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窒了一下,讪笑着说:“何教授,您别这样,您真的吓着我了……”
听见她的声音,何之初紧张了两天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特别是刚才一顿怒吼,他的怒火发泄得也差不多了,唯一担心的,也就是顾念之的身体状况。
“……这就吓着你了?你的胆子不像这么小啊……”何之初嗤笑一声,踩了一脚刹车,将高速行驶的汽车速度降了一点下来。
“何教授,我没事,我真的没事。”顾念之一着急,将手机facetime的视频打开了,“何教授,您看,我一点事都没有。昨天是我不对,答应要给您打电话,结果忘了……”
顾念之有些心虚,试图对着摄像头努力微笑。
何之初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摁了接通,看见顾念之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再扫一眼顾念之周围的环境,何之初皱了皱眉头,“你在床上?”
顾念之坐在床上,举着手机面对着自己,微笑着说:“您看见了,我确实是有原因的。我伤了后背脊柱,昨天刚刚做了手术,打了封闭,一直在昏睡当中,今天才醒过来,但还不能动。”
何之初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拖长声音说:“……是吗?真的起不来了?我怎么记得你伤的是脚……”
顾念之正要笑着说一声“当然是脚,也有后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天还没有做x光检查的时候,何之初就对她说的话。
“你的脚最好检查一下韧带,如果韧带有问题,要及时治疗,不然一直好不了。”
还有陈列冷静地对她说:“念之,你脚踝的韧带受过旧伤?”
“……显示你脚踝韧带确实有旧伤的痕迹……”
这两天的怪异感觉终于找到了方向和答案,顾念之脱口而出:“何教授,您怎么知道我的脚踝韧带有旧伤?”
何之初没有直接回答,又看了她一眼,主动结束视频通话,戴上蓝牙耳麦,一边开车,一边冷淡地反问她:“你的后背真的受伤了?”
顾念之眨了眨眼,发现何之初闪避了她的问题。
看着手里已经黑了屏的手机,撇撇嘴说:“……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疼得我起不来床。要不是及时发现,我后半辈子可能就瘫痪在病床上了。”
何之初嗤笑一声,淡淡地说:“你?瘫痪在床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顾念之感觉更加怪异了,“我怎么就不能瘫痪在床上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不小心撞到后背,脊柱受伤,要不是有医生高明的医术,我还真的会起不来床。”
顿了顿,她又带着讨好的语气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何教授,您回去吧,我真的没事了。不过……”
她想起来霍绍恒让她再请两周的假,不由抚额长叹。
这可怎么办?
她陷入了一个逻辑怪圈。
如果她坚持说她没事,那她就没有理由要求两周的病假。
可如果她说她伤势严重,要养两个星期伤,那么何之初就不会罢休,一定要来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来看她。
她也知道,何之初是绝对进不来的。
那就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晾在外头?
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他是她的导师,还有两年半的时间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可怎么办?
“不过什么?”何之初追着她问,“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吗?我只是来探探伤,又没有别的事。”
“何教授,这个地方您进不来的。”顾念之咬了咬牙,“我还是起来见您吧。您在离大门口一百码的地方停下来,告诉我车牌号,我自己出来见您,行吗?”
何之初默然了,他想了一会儿,吱地一声转了方向盘,开到路肩上停了下来。
再进行视频通话就方便多了。
“顾念之,你老实告诉我,后背脊柱是真的受了伤?”何之初盯着手机屏幕,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x光,能够穿透顾念之的心肝脾肺肾,看见她的骨骼情况。
“是真的。”顾念之非常真诚地点点头,“我有x光片,您要想看,等您回去,我就拍了照片,给您手机发过去,行吗?”
