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后听宫人说起乾和宫昨夜发生的事情,免了云绾容的请安让她好生养伤。想起巧巧身亡的结果,皇后打算亲自到乾和宫跟皇上说说。
高德忠在殿外守候,远远看到皇后过来,连忙上前问安见礼,问道:“皇后娘娘可要进去?”
皇后点头:“皇上如何了?”
“娘娘,皇上又烧起来了,您进去后要轻声,御医说皇上睡得浅容易惊醒。”高德忠提醒道。
皇后的脚步停下:“永福宫偏殿接二连三的出事,本宫原想听听皇上的意思,看样子是不行了。”
高德忠叹气:“如今情况恐怕不合适,娘娘您来得正好,乾和宫没用的顺手的宫女,伺候皇上的差事还得皇后您多多费心。”
皇后刚想提云婕妤,又想起她也伤着恐怕不便,穆宝林红宝林两位先前被皇上吼出去的,这回不能让她们再来。
皇后左想右想,居然想不出个能捋得顺皇帝脾气的人,只好说:“本宫先服侍皇上,回头便寻人过来。”
高德忠松了口气,躬身将皇后请进。
熙华宫里,檀青捧着个青色瓷瓶进内,见主子卧在软塌上,放轻脚步过来说:“小主,冯御医让奴婢去取的药,奴婢取回来了。”
云绾容慢慢回头,道:“治伤的?昨夜不是派人送来了吗?”
“小主,这是清玉膏,冯御医说用了不会留疤。”檀青将它放好,说:“小主,到时辰换药了。”
这会含笑手里捧着温水进来了,听闻檀青说要换药急忙快步过来说:“小主,让奴婢来。”
云绾容颈上伤口愈合得挺好,这会用的药全是冯御医送来的,别的云绾容都不敢用,怕里边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含笑心疼不已,小主长这么大从没伤得如此重呢。
“含笑脸蛋儿要皱成老太婆了。”云绾容取笑道。
含笑见小主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她,无力道:“小主,您可知奴婢昨夜听到乾和宫出事险些吓死,若小主出了意外,奴婢该如何是好?”
“能如何,本小主死了你们就替我好好活着。”云绾容漫不经心道:“你们放心,就算死,本小主也会挺住一口气求皇上给你们自由。”
“小主万不可说晦气话。”含笑责怪道。
含笑檀青两个给云绾容换了药,云绾容正想用些点心,便见高德忠喘着粗气跑过来了。高德忠看云绾容的眼神简直就像看到救星般,苦哈哈道:“云小主,还请您到乾和宫一趟,皇上一大早的发作了贤妃等人,没人跟前伺候呢。”
云绾容一听,瞬间感觉脖子伤口突突地疼。
第180章 唤一声绾绾()
起因很简单,皇帝旧病未愈又添新伤,后宫里的女人个个斗志昂扬地去乾和宫表关心送爱慕。贤妃见龙床前只有皇后一人,用的还是采桑和福嬷嬷,当然不忿了,于是句句话都带着尖刀子,扯上几位她这边阵营的非要留下伺候。
但病虎哪能当作猫啊,皇上醒来听到耳边嗡嗡响,烦躁起来一药碗往贤妃砸去。想着趁机伺候夺回皇上注意的江修仪,上前宽慰时好死不死碰到皇帝骨折的手,皇帝那脸色当场比墨还黑。
皇上好歹还给皇后几分脸面,唯一没动的是她。但皇后管理六宫哪有时间整天不离乾和宫,于是高德忠犯愁了,无可奈何到熙华宫找还受着伤的云婕妤。
云绾容默默无语许久,作为皇上居然没人伺候,说出去谁信?
皇帝的人品实在是
两人一同往乾和宫去,高德忠跟在云绾容后头,无数次叹气。
可怜了云婕妤,伤口还没好呢又要做伺候人的差事,皇上你也太折腾人了!
不成,回头再寻批宫女过来,大不了让云婕妤先教导打磨再送往乾和宫。
高德忠心里打着小算盘,不多时乾和宫便到了。
云绾容进去时,齐璟琛倚在床头看书。
“皇上可用膳了?”云绾容转头问高德忠。
“用过了,不过药还没喝,老奴让人将新煎好的药送来。”
高德忠差了身边小太监下去,在乾和宫讨活儿,手脚不利索的别想呆,脚程快的小太监不多时便回来了。
云绾容端着药碗坐到龙床上,齐璟琛拧着眉睨她眼继续无视她,翻了一页书。
云绾容也不觉恼,悠哉悠哉地将药放好玩起自个手指头。
云绾容的手养得极好,白净纤长。她不爱留长指甲,一个个修得整齐干净,粉粉嫩嫩的十分养眼。
云绾容不理会齐璟琛,齐璟琛反倒坐不住了,啪地扔了书盯着她看。
云绾容被声音惊回神,眨巴眨巴眼睛,问道:“皇上要喝药?”
