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容噎住:“那皇上,既然姐妹们聚齐了,无论谁散播的流言,总该给个说法罢?不然大家白跑一场怕心落怨怼。”
“云贵妃以为她们真的来等真相?”齐璟琛凉声嗤道:“她们是攀着机会来见朕,想得朕青眼。”
哟呵,皇上您的脸有脸盆大,厚可媲美城墙。
皇后到底是皇后,肯定不甘让此事如此了结。但现今情形,她与皇上揪拿的黑手皇后肯定不信,既然吃力不讨好,还不如等皇后日后自己去查。
想到这点,云绾容住了声。
皇帝确实没彻查的打算,也许是认为这点小事不足烦扰到他跟前,即便受害人是皇后。
皇后回到坤和宫,脑袋开始有些沉沉的疼,她没多在意,揉揉太阳穴强撑精神,交代采桑把凤印送往熙华宫。
采桑捧着印,手中如有千斤重。她犹豫地抿抿唇,挣扎一番最终问:“娘娘,真要送走?”
“不然?你以为皇上是在开玩笑吗?”皇后淡道。
任她怎么想都没料到皇上会出这招,她想到唇亡齿寒这个词,左家左妗梅倒了,是不是要轮到她许家的?
皇后突然好怀念福嬷嬷,想有个经验老道的人同她说说话。
采桑送完凤印归来,告知皇后许汀兰已经领了罚,此刻在坤和宫门外跪着。
皇后不知以怎样的心情见她,毕竟是许汀兰私自行事才造成这结果。
然而皇帝早起主意收她宫权,没有许汀兰以后一样会有其他事。
今儿这遭,说到底只是皇帝拿来做文章的导火索罢了。
“她来作甚。”皇后疲惫道。
“许采女说,皇上收回兰颐宫,却没安排她住处,如今她也不知该住哪。而且她还说”采桑小心瞥一眼皇后,才道:“她说来给娘娘道歉,是她不知深浅自以为是,觉得万分愧对娘娘。”
“你将她打发了,让她跟其他采女住一块便是。”皇后不想应付,随口交代声,便往里歇息去了。
然而许汀兰听闻采桑回话却没有走。
是夜,无数道闪电撕裂夜空,春雷轰隆乍响。
今年的雨头回下得如此大。
皇后心有所虑睡不沉,如今阵阵雷鸣更是无法入睡。
采桑听闻动静进来。
她拨亮烛光,道:“娘娘是否要茶?”
皇后摆手:“外面什么状况?”
采桑知道她问的是许汀兰,回道:“许采女还跪着呢,晚膳也没用,外边风大雨大,怪冷的。”
皇后叹了口气:“明日后宫又该添本宫心肠冷的说法了,罢了,让她进来,你带她先去换身衣裳。”
采桑似乎料到皇后会心软,也跟着叹了一气:“娘娘您是皇后,不想见的不理会便是。”
说心肠冷,当认当今陛下。尤嬷嬷跪在乾和宫两余月,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就连后边的云贵妃,不也在前些时日才搭理尤嬷嬷?
皇后涩道:“毕竟是我许家女。”
许汀兰的模样十分狼狈,就算换了干净衣裙,苍白的脸色和湿漉的发丝,少了往日的阴冷神态,尤让见者动容。
采桑给她上了热茶。
“喝吧,暖暖身子。”皇后说:“别仗着年轻,一个劲的糟蹋身子。”
许汀兰垂头喝茶,嗡声道:“妾身心中难安,一时顾不上这些。”
“三更半夜的,咱就不说废话了。”皇后直言:“因你的鲁莽,本宫也跟着受了罪。”
“是妾身不对,所以妾身跪请皇后原谅。”许汀兰说着又跪下:“妾身糊涂,昨儿事后也明白了个道理,往后不懂的,定安分听娘娘吩咐,不再多言、自作主张。”
“你能想明白,本宫的罪就没白受。你对付左氏也是为了本宫,说到底是本宫平时未多体贴你这个妹妹。”
皇后望着她这张年轻而憔悴的脸,想到了自己年少岁月,心中唏嘘,忍不住抚过她的湿发:“若非进宫,你也不必连连受苦,当初在冷宫委屈你了。咱作为许家的女子,其中为难你我肯定有所同感。”
许汀兰低头,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
皇后叹气:“罢了罢了,太后在时放心不过你,将你接在身边教导。既然兰颐宫回不去,你同本宫住在一处。”
许汀兰惊道:“娘娘不可,这于礼不合。”
“说什么礼法,反正如今的坤和宫,也等不到圣上驾临,谁在意?”
皇后叹息摇头。
许汀兰却低头笑了,笑容极浅极浅。
如深藏的薄刃。
天方亮时,云绾容便得到消息。
昨夜皇上宿在乾和宫,云绾容落得轻松,起身装戴妥当,便听闻檀青带回的消息。
云绾容不觉意外,对着铜镜扶稳玉石桃花簪,满意起身:“住进去了?衣裳用具可有搬去?”
