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只开了小灯，餐厅也只有一盏顶灯开了。
长条的餐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都是正宗的扬州菜。
中间的莲花型汤碗里装着一颗圆圆的拳头大小的狮子头，里面配着两颗绿绿的小青菜，高汤吊味，靠近就闻到一股清香。
两旁分别放着一碟素炒干丝，一盘油爆河虾，一盘香菇菜心，还有一碗镜箱豆腐，素菜占了一多半。
谭贵人毫不犹豫将唯一的那颗狮子头用公勺舀到霍绍恒碗里，“尝尝这个狮子头，是芬姐的拿手好菜。”
芬姐上菜之后就退下了，她也没料到霍绍恒会留下来吃晚饭，菜量做得不多，只够谭贵人一个人吃。
扬州菜本来就讲究小量多碟，摆满一桌子的菜，可能一口就能吃掉一盘菜。
霍绍恒对扬州菜不陌生，他祖母就是南方人，祖母在世的时候，家里也有专门做淮扬菜的厨师。
而扬州菜只是淮扬菜的一个菜系而已。
他用筷子夹了一点狮子头尝了尝，还行，但也没有多惊艳，比他家里曾经用过的那个淮扬菜厨师差远了。
不过霍绍恒也没有说出来，淡淡点头，“不错。”
能这样夸一下，在霍绍恒来说已经很难得了，而且是因为他要利用谭贵人，心有不忍，才这么客气。
谭贵人没有在意，笑生双颊，不断给他夹菜。
芬姐见霍绍恒只是略微赞了赞，心里有些嫌弃他不识货，但也没有表露出来，给他们把小饭篓端上来就下去自己吃饭去了。
霍绍恒和谭贵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顿晚饭几乎吃了一个小时，看时间都快9点了。
放下筷子，芬姐给他们端上茶，谭贵人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大雨还是没停。
看来霍绍恒今天晚上不会走了。
谭贵人按捺住心头的高兴，离开餐厅帮霍绍恒布置房间去了。
霍绍恒选了一楼的客房。
谭贵人和芬姐都住在二楼，这样方便一些。
虽然谭贵人更想霍绍恒住在二楼的客房，可一楼是霍绍恒挑的。
他的话，她一点都不想违背。
他有这样的气势。
十点过后，电还是没来，家里的柴油发电机不是大功能的，持续了两小时，也快不行了，还得存一些油明天再用。
于是三个人分别道了晚安，回房去睡了。
凌晨时分，霍绍恒睁开双眼，悄悄起身。
他穿着一身黑色t恤，套上黑长裤，只穿着袜子，从自己房里溜出来。
先去客厅寻找安装在那里的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
客厅的壁炉上方有个相框，相框背后有四个黑色纽扣一样的按钮，本来是用来控制照片不掉出来，但其中一个黑色纽扣按钮，已经被人替换成一个窃听器。
霍绍恒伸手摸了摸，将那窃听器按钮拽下来。
从客厅出来，沿着漆黑的走廊来到刚才待过的餐厅，餐厅吊顶上挂着一盏纸质莲花灯，灯罩上方的线很粗，还有一些小线头吊着灯罩。
而那些小线头里，有一个细小的凸起，就是cia最先进的针孔摄像机。
霍绍恒个子高，站在餐桌下方，抬手就摸到莲花吊灯的灯罩上方，伸手将那针孔摄像机拽了下来。
然后是二楼的走廊。
cia居然在这里安装了四五个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
如果以后谭东邦真的当选了首相，并且来这里小住，可真是日了狗了，一国首相完全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
霍绍恒耐着性子将这座别墅里所有的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都拔出。
他没有被詹姆斯给出的消息限制住，而是自己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将这座别墅又重新排查了一遍。
从凌晨一直工作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收拾东西，回房睡觉。
所有清除的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都被他收到一个袋子里，用锤子砸成了粉末。
明天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会顺便将粉末扔到海里。
cia的探员找不到这些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也不会声张，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更不是合法的事。
……
谭贵人早上醒来，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心里微微有些懊恼。
她慢吞吞地起床、穿衣，再去浴室洗漱，整整磨了快一个小时，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可是来到霍绍恒住的客房前，看见推门出来的却是芬姐。
谭贵人瞪大眼睛，“那位先生呢？”
