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不用麻烦,有保健医生随行。”
法官立即敲了法槌说:“有人身体不适,我们先休庭十分钟。十分钟后再开庭。”
顾念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瑶光却悄悄勾起唇角。
这件事,顾念之不知天高地厚想捅出来,但是秦瑶光却知道,有人一定不想这件事被捅出来,所以他一定会保她。
秦瑶光昂着头缓缓坐了下去,莫测高深地看着顾念之笑了,“我劝你还是不要东拉西扯。不就是说我不该绑架你吗,我认罪不行吗?”
她嗤地一声笑,被法警带出去到旁边的小黑屋里关押。
顾念之莫名其妙地回头,正好看见何之初一脸寒霜,跟着何承坚后面迅速走了出去。
谢清影追了几步,但是被何之初的生活秘书拦住了。
那人客客气气地说:“谢小姐,何少跟首长有要事商议,您请等一会儿。”
谢清影只好停下脚步,两手紧紧抓着自己爱马仕Kelly包的手柄,很是担心地问:“何伯父刚才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们有随行的保健医生,您别担心。”那人说着,已经快步追了上去。
何承坚脚步不停,脊背挺直地往法庭外面走去。
他没有在任何一间房间里停留,直接出了法院,来到自己的专车上。
何之初紧追不放,一直追到车里。
“……下车!”他冲着何承坚的司机低吼。
何承坚的司机不知所措地回头看着何承坚,“首长……”
他只听何承坚的命令。
何承坚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
那司机接了命令,忙推开车门下去了,再顺手关了车门,跟何承坚以及何之初的生活秘书们和警卫们一起站在防弹专车四周站岗。
他们的距离离得不远不近,正好能护住整辆车,但又不至于靠得太近。
其实他们就算贴着车门站着,也听不见车里的人说话。
因为这车是特制的,关上车门就自成天地,隔音效果非常好。
深茶色的车窗里升起了窗帘,连外界的视线都隔绝了。
现在身边的人都走光了,何之初才咬牙切齿地问:“爸,念之说的是不是真的?!秦瑶光真的用她做活体实验?!就是为了给我治病?!”
刚才秦瑶光在法庭说只是“捐骨髓”,可是那种话,能糊弄一般人,不能糊弄何之初这个当事人。
从秦瑶光这些年对顾念之的态度来看,他一个字都不信秦瑶光只是让顾念之“捐骨髓”。
而且他也相信顾念之突然说秦瑶光曾经对她做“活体实验”这种话,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胡乱栽赃。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何承坚,想到刚才何承坚匆匆离开法庭,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可是他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直坠落,却无法触底,感觉最是折磨人。
何承坚却冷哼一声,“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我只知道她治好了你的病。——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追究下去!”
何之初无比失望,又无比震惊。
他整个人像是被人用沸水从里到外烫了一遍,又放入冰水里,从里到外冻了一遍。
冷热交加之际,他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头疼得像要裂开了,何之初忍住怒气,压低声音又问:“爸,您老实说,我的病,到底是怎么治好的?!”
他原本以为,真的是跟秦瑶光刚才说的“捐骨髓”一样,用顾念之的骨髓治好他的先天性基因缺陷症。
可是今天从秦瑶光和何承坚的反应来看,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甚至想起了母亲秦素问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跟父亲发生的那一次惊天动地的争吵。
他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争吵,但是后来母亲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家,跟父亲分居的事,他是记得的。
而那一次,留住母亲脚步的,就是被顾祥文送来的小小的顾念之。
六岁的顾念之苍白胆怯,趁人不注意,就躲到了桌子底下……
那一双怯生生惊惶无助的大眼睛,永远留在当时十六岁少年的记忆里。
何之初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悄悄地渗了出来。
他缓缓抬起手,手里已经拿着一支左轮手枪,紧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爸,您还是不说吗?好,不说的话,我也不想活了。——如果我的生命,是建立在对另一个无辜女孩的活体实验上,这种生命是罪恶的,可耻的,爸,我不能继续活下去了,我要去见我母亲。”
何之初清冽冷漠地说着,手指正要扣动扳机,何承坚却也飞快地拿出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说:“好,如果你不活了,我更没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你母亲不在了,你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你要想走,我跟你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在九泉之下团聚了。”
何之初愣了一下,何承坚眼疾手快,另一只手闪电般伸过去,抓住何之初握着左轮手枪的手,对准了自己另一边的太阳穴,“阿初,你不用死,你打死我给顾念之偿命!”
