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后,又解释道,“婢子之所以这么晚才回寻郡主,是因范侍郎将婢子带回了刑部盘查。”
墨竹说话时,王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睁着她,等她说完,王蔷便垂了眼眸。
范丘是沈秋知的顶头上司,只要范丘插手了这几个蒙面人,沈秋知再想接手就难了。
而至于墨竹来的这般晚,全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想让王蔷明白,纵使她消失了这么久,沈秋知也未打算派人来寻她。
只不过王蔷是否理会了其中的意思,却是个谜了。
墨竹从怀中掏出手帕,将手帕中包的点心递给了苏拂,“郡主,吃点东西吧!”
苏拂将墨竹手中的点心接了过来,递给王蔷两块,王蔷有些尴尬的接过去,才问向墨竹,“你可曾见过跟着我过来的婢女?”
墨竹看向她,不温不冷的来了一句,“那婢女么,被蒙面人杀了。”
王蔷的脚步一顿,神色惆怅,那婢女陪在她身边将近十年,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她该是要内疚一下的。
苏拂和墨竹不再理会她,只是将点心用完,才有气力向山道上过去。
等他们到了山道,山道被清理干净,方才的厮杀已寻到一丝痕迹,山道的一旁听着一辆马车,车夫站在马车旁边,而随马车过来的,还有一个人。
就是高管事的儿子,高阳。
高阳上前行礼,“高阳见过郡主。”
而后抬头。
苏拂这是第一次见高阳,高阳的眉目英气,全然不似高管事的老实木讷,不过面目略带着谦卑,也算是知礼之人。
她点头,“回府吧!”
高阳应声,掀开车帘,请她坐了进去。
而全程被忽略的王蔷,被刑部尚书派来的马车接了进去,灰头土脸的坐着马车进了城去,而后直接被送入皇宫。
毕竟,王蔷这副落魄的面貌,若被人见了,不知要被想的如何不堪。(。)
第八十一章 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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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带着她到了郡主府,高阳守在外面掀开车帘,她的衣裳在山林中皱褶不堪,便先去梳洗,高阳则是在青萝院外等着。
大约半个时辰,她收拾妥当,才唤了高阳到跟前。
洗漱时,她曾听墨竹道,她虽然吩咐高阳酉时回府来见她,但高阳却以防万一,早了半个时辰去迎她,墨竹是在半山道上碰见的高阳,索性便同高阳一块过来了。
由此看来,高阳办事谨慎认真,若品性好的话,倒也是个可用之才。
高阳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她问话。
其实,她成为郡主这么些时日,高阳从未想过过来拜见,可见高阳对于她这个本是艺妓身份而被升为郡主十分不屑,可今日竟提早了半个时辰,她听来也觉惊讶。
她看了高阳一眼,“说吧,你今日怎么直接到山道上去了?”
高阳微微抬头,目光从她面上略过,又遂即低头,“今日铺中无事,我便早早的过来了,见郡主的贴身婢女出了门,以为郡主有事缠身,这才自作主张跟着她过去了。”
高阳口中的贴身婢女自然是墨竹,只是他自称我,便仍是表示,对于她的身份并非很是认可。
可这恰恰代表了高阳不像是一般的仆从,惧怕权威。
她点头,“你在铺中做的如何?我这有一个铺子,正是缺人,不若你过来帮我一把?”
高阳正经答道,“我在这铺中做的是账房,暂且不说能否帮到郡主,但我在这铺子中做了半年之久,若是突然离去,定会使铺中急缺人手,实非君子所为。”
她看向高阳,见他一本正经,所说不差,“我这里不急,你大可过去告知那铺中的掌柜,何时等掌柜找到了新的账房,你过来便是。”
高阳称是。
她摆摆手,便让高阳先回去了。
说到底,她手中无可用之人,却是个烦心事,高阳若有野心,定然不会甘心待在一个铺子老老实实的做账房。
想着,她便让红缨唤了高管事过来,细细的将方才之事说与高管事听,将自己的好意说的一清二楚,由高管事去劝说高阳,自然比她所说有用。
等人都走干净了,墨竹才道,“其实咱们很穷的,没银钱雇很多人。”
“嗯?”她转过头看向墨竹,她刚被封为郡主,陛下的恩赐必不会少,怎么墨竹会甩给自己一个没钱,她不懂。
墨竹认真道,“陛下上次的都是些死物,像田产,都是每年征一次税,且极北的那些田产,容易被水淹,收成是不大好的。而那些铺子,郡主还未看过账本,虽不至于亏空,但除却给了雇人的费用,都是收支相平的。”
她顿了顿,也就是说,陛下赏赐这些物事,只不过是敷衍罢了,其实也不大听信陈守元的话,那为何会封她为郡主呢?
