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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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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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嫣好似知道她想的什么一般,“阿青不定被江水冲到何地去了,希望能遇到个好心人,将他埋了吧!”

    说完,董嫣心中也不好受,眼圈又开始红了,阿青还那么小,不过七岁,真真天有不公。

    她听完董嫣所说,虽心中不这般想,但还是顺从点点头。

    若是世上人皆靠佛祖,皆怨上天,这世间的悲剧,又何止这一两例?

    苏拂同董嫣回到了原身所住的茅草屋。

    也从董嫣口中,得知她为何被无罪释放。

    事情经过,苏拂已十分清楚,不过是村长家的二儿子严实极为得宠,看中了原身,想要原身做他的小妾,却偏偏等不及,原身一早带苏青去河边洗衣,严实妄图不轨,苏青上前来挡,争执之下,严实一把推了苏青入水。

    后严实见酿成大祸,不敢担责,便找了后来去洗衣的婶娘,并称亲眼见到原身将苏青推入水中,村中人本就对苏拂带有偏见,这婶娘便将原身扭送至了县衙。

    苏拂的紫眸难见,何守知自然不会任她成了罪奴身份。

    何守知派了主簿到河田镇暗访,先是从村民口中得知苏青落水那日,同与严实的婶娘王婆在江边洗衣的农妇曾见到严实去寻王婆,之后王婆才带人将苏拂送到了县衙。

    主簿后又从严实这边入手,得知严实有两个跟班,便去了张小三和李小四两人家中,对两人威逼利诱,最后两人口供一致,都证实是严实同苏青争执之中,不小心推苏青入水的。

    主簿将所探查之事回禀了何守知,何守知当即开堂,将当事人都召进县衙,宣判苏拂无罪,复又将严实关进牢中。

    而张小三和李小四两人,助纣为虐,各自打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董嫣将这案情大致讲完,便不由感叹,这村长好歹算是个官,何县令并未官官相护,倒也算个为政为民的好官。

    苏拂听完,面上不显,心中却对此话嗤之以鼻。

    若非原身天生异瞳,何守知那人,定然会定原身之罪,息事宁人。

    她同何守知打了几年交道,自然明白他的为人。

    董嫣怕苏拂在牢中吃不好,便亲自下厨给她熬了一碗白粥,这白米,还是她偷偷从家中带来的。

    纵使如此,董嫣眉间的愁绪一直未落,以苏拂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知这一丝愁绪并非是为了她,不过她虽得了这个身子,但也不欲多管闲事,自然也未意识到,若是真正的苏拂,此时定然已经比划手势询问了。

    苏拂默默的吃完,便朝董嫣打了几个手势。

    意为她精神欠佳,想好好睡一觉。

    董嫣自认为她正值伤心时,想一人待会儿,便不敢再打扰她,心中所藏之事没再开口,便离去了。

    等董嫣走后,苏拂环顾了这方旧草屋,虽然摆设极为陈旧简单,倒也还合她的口味,在那脏兮兮的地方待久了,骨头都松软的很。

    她关上屋门,去向平日所睡的床榻,在床板底下,记忆中的五十个铜板还在,那原是苏拂为了攒够苏青入学的束脩。

    只可惜,还差很多。

    她将铜板放回原处,和衣躺在床榻之上。

    经过此事,她已经不能在再待在此地了,村长的宝贝儿子被关进牢中,不知几时才放出来,而张家和李家的儿子则被打的皮开肉绽,没有一月半月,是好不了的。

    她本就是村里人的眼中钉。

    现在,已经到了非拔不可的时候了吧!

    只不过她还不能走,还有一件事要做。

    在牢中待了几年,这里就算简陋,也要比草席舒服的多,她怡然自得的躺在床榻之上,决定先好好睡上一觉。

    阳春三月,巍巍宫阙。

    她在殿外玩乐,却见一人身长玉立,青衣长袍,似闲庭信步一般从远处走来,却掩不住的面色苍白。

    她愕然抬头,似着迷一般起了身,无意识的站在阶梯上,堵住他必经之路,直到他走到跟前,声音清冷,“可否让一让。”

    她将他眉头的不适忽略不见,恍惚问道,“你是谁?”

    他叹息一声,伸手扶住一旁的扶手,“你可知,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倒下了?”

    她讶然,他的身子向前探了探,距离她近了些,她能看见他莹白的鼻尖渗出细细密密晶莹的汗珠,才知他所言非虚。

    她下意识伸手相扶,宽大的衣袍之内,手臂却是那般瘦弱。

    却见他偏过头看她,面上似笑非笑,“男女授受不亲,尔可听过?”

