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过交谈这两句,便不欢而散。
定远侯在他身后气的手爆青筋,却拿他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他离开书房。
衍玉推着他回到了清心院,便听他吩咐道,“从今日起,院门紧闭,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衍玉稍稍有些惊讶,但在他身边,知晓他每做一个决定都是有理由的,下意识应声,却又道,“平遥和宋泽怎么办?”
他清冷的声音道,“若以他们的本领连着院墙都翻不过,要他们又有何用?”
衍玉本觉有理,后又想到什么,不禁有些欲哭无泪,他记得这院墙的另一面是一池湖水,世子爷真的确定他们能够翻进来么?
不过衍玉最后还是没有提出来,是时候该整治一下平遥和宋泽两人了。
入夜时,平遥浑身**的,像极了水鬼一般的从院墙上跳了下来,差些将院中当差的婢仆下了半死。
不过平遥浑然不觉,敲开了书房的门。
衍玉从里往外看去,看到落汤鸡一般的平遥,不禁哈哈大笑,不过被自家世子的视线扫到,他连忙闭了嘴巴,中规中矩的将平遥给迎了进来,只是依旧抖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沾沾自喜。
平遥习惯性将他忽略,俯身作揖道,“世子,有回信了。”
陆清离丢开自己手中的书册,从平遥处接过包了几层牛皮纸的书信,将其打开之后,一目十行,知道其意思后,便将信件扔进了烛火之中。
陆清离回过神,视线落在平遥身上,以及那一身湿漉漉的低在地上的水泽,不由皱了皱眉,“下次记得带条小舟。”
平遥干咳两声,忙着应是。
接着说起正事来,足足说了一个时辰,平遥又潜着湖水回去了,这深秋九月,冷风吹在湿了水的身上,越发寒凉。
控鹤都指挥使朱潮府中,有侍卫从府门直奔正厅,朱潮正同谋士谈论正事,见这侍卫冒冒失失的过来了,不由得一皱眉,大喝那侍卫一声。
那侍卫扑通一声慌慌忙忙的跪下来,连忙请指挥使恕罪。
一旁的谋士郭琰起身求情,“指挥使,他如此鲁莽,兴许是有急事要禀。”
朱潮给了郭琰面子,轻哼一声,又坐回去,看了那侍卫一眼,“有何事要报,还不快说?”
那侍卫应声,站起身子,俯身道,“刑部郎中沈秋知上了折子,圣上看后龙颜大怒,直接派人去建州将建州刺史徐彦的独生子徐治给捉拿归案。”
“什么?”朱潮拍案而起,面色很是震惊。
建州刺史徐彦,两月前派人同他示好,他观察了徐彦一月有余,这才将他收入麾下,谁知一个月后,就出了这种事,还是同他关系不错的刑部郎中沈秋知上的折子。
这一下子,他不仅要再次考究同沈秋知的关系,还要因着徐彦的事可能会被拖下水来。
谋士郭琰倒比朱潮镇定许多,看向那侍卫,趁着声音道,“你将此事仔细道来。”
侍卫应是,便将徐治所犯的案子细细道来。
姚氏茶行的案子人命甚众,在长乐府甚是闻名,若背后之人不被揭破还好,可一旦被揭破,便人尽皆知。
沈秋知将此事捅了出来,就注定徐治不会再有命回去,徐彦有包庇之罪,建州刺史的职位只怕是保不住了,这次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郭琰听完,又看向朱潮,“指挥使这些日子可用过徐彦?”
问完,朱潮便皱了眉头,仔细回想起来,倒是用过一次,事情无关紧要,应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郭琰又道,“徐治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圣旨已经下了,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徐彦这次定然会被削减官职,他对于指挥使来说,已经无用了,若是没什么必须要救的理由,指挥使便舍弃了吧!”
徐彦的事对于他来说,的确不会有什么影响。
最令他气愤的,是明明待他有善意的沈秋知,他帮沈秋知在刑部坐稳位置,竟然不知沈秋知竟然是这般回报他的。
想着,他看向郭琰,“想什么法子把沈秋知给我从刑部郎中的位置上弄下来。”
郭琰皱着眉头,面色不太乐观,“指挥使,沈秋知既然将此事公之天下,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且徐治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此刻东沈秋知的话,圣上肯定会彻查到底的。”
话音方落,又担忧道,“指挥使忘了,如今圣上对指挥使多有疑虑,若指挥使再如此猖狂,怕是圣上也要对指挥使动手了。”(。)
第六十六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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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潮听了郭琰的劝,方才气血涌上心头,冲动占据理智,便有些口不择言,此刻静下心,细细回想起来,却懊悔自己的鲁莽冲动。
还正巧这侍卫来时,郭琰在场,不然,他定然当即派人去寻了沈秋知的麻烦。
郭琰复又坐回去,看向朱潮,“指挥使可曾派人悉心看顾沈秋知的行踪?”
