个椭圆形的门洞,宝蓝色的电光在其中丝缕闪烁。
杭朝义紧张的盯着最下面,果然一个蓝色的水平线正沿着银丝徐徐升起,等它升至顶端填满门洞,就是人可以钻过去的时候,而此时,只够一张纸。
他几乎颤抖着,把纸从尚还细窄的蓝光中塞了进去。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唯物的文科工作者开始求神拜佛了,“一定要收到一定要收到一定要收到!”
鹤唳几口吃完了粟米,抱膝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光门,又起身绕着光门走了两步,转头就觉得没意思了,很嫌弃的啧了一声,到一边的稻草堆里翘脚躺着,转头和嬴政的尸身脸对脸,又有了乐趣,对着嬴政自言自语。
“诶,长得其实还不错诶,高过这儿路人水平一大截,杭朝义,难道长相真的和进化有关系?”
杭朝义盯光门盯得都快瞎了,却还是摒弃不了他在大学当讲师时好为人师的本能,随口回道:“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怎么解释。”
“不是说美不分国界吗。”
“在外国的亚洲超模你觉得有几个好看的?可人外国人就喜欢。”
鹤唳眼珠一转:“那可不可以说美不分国界,但分人种啊?”
杭朝义反驳得很顺溜:“我就觉得一些黑人女歌手挺好看,而且在一些韩剧之前,单眼皮瓜子脸瘦男孩一不小心就会被叫成蟑头鼠脑,你看后来那些什么欧巴出来,敢说人难看?粉丝第一个不放过你。”他揉了揉眼睛,总结:“所以,你觉得帅的,别人不一定觉得啊,这跟时代也有关系……时间过去多久了?”
“二十六分半。”鹤唳回答得也极快,还不忘挽尊,“那杭朝义,你觉得我好不好看?”
杭朝义就差训一句姑娘家家矜持点了,却又被这即将到半小时的时间而焦灼住了,搓手:“怎么办,怎么没信息,难道真的讨论不出来?”他快哭了,“我想不出法子啊,有法子也来不及啊。”
“你说的什么办法?找个替身?”鹤唳问,“对了,我好不好看啊!”
“好看!可好看了!”杭朝义大叫,“是啊,可就算找得着,也不会是秦始皇啊,我倒是可以养成,但人也得愿意听我的啊!再有,他十岁了,快前250年了,嬴政很快就会被接回去了!肯定很快!再不过去都快过年了!啊啊啊这时候上哪找个十岁的小孩儿给我用啊!”
鹤唳像玩布娃娃似的给嬴政加了一层稻草,抚了抚他冰冷的脸,很是怜惜:“对不起啊,帮不了你。”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杭朝义心里郁卒,他蹲下来在门前抱头看地,下午强行压下去的悲伤又涌上来。
为了这一切,他几乎没多想就用了这个方法,可此时,他脑中翻来覆去的是他的父母,他的幼弟,他暗恋的同事,还有他在现代所爱的一切……
就这么放弃了,甚至没给自己纠结的机会,他直到几分钟前还心甘情愿并满腔热血,但此时,迟迟没有回音的光门却仿佛在告诉他,他被放弃了……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被放弃了,被研究院,被历史,被这段光谱……
鹤唳轻声的哼着歌:“宝宝睡,快快睡,丁香红玫瑰~”她在给嬴政的尸体唱安眠曲。
“别唱了,完了!我们白跑了!你走吧!”杭朝义绝望的咆哮。
“可门还没开完呀。”鹤唳被打断,却没有丝毫不满。
“还要等门开完吗?!难道等他们送个人来吗!送谁!秦始皇吗?!啊?!”杭朝义几乎崩溃了,他朝着鹤唳大吼,语无伦次。
背后,停止的电流声昭示着光门已经生成,没有等到任何消息的他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和中国的未来。
“嗡!”极轻的声音响了一下。
鹤唳忽然指着他身后:“诶!有东西诶!”
“别玩我了。”杭朝义双眼无神,“鹤唳,你走前,给我个痛快好吗?”
“杭叔叔好。”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静,却突兀如惊雷。
杭朝义背后寒毛直立,他甚至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鹤唳身边的尸体,不可置信的确认背后真的有个小孩!