“今儿大早遣宫女回去收拾,就小小一包袱的东西。”檀青答。
“本宫明白了。”云绾容接过小满递上的温开水,浅喝了几口,放下道:“皇后是个好皇后,可惜身边魑魅魍魉太多。”
“娘娘何出此言?”小满不解。
云绾容反问:“上一个留许采女在身边的是谁?”
“太后啊。”小满不假思索地回答。
“太后是何结局?”
“太后已甍”小满顿时捂住嘴巴。
云绾容笑而不语。
第439章 我天真我无知我懵懂()
在许汀兰与皇后受罚之前,云绾容都未弄明白许汀兰的目的。
然而待她留在坤和宫,云绾容才窥出一二。
只有呆在皇后身边,许汀兰才方便做某些事情不是吗?这也就很容易解释为何昨日许汀兰一改平日深沉,跳出装副炮灰样了。
那浑身“我天真我无知我懵懂快来管管我”的表演,最能击中自诩为许家尽力的皇后的心。
况且,云绾容对太后的死的真相是报以怀疑的。可惜,皇上与太后对立多年,有些东西被隐瞒被无视,不是她能开口质疑的。
倘若真有那么一个幕后黑手,潜在身后,不知下个动手对象会不会是她,多可怕不是?
一直以来,皇后对她多有扶持,特别是云家被抄后。云绾容觉得自己该提醒一二,后宫再乱,也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檀青对云绾容的想法不太赞成,劝道:“娘娘您此时过去,皇后多半不听。说句不该说的话,也许她还会怀疑您别有用心呢。”
“本宫清楚,但倘若本宫不说,以后真出事端,恐怕心中难安。”
小满皱皱鼻子,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嘟囔道:“娘娘您太心善了。”
“这不是善良,小丫头。”云绾容点点她的额头,笑道:“等你再长大些,就知道有些事情并非能随心所欲的,况且还是这后宫的女子。”
小满还是不明白,她抓抓双髻放弃思考,为准备出门的主子备遮阳伞。
眼见要出门,闻笛来禀,说淑妃娘娘求见。
云绾容顿了顿,等等,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淑妃进来也就一会功夫,她给云绾容见过礼,便寒暄起来:“贵妃姐姐真真会调教人,臣妾进来,看到好几个新面孔,说话可讨人喜欢。”
“能服侍淑妃,是她们的荣幸。”来者是客,云绾容不得不停下招呼,让闻笛沏茶。
一来一回的功夫,淑妃始终瞅着闻笛。待她安安静静垂首上茶,淑妃说了句:“臣妾总觉得这宫女瞧着有些面善,可后宫明明没有长得一样的女子啊。”
云绾容笑了笑:“她叫闻笛,同香椿她们一样,皇后一块儿拨来的。”
淑妃见她答非所问,识趣地不再过问:“臣妾进来时,姐姐您是想出去的?原本过来想问娘娘可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
云绾容颔首:“本宫欲往坤和宫一趟。”
“姐姐是管事上遇见麻烦?您初初掌权,妹妹奉旨协助,可有幸为你分解一二?”
淑妃说的很委婉。
“”她就说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最近撒手玩耍,居然忘了掌权这回事
淑妃实在理解不了云贵妃此时的神色,以为自己猜错了,尴尬道:“难道臣妾多想了?”
“是有点事情要找皇后探讨一二。”云绾容突然笑的好欢乐,拉起淑妃的手亲切道:“至于其他,往后恐怕要麻烦你了。”
淑妃被她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不敢不敢,贵妃的吩咐,臣妾定竭力完成。”
“那好,本宫先出去一趟,今儿该管的事,劳你多多费心。”
“一定一定。”
“”檀青就这样亲眼目睹了主子是如何不要脸地当起甩手掌柜。
云绾容带着檀青等人离开,淑妃不好多留,走到半路才想起:啊她原先来找云贵妃还打算说什么来着?
她一拍脑袋,赶紧吩咐身边宫女:“你快去禀告贵妃,让她早些回来。皇上突然派人吩咐,今年的账本,贵妃今日看不完可要领罚的。”
宫女匆匆追去,然则云绾容已经到了坤和宫。
云绾容进来时,许汀兰正服侍皇后用茶。
云绾容看那黄澄的茶水一眼,给皇后施礼问安。
“云贵妃快快起来。”皇后叫起,才问:“贵妃如何进来的?本宫尚在禁足,外头宫门不是该落下了?”
云绾容微笑释疑:“皇上让臣妾掌管宫务,但旨意匆忙,一应事宜尚且需要找您交接提醒。”
皇后了然点头:“原来是这般。”
“宫务烦杂,也不知得唠叨多久,不如许采女先同皇后和本宫取些点心来?”云绾容笑问。
皇后知道这是在清人了,定看云氏须臾,挥手让不相干人等退下。
“云贵妃有话要说?”
