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再你不懂自己勤加练习?怪不得学都如今连靶子都射不中!”齐璟琛送她个鄙视的眼神,嗤声道:“寿安宫倒跑得勤快,你若无心向学,再别给朕提射箭二字。”
云绾容暗骂皇帝小心眼,但皇上这人说到做到没准真会让虞先生回去。云绾容态度软和下来,说:“太后亲口让妾身过去的,妾身总不能抗旨。况且身为后宫妃嫔,不给太后侍疾旁人会说妾身的不是。”
齐璟琛目光微沉:“云婕妤也学会跟朕说冠冕堂皇的话?”
云绾容听他语气不对,知道自己像旁人般恭敬规矩的态度让他不爽了。云绾容躺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他腰身,哼哼道:“皇上明明可以开口让妾身回去你那的。”
怪朕咯?齐璟琛凉凉看她一眼:“你就不会来求朕?”
云绾容眼珠子一瞪,敢情你不出声阻止是在等我扛不住颠颠回头求你?醒悟过来的云绾容险些咬到自己舌头,皇上,恕我修为不够,无法理解你异于常人的思想!
齐璟琛轻哼,朕的用心你知道了吧明白了吧,看你“惊喜”到哑然的模样且饶你一会。齐璟琛斜睨着她:“明日早间教民间寻来的那人作画,午后去青园。再敢乱跑,朕剁掉你的腿!”
云绾容:“”
殿内的蜡烛燃尽,四周黑暗,窗口没有半丝月光。两人并身躺下歇息,屋里安静,云绾容侧耳倾听,外边好像有雪花扑簌声。
许是前有朝事忙碌,后有太后添堵,齐璟琛困倦了没多久就睡沉了。
云绾容侧身看他,夜色里只看得起他五官模糊的轮廓,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云绾容在想,此时躺在她身边的皇帝是不防备的罢?她伸出手指想抚过他的眉眼,又怕惊扰了他,于是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至今日,点点滴滴,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位万人之上杀伐果断的帝王,心里肯定有她的位置的。
云绾容发现自己这幅模样突然觉得好好笑,她轻笑着,小心翼翼地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孰料齐璟琛翻了身,胳膊一伸将云绾容搂进怀中。云绾容唬了跳,这人,刚才是真睡着了还是醒着?
翌日,云绾容起来时发现被某人份外嫌弃的青玉挂坠已经被拿走了。她去坤和宫请安回来,檀青把打听到的消息禀告于她。
听说太后的侄子被查出贿赂上官,私自加征赋税,圈占田地,被撤了官职回京候审,如今关押在地牢之中。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一口痰梗在咽喉,差点背过气儿,现在病情加重,太医院里的半数太医去了寿安宫。
云绾容摸摸鼻尖,总感觉是皇上使的手段。
不过太后这一病反倒安生了,没再宣召为难云绾容。云绾容猜测,太后虽然嚣张,但死穴被皇上紧紧捏住,恐怕会消停一段时日。
御书房里,齐璟琛拿起的毛笔许久没落下,笔尖墨汁在空白的信纸上滴出朵墨花,渐渐晕开。
高德忠不敢出声,他在边上装木头已经装了半天了。皇帝何曾像今日这般失神。他不敢问不敢猜,生怕猜中了皇帝恼羞成怒弄死他。
齐璟琛摸摸脸颊,似乎还能感受到昨夜如羽毛般轻轻落下的吻。齐璟琛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瞬间黑下了脸。
“高德忠!”
高德忠一看,哎哟喂不好了!皇上,老奴啥都没做你为何瞪老奴!
高德忠颤颤地躬身上前,带着哭腔道:“皇上有何吩咐?”
齐璟琛眉心紧拧呵斥道:“嗓子被鬼掐了?也不嫌难听!”
无辜的高德忠恨不得抹泪,收住颤音苦哈哈说:“皇上”
“半死不活的,唤什么唤!”齐璟琛嫌弃地骂完高德忠,啪地扔下毛笔:“将孙承给朕宣进宫。”
“老奴明白。”高德忠如释重负赶紧撒腿跑人去请。
今日的皇上莫名其妙,比往常难伺候!
高德忠这头出去,外头便有一女子在门外踱步甚至往里偷偷打量,最终绿衣女子狠下决心,咬咬牙捧着茶水往里去。
齐璟琛听闻脚步,头还未抬眉心已经皱起。
“皇上,天寒了茶水凉得快,妾身给您换一盏?”
进来的是前两日刚提位分的钟才人,虽说她向皇帝问了声,但她手里已经捧进新的热茶,看来对此举目的势在必得。
钟才人走近两步,见齐璟琛没出声拒绝,心中大喜,顺手将热茶放到御案上。
第210章 自作主张的下场()
“谁让你进来的?”齐璟琛问道。
钟才人还沉浸在皇上让她近身了的巨大欢喜中,没发觉齐璟琛眼底幽深寒气。
“高公公忙活去了,妾身担心皇上,所以自作主张进来伺候。”钟才人扬起自认为最美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露出段白皙的脖颈。
齐璟琛意外地笑了:“你可知在朕面前自作主张的人是何下场?”
