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培拉顺着她的目光笑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提醒你别忘了吃午饭的日子。”安昔将食物放下,自然地坐上椅子转了一圈,趴到他的桌前,“不休息一下,和你可爱的女儿聊一会儿天吗?”
安培拉笑出了声,双手这才离开键盘,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别装了,你什么时候喜欢和我闲聊过?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安昔吐了吐舌头,将吃的往前一推。
“你和萧红缨”
安培拉解开外卖包装的手一顿,依旧神情儒雅,“你不需要在意那些无谓的流言,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心里微微一暖,安昔在桌上安分地趴了下来,“那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她语气里的不安太过明显,安培拉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保养得当的脸,怎么都看不出来有将近四十的年纪,顶多三十出头。虽然长相有些过于书卷气,但配上岁月养就的翩翩风度,举手投足间的魅力足以胜过一切。
安昔慢慢地,用更委婉的语气,阐述了一遍自己上午和严黎说过的话。
她说得慢,安培拉吃得也是慢条斯理。和严黎时不时的打断不同,安培拉安静地听完她全部的话,取出纸巾抹了抹嘴,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这些你有证据吗?”
安昔心中失望之情更重,“还没有。”
如果安培拉和严黎,连这两个最亲近的人都不肯相信她所说的话,那还有谁会相信她?
虽然身为科研人员,这样严谨客观的态度才是正确。
看出安培拉想趁机对她说教,安昔急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也只是随便和你谈谈,没想草率地指控谁――科学精神第一是真实,我记着的!”
安培拉虽然被她抢了话,但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我应该也说过,‘随便’这个态度首先就是不对的”
安昔苦下脸,还是没能逃脱一通说教。
然而严黎和安培拉的反对非但没有打消安昔心里的疑虑,反而坚定了她调查下去的念头。不管在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总得有一个人去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安昔第一次提早离开了实验室。
苦思冥想后,她拆了一个全新的可移动硬盘,来到唯一保存着所有实验资料的主机房――将所有实验资料都复制了一份,这也是她的第一手证物。
出来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做贼心虚,她总觉得有几个路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盯得她后背发麻,几乎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而暗中,确实有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她
回到寝室,安昔打开了电脑内置的录音功能。
“滴――”
心情前所未有得紧张,寂静的房间里,安昔低沉地开口,“我的名字叫安昔,是中央地下研究所的一名生物研究员。如果你听到了这段录音,那么很可能,我已经遇害了”
她摁下录音终止键,长出一口气。
至此,针对最坏情况的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安昔将装着备份资料的硬盘锁进了抽屉,带着另一个可移动硬盘走出了寝室。忙完这一切,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也是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下班的时间,她想去探一探萧红缨的电脑。
没有证据,她就找到有证据为止!
有惊无险地将萧红缨的工作数据拷到手,安昔原本想趁热打铁回寝室分析寻找疑点,却接到了安培拉的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鉴于她加班狂的习惯耳濡目染自安培拉,即使他这个点在办公室找她,安昔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直到她推开门,看见了坐在安培拉腿上并依偎在他怀里的萧红缨。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她听到自己脑海中的警铃大响,想回头,办公室的门却已经被遥控锁上。
“你们不会是要通知我婚事吧?”
安昔故作镇定,假装神色如常,虽然她觉得眼前的画面刺眼得不得了。
萧红缨涂成鲜红色的指甲轻轻地刮着安培拉的脖颈,在他常年不见光的惨白肤色映衬下愈发红得鲜艳,闻言表情几不可闻地一颤,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迷离的微笑。
但这抹微笑,真正让安昔感到不安。她原本以为最多就是萧红缨用美色勾引安培拉,但眼前的场景分明就是萧红缨被安培拉牵着鼻子在走!