朱潮回过神,细细想来,他倒是留了点小心思,派了身边的暗卫去看沈秋知行踪,用以确信沈秋知这人是否可信。
想到这里,他让跪在地上的侍卫挥手让其离开,才拍拍掌,身后便走出一暗卫,听了他的吩咐,便去寻那个暗卫。
片刻,那暗卫走了过来,便开始报告沈秋知的行踪。
沈秋知独自住在南城的小巷里,再加上无亲戚族人,除了回刑部或进宫面圣,倒很少出门,只不过两次经过定远侯府的时候,暗卫都跟丢了。
听到此处时,朱潮和郭琰的眼眸一亮,经过定远侯府的时候跟丢定然不是巧合,那便是说明,沈秋知和陆清离是见过面了。
怪不得沈秋知捅了他的身边人,原是他们早就串通好一气。
郭琰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前几日定远侯从泉州回来,便听说定远侯世子病情加重,闭门不出,也不许人探望,大抵是定远侯同定远侯世子闹了矛盾。”
朱潮听闻,勾起嘴角,看来他又有事可做。
当即和郭琰商讨一番,便拿了奏折,泉州新任将领刚上了三百里加急控诉定远侯在泉州专掌大权,极得军心,已是让圣上多有疑虑,竟多次招定远侯喝酒,不愿他结交朝廷,他只需再多添几把火,圣上定然会恼羞成怒的处置定远侯。
用笔在奏折上一行行写下,简直一气呵成,等墨迹干了之后,他满意的看了眼奏折,又递给郭琰,得郭琰肯定之后,才又合上,只等明日一早,再上折子给圣上看。
苏拂穿着那件新做的藏青衣袍,雇了马车到了定远侯府。
只是定远侯府守门的仆从拦住她,说是世子爷病重,不宜见客。
她不禁有些诧异,陆清离的身子她是知道的,虽然是自出生时的体弱,但经过这么些年的调养,身子已好得差不多,除却双腿不利用行,其他的也没什么毛病,前几日见他面色还带些红润,怎么今日便病重了?
难不成这些和定远侯有什么关系么?
她突然想起,她待在陆清离身边那三年,确实很少见过定远侯。
可定远侯府如今进不去,她也没有别的方法能见到陆清离,难不成此番能接近陆清离的机会终是要没有了么?
她心下有些郁闷,不知道陆清离这“病”要病到什么时候,这机遇大抵又要错过去了。
正想着,忽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她曾在范丘的院子里见过的宋泽。
宋泽虽是记不清她的模样,却依稀记得她蒙上的这层白纱,他今日刚从汀州回来,碰巧就碰上她了。
世子让他去汀州打探她的消息,想起这白纱底下掩着的异眸,他便很有兴趣,因此见她站在定远侯府门前,他才上前拍了她的肩膀。
宋泽先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泽是陆清离身边的一把好手,若无人可以见到陆清离,宋泽一定可以见到,想到此处,她便抓住宋泽的袖子,“带我去见世子。”
宋泽仔细打量她两眼,又好整以暇道,“凭什么?”
宋泽确实没有必要带她去见陆清离,若是因此惹了陆清离,宋泽定然会遭殃,所以能让他甘愿冒着风险会带的人,不该那么普通。
她垂下眉目,后而又道,“我认得张生。”
宋泽收敛脸上的笑意,眉目之间有些阴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带她到一旁的巷道之中,冷冷的问,“那又如何?”
宋泽装作毫不在意,可他方才神情的变化却是极为反常。
她的印象里,宋泽无至亲好友,不该会是这样的神情。
她略微思索,微微抬头,“你有次去姚氏茶行,我撞见你和张生在谈话,言语之中,很是熟识。”
不等宋泽答话,她又继续道,“张生是姚氏茶行的主簿,我曾见他身边除了茶行的账本之外,还有一个小账本,”说着,她微微抬头注意着宋泽的神情,“你背着世子在外私吞银钱,世子知道么?”
宋泽听后,面色略显震惊,他不知为何她见过他同张生在一起就能猜出这些来。
其实她并没有猜出来,一切源于试探。
她知道宋泽同张生的关系并不一般,那日在茶行张生从怀中拿出荷包时无意的露出了小账本一角,并非是姚氏茶行的账本,她才会有所怀疑,今时今日终是用上了。
宋泽下意识之间便将手放至在她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勒的她面目通红,喘不过气来,她断断续续道,“你…你…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么?”