钟才人不明白地抬头。
只见齐璟琛突然拿起案边新茶,连茶带盏直接朝钟才人泼去!
钟才人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淋透,她“啊……”地一声尖叫,滚烫的茶水泼在胸口,水滴溅起撒在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在蔓延。
钟才人终于从与皇上亲近的美好幻想中醒来,惊惧中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不是说茶凉了么,钟才人大惊小怪叫唤甚。”齐璟琛冷笑。
皇上砸她身上的是刚送进来滚烫的茶水啊,钟才人脖子已经被烫起红水泡却不敢喊疼,双眼啪嗒啪嗒地流泪。
“晦气!”齐璟琛嫌恶地死死拧眉:“给朕滚出去!”
一群没眼色的东西,以为太后晋你位分便能宵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朝预想之外发展,钟才人呜地一声大哭掩面跑开。
就算你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但在眼中没你的人眼里你依旧什么都不是,那泪水比井水还廉价,又有何用。
齐璟琛从来不是心软之人。
钟才人狼狈地离开,有人就好像等着看她笑话般出现在她跟前。
孟家姐妹早就发现钟才人信心满满地进去奉茶了,如今见她哭着出来,看戏般拦住她的路。
“这不是长的最最漂亮的钟才人嘛。”小孟才人出言嘲笑:“呀,这茶叶尖儿怎么挂在你衣裳上了?钟才人你真不小心,喝水能倒到自己身上?”
“妹妹快住嘴。”孟才人沉声教训妹妹:“钟才人被皇上泼茶已伤透心,你好没善心取笑人家?”
“妹妹知错了,姐姐莫气。”
孟才人这才点头,担心地上前握住钟才人的手:“钟才人跟我一同回去上药?不然落下疤痕如何是好。你伤了先好好休养,伺候皇上的活儿让姐姐帮你。”
小孟才人噗哧一声笑了。
钟才人被假惺惺的两人恶心到泛寒,狠狠甩开孟才人的手:“别跟我装姐妹情深,我与你不熟!孟才人,就你这幅嘴脸,连御书房的门都别想进!”
“进不去是皇上不愿意,总好过有人眼巴巴跑进再被扫出门。”小孟才人见自己姐姐被钟才人讽刺,立马出言维护。
钟才人看着截路的两人,眼中恨意微现即逝:“你们别自以为自己多聪慧,聪明人不会像只狗一般在旁人面前乱吠!”
“你说什么!”小孟才人气恼地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到钟才人脸上:“小小将士之女敢在我与姐姐跟前撒野,泥腿子出身的人,就是没半点规矩!”
钟才人最恨别人拿她身份说话,泥腿子怎么了?她父亲祖父种田出身又怎么了!他爹爹如今已经熬出头,叱咤疆场成为大名鼎鼎的姚将军得力将领,比你们一群文绉绉的伪君子好千百倍!
将才之女性子火烈,钟才人面如凝霜,一巴掌扇了回去!
小孟才人愣了愣,继而跺脚大哭:“姐姐你看她!她打我,她居然打我!姐姐你快帮我打死她!”
“妹妹又说浑话了。”孟才人眸底暗光流淌,语气却异常的温柔:“好妹妹,姐姐怎舍得你受苦,今日的帐你记在心里,咱先回去上药,妹妹的模样可比姐姐出色呢,怎能”
小孟才人一听,狠狠地瞪一眼钟才人,果然顺从地跟着她姐回去了。
钟才人看孟才人的眼神渐深,好假情假意心机深沉的女子。什么姐妹,如真当亲姐妹,孟才人就该说是今日的帐她记住了而不是让小孟才人记住。可怜的妹妹,居然被自家姐姐玩弄于股掌中。
敢取笑她,今日这一巴掌还打得少了!
这边闹完后,孙承总算进宫直奔御书房前。
高德忠进去禀告时看到地上凌乱的碎片和泼掉的茶水狠狠吓了跳,刚才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承何在?”皇帝冷冷的声音传下来。
高德忠立马凛神回答:“皇上,孙大人在外边等候。”
“让他进来。”
高德忠看看那碎瓷和水渍,权衡过后还是没敢弯腰收拾,将孙承给请进来。
他出了御书房外,望着往日侍卫站岗的地方忍不住叹气,皇上不知想作甚,这两日莫名其妙将侍卫撤走了。
孙承进去后,齐璟琛开门见山问道:“宇文府查得怎样了?”
“回皇上,宇文府里上下和睦,宇文堇的父亲喜欢与礼部尚书品酒作诗,也与文渊阁大学士交情颇深。”
“宇文府上无异样?”