“早就走了。”芬姐是进去打扫卫生的，她笑着说：“这位先生可真干净，屋里整整齐齐，跟没住过人一样，是个好人。”
谭贵人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果然没有了霍绍恒的身影。
她怅然了一会儿，一个人默默出去了。
不过她没有失望多久，三天之后，詹姆斯来拜访她的时候，霍绍恒居然也来了。
两人好像约好了一样，在谭贵人家后院的凉亭里坐着说话。
谭家别墅的后院很大，凉亭在后院中央，四周都是平整的草地，绿油油的，至少也有一英亩的面积。
坐在凉亭里说话，隔着那么开阔的草地，不可能有人听得见。
凉亭里当然没有窃听器，霍绍恒和詹姆斯两人都是行家，早就检查过了。
谭贵人远远地坐在别墅一楼起居室里，一边准备着水果拼盘，一边透过明亮的落地长窗含笑看着远处草坪凉亭里两个熟悉的身影。
能为这两人提供便利，她很高兴，也很激动，更有一种神圣感。
凉亭里，詹姆斯和霍绍恒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就转入正题。
“顾，对我的礼物感觉满意吗？”詹姆斯笑眯眯地说，手上拿着一个烟斗，放到嘴里叼着。
他们俩心照不宣地约定，互相称呼对方“mr。ku”和“mr。j”。
“j，我觉得你占我便宜了。”霍绍恒架着腿，靠在凉亭的座椅上，手里也夹着一支烟，并没有抽，白烟从他手指间缓缓升起，将他的面容云遮雾罩，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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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物有所值（第一更求月票）（）
“占你便宜？没有啊，我怎么敢占你便宜，不想活了吗？”詹姆斯不慌不忙从嘴里拿出烟斗，笑吟吟说道，他手一翻，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你不是想找出谁是国内的‘鼹鼠’吗？这个东西应该能帮到你。”
霍绍恒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从詹姆斯手里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打开看了看。
詹姆斯在旁边悄声说：“这里是你们国家的三个部门，我尽了最大努力，将范围缩小到这三个地方。那个人应该就在这三个部门之一。”
霍绍恒其实也没有料到这个人隐藏得这么深，cia亚洲情报司司长都不知道他或者是她的真实身份。
他垂眸，见信纸上用古旧的打印机打印出三个英文名，“department…of…interior（内政部），department…of…justice（司法部），army…general…hospital（军部总医院）”。
霍绍恒握着信纸的手指略微紧了紧。
这三个地方，确实有些让他猝不及防。
内政部的部长白建成和司法部部长谭东邦是首相热门候选人，而军部总医院，这个就太微妙了。
军部总医院按理说跟情报机构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因为到这里来治病的很多人都是军队系统的高级将领，还有，军部总医院的医生会有机会到军部大佬家里会诊，有机会接触到很多位高权重的人，所以无意中的泄密也能让军部总医院成为一个很好的渗透点。
而且霍绍恒虽然跟军部总医院交集不大，但跟军部总医院的某个人交集非常大。
这个人也是从军部总医院抽调到特别行动司，他就是陈列。
霍绍恒在脑海里琢磨着这件事，虽然很想排除陈列的可能性，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对各种可能性都会考虑一遍，然后再逐个排除。
他相信陈列不会主动泄密，但是被动……
这个大嘴巴知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闭上他的嘴？
霍绍恒弹了弹信纸，不动声色地说：“……这三个部门？未免范围太大了吧？j，你知道这三个部门有多少人？你这是要让我大海捞针啊。再说，你凭什么就说那‘鼹鼠’就在这三个部门中？”
他会用反间计，相信詹姆斯也不陌生，不能让他牵着他的鼻子走。
詹姆斯笑眯眯地拿出另一份东西递给霍绍恒，“看看这个，你就信了。”
这是一份剪报，里面贴着cia各种内部文件的复印件，都是跟这个华夏帝国隐藏最深的“鼹鼠”有关的内容。
从那个“鼹鼠”提供的情报资料来看，他确实应该出自这三个部门。
现代社会两国交锋，不是只有军事情报才是情报，内政外交，以及司法科技，都是对方觊觎的范围。
而且在各个部门里坐的位置越高，能够接触到的信息资料的保密级别也就越高。
霍绍恒握在手里浏览了一遍，跟他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报资料对照了一下，发现都很吻合，握着剪报的手劲不由更大了。
“还给我，这个可不能让你带走。”詹姆斯伸手要找霍绍恒要回那份剪报。
霍绍恒慢条斯理地阖上，却不肯还给他，“j，这份东西才算有些意思，不然你还真是占我便宜。”