他颤抖着转身,看到消失的光门后,一个已经完全形成的,完整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不,确切说,是个孩子。
165。刺秦·番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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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有个千古之谜。
这个千古之谜压了杭朝义心里很久; 在全宫上下为肖一凡的冠礼奔走时,几乎要把他压垮。
古代男子冠礼最迟是二十岁; 本该是二十岁就成人礼的秦始皇; 其实是二十二岁才得以行冠礼; 可是没人能说明白这是为什么。
有人推测是秦始皇有隐疾; 可肖一凡并没有。
有人说秦始皇身高太挫达不到成年男子水平才强行退出; 可是肖一凡也没有。
杭朝义有苦说不出,只能随波逐流,心里暗暗发急; 急得要起了燎泡。唯一可以安慰他的就是记载中还是有有关秦始皇身高不挫的说法的,那么推迟他冠礼的肯定有其他原因。
这边肖一凡沉迷于找成蟜的麻烦不可自拔,似乎一点都没看到杭朝义的心神不定。可不久; 瞌睡的杭朝义就有人送枕头了。
“嫪毐开始屯兵了?”肖一凡向报信的宫人确认了一下; 眼风扫过杭朝义,继续不悲不喜; “孤知道了; 继续探。”
对于知道有人阴谋叛乱,帝王还那么冷静,宫人的表情自然是极为佩服的,他立刻躬身离开,关上了门,丝毫不敢打扰帝王的思考时间。
“叔; 你看; 偶尔剧透给我还是有用的; 我现在一点不惊讶的样子,多震慑人啊。”
“恩。”这点两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可是每次都要借此打趣一下,实在是一种苦中作乐,“你打算怎么做?”
“咦?这不该你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细节,你现在就知道嫪毐在屯兵了,是怎么等两年的……”
“两年?”肖一凡精准的抓住了要点,“我行冠礼后他才叛乱,怎么要两年了?我亲政后,还让他屯了两年兵?”他的聪明脑瓜终于败在诡谲的历史下了,“你不是说他是先来送人头的吗,那吕不韦我还留了更久?”他对自己的疑惑更多于对历史的,“那我不是成忍者神龟了?”
杭朝义有些尴尬:“咳咳,问题就是,你的冠礼其实是在两年后。”
肖一凡挑挑眉:“那外面的是什么?”他指那大张旗鼓的布置,“你忍到现在都没说,在等什么?”
“我,不知道。”
“啊,你真是千古一帝的好队友。”肖一凡感叹了一下,“那如果你不说漏嘴,你打算怎么办?”
杭朝义有些垂头丧气:“……”
“啧。”肖一凡难得的砸了下嘴,很是无语的捂头想了一下,忽然扬声道,“宣吕相觐见。”
“喏!”宫人立刻回应,一个人影自门外消失了。
“你要做什么?”杭朝义紧张道。
“想办法啊。你靠不住,当然靠我自己了。”
“你……”杭朝义欲言又止,总觉得很不习惯,肖一凡从登基后刚好进入叛逆期,虽然至今都没有出什么意外,可是每次执行的过程都让他操碎了心,他总不会痛快的让你逞心如意,总要呛你一下或者弄点小意外出来吓杭朝义一跳。因为其中苦中作乐的成分太多,杭朝义也只能摸着自己的白头发默默忍了下去,可是这一次,肖一凡这么主动,倒让他害怕了起来。
果然斯德哥尔摩了吗,他心里忧伤。
幸好,不管他怎么问,肖一凡就是不说他到底有什么计划,让杭朝义心里天翻地覆的不安的同时,却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许久以后,宫人回报:“陛下!相国求见!”
“宣!”肖一凡亲自喊道,整个人跪坐端正了,忽然朝杭朝义一笑,“叔,做个交易怎么样?”
果然还是他,杭朝义心里暗叹一声:“什么?”
“告诉我所有有关信标的信息,你知道的。”肖一凡微笑,“你肯定没说完,我现在可以相信你不会抛下我,因为我在搜查成蟜那儿时,你确实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那么,你就当信标确实被鹤唳带走了,再多给我一点信息怎么样?”
此时,宫殿最右边的窗户纸外,已经有一群人缓缓靠近,领头的人大步流星,赫然就是吕不韦。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要跟吕不韦聊天气了?”
“恩,这个么……”
“哎。”他只能叹气,“好,我知道的,我猜测的,全告诉你。”
肖一凡得偿所愿,洒然一笑,等吕不韦到了门口自报身份后,利落的着宫人给他开了殿门。
吕不韦走了进来。
几年过去,曾经意气风发的吕不韦纵使如今还是意气奋发,可是在面对肖一凡时,却已经隐隐有了不同了。
相比杭朝义天天看着他长大,吕不韦隔一段时间见的效果显然更加日新月异。即使肖一凡一直扮演着一个中二少年的角色,还没有体现任何智力超人之处,可是吕不韦到底不是个简单人,他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比起杭朝义和肖一凡只多不少,如果不是历史作弊,恐怕两人早就被吕不韦掀个底朝天。
不管是直觉还是有实锤,现在的吕不韦面对肖一凡,是真真切切的有些恭谨的,至少是表面上。
“吕不韦见过陛下!”他恭敬的磕了个头,再抬头时,还是漏了点肆无忌惮的打量的眼神,随后
又被亲切和慈爱掩盖了过去。
杭朝义再一边第无数次观察了一下,再一次肯定吕不韦和嬴政应该没有血缘关系,曾经的嬴政虽然还营养不良和瘦小,但是个人特征上却完全是个秦国人,而吕不韦显然就不同得多。
“吕相,孤有一事,说来烦心,但唯有你可以商量了。”肖一凡打起精神来,再次扮演一个无助的青年帝王,“我近日派人去给母后问安,得来的消息是,雍县那儿似有不寻常的动静。孤这几日聆听朝会,并未听说那儿有什么大事,不知,吕相可知道一二?”