    她当下面上一红,却强装镇定自若,一副不知者无罪的模样,“你正处危难之中,我伸手相扶,不过权宜之计,总不好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跟头。”

    他哑然失笑,瞧着守在各殿各处的婢女,复又看她,对答如流,“恕在下唐突。”

    说完,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半个身子都由她承载,“劳烦你送我到太后殿中去吧!”

    她不妨他突然来这一招,面色胀红,咬咬牙,要强的脾性上来,脆生生答了一句“好”。

第三章 物是人非() 
♂,

    等她再醒来时,却早已骄阳似火,日上三竿。

    梦时冷汗淋漓,如今还未散去,她伸手捂住心口,却不能止住疼痛。

    院门忽然被大力敲响。

    苏拂定了心神,走了出去,不情愿的开了院门,门外站了五个人。

    依着原身的记忆,她依次辨别出眼前的人是村长,以及张小三李小四的父母亲。

    这算是来算账了?

    她果然所料不差。

    村长只见她出现,便骂骂咧咧道,“你这丫头,倒是长了本事。”

    既然她逃不开,自然也不打算躲。

    紫眸挨个扫了他们一眼,遂即清了清嗓子,声音婉转动听,“村长大驾光临,阿拂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方才说完,村长一愣,再看向苏拂,便带着惊疑的神色,“你能开口说话了?”

    苏拂皱皱眉,她都开口了,自然是能说话了,还有别的原因么?

    “托村长的福,阿拂如今死亦不惧,当初的心结,也算是想开了,自然也能说话了。”

    苏拂并非先天失言,是从母亲去世那日开始的,村中的人也都知道,因此对于苏拂所说也是信了一半。

    不过这类事实不常见,还是让人有些游移不定。

    倒是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再纠结此事,继续黑着脸,“你这丫头推你幼弟入水,为何嫁祸给我的儿子?”

    苏拂不禁莞尔,这可是活生生的倒打一耙。

    她叹息一声,视线转向一旁的张家和李家,哀叹道,“村长,这你就是冤枉阿拂了,阿拂当日在牢内惶惶不知终日,但出狱后也听说,您儿子之所以入狱,是因张家李家的供词。”

    她话音方落,便见张家李家夫妇一下子涨红了脸。

    却见苏拂未肯善罢甘休,向前走了两步,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张李二家,“阿拂是真不明白,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来自取其辱的?”

    这张李二家可不就是自取其辱?

    明知他们的儿子亲口将严实送进牢狱,还同村长一同来找她麻烦,没看见村长此时面色十分难看,强忍着不发作么?

    依她看,这张李二家迟早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张李二家此时更不能退,不然在村长心中便是罪上加罪。

    张家当家的终是忍不住,开了口,“若非你这妖女勾引阿实在先,阿实怎会做那种事?”

    说到那种事,却见苏拂瞪了他一眼,他不禁缩了缩脑袋。

    大人在孩子面前露了怯,可真是怂。

    张家媳妇不由得掐了当家的一下。

    李家媳妇遂即附和道,“也是,长得那种眼珠子,不是妖女是什么?”

    苏拂乐了,伸手碰了碰眼角,装作委屈的模样,“阿拂不过十二岁,能知道什么,倒是我这双眼珠子,县太爷亲口夸了漂亮,你这么说,岂不是不信县太爷的判断?”

    李家媳妇一下子住了嘴,和县太爷比起来,村长明显不值一提。

    村长见一个两个都说不过这苏拂,不由更气,“当年我们村子好心收留你们母子三人,你不仅不知感恩,更是恩将仇报,这间草屋你也不用住下去了。”

    说了半天终是说到正题,这是打算将她赶出村子去了。

    又或者说,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若是她继续待在这里,出了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谁做的手脚,若她出了这里,路上怎么死的,可就是不好说了。

    苏拂对此嗤之以鼻。

    她也懒得再同他们周旋,索性道,“这案子是县太爷判的,若是村长觉得委屈,阿拂可同您一同去县衙喊冤。”

    她顿了顿,语调稍有些拔高,继而道,“至于这旧草屋,阿拂的娘亲是交了钱拿了房契的,村长这么赶人,可不好吧!”