他拒绝归还，詹姆斯也没办法，心里更加警惕，他低声说：“……这个东西你可得保管好，万一被人发现，我也就藏不住了。”
就像“鼹鼠”提供的华夏帝国内部消息暴露了他的出身所在，詹姆斯这份剪报也能暴露他在cia的身份。
对于霍绍恒来说，这是另外一个把柄，他能放弃才怪……
“这我知道，你放心，我暴露了你都不会暴露。”霍绍恒笑了笑，将那份剪报随意握在手里，那么漫不经心，倒是谁都想不到这份剪报这样重要。
詹姆斯见霍绍恒比他老道多了，才松了一口气，将烟斗重新放入嘴里叼着，“那就好，你打算怎么做？”
霍绍恒掸掸烟灰，见手里的烟已经燃得差不多了，顺手摁在烟灰缸里，“我自有办法，但接下来，就要你帮忙了。到时候把消息反馈给我，我就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他最担心是白建成或者谭东邦中的一人，这两人背后代表的势力都太大了，哪怕是季上将支持他，也很难将他们拉下马。
而且他们一旦当选，要弄掉他们就更是难上加难。
万一他们中的一人是“鼹鼠”，那对华夏帝国的国家安全打击真不是一般的大。
詹姆斯走了很久，霍绍恒还在凉亭里坐着，思考着他下一步要走的路。
现在范围缩小到这三个部门，他是既担心，又欣慰。
担心的是那人能量太大，对国家安全损失简直难以估计。
欣慰的是，他的特别行动司，还有军方，都没有主要关联人卷入。
身边的战友没有出卖他，他就更有底气，也更加信心十足。
谭贵人远远地看了霍绍恒半天，见他一直坐着一动不动，跟泥塑木雕似地，也不敢过来打搅他。
直到看见外面的天色快黑了，才忍不住走过来轻轻咳嗽一声，“……要来吃点水果吗？”
霍绍恒从沉思中回过神，站了起来，“不用了，我还有事，谢谢谭小姐。”
“不用叫我谭小姐这么生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叫我cheryl就行。”谭贵人微红着脸，在夕阳下艳丽无匹。
“不敢当，那是我的任务，职责所在。”霍绍恒往后退了一步，“我这阵子会比较忙，可能暂时不会来这里。如果那位先生再来这里，就说我没什么跟他可说的，让他不要再来了。”
利用谭贵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霍绍恒不想再来这里跟詹姆斯见面。
两人势必要再约新的时间和地点。
谭贵人有些失望，“啊？为什么啊？你们刚才是吵架了？”
“嗯，谭小姐都看见了？”霍绍恒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还请谭小姐保密，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其实最好让别人知道。
可惜谭贵人再一次表决心：“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霍绍恒：“……多谢谭小姐体谅。”
谭贵人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霍绍恒没有再多解释。
剩下的事情，不管她掺不掺和都一样。
他用手点点额角，转身离去。
谭贵人克制着没有去送他，只是倚在门边，轻轻咬着下唇，一直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芬姐跟了过来，看见谭贵人这幅样子，偷偷地笑了。
小姐的心终于动了……
……
霍绍恒回到自己在新泽西州租住的公寓歇了两天，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虽然他早已千锤百炼，很难有什么事能让他震撼，但这一次詹姆斯给出的三个部门，还是让他有些为难。
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们特别行动司的那些手段，不能用在国内，哪怕是内奸，他们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行动。
维护国内机构的安保，本来是特勤部的任务。
但现在看来，特勤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霍绍恒估摸着，这一次他能顺利回去，在华夏帝国也要推行美国的cia和fbi之间的关系了。
美国的cia中情局是负责对外情报工作，就跟华夏帝国的特别行动司一样，但fbi联邦调查局，则是负责国内的安保工作，也有刑侦工作，并且负责监督cia。
反过来，cia也有监督fbi的功能。
这两者之间互相监督，保证互相队伍的纯洁，不被外部势力渗透。
但事实上，美国的cia被外部势力渗透得跟筛子一样。
只是他们信奉“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所以虽然内部经常有“鼹鼠”，但只要他们一再在外国掀起风浪，内部的“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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