雍县住着赵姬,吕不韦已经避之不及了,更何况还多了个妖艳贱货嫪毐,他恨不得他俩从此忘了他,自然不会多费心思,此时闻言一愣,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陛下赎罪,臣并未听说有何异动,也确实并未有什么要事布置在雍县,陛下是何来的消息?”
“哎。”肖一凡一脸愁容,“说来心烦,那长信侯总是阻挠孤的仆从探望母亲,可母亲的亲信又会向孤请安说明母亲近日安好,孤无法亲自得到母亲的消息,心里着实不安。更况且……”他偷偷看吕不韦,吕不韦眼中果然有些不屑,几乎要明着写出一句“这点小事还来找老子烦不烦”来。他便心里暗笑,扔下□□,“听我的仆从说,那儿似有军队调动?”
吕不韦果然被震动了,微微前倾,问:“哦?真有此事?”
“此事可大可小,若无此事,那仆从胡言乱语,自然是按捋割舌,可若是真的,以孤的能力,又确实无法探寻一二。实不相瞒,若有此等小人在侧,孤总是行冠亲政,也是有心无力啊。”
吕不韦几乎要激动了。
杭朝义比肖一凡更激动,他一片浓墨重彩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璀璨的光芒!
对啊!就秦王行冠礼这件事情来说,最头痛的莫过于眼前这位当初以代行朝政而独揽大权的相国吕不韦,肖一凡的亲政几乎可以成为他政治生涯的句号,他之所以现在这么卑躬屈膝,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谦卑一点,好让现在的帝王忘了自己曾经的飞扬跋扈和越俎代庖。
此时肖一凡这番没有根据的发愁几乎是给瞌睡的他送上了枕头,他当即坐直了身子毛遂自荐:“陛下无须担心!此时可大可小,臣这就亲自去雍县查一查,若长信侯真有叛逆之心,则切不可惊动他,臣必将回来与陛下从长计议。”
“有劳吕相了,只是……”肖一凡继续演,“孤的冠礼在即,吕相于孤和这大秦都举足轻重,吕相若去了雍县,到时候无法观礼,岂不是孤的一大损失?”
“陛下切莫着急!”吕不韦一脸义正言辞,“陛下行冠礼,必会举国欢庆,宫中也会鱼龙混杂,若长信侯真有异心,做出什么不臣之事来,当陛下受什么伤,岂不是悲哉!陛下若愿意,请务必拖延几日,待臣有了切实的消息,再行商量,如何?”
“好是好,可这冠礼,孤好歹成年了……”肖一凡一脸纠结的不乐意。
“陛下不可因小失大!冠礼何时都行,可叛贼却一刻不可留!陛下放心,臣必会还陛下一个最隆重和安全的冠礼!”吕不韦说得慷慨激昂,就差拍胸脯了。
“既如此,那有劳吕相了。”肖一凡一脸感激。
吕不韦也一脸慈爱:“臣看着陛下长大,一不小心,陛下已经是个伟男子了,如今又有这般决断和气魄,我大秦大有可为啊!臣辛苦不要紧,臣心甘情愿!”
“大秦有吕相,真是大秦之幸!”肖一凡竟然行了个拜礼,吕不韦匆忙回礼,随后急匆匆……乐颠颠的离开了。
等宫门一关,一切陷入寂静,两声叹息同时传来。
“好了,叔,你瞧,就是这么简单。”
杭朝义面无表情,眼神复杂:“你,真的长大了。”他心里却补充着,太大了,有点害怕。
“这样,吕不韦肯定会拖着假装查不清楚,但同时又对嫪毐的动向一清二楚,等到实在拖不住了,再放嫪毐来咬我,等嫪毐要死我,他再弄死嫪毐……啊,我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想想就替他开心。”
“你能这么想,我也想想就替你开心。”
真开心啊,肖腾,你开心吗?
你快哭死了吧。
166。刺秦·番外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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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朝义发现; 吕一凡似乎很乐意拖延行冠的时间。
虽然完全没有干货可以佐证,但是他却真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肖一凡眉间松弛了不少; 平时笑意也多了; 看着成蟜的日常起居也宛如看笑谈; 时不时的还指着一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