“但是你现在没事了,是吧?”何之初又确认了一下。
手机屏幕里的顾念之唇红齿白,灯光下,她的肤色雪白细腻,就算用放大镜看也看不出丝毫瑕疵,像是他家乡出过的一种窑变樱粉瓷,比白玉多了一种通透的粉色质感。
通常只有照顾得最精心的婴儿才有这样细腻无暇雪白粉嫩的肌肤。
有这种肤色的人,应该不会是伤势严重到不能起床的人。
“现在真的没事了。”顾念之说着,举着手机从床上下来,在卧室里走了几圈,“您看,我是不是很正常?还有脚踝……”
顾念之说着,将自己两只脚并排在一起扫给何之初看,得意洋洋地说:“您看得出来那一只脚脱臼了吗?昨天还肿呢,今天就好了……”
何之初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对同样粉妆玉琢的脚,脚趾头圆圆滚滚肉敦敦的,像是放大了的小婴儿的脚,让人忍不住想放在嘴里咬一口。
何之初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松了一口气,“你的左脚恢复得不错,以后记得走路要看路,不要倒退着走路,你后背没有长眼睛,撞到了就是你现在这个下场。“
顾念之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了,何教授,您对我真是很好,有您这样的导师,是我的福气,谢谢您。”
她对何之初越发客气,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何之初漠然说了一句:“不用谢,你先歇两周,两周之后再来学校吧。”
顾念之大喜,没想到何之初这么容易就松口了,她这时觉得自己做得挺过份的,忙道:“何教授,真是太感谢了,您不知道这两周对我来说多么重要!”
何之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目光清冷,淡淡地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念之:“……什么条件?”
她真是高兴得太早,何之初哪有那么容易打发?
“我有份文件,先发给你,你签个字,再传真给我。”何之初说着,将那份授权书给顾念之的邮箱发了过去。
顾念之打开手机上的邮箱,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份授权书,愣了一下。
原来是一份法律委托书,何之初要做她的全权法律代理人,有权帮她起诉别人,当然,当别人起诉她的时候,何之初也是她的辩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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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年底了,特别忙,只能尽量保证两更。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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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巧合(加更求月票)()
顾念之看着这份法律代理人的全权委托书,寻思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握着手机在房里走来走去,后来回到床上半靠在枕头上,对何之初委婉地说:“何教授,我目前没有法律代理人的需要,您知道,我本身就是学法律的,虽然您是大律师,是法学博导,能有您做法律代理人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但你不愿意?”何之初截断顾念之的话,脸色越来越淡,他看着车窗外滚滚的车流,抬眸又看向湛蓝的天空,鸽哨在半空响起,一群白鸽呼啦啦飞上天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除了她不在他身边。
顾念之迟疑了一下,想着要如何说服何之初,她不想签这样的协议,但也不想和以前一样,拒绝得太粗暴。
所谓成长,就是学会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
顾念之觉得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何之初等了一会儿,见顾念之在那边不说话,他想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默不作声地关了手机,结束通话。
一个人坐在车里,脸色漠然得像一块雕塑,虽然精美无比,但却毫无生气。
他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身边是高速路上飞驰而过的滚滚车流,而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像是这万丈红尘里的一个过路人。
那么多繁华热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却没有一寸热闹属于他,曾经属于他的,终究留不住,无论怎么做,都留不住……
最后趴在方向盘上,将头埋在胳膊里,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警车在他车后停下来,一个交警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先生,您没事吧?”