“你误会了,安昔。我们是更成人一些的关系。”
安培拉莞尔一笑,明明是看了十多年的熟悉表情,和从前一样温文尔雅,却无端让安昔感觉到了陌生和恐惧,冷汗涔涔湿了后背。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猜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此时,还没有任何人能料想到,距离末世到来还有一个小时。
77。疯狂()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安昔跟着安培拉和萧红缨乘上了他办公室内的电梯,直达他署名下的公共实验室。om尚有科研员在加班,看着他们从走廊走过,热情而恭敬地向安培拉致以问候。
寂静的走廊,三人的影子在灯光下拖曳出很长的距离。
“不得不说,你的表现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安昔。”
安培拉微笑着开了口,领着她们向实验室深处走去,“你猜想的不错,所里的高层确实有和其他势力合作,倒卖专利中饱私囊。而且这个现象已经不止一两年,其中牵涉的利益也远非我们可以插手的范围。”
“我知道这些事,但我从未插手。一是我不屑,二是他们也对我有所忌惮,只敢在暗地里动手脚。所以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维持着薄如蝉翼的平衡。”
安培拉望向她,目光依旧宠溺而温柔。
“其实在你决意加入地下研究所时我曾向你暗示过,但那时你还太年轻,所以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你听到这些污秽的事情。我竭尽全力将你引领进科学的殿堂,并不想你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世俗事。”
安昔细细聆听着他的话,适才因为过分震惊对他产生的恐惧和敌意不知不觉消减了几分。
“但这一次,他们看上了这个项目,我却不打算让给他们。”安培拉领她们越走越深,已进入即使是安昔也不曾涉足的秘密实验室。
“为什么?”安昔下意识地提问。
“因为这个项目对我一直以来进行的实验至关重要。”安培拉转头一笑,目光中隐隐透着些疯狂,“那是我的梦想,几十年了,上天终于给我送来了启示。”
他的语气听得安昔头皮一麻。作为国家亦或说世界顶级科学家,安培拉手上的机密项目无数,纵然亲近如她,也鲜少听他提起过其中一二。
安培拉的梦想?她还以为一直是造福人类什么的。
“但那群老头子不愿意就此收手,以为我也会像以前一样妥协,不死心地往我们组里安插眼线――这座研究所里,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数不胜数。”
安昔挑起眉,望向一直默然跟着两人的萧红缨,“她不是?”
“她是,但她是不同的。”安培拉伸手勾住萧红缨的纤腰,贴着她的耳边低语,“你会背叛我吗?”
萧红缨脸颊绯红,犹如少女般羞怯,目光深情,“不会!我爱您,博士!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似曾相识的寒意爬上安昔的后背。
她从不知道原来魅力真的也能充作武器,而研究所的高层则是更没想到,苦心经营送来的“美人计”萧红缨,顺利成了安培拉的情人,却为他所俘虏,成了他了解和迷惑他们的武器。
只是萧红缨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安培拉的眼底却冷得犹如一片冰潭,轻抚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也爱你。”
他轻轻吻上她的脖颈,仅仅只是这样,萧红缨已经快要站不住脚,顺从地倚靠在了他的怀里。
画面有些香艳,安昔低下头,不忍再看。
“一些半是掺假的资料,那群老头子却把它当成个宝,还想着倒卖给国外权贵。”
好在安培拉也不打算在她这个养女面前做更多,用指纹打开了最深处的那扇门,“唯一意外的是你竟然察觉了这些,为了避免你做出些多余的事情,还是由我亲口告诉你比较好就像我们约定的一样。”
门开,他打开了灯的开关。
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那一瞬间,安昔觉得自己有些像在看科幻片。类金属质地的地板折射着镜子般的光芒,实验室里的仪器又大多是透明或者纯白,一点光源就足以将整间实验室照亮,极具未来感。
“哇,这间实验室是用来研究什么的?”
安昔情不自禁感叹,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兴奋地辗转在最尖端的实验仪器之间。
“基因研究?”她从实验仪器猜测,还有周围陈列柜上泡着的一个个标本瓶,约莫可以认出是各种生物的幼崽或胚胎组织。
“很接近。”安培拉跟上她的脚步,萧红缨乖顺地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漫步其中的养父女俩,“生命研究。这个世界最隐秘也是最昂贵的项目之一,你出生前,我就在准备这个课题,这可以说是我毕生的心血。”
安昔的脚步戛然而止。
虽然生命科学里的所有项目都可以称作生命研究,但她知道,安培拉的这个研究恐怕就是字面含义――针对“生命”本身的研究。
生命从何而来,又如何逝去?秦始皇所追求的长生不老,真的可能实现吗?