宋泽回过神,松了手,厉声道,“你竟敢胁迫我,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她干咳了两声,“我并未胁迫你,只是想让你带我去见世子一面,你随时可以杀了我,我又怎会跟你对着干。”
宋泽看了她一眼,终是将放至在她脖颈上的手给拿了下来。
“汀州河田镇,原长汀县县令打算送给世子的玩物,你最好也小心一点。”
她闻言不过一顿,他果真派了人去调查她,这样也好,她这样的身份也安全很多,至少少了些不必要的麻烦,不会让人以为带有目的性。
“我很识趣。”她答道。
宋泽冷哼一声,“今晚戍时,定远侯府一墙之隔的湖畔见。”
她见宋泽答应,便转身走开。
宋泽这样的人只适合做交易,相互制约,而不适合求他办事,只有这样,才能被他看在眼里,不会被他无辜杀害。
这一点,她看的极为透彻。
若是她方才直接摆脱宋泽,怕是再无能见陆清离的机会。
定远侯府一墙之隔的湖畔,她是去过的,甚少人知道那湖畔的另一岸边,就是定远侯世子所居之处。(。)
第六十七章 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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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将近戍时,她独自到了城东宋泽说的那一方湖畔。
宋泽比她早32来一会儿,此刻眯着眼睛瞧着她越走越近,心中微有怀疑,他不过只提到定远侯府一墙之隔的湖畔,长乐府内大大小小的湖不在少数,她怎么就这般熟门熟路的找到这里来的呢?
等她走到宋泽身旁,宋泽面上似笑非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猜出宋泽在想什么,遂即答道,“自然是找离定远侯府最近的湖泊了,因怕找不到,这才早来了一会儿。”
不论宋泽信或不信,宋泽是不会再问了。
他们两人并未急着走,小舟仅这一条,还需再等一人。
还好不过片刻,等的那个人便从前面过来了,正是平遥。
平遥走到他们两人面前,有些讶然的看了一眼宋泽身旁的苏拂,她被带进定远侯府时,平遥领命去盯着案子,因此未同她打过照面。
平遥皱皱眉,看向宋泽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泽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是这个小郎想要见世子一面。”
“世子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么?你真是胡闹,快让他回去。”平遥面上不满,宋泽看向苏拂,朝她耸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若是她不能说服平遥,那她就该哪来的回哪去。
她顿了顿,朝平遥道,“你可能不认得我,前几日世子还让人带我过去,但你不在,我有急事寻世子,若是耽搁了,定然会出事的。”
“你若是怕世子怪罪,出了事一切我都担着,如何?”
平遥看她的年纪,应该不会很大,但这么小的少年就有如此大的魄力,能让宋泽带过来的人,该不是常人。
他又打量她两眼,瞧着她眼上的白纱,点点头,“上舟吧!”
这小舟顾名思义,不大,因此堪堪站上三个人,就已经满了,勉强泛舟到了对面,宋泽率先施展身手,跃上墙头,平遥紧随其后,两人立在墙头,端看她要怎么上来。
她自然没这么好的伸手,便看向平遥,“拉我一把。”
平遥不像宋泽,为人厚道,听此话直接伸出右手,她的小手抓住平遥的手,触感柔软,平遥一顿,差些将她甩开,不过还是忍住,将她拉上墙头。
临下去时,平遥还好心的帮了她一把,将她带了下去。
三人的衣衫整齐干净,全然不同于那次落汤鸡一般的平遥,吃一堑长一智,相当重要。
平遥率先朝书房走去,她跟在平遥后面,宋泽吊儿郎当的走在最后,显然是不想挨骂。
果然,陆清离看见她的那一刻不由皱了皱眉,目光放在平遥和宋泽身上打量了一眼,随后才问道,“是谁?”
平遥和宋泽默声,谁都没有开口。
她方想开口,却听陆清离道,“宋泽,你来说。”
宋泽被点了名,自然不能干站着,谁知只道了一句,“我是被迫的。”
陆清离看他一眼,他这才解释道,“午时我曾在侯府门前碰到她,她为了让我带她见世子,便胁迫我说,要把我背着世子私吞姚氏茶行的银钱之事公之于众。”
话音方落,她诧异的看向宋泽,细想之后,才发觉,那小账册很可能就是陆清离从姚氏茶行得来的利益,张生也极有可能是陆清离的人,怪不得,宋泽只是吓了她,竟然没有杀人灭口。
陆清离听后,看了她一眼,他一直都知道她聪明,以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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