何之初开着那辆无比招摇的玛莎拉蒂,交警见了这车,就知道车里的人非富即贵,因此非常小心谨慎,唯恐惹上麻烦。
何之初缓缓从方向盘上直起身子,转眸看了那交警一眼,淡漠地摇头:“有些累,在路边歇一歇。我这就走。”说着发动了汽车。
那交警忙说了一句:“如果累就去找个酒店歇一歇,不要疲劳驾驶。”
何之初眼底发青,脸色白得吓人,双眸里面尽是红血丝,一看就是熬了很久的夜,睡眠不足的样子。
交警有些担心他的安全,开着警车不紧不慢跟在他车后面,一直尾随他开到b大南门,才掉头回去了。
何之初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法律系官网上发布助教招聘考试延迟的消息,说因为他个人原因,要回美国一趟,两周以后回来,到时候再对初选的十名候选人进行考核。
何之初说走就走,只拿了护照和钱包,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这样上了最近一班直达美国纽约的飞机。
他出境的消息很快传到霍绍恒这里。
看着赵良泽给他报上来的消息,霍绍恒久久没有说话。
阴世雄两腿交叠,靠站在沙发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笑着说:“这何教授倒还挺识相,不仅准了念之的假,而且自己还主动找了个由头回美国,这样就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念之的缺勤了。”
赵良泽笑了笑,踹了阴世雄一脚,“……何止识相,还很上心、识做……”
“说良心话,何教授对念之,也就比霍少对念之要差那么一点点,比别的所有人都要好得多得多!”阴世雄笑呵呵地说,眉毛上下动个不停。
“那也说得通,一个是教授,一个监护人,都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是一样的。”赵良泽讪笑着缩到阴世雄背后去了,不想面对霍绍恒的视线。
不过霍绍恒也没有理这两个生活秘书,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俩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好像在工作的样子,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完全没有看进去电脑上的任何东西。
他的思绪,完全被何之初对顾念之的怪异感情占据了。
何之初,为什么这么关心顾念之?
他对顾念之的关心,是不是早已经脱离了教授对学生的关心?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去美国国会实习的半年,还是在更早的时候……
霍绍恒凝神沉吟,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现,等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站起身,抱着手臂在办公室里一个人踱步,想着何之初的所有事情,却还是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
他通过内线电话叫了赵良泽进来。
“霍少,有事吗?”
“小泽,上次我让你再查一次何之初和温守忆的底,你查到没有?”霍绍恒一个站在窗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赵良泽点点头,将一个卷宗放到霍绍恒面前,“又查了一次,和以前没有差别,不过现在从头来看这份资料,有些时间点还是有些意思。”
霍绍恒翻开卷宗,一边自己看,一边听赵良泽叙述。
“这些资料显示,何家是南美的大富豪,家产横跨南美好几个国家,何之初和温守忆拥有阿根廷、巴西、英国和美国四国国籍。何之初本人在美国政界军界都有莫大的影响力。”
霍绍恒若有所思地弹了弹卷宗,“……这最后一点,是上一次资料里没有的。”
“……对,何之初对美国政界军界的影响力,是我加上去的。”赵良泽很认真地说,“如果不是托念之的福,我们看不到何之初在这方面的能力。”
他说的是顾念之在美国和辛杏峼发生冲突,以及加勒比海遇险的那两件事。
何之初在这两件事中处于完全主导地位,展现了他巨大的能量,帮顾念之渡过难关。
霍绍恒垂眸看着卷宗,跟着说:“何家在南美以前一直很低调,但七年前,何之初突然成为美国最大律所的合伙人,何家的实力才浮出水面。”
“对,然后三年前,何之初进入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任教,从副教授做起,仅用两年时间就成为终身教授,同时拥有招收博士生的资格。去年,他接受b大法律系的聘请,来到b大做兼职教授,”
赵良泽走到霍绍恒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倾身向前,声音压得很低:“霍少,您看看这个时间,何之初进入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任教的那一年,就是念之开始在c大读法律本科的那一年。”
霍绍恒缓缓点头,目光黑沉,深不见底,他的手指着卷宗上的时间,跟着说:“还有,你看,去年念之本科毕业,何之初突然决定要收一个硕士研究生,b大法律系本科比c大强很多,但是他不在b大收,反而来到c大,专门面试念之。”
“对!”赵良泽双拳一阖,发出啪的一声响,眼睛亮晶晶地,激动地说:“那一次念之好像生了病,还错过了面试时间。我记得大雄去学校给念之请假,说何之初态度很不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大雄还嘀咕过好久,说这种教授有什么好?念之考不上才好呢……”
说起顾念之那一次的“病”,霍绍恒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不看赵良泽的眼睛,一只手捂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说:“基本上可以断定,何之初做的事情,都是冲着念之来的。”
赵良泽狠狠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他激动地身子越发往前倾,“霍少,您说,何之初,是不是以前认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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