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把放在塑封袋里的裙子交到罗嘉兰手里。
罗嘉兰从里面抽出了裙子，抖开飞快地看了一下。
确实是她那条裙子，她在隐秘的地方做了记号，没人发现这个秘密。
她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条。因为我一直以为是一个我很敬重的人对我做的这种事，所以我没有告发他。当然，我也可能弄错了……”
罗嘉兰可怜兮兮地说，“但我真的以为是他……”
虽然她没有说这个“他”到底是谁，但大家也心知肚明了。
顾念之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正要继续说话，只听嘭地一声响，法庭大门被人推开，穿着一身英挺常服的霍绍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察，押着一个垂头丧气，秃顶油腻，穿着囚服的中年男人。
他矮矮胖胖，身高还不到一米六。
一看见他，罗嘉兰的瞳孔猛地缩成米粒大小，然后迅速舒展，连呼吸都局促起来。
霍绍恒抬了抬手。
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份卷宗，从他背后走了上来，交到法庭的书记员手里，说：“这个人名叫郝银，是雾凇山旅馆的前老板。他涉嫌跟好几桩侵犯案有关。根据他的交代，其中一桩，发生在十二年前。我们根据核实，发现跟罗嘉兰的论述一致。”
这名警察又指了指那份卷宗，“里面是这个人的DNA测序结果，跟罗嘉兰女士提供的裙子上的残留精｜斑DNA测试结果一模一样。”
事实上，霍绍恒也是在把那裙子上的精斑DNA测序结果输入到全国联网的警察系统数据库之后，才找到这个老板的记录。
他因为侵犯罪，已经被判了二十多年，在监狱里也服刑四五年了。
而罗嘉兰的这个案子，只是他犯下的众多案子中的一个。
当年他开着那个小旅馆，可是在雾凇山上对不少单身旅游的女性下过黑手。
但最后出来指证他的，只有两三个女性。
不然的话，他不会只被判二十多年。
顾念之走上前来，问这个人，“郝银，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指了指被告席上脸色惨白的罗嘉兰。
郝银回头，对着她咧嘴一笑，“当然认识。她是我干过的这么多女人当中，最漂亮，身材最好，最嫩最紧的雏儿，也是唯一的雏儿……”
“你闭嘴！”罗嘉兰脸色由白转红，气得手都发抖了，“我……我不认识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
“哈哈哈哈！你把我当你的好哥哥了，那颗‘颤声娇’不错吧？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直在想你啊……”
这个猥琐的男人几乎当庭说出当初的细节。
就连法官都听不下去了，急忙敲了法槌说：“够了，疑犯指认之后就带下去，等候审判。”
罗嘉兰实在忍不了恶心，捂着嘴干呕起来。
顾念之挑了挑眉，走到罗嘉兰身边，压低声音说：“你终于能明白我们的感受了。当你造我未婚夫的谣的时候，我的感觉，就跟你看见这个恶心的猥琐男人一样的感觉。——令人作呕。”
罗嘉兰被她刺激得两眼泛红，猛地抬头看着她。指着霍绍恒说：“我……我……我一直以为是他！我那时候被下了药！”
她看了看顾念之，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霍绍恒，“你到底有哪里比我好？你的身材有我好？还是你的脸蛋有我漂亮？呵，他真是瞎了眼……”
顾念之叹为观止，轻笑着说，“我终于明白了。”
“本来以为你是遭遇了尹志平的小龙女，现在才发现你其实是自恋到变态的马夫人。”
从小龙女到马夫人，这话刺激得罗嘉兰身形摇摇欲坠，几乎再次昏厥。
但是有陈列在，她想晕也晕不了。
当庭几针药打下去，她清醒得不得了。
只能眼睁睁听着法官宣判：“罗嘉兰故意杀害宋锦宁一案，罪证确凿，犯人供认不讳，判处无期徒刑。同时被告罗嘉兰牵扯到国际间谍案，此后转交军事法庭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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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大章四千字：第1375章《从小龙女到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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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判结束，法官看着脸色白得跟女鬼似的罗嘉兰说：“如果你不服，可以选择上诉。你身上还有几个案子，需要分别审理。”