“并无,除了邀请朝中文人清流进府,宇文府上宾客无不明来历之人。”孙承又道:“宇文家姑娘近日出嫁,宇文夫人娘家人时常过来帮衬。微臣暗处观察,发现他们待宇文堇礼貌温和,却不如待宇文姑娘般亲热。”
齐璟琛眸中暗光一敛。
“微臣四处打听,找到原在宇文府做事的老人,从他口中探出一事。”孙承顿了顿,说:“有人曾传言宇文夫人当年诞下的男婴,是死胎,但没人相信这种话。”
“可有证据?”齐璟琛凤眼微眯:“当年接生的稳婆何在?”
“稳婆年纪大,三年前过世了。”意思就是稳婆并非被害,而是寿终正寝。
如果宇文堇并非亲生,宇文府为掩饰痕迹,首先遭殃的肯定是当年接生的稳婆和丫环。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孙承不知道皇上为何让他观察宇文府,甚至探查宇文堇的身世。在他看来,宇文堇为人谦和行派端正,继承的是宇文祖上一贯的清流作风,不像可疑之人。
孙承知道事情不会这般简单,皇上疑心朝臣暗自探查属机密。而他,原本可以置之事外却被皇上强行拉进漩涡之中,无法脱身。
第211章 活靶子()
昨夜下了雪,积雪覆盖了宫里大小通道。小太监一大早去青园铲雪了,比旁处的积极。原因无他,后宫里最得宠的主子每日过来练箭。不收拾干净,板子有的你挨。
云绾容穿着厚厚的衣裳,颈边一圈茸茸的兔毛儿衬着她白皙红润的脸色,份外俏皮娇美。
她端详着虞华的脸色,关切道:“虞先生身子未好,应多休息几日才对。”
虞华脸色仍有些苍白,许是病未痊愈。但她的身份哪敢拿乔,休养两日便过来授课了:“谢小主关心,奴婢并无大碍,可不能因小小风寒耽搁了主子学箭。”
云绾容皱皱眉头:“虞先生未痊愈又如何集中精神授课,倒不如本小主先行练习,等虞先生好了再来教导也一样。”
虞华心头一暖,她与云婕妤相处数日后发现,云婕妤心性极好,虽有皇宠但对身边人温和。虞华自然知道云婕妤是在担心她,但皇上的吩咐万不敢有半分疏忽。
云婕妤持弓射箭她不敢疏忽,万一主子被箭误伤,她难辞其咎。
“檀青,搬座椅来。”云绾容见虞华不肯松口,不再强求。
檀青听命下去吩咐,虞华一看,惶恐道:“小主使不得,奴婢身份”
“虞先生,不如你先检查检查本小主的功课?”云绾容不等她拒绝,左手执弓右手搭箭开始练习了。
虞华的话被生生止住,主子体贴是她们当奴婢的福气。她见云绾容态度坚决,唯有心里头感激。虞华仔细看过她的姿势,点头说:“小主学得极好,动作要领掌握得很到位。”
虞华说着,又让她双脚再跨开些:“射箭时下盘要稳,目光集中,切莫分心。”
调整过后,云绾容倏地一声放箭,可惜长箭越过靶子从它顶端飞过,云绾容略为懊恼地皱眉。
其实比起前些日放空箭的情况好多了,虞华安慰道:“小主莫急,小主比开始时又进步了。”
“本小主知道自己射得差劲,虞先生实话实说便可。”云绾容放下举起的弓箭,巧笑道:“后宫的人都悄悄说本小主箭法糟糕,虞先生不必小心翼翼的。”
云绾容的笑颇有几分自我调侃的意味,全然没将别人笑话放心上,虞华不免赞叹:“像云小主般得不喜、失不恼,气定神闲的人最适合练箭,若云小主能坚持,必然成功。”
云绾容浅笑着,又举起弓搭箭瞄准,动作一气呵成不见停顿迟疑,可惜箭还是未上靶。
“本小主在想,估计老天爷看到都会笑话呢。”能把箭射得这般没水准,她都觉得愧对皇帝这副好弓了。
虞华笑道:“云小主是否清楚您学箭的初衷?奴婢并非说小主自怨自哀了,而是想日后您快要气馁时,莫忘初心。”
“本小主当然清楚,本小主学箭可不是为了装样攀比。”云绾容伸手轻轻抚过弓弦,眸中躺过流光:“本小主要活着,也不想遇见危险时成为累赘。”
在齐璟琛两次为她受伤时,云绾容感动之余更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她陪伴的是皇帝,多少人垂涎着帝王的宝座。如果再有意外,她不想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等别人为你护命,是最愚蠢的想法啊。
虞华听着她的回答,心口微震。怪不得皇上喜欢云小主,她确实与平常女子不同。那些人见到刺客能抖成一团只会哭喊,别谈反击了。
“神射于的,矢命于心,小主您射箭时呼吸深沉,目光沉静动作流畅,风范初现,可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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