关于生命的命题从未在进化论被发现后停止,随着科技进展,未解之谜只会越来越多。但与哲学讨论不同,因为道德宗教等等限制,生命研究一向被科研界视为禁忌!引用反对论者的话,“那是神的领域,人根本不该妄想”。
但世上的人万,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在这一问题上,顶尖科学家与身处世间权力与财富顶点的人不谋而合,于是诞生了这些隐秘项目,就像是邪教,从古至今未曾停止发展。
“安昔,你应该猜到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了吧。”
安培拉无声无息地走近,“你也是一名科学家,难道你对这未解之谜就不感到好奇吗?比起那些无聊的教条、道德、利益,唯有追逐真理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他的手搭上安昔的肩膀,她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目光中流露出恐惧。
一半是为了安培拉此时的眼神,另一半却是为了她无法否认的心动,强烈的好奇催促着她踏过某条她也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底线。
“那这些和丧尸病毒有什么关系?”安昔强压着寒意,转移开话题,战战兢兢地望向安培拉,“你为什么会认为它是天启?”
“外星生物也是生命,而且因为它跳脱了地球的规则,不是更具有研究价值?”安培拉莞尔一笑,拉着安昔来到实验室某个暗门样的角落,然后用遥控器关闭了实验室的灯光,然后开启了另一键开关。
灯光从地板下照出,光学原理施展魔法,这特制的地板竟然变成了透明的。
仿佛仍嫌不真实,安培拉再次按下一个按钮,角落地板上的暗门打开,一股浓烈,让人几乎作呕的恶臭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安昔紧紧捂住嘴,将那声尖叫吞咽了回去。
她看到了什么――这地板之下竟然是一个地窖,里面关了十几个犹如尸体一般的人!
犹如和陨石一起被送来的照片上的受害者,它们的身体多处已经溃烂化脓,泛着骇人的青紫与尸斑。但它们仍然在动,朝着头顶上的她愤怒地咆哮和抓挠,大张着血盆大口。地窖的角落里散落着四肢,还有些她根本不想辨明的内脏和肉块。
这就是丧尸!
原本整洁而又明亮的未来感实验室,刹那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比任何的恐怖片还要真实。
安昔的双脚发软,但跪坐下无疑会让她离那些怪物更近,“为什么”她瞪大着眼睛,出离愤怒地望着安培拉,“为什么会用人做实验!当初研究丧尸病毒前,所有研究员不是都达成了一致,绝对不会拿人类做实验!”
“但我们也都知道,人类才是用来研究丧尸病毒的最佳样本。”
在这极端恐怖的场景,安培拉却仍然在微笑,那眼神冷酷得可怕,“这些人都是老头子们派来的眼线,原本也只不过是些人渣,与其活着作孽,不如为全人类更美好的未来做出一份贡献。”
但看着那些疯狂的丧尸,她可说不出美好这两个字!
恐惧逼出了她眼眶里的泪,安昔惶恐地后退,“你疯了吗?这只是在杀人而已!你在制造怪物!”
“咚咚”,那些丧尸将地板撞得咚咚直响,在圈养它们的地窖里不满地嚎叫着。
“我又没有打算放他们出去,虽然确实也考虑过用来威胁那些惜命的老头子。”安培拉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失望,“安昔,我可不记得自己把你教育成了这么迂腐的孩子,果然当初就不该放你去读什么医大。”
“这世界上歪曲的道理太多,只有我能教给你真理。你的天赋熠熠生辉,那是全人类的宝藏。你就应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由我来引导你怎样追求真理。”
他微笑着向安昔走来,张开双臂,似乎是要拥抱她,然而他身后的影子却像是个亦步亦趋的魔鬼。
安昔惊恐地后退,眼前的安培拉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底的陌生人!
“不是的你说的都不对!”
然而,从小到大安培拉留给她的可靠印象依旧在干扰着她,她激动地大叫,妄图摆脱几乎在撕扯她的动摇。她知道安培拉说的不对,无论那些话听起来多么有蛊惑力,那都是不对的!
“安昔,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安培拉搭住了她的肩膀,继续耐心地对她循循善诱,天生的魅力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地可靠。
两种思想在她的脑海中尖锐地炒作一团,安昔头痛欲裂,“不是的不是的”
安培拉的脸和声音却越来越近。
“你让开!”她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男人。
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安培拉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然而,过于投入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