这一个案子判了之后，后面的就容易多了。
罗嘉兰非法侵占属于霍绍恒的遗产一案，在出示了霍冠元的遗嘱之后，全部追回了。
当然，罗嘉兰这些年挥霍的财产是追不回来了，会用坐牢补足。
同样，有关涉嫌山口爱子国际间谍案的案子，在她无法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之后，也被判了二十年。
因为山口爱子的行踪实在太过飘忽，特别行动司到现在也没有追查到她的下落。
他们现在唯一有的实锤证据，只是罗嘉兰跟一个无效号码之间的短信联系。
她把那个无效号码的主人叫做“山口爱子”，可她也无法证实这无效号码的另一端，到底是不是山口爱子。
所以最后这个案子只判了二十年。
当然，因为她已经被判了无期徒刑，再多加刑期也就是继续无期而已，因此她的刑罚另外加了一条永远不准提前假释的条款。
这意味着，她这辈子就在牢里度过了。
宣判结束，她被帝都女子监狱的狱警从特别行动司那边接手，转到了帝都女子监狱的特刑区服刑。
……
罗嘉兰坐在监狱狭窄的牢房里，看着屋顶那盏白炽灯出神。
从她有记忆开始，除了那个破旧的雾凇山旅馆，她就没有住过如此破烂的地方。
生活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指望。
她本来还盼着山口爱子能够从天而降来救她。
但是当她知道对方又一次杳无音信的时候，她对山口爱子也不抱多少希望了。
她也提出，要把有关顾祥文的下落说出来，希望能够将功赎罪，但是也被拒绝了。
因为这根本不是属于她的消息，她无权用来将功赎罪。
她抱腿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自怨自艾。
这时，监狱的房门被人无声地推开。
罗嘉兰的眼珠机械地转了过去。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你是罗嘉兰？”他好像拿着一张照片对着她看了一下。
罗嘉兰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说：“我要不是罗嘉兰，能被关在这里？”
那男人嗤笑一声，拍了拍手，屋里的灯应声而灭。
……
第二天，顾念之接到电话：“顾律师，犯人罗嘉兰昨夜在帝都女子监狱的牢房里自杀了，请来确认一下。”
顾念之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犯人罗嘉兰昨夜在监狱自杀了。”
“自杀了？她不是在特刑区？她是怎么自杀的？”顾念之十分疑惑。
“……她用一个透明塑料袋蒙在脑袋上，把自己憋死了……”监狱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如实相告。
顾念之：“……”
这真是好有创意的自杀方法。
顾念之又问了几句，没有问出要领，只好说：“我马上就过来，你们准备好把她送去给法医尸检了吗？”
对方连声说：“已经联系好法医了，等您过来确认就送去。”
顾念之答应了，挂了这边的电话，马上给霍绍恒打了个电话：“霍少，罗嘉兰昨夜在监狱里自杀了。”
霍绍恒：“……”
这才刚刚从他们特别行动司转走，马上就自杀了？
监狱的安保工作真是不到位。
“怎么死的？”霍绍恒戴着蓝牙耳麦，淡声问道，手里把玩着顾念之送他的打火机，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燃。
顾念之小声说：“据说是用塑料袋把自己闷死了。”
霍绍恒：“……”
“我马上要去监狱确认一下。”顾念之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你去不去？”
霍绍恒摇了摇头，“让肖夜陪你去，我这边还有事。”
他一点都不关注罗嘉兰的死因。
对于他来说，给罗嘉兰的所有罪行判了刑，这件事就已经翻篇了。
至于她是继续服刑，是自杀，还是被杀，他都毫不关心。
他其实不是这么冷漠的人，但是罗嘉兰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对他母亲宋锦宁的虐待，还是对他人格的侮辱，都已经触犯到他底线，所以他再也不想投入一丝一毫的精力和时间。
顾念之也不想霍绍恒继续关注罗嘉兰的案子。
在她看来，罗嘉兰真是有些过了。
喜欢一个人不犯法，但是喜欢到如果得不到那个人，就用泼脏水共沉沦的方式毁掉对方，实在是无法苟同。
……
肖夜开着车送顾念之去帝都女子监狱确认罗嘉兰的死讯。
在路上，顾念之用手撑着头，有些疲惫地说：“这罗嘉兰也真是够了，被霍大伯收养，做了霍家女儿，比很多人的运气都好多了好吧，为什么还要人心不足蛇吞象呢？”
完了判刑了，你就好好服刑，一辈子在监狱里也能颐养天年啊……
何必马上又弄个自杀来博取关注。
肖夜笑了一下，“人心当然是不足的。当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只要给她一碗粥，她就能感激你一辈子。”