何之初五内俱焚,整个人像是在油锅里煎熬着,他死死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嗓音低哑地嘶吼着:“那您是承认,您知道秦瑶光对念之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她那时候多大?两岁?!一个两岁的孩子,你们怎么做得出来?!”
“我不知道!”何承坚闭着眼睛,怒吼着,“但是如果这样做才能救你的命,我不会反对!”
他确实不知情,他也不想知道秦瑶光到底是怎么治的,他只想救自己的儿子,就这么简单。
妻子不同意,没关系。
儿子不理解,也没关系。
他只做了自己身为父亲,必须要做的事。
他不会告诉何之初,秦瑶光当时向他保证过,只是利用顾念之的血液、骨髓和基因。
何承坚不懂医学,也不懂生物学,在这件事上,他相信秦瑶光的工作能力。
他确实赌对了,但是他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是如此丑陋和不堪。
但是如果重来一次,如果秦瑶光亲口告诉他,要真的做活体实验才能救何之初,他会怎么做?
他会宁愿自己的儿子去死,也不同意吗?
何承坚知道自己不会,所以他才没有推卸责任。
“这件事不管怎样,我都不会阻拦,因为她是唯一能救你命的人。”何承坚的声音苍老而低沉,不屈而倔强,“你不满意,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等我把工作安排好,我就辞职,自杀,以命偿命!”
何之初怔怔地看着何承坚,深深体会到母亲秦素问的感觉。
她是不是也曾经这么无奈过?
她是不是也曾经痛苦得恨不得让自己去死,也不要让他们伤害那个无辜的小女孩?
“不,爸,您不用去死。该死的人,是我。”何之初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早死了,念之不会受这样的折磨。我就不该生下来!”
“阿初!”何承坚严厉地看着他,“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是我和素问的儿子,我和素问的骄傲!你的病,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有任何错,都由我一人承担!”
“承担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何之初心里空荡荡地,如同梦呓一般说:“我曾经恨她为什么丢失了十二岁以前的记忆,恨她忘了我……现在才知道,她忘了我,其实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1760章《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今天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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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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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1章 不能再给她幻想(第二更)()
“阿初!”何承坚难过不已,看着何之初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圈立刻红了,哽咽着说:“你要是还喜欢……”
“不!我不喜欢!”何之初回过神,强忍着泪意,大声吼道,“我他妈早就不喜欢她了!”
他一把将自己的左轮手枪夺了回来,顺手一掌劈在何承坚的手腕上,将他的手枪也夺了过来。
“……这件事没完。”何之初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双手各转着一支手枪,脸色冷峻森然,“秦瑶光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活体实验,我一定会查清楚!在我查清楚之前,您不能做任何事阻止我。”
何承坚深深地看着何之初,只要他不寻死,他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你可以查,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上法庭!”何承坚给何之初划下界限,“如果是真的,秦瑶光也要由军事法庭秘密审理。”
何之初垂眸想了想,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法律上的事,我会考虑。您不要再插手这件事,现在由我接手,是非曲直,我总要给念之一个交代!”
何承坚忙答应下来,“只要你注意保密,我不会阻止。我说的不许追查,是不能在法庭上像念之那种做法。”
何之初面无表情地打开车窗的窗帘,“为什么?你怕你做的亏心事影响你的个人形象?”