她将疑惑说与墨竹听,其实墨竹也不大懂。
直至夜幕降临,平遥从假山处来接,她进入密道,便说与了平遥听,平遥本着为她解惑的心态,才道,“陈守元是前两任君主任用之人,陛下自然不大信,听信陈守元所说的极吉之兆,只不过是因陛下比前两任君主更是暴虐,惹了民怨,才以极吉之兆敷衍了众多百姓。”
她又问,既如此,为何会听信控鹤都指挥使的话,又将陈守元斩首,这不是否定了陈守元的话么?
平遥笑了笑,是因控鹤拱宸两都指挥使的火烧南宫,才使当今陛下有可趁之机,他们两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既然给了面子,又能杀掉自己讨厌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她这个郡主,就处在了不尴不尬的地位,无人尊敬,无人理会。
她低头思索此事,平遥只道她心情低落,便宽慰道,“放心吧,世子不会让你坐着无用的郡主许久的,事情已成了一半,想必不久,你这郡主也能做到头了。”
她微微抬头,不解的看向平遥。
平遥只顾摇头,“世子的打算,还是由世子亲自说吧,我等不敢嚼舌根。”
他们从密道之中出来,陆清离依旧是他的老位置。
她皱了皱眉,好似她每次想过来时,陆清离都会恰好在书房,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陆清离见她过来,遂即放下手中的书册,打量她两眼,第一次称赞道,“不错,有胆量。”
站在她身旁的衍玉和平遥都略带笑意的看她,大抵是他们没听过世子夸赞过别人才会如此喜悦。
她顿了顿,对此不以为然,“世子可否解释一下今日之事?”
陆清离坐直身子,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继而道,“先说一下你对此事的看法。”
她抿唇,又回想起今日所生之事,这才开口道,“昨日平遥说王蔷心仪的是沈秋知,但我却觉得沈秋知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派人来害我,指使王蔷作为的,定然有别的人。”
她原本听平遥说起沈秋知,也是被这般误导,可后来在深林中仔细想了想,却觉得她所见过的沈秋知并非如此草率之人。
端看在建州时,沈秋知派人围剿那伙盗贼所为,便觉他十分谨慎。
今日那道山道虽是无人,却也不是万分把握的,范丘恰巧路过,也有些存疑,她猛然看向陆清离,“那几名蒙面人,是你派过去的。”
她话音方落,便听在站在她身旁的平遥拍起手掌,“果然聪明。”
她将视线从平遥拉回来,又看向陆清离,“这么说,人真是你派过去的?那王蔷怎么会以为是他?”
她之所以很快确定是沈秋知,不仅是因为平遥的误导,还是因同王蔷说的那几句话,王蔷捉摸不定和愁苦万分的神色,都让她以为王蔷带她到涌泉禅院是沈秋知的意思。
平遥答道,“沈秋知手下有一个同王蔷联络的暗卫,我们是通过这个暗卫将消息传给王蔷的,又将沈秋知给拖在刑部,才让这件事按照预想所走。”
“沈秋知的暗卫叛变了?”她微微有些惊愕。
平遥摇头,“我们借那暗卫的手,传了一封信过去,信上是沈秋知的笔迹。”
她闻言,心中不由一震,沈秋知的笔迹定然不是沈秋知所写,那便是说,陆清离的身旁定然有这种模仿别人笔迹的能人异士,只不过,是不是同一个人却不得而知。
她隐下自己心中的激动,又问道,“你们请人模仿了沈秋知的笔迹,不怕走漏消息么?”
平遥回了一句,“那人是侯爷身边的,这次是侯爷谋划,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
第八十二章 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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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神,“那个人是谁?”
陆清离干咳一声,平遥收了话音,自然不再吐露那人的名姓。
她知道此事急不得,便压下自己心中的不自然,转头看向陆清离,斟酌问道,“所以说,是侯爷派人来杀我,然要嫁祸给沈秋知?”
她三言两语,便将此事看了透彻。
陆清离面色未改,只是轻点了头,便没再说话。
她不语,蹲了片刻,又想到什么,遂即问道,“可这么做,于侯爷而言又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郡主罢了。”
说到这里,却见陆清离面色稍有些阴晴不定,又恢复往常风轻云淡的模样,“大抵是因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吧!”