“但是，当你接她回家，跟她共享自己的财富的时候，她就会得寸进尺，想为什么不是把你所有的财富都给她？既然一半都给了，另一半是不是也应该给？”
“荒谬。”顾念之嗤之以鼻，“我还是觉得这是她个人原因。至少她亲生父亲、母亲都不错，就她特别贪婪。”
“这也有可能。”肖夜点了点头，熟练地转了个弯，带着顾念之来到帝都女子监狱。
帝都自古就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这座女子监狱就坐落在帝都北面燕山脚下。
灰色的石质建筑，看上去跟一个灰溜溜的太空堡垒一样，连窗子都很少。
四周高墙上围着通电的铁丝网，还有摄像头从四面八方监控。
顾念之从车上下来，仰头看了看大门，将手斜插在衣兜里。
她今天是临时赶过来的，脚上还穿着一双白色波板鞋，身上是一套Juicy Couture棕栗色天鹅绒卫衣，背着双肩包，看上去就像一个刚上大学的女大学生。
肖夜看了一眼，在心里暗自赞叹顾念之的美貌，跟她一起走进监狱的大门。
顾念之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要求看一下罗嘉兰的遗容，确认她的身份。
万一有人暗中出手，用别人的尸体假装是罗嘉兰呢？
不得不防。
监狱接待她们的狱警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她十分殷勤地领着顾念之和肖夜往罗嘉兰所住的牢房走去，一边介绍说：“法医刚才也来了，正在里面检查。然后会送到医院进行进一步解刨。”
顾念之一边听，一边跟那狱警闲聊，不动声色地套问了很多消息。
肖夜走在她们后面，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的方向。
来到罗嘉兰所住牢房的门口，那中年妇女的狱警停下脚步，说：“就是这里，现场都没动，你们可以去确认一下。”
顾念之往里面探头看了看，正要迈步走了进去。
肖夜眼角的余光瞥见牢房里寒光闪过，心里一凛，突然飞起一脚，踹飞了顾念之身边的狱警，然后扑过去从后面抱住顾念之，往地上滚了几步，同时抬腕举起手里的枪，对准那狭窄牢房的门砰砰砰砰连开数枪！
里面的人立刻开枪还击，并且往外面扔了一个手雷！
正是肖夜刚才瞥见的那道寒光！
肖夜身手不是一般的矫健，她一个扫堂腿再次飞起一脚，将那乌漆漆的手雷踹飞。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监狱里一时硝烟滚滚，此起彼伏如同炒豆子一般的枪声在密集的空间里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乌拉乌拉的警报声响彻在整个监狱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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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7章 分外眼熟（第三更求月票）（）
监狱里最怕的不是外来的威胁，而是自己的囚犯暴动。
幸亏帝都女子监狱安置的都是女囚，所以最大的威胁暂时没有。
但狱警的大部分力量还是要用在本监狱的女囚当中，谨防她们浑水摸鱼。
这边监狱的警报一拉响，帝都警局和部队都得到了消息。
防爆警察迅速集结，往帝都北面燕山脚下的女子监狱赶了过去。
部队则整装待命，以防万一。
霍绍恒他们所在的特别行动司虽然隶属部队，但一向打理的是海外事务，国内有事几乎不会找他们，除非牵扯到的是海外事务。
不过因为有肖夜，还有顾念之牵扯到中间，特别行动司很快也得到消息。
“霍少，帝都女子监狱刚刚拉响一级警报，肖夜她们好像出事了。”
阴世雄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到霍绍恒身边，低头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因为他们开会的时候不能携带一切电子设备，所以阴世雄无法直接用电话通知霍绍恒。
霍绍恒脸色未变，但已经举手中止会议。
他站起来说：“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剩下的事你们给我写个报告，下次再讨论。”
他带着阴世雄匆匆离去，跳上范建开的车，只带了几个精锐人手，也往帝都女子监狱赶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
在车上的时候，霍绍恒才有功夫问阴世雄情况。
阴世雄向他汇报：“我也是刚刚收到肖夜传回来的紧急信息。她没功夫说话，只是发了三次May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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