“呵……”何承坚不以为然地转过头,靠在车后座上,淡淡地说:“我什么时候在乎过个人形象?我是为了念之着想。万一有过做实验的事,念之的体质又那么特殊,你要是想她这辈子成为别的国家觊觎的活体实验目标,你就大张旗鼓的查!我不阻止你。”
何之初紧紧握着手里的两支手枪,心里有着强烈的冲动,想要对着靶子射击,只有哒哒哒哒的枪声才能宣泄他心头的愤怒。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在车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何之初把枪还给何承坚,“您别去了,我去旁听。不能再给秦瑶光任何幻想。”
何承坚苦笑着收回枪,“好,我回去,以后都不来旁听了。”
不过他虽然不会来现场旁听,但是法庭的庭审视频还是会同步传到他的办公室。
如果他想看,随时可以看。
何之初没有回头,推开车门扬长而去。
……
此时秦家位于香山的一处别墅里,刚刚从运动室打完太极拳回来的秦老爷子接过女佣送上来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温守忆笑着迎了上来,“董事长真是了不得,这套太极拳我总是打不好。”
“这是老年人养生的玩意儿,你干嘛要学?”秦老爷子笑呵呵地在红木沙发上坐下来,从面前的茶几上拎起功夫茶的茶壶,给自己了一小杯功夫茶细酌慢饮。
温守忆有些不安的说:“今天是秦院长出庭,我们真的不给她派好一点的律师了吗?”
秦老爷子放下紫砂功夫茶杯,淡定地说:“你妈妈有时候是太固执了,让她吃点苦头也好。不过她是有分寸的人,再说有何上将在,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温守忆垂下头,不敢看秦老爷子的眼睛,“董事长……”
“还叫我董事长?”秦老爷子看着她好笑,“是嫌我们秦家门楣太低,还是我这个老头子太老?”
“不不不……”温守忆忙摆手否认,“秦家太好了,我高攀不上。董事长老当益壮,我这个年轻人都赶不上呢!”
“那还不叫我外祖父?你跟着浩山他们一样叫我爷爷都行。”秦老爷子温和说道,捋了一把自己的白胡子,“瑶光是气性大,面子上下不来,才不肯认你。但是你想想这么多年,瑶光对你的好可不是假的。”
温守忆依然低垂着头,过了一会儿,才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我也没有怪……秦院长的意思。但是何少被次声武器袭击的案子,不管怎么说,董事长都是无辜的,我也是律师,知道该怎么跟他们周旋,所以我能够顺利接董事长出来。秦院长那边,我也会努力的,不会让他们作践秦院长。”
“嗯,能救固然好,如果不能救,也不用太费力气。”秦老爷子不以为然地说,“有何少和何上将的那一层关系在,他们不敢对瑶光怎么样的。”
“可是……我以为秦院长这一次把何家得罪狠了……”温守忆小心翼翼地说,“顾念之的案子我没放在心上,我担心的是次声武器袭击何少的案子。”
“这个案子是比较棘手,所以我让你索性把律师团撤回来,只给她一个初出茅庐没有经验的小律师。这样能让何家出口气也好。”秦老爷子叹了口气,“虽然瑶光一把年纪了,又固执不听话,可她终究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会不管她的。”
温守忆放了一半的心,但是又担心秦瑶光被顾念之所逼,在法庭上胡乱说话就不好了。
秦老爷子哈哈大笑,得意地说:“你放心吧,有人比我们还担心瑶光会乱说话!——有他在,瑶光绝对不会乱说话!”
秦老爷子可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对何承坚的执念。
温守忆想了一下,好奇地问:“……是何上将吗?我知道何上将和何少都会去旁听的。”
“还能有谁?”秦老爷子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说:“这都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啊……”
温守忆见秦老爷子话里有话,趁机问道:“董事长……当年我妈咪是怎么跟何上将订婚的?”
“还叫我董事长?叫董事长就是外人,我为什么要把秦家的事,说给外人听?”秦老爷子欠身去沙发旁边架子上搁着的鸟笼里逗鸟。
温守忆别扭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外祖父,您就跟我说说呗……”
“哈哈哈哈,好,我就说了。”秦老爷子笑容满面地回过头,打量了温守忆一眼,说:“瑶光十六岁来帝都上大学,认识了何家公子何承坚。两人一见钟情。何家那时候老爷子还健在,非常喜欢瑶光。瑶光十八岁的时候,在何家老爷子的主持下,跟何承坚订婚。”
温守忆遥想着当年的情形,向往地说:“……原来是一见钟情啊……”
“对,可惜一见钟情都不怎么靠谱。”秦老爷子惋惜地摇摇头,“不然就不会被我们秦氏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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