“不喝!”
“噢。”云绾容乖巧点头,揪着袖间暗纹刺绣仔细研究。
齐璟琛眼角一跳:“云婕妤过来作甚?”
云绾容想了想,一派无辜道:“高公公让妾身来喂皇上吃药,不过皇上您说不喝了,妾身也不知道还要做啥。”
不远处的高德忠听完直接捂脸,没眼看了。
齐璟琛语滞。
“皇上您每日处理国事,今儿躺着会不会觉得太无趣?”云绾容都不等他回答,招呼高德忠道:“高公公,您将奏章送些来给皇上解解闷。”
高德忠下意识往齐璟琛那望去,见皇上居然没拒绝,连忙颠颠地下去了。
云绾容这时候可没想趁机刷皇帝好感,纯粹认为像他这种爱折腾连病都不肯好好养的人,批改奏章时困乏睡了正好,生病的人脑子昏昏沉沉的,哪可能真的一直看下去。
谁知这做法好巧不巧合了齐璟琛心思,当云绾容见他捧着奏章认真翻看的时候,才深深明白原来真有人不把自己忙死就不痛快。
估计奏章里密麻麻的文字太多,齐璟琛看了会觉得脑门发涨,搁下奏章道:“云婕妤,药。”
云绾容上前捧起药碗,见它还有余温便交到齐璟琛手上。
齐璟琛干脆地喝完,将碗递回去时便见一只白皙细腻的手伸到自己眼前,二话不说将蜜饯塞他嘴巴。
嘴里泛起甜丝丝的感觉,齐璟琛满脸黑线:“云婕妤,你当朕是小孩?”
“啊,妾身习惯了,以为是妾身的嘴巴,对不住了。”云绾容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可没半丝认错的样子,还自顾偷偷地吃了剩下的半颗。
齐璟琛看得额角直跳,你的嘴巴?云婕妤,借口还可以再蹩脚点不?
那药里添了止痛安眠的成份,齐璟琛没坐多久开始犯困,最后迷糊了过去。
云绾容撇撇嘴,一大早的胡乱发作不困才假,你也就睡着的时候模样讨喜些。
云绾容看看时辰,居然已是巳时了。她掖好被角想着回去也无事可干,便干脆留下。
齐璟琛这一睡睡了两个时辰,云绾容中途唤他起来用膳他都不肯起。她探了探齐璟琛额间温度,发现烧还没全退。
真是怪了,皇上身子不错,为何会这般?
云绾容一整日留在乾和宫,高德忠以皇上静养不宜打扰为理由拦下不少想探望的妃嫔。转眼到了晚上,天色渐黑,乾和宫点起宫灯。
齐璟琛白日醒了又睡,这会还没睁眼。云绾容借着昏黄的光打量他的模样。
齐璟琛长得极好,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型狭长,略微外翘,睁开时神光逼人自有帝王威慑之力,如今闭上时收敛了气势,多几分可亲近之感。
齐璟琛额上冒汗眉心轻蹙,似乎睡的不安稳。云绾容伸手替他擦了擦汗,向来警觉的齐璟琛居然没被惊醒。
这时候,高德忠进来道:“云小主,皇后娘娘过来了,如今时辰您也该用膳了。”
“可还有他人?”
“没了,就皇后和身边宫女过来。”高德忠道。
云绾容点头,她还想将东西收拾收拾,于是便让高德忠先出去。等她弄妥当后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后头传来一声“绾绾”。
云绾容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四周,发现除了她没其他人,随即转头看向龙榻。
皇帝依旧睡着,薄唇紧抿眉头深皱,估计梦靥了。
云绾容跟着蹙眉,最终出了去。
皇后见到云绾容,与她亲热地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后才让云绾容离开。
云绾容走了几步,最终折回来问高德忠:“高公公,皇上之前可认识哪位绾字音的人?”
“小主,宛音一般用作女名,老奴跟在皇上身边大半辈子,没见到皇上身边的人有谁叫这个。”高德忠不知道云婕妤为何这般问,他突然想起,云小主您闺名不正有一个吗?
“许是皇上圈养的宠物起了名字?”云绾容追问。
高德忠笑了:“小主,皇上行冠礼那年养了只鹰,后来不知因何没了,从此皇上再没养过其他,那鹰叫破虏。”
云绾容点头,若有所思。
第181章 心中悸动()
云绾容回熙华宫用罢晚膳,前头没再传召。沐浴后,含笑给她重新换了药。
“小主,您的护身符要不要带上?”含笑盖好药瓶问道。
护身符的重要之处她最清楚不过了,含笑担心有人趁机钻空子让小主受苦,虽然小主颈上有伤,但命才是最重要的。
云绾容坐在铜镜前,看着里边女子模糊的面容,轻轻抚上脖上伤口。
伤口偏上,带着倒无妨。
“你取细绳来。”云绾容道。
含笑嗳声应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段红绳翻出。云绾容打开梳妆台前的小檀木盒,里边静静躺着两件东西。
一件是皇上送的,她不曾离身的护身符。
另一件是秋狩住别苑时秦氏送的,扁圆刻符文白色瓷制挂坠,顶端穿着红绳。
云绾容将挂坠上的红绳取下,把挂坠与护身符穿进新绳子里,递给含笑。
含笑接过后小心为她带上打了死结,道:“小主,那挂坠是何物?”