他说这话时,十分平常,可听在她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她是他的人么?这个人说的应是属下的意思,可曾几何时,她多希望她能成为他的那个人。
可这一切都如缥缈的云雾一般,渐渐消散在那个漆暗的牢笼,成为溅在牢中墙壁上的血滴,随着日月风干,无迹可寻。
她又着眼眼下,定远侯极其陆清离的较量摆到了台面上,可她不明白的是,他们始终是亲父子,为何会如此相斗,她分外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陆清离看她愣住,出声提醒,“你明日去宫中探望七公主一番,该说的话务必说完才是。”
她低头垂目,知道陆清离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鼓山的事并非是沈秋知交给王蔷办的,也不好说沈秋知就对王蔷一点心思也无,若他们真心相悦,她这岂非是搅散了一对鸳鸯?
仔细想这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又不忍心了。
想归这么想,却不会这般道出自己的心思,只是点头,算是答应。
她抬头,琉璃瞳孔在黑夜之中显得暗淡无光,“这郡主之位,世子打算让我待多久?”
陆清离看她,她的瞳孔好似极大的吸力,突然想起什么,唤身后的衍玉走到身边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衍玉就走出去了。
“你手中城东的恒通米铺,自己留心打理便是,但是陛下赐给你的那些商铺,过些时日你秘密将地契房契交给一个人。”
她听着,他将她调查的清清楚楚是必然的,这会儿让她将陛下的商铺交给别的人,她顿了顿,“这契约换人是要报到户部的,不怕打草惊蛇么?”
他云淡风轻,“这些不用担心。”
她点头,不再说什么,毕竟不是自己的也强求不来,虽然那些本来就是她的,但她就是失去了一切,她不可否认。
屋子里静默着,每人的气息诡异的流动的,谁也不知谁在想些什么。
很快,衍玉便回来了,而在他身后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直到走进书房,才从衍玉身后撤到旁处,银白色的面具盖住半边脸,露出略显颓唐的神色及苍白的唇。
那身影作揖,沙哑道,“世子哥哥。”
她心神一顿,能称他为世子哥哥的,闽国少有几人,这声音虽是沙哑,但听在她耳中,却带些熟悉的音色,她几乎敢肯定,面前的这个身影,她是认得的。
面前的身影不高,比她还低了点,加上身体消瘦,另半边脸稚嫩,年纪应该很轻。
陆清离招了招手,等这身影走近,他拍了拍面前人的肩,声音温和,“阿央,我带你认识一个人。”
称作阿央的少年点点头,随着陆清离的视线看向站在书房中的苏拂,眼神顿了顿,似乎对于面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子极为不信任。
而苏拂看向阿央,这个名字让她很是熟悉,她不会记错的是,叶松的儿子,她的嫡亲弟弟的名字,叫做叶央。
她紧紧的盯住阿央的另半边坦露在空气中的脸,虽然她已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但他的眉目有七分同叶松是相像的,而另外三分,则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同叶松不同的是,许是经过如此大的波折,阿央的眼神更显坚定,不易服输的劲头,若她没记错,他今年才九岁吧!
可叶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记得,亲口听母亲说,圣旨中说要送叶央进宫,施以宫刑的,他又怎么会在定远侯府?
她的视线紧盯着叶央不放,陆清离察觉出异常,冷眼望她,“你知道些什么?”
她回过神,看见陆清离冰冷的眼睛,知道他看到了她的不对劲,索性也不说谎,只是道,“我记得叶松同七公主的幼子被送进了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话音方落,便见叶央的五指握成拳,眼神莫名有些凶狠,陆清离的大手覆上他的小手,温和的眼神望向叶央,又微微摇头,叶央咬紧嘴唇,片刻才平静下来。
陆清离转过头,“既然你知晓他的身份,我便不同你绕弯子,过两****会让他以流浪儿的方式安排进郡主府,你暗地同他将商铺交接,那些商铺自然会有人带他。”
她没有点头,紧紧的盯着陆清离,“世子可要先为我解惑,宫里的叶央哪里去了。”
她必须保证叶央是干干净净的,不同宫中的人有任何牵扯的,因为以她的能力,即使将叶央放在郡主府,她也没办法护他周全。
陆清离随意道,“叶央还未被送进宫便咬舌自尽,尸身已抛去乱葬岗。”
这一句话,便知叶央的事已经断的干干净净,他舍弃叶的姓氏,转眼成为一个无名小卒,只是陆清离将那些铺子交给叶央,会不会草率了些,毕竟叶央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
这件事已无需她操心,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这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