    村长微怔,那时他们三个来到村子里还是七年前,他料想苏拂年纪小不知事,却不想苏拂竟是清楚的。

    他斟酌着,又道,“哪来的什么房契,你记错了。”

    只要他不认,那房契也不过就是一张废纸。

    “记没记错,拿出来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这句话不是从苏拂口中说的。

    苏拂面前的几人同时转身,便见县衙的主簿带着两名衙差正往这边走来。

    村长的面色因着方才主簿的话有些不好看,但也不能反驳,只好等那主簿走到近前,俯着身子,“见过主簿。”

    那主簿微微点头,而后看向苏拂,“你方才说房契,拿出来验一验,以绝后患。”

    主簿笑的平易近人,只是“后患”二字咬的重了一些。

    他身后的村长不由的携了携额角的汗。

    “不用验了,草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村长都这么说,其余两家人自然不敢再说些什么。

    倒是主簿点点头,“那就好。”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村长一眼。

    说罢,主簿又看向苏拂,开口提了正事,“太爷有事要问你,你同我走一趟吧!”

    苏拂看向村长,“村长可要同阿拂一起去县衙喊冤?”

    村长悻悻然,他自然是不敢去的。

    又见主簿看向他,“这案子难道还有遗漏?若真如此,那你也随我走一趟!”说到此处,却又道,“不过若是无中生有,自也要治了罪再说。”

    村长忙是摇头,“太爷判案公正无私,草民并无意见。”

    主簿皱皱眉,“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草民这就走。”村长弯了腰,匆匆转身。

    一旁的张李家的夫妇,见村长都这般不讨好,自然也不敢多留,慌张了行了礼,便尾随村长一同去了。

    等人走远了,苏拂这才道,“谢主簿解围。”

    主簿笑着眯了眼睛,仔细打量了苏拂两眼,同两日前被押往县衙的她大有不同,他记得,那时的她是个哑巴。

    “无碍,你可收拾妥当?能离开么?”

    他方才让她同去县衙自然不是骗人的。

    苏拂想起此事,回道,“烦请主簿稍等,民女洗把脸去。”

    苏拂瘦小的身子便进了院子,打水洗了脸,整了衣衫,这才走到主簿身旁,“民女妥当了。”

    主簿点了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衙差,衙差相继转身。

    苏拂同主簿走到路上,便见方才的两名衙差牵着一辆牛车过来,主簿先坐了上去,而后招招手,“上来吧!”

    苏拂忙是推拒,主簿见苏拂执意不肯,也不再相邀,便令衙差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去往县衙,而苏拂在一旁跟着。

    苏拂微微垂目,主簿自然看不见她眼中的波涛汹涌。

    要见故人了。

    她在狱中待了三年,同何守知处处周旋,对于何守知的脾性,甚是清楚,若还是原本的苏拂,此去定然一去不返。

    可换成是她,何守知定然讨不了好去。

第四章 来接灵的() 
♂,

    何守知并非汀州人氏,所居之处即是县衙后院。

    牛车缓缓驶到了县衙,主簿从牛车上下来,带着苏拂到了县衙内堂,穿过小门,便到了县衙内院。

    县衙内院树木林立,郁郁葱葱,曲径通幽。

    苏拂微微垂目,掩住其中的不屑,这何守知倒是极会享受,不过是临时调任,竟也过的如此风生水起。

    毕竟只是县衙属院,小径极短,过了这小径,面前便开阔许多,房屋俨然在目。

    主簿停下脚步,告诫苏拂两句,“等到了太爷面前,定要有问必答,小心说话。”

    苏拂点头,主簿见她乖巧,也稍稍放心,向西走到一间屋子处,家仆在门外守着,见主簿过来,便进了屋子通报。

    片刻,家仆便走了出来,朝主簿俯身,“太爷说,让苏氏阿拂一人进去便是。”

    主簿点头,便由着家仆领苏拂进门。

    苏拂进了屋子,身后的家仆便将屋门关上。

    苏拂微顿,继而向前走了两步,屏风挡在前面,微微露出里面人的身影,也遮住了她眼中的冰冷。

    “苏氏阿拂见过太爷。”

    这几年磨平了她的性子,装着恭敬畏惧,却也顺手拈来。

    屏风内的人抬起头,继而道,“进来吧!”

    声音比之她时常在牢中听到的,沉稳许多,怪不得长汀县的人,都赞他是个好官。

    她越过屏风,与何守知的视线碰上,微怯一般模样,低声道,“不知太爷唤民女过来有何事指教?”

    何守知看向苏拂,并无那日被人押往县衙的狼狈,虽衣着朴素,但那紫眸熠熠生辉,果然是双好眸子。

    不过他怎么记得,那日有农妇说她是个哑的?

    想到此处,便道,“我记得初判那日,你是哑的?”

    仍是早上对村长几人的说辞,苏拂将其中因果又同何守知说了一遍。

    何守知对此倒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面前的这名少女,是否听话,能依他言行事,自然,不哑也算是一件好事。

    “你如今只身一人,不好过活,我为你寻得一处好去处,你可愿意?”这才是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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