含笑没去秋狩,当然不知道这件东西。
“生辰时娘亲送的,她说是外祖父给她的护身符。”云绾容浅笑道。
“护身符?夫人在小主小时候便知晓您碰不得厌胜之物,为何那时不送您带?”
“许是娘亲怕云陈氏见到会有想法,又或许娘亲留着外祖父的东西做个念想罢。”云绾容对着镜子照了照,整整衣裳挡住两物。
“可是小姐,奴婢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它哪里像护身符。”含笑纠结道。
云绾容笑了:“皇上送的,你又看出有护身符的模样了?”
含笑一听更纠结了,好吧,皇上送的更夸张,白琉璃粉桃花,比小主锦盒里的首饰还精致,难道里面有玄机?
是夜,云绾容独自歇息,她躺在床上回想今日之事,怎么都睡不着。
想起那声“绾绾”,云绾容辗转反侧无法合眼,最终披着衣裳起身。
里边动静惊醒了守夜的檀青,檀青进来点了蜡烛轻声道:“小主您要喝水?”
云绾容摇头:“记得皇上之前赏下的东西里有块青玉,可还在?”
“在的,就锁在后头箱子里。”檀青对那块玉的印象挺深的。
如果赏玉大多会赏雕琢后的精美玉饰,但那块青玉并非如此。当初高德忠说皇上小主喜欢,想切成镯子便做镯子,想要玉佩便打磨成玉佩,要用时尽管用。
“你拿来给我看看。”
檀青不懂小主为何半夜三更要看玉,疑惑地将青玉找出。
云绾容道:“这玉叫何名字?”
“奴婢不懂玉,所以不认识。高公公送来时也没说,见它浑体清透便喊它青玉,奴婢跟着叫了。”檀青羞赧道:“不过奴婢听说它产自北岭国,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云绾容摩挲起光滑的玉面,比划着尺寸大小。
“小主您要将它做成什么?”檀青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我明日将尺寸交与你,你下去寻人切割开,我在上边刻些东西。”
“小主还会雕刻?”檀青惊讶。
“只懂皮毛,就怕糟蹋了这块好玉。”云绾容轻声道。
檀青原本想说,既然小主怕雕坏,不如画下图样交给玉匠。但她看见小主柔光暗动猜测不透的眼神时,默默地将话咽回去。
“小主,您是送给皇上的罢?”檀青大胆猜测。
云绾容不禁侧目,笑道:“你是想笑话本小主?”
“奴婢不敢,小主您半夜不睡奴婢好奇,猜想您有心事罢了。”檀青连忙道。
“你不必慌张,本小主今日想通些事情,所以突然想做点什么。”云绾容笑了笑:“前段时间与皇上闹不愉快,还得谢谢你与含笑两人在旁规劝本小主呢。”
“奴婢不敢。”
“你们做的极好,本小主再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你们还要出声把我拉出来才是。”
想起昨夜里的刀光剑影和齐璟琛以身相护,云绾容最终没将心里头莫名泛起的那股悸动说出口。
没有云家,没有权势,没有钱财,她如今没有利用的价值。她以前可以认为皇上有所图,但如今呢?试问哪位帝王,不惜自己受伤也为你挡下伤害?
如果说秋狩那次齐璟琛给她挡箭还不够,那昨日危乱间挡去袭击断了骨头,总不会还是巧合罢?
云绾容每次琢磨细想后渐渐窥探到皇帝内心某些东西,她忍不住心中悸动,又有些惊乱不安。
她想起进宫没多久后自己给自己的疑问,如果帝王有情,她该辜负,还是报以情深?
走着走着,她才明白有些事情无法虚设,也无法预想。只有走到那段路程,才发现答案也许就摆在路口。
云绾容释然地放下青玉,吹灯歇息。
翌日,坤和宫里。
皇后如往日般从殿内出来接受众妃嫔请安,今日的贤妃化了京城最时兴的梅花妆,傲然地坐在一干人等前头,见皇后出来才慢腾腾地起身行礼。
皇后扫了眼底下,笑道:“今日可真难得,各位姐妹都来齐了。”
“皇后您没看错罢?今日云婕妤可又没来。”贤妃翻了个白眼。
“云婕妤受伤,本宫免她的请安不行么?”皇后悠悠坐下:“各位妹妹也起来罢,虽然冬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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