云绾容见殿内仅剩采桑一人,并不在意,道:“娘娘英明,娘娘可还记得臣妾前头提醒过您的话?”
“哦?不知你说的是哪桩?”皇后揣着明白装糊涂。
云绾容当做没看破,道:“关于许采女,皇后如今的意思是,并不相信臣妾的话?”
皇后不言,兀自品茶,眉眼低垂间看着茶水,瞧不清情绪。
云贵妃曾透露过消息,皇上欲处办了许汀兰。
皇后回以一笑:“自然记得。”
“可能皇后会猜疑臣妾目的,但这些日子以来,您对臣妾诸事用心,臣妾才敢透露消息。”云绾容道:“臣妾最后说这一次了,毕竟这些话像挑拨之言,臣妾向来不爱管闲事。”
“云贵妃是劝本宫莫养虎为患?”皇后终于正眼看她。
云绾容不惧怕她的审视,微微一笑:“臣妾是想跟你说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皇后觉得有几分意思。
两人的交谈过后,殿内一度沉寂。
“本宫知晓你的心意。”皇后最终说。
“如此,臣妾便可安心了。”云绾容道:“娘娘不妨观察数日,若觉臣妾话中有假,尽管忘掉臣妾所言。只是,今日之事,还请皇后稍加保密。”
“你敢跟本宫说,是信任本宫,本宫又岂会让你失望。”皇后应下,又问:“往后宫中杂务,有劳云贵妃了。”
云绾容得体一笑:“娘娘放心,有淑妃帮忙,臣妾才偷个懒呢。臣妾闲散惯了,想着以后还是多多劳烦淑妃好了。”
皇后闻言笑骂:“你个备怠的家伙,小心淑妃来告你状。”
两人笑谈片刻,皇后便以禁足不便招待为由,让她赶紧回去。
出来之后,檀青的神色并不轻松,见主子一脸无所谓,忍不住问道:“娘娘,您说皇后她信不信?”
“不信的。”云绾容无奈摇头:“昨日之后,皇后已对本宫心生嫌隙。今日详谈,句句敷衍。”
“白白浪费了娘娘一片苦心。”
“尽人事,听天命罢。”
第440章 瞎了朕的眼()
云绾容前脚刚走,后脚便见高德忠领着一众小太监,个个提着水桶,从坤和宫路过。
“哟,高公公,在忙什么呢?”云绾容好奇上前。
高德忠请安,让身后太监们停下,鞠身笑道:“老奴正领人往浮翠湖去,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去浮翠湖作甚?”云绾容来兴致了,探头往木桶里瞅。
只见里头装着一条条小小棕褐色的鱼苗,一点也不出彩,云绾容疑道:“高公公去玩放生啊?什么时候锦鲤长的这般其貌不扬了?”
“娘娘,这不是锦鲤。”
高德忠示意那小太监用手捉起条让她瞧清楚,云绾容定眼一看,语噎半晌,才吐出句:“浮翠湖何时改养鲫鱼了?”
她往其他人那看看,嘿,好家伙,草鱼鲩鱼黑鱼都齐全了。
云绾容半开玩笑道:“皇上的主意?养来吃呢?真实在。”
高德忠笑眯着小眼睛:“皇上吩咐是娘娘您交代的,娘娘您瞅瞅,可还满意?这鱼苗活蹦乱跳的,到秋日准能吃到。”
她交代的?!云绾容脑中大大的一个卧槽,她啥时候说过?后宫的人该质疑她的品味了!
“皇上哟瞧您在庄子里玩的开心,还说等鱼大些要钓要捞要蒸要烤都随您。”高德忠乐呵呵地转达皇帝意思:“不过娘娘要小心别掉湖里去,不然浮翠湖又该填了。”
云绾容:“”我都不知道自己跟了位什么样的皇帝。
特么的瞧我玩的开心,你倒让我再到庄子去啊!
云绾容无法想象夏日宫妃浮翠湖旁吟诗赏花而自己在叉鱼撒网的情景,太辣眼睛!
可又能怎样,鱼都提到半路了你让他们做成小鱼干不成?
云绾容破罐子破摔:“细刺儿多的本宫不喜欢,少放点。不过黄鳝焖饭味道老好,弄些进去。”
高德忠定住,刚才还以为皇帝抛云贵妃身上的借口,原来真的是贵妃娘娘的想法!
“既然鱼都养了,也不怕再养其他的。”云绾容理直气壮:“虾蟹蚌贝放一点,夏日水中滋生蚊虫,你再弄点青蛙。东西越长越多怕泛滥,你抓几只鸭子进去。”
高德忠:“”宫中最美最诗意的浮翠湖,是要毁了的节奏啊。
“对了,湖里的鸳鸯隔着点,不然哪天瞎了眼的找只母鸭子,孵出来的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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