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庭弈淡淡说道。言庭坤不死心被言庭弈如此轻描淡写说服,开始有些胡搅蛮缠起来。
“就算皇上有除去百里行歌之意,但百里行歌真的就敢谋反?他一门忠烈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言庭弈深深看一眼言庭坤。
“输了,百里一氏就是千古贼人。赢了,百里一氏的名声就是天下的名声。名声且先不论,刀架在你脖子上,换做你,反是不反?”
言庭坤没话可说,看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言庭弈,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涌了上来。化作一簇毒火,不断舔舐五脏六腑。让他面皮也跟着涨红起来。
“所以你是打算将赌注下在百里行歌身上。”
久未发话的言驭江突然开口,幽深的眼睛静静看着言庭弈。
第1724章 时移势殊()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时移势殊
言庭弈看着言驭江,而后坚定回答道。
“是!”
“可言家祖训,不参与天下大争。”
言驭江说道。言庭坤闻言心中稍稍舒了口气。是了,就算父亲此时对他有意见,可言庭弈背后是百里行歌,选言庭弈就等于将言家千年积累,几千条人命全压在百里行歌身上。
言家素不牵涉天下之争,父亲定然不会跟着言庭弈一起犯险,置言家安危于不顾的。
“时移而势殊,天下无一成不变之天下。言家祖训亦无亘古不变之理。”
言驭江眼波微动。虽然心中仍旧认为此时与百里行歌扯在一起极为不智,但言庭弈审时度势之言确确实实打动了他。
天下真的要变了啊言家,或许也该变变了
言驭江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儿子。如此形势下,应该选择哪个儿子自然不言而喻。不过,言驭江并不打算就此轻易妥协。他要看看,言庭弈还有什么本事。
“你说的确实不错,外敌环伺,言家在这样的局势下,把持漕运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可是我为什么要将漕运给百里行歌,将言家交给你呢?
如你方才所说,我可以将言家交给老三,让利与老三背后之人,也可将言家交给老二,将漕运上交江道水政,卖好与当今皇上。这可都是路。”
言庭弈嗤笑一声道。
“老三背后之人,至今不敢露个真身出来。如此鬼祟之人,父亲指望他们有改朝换代之能?
至于当今皇上这些年言家在宫中也安插着自己的耳目吧,父亲该知道皇上是何种人,漕运不交水政则以,一旦交上去,言家既是死期!”
“何以见得?”
言庭坤疑道。言庭弈唇角哂笑不变,继续道。
“老二方才不是说了,漕运岁收颇为丰厚。想想看,当今那位皇上,一旦知道了言家把持漕运千年,年年进项如此巨大,他会容言家苟活?”
言庭坤显是没有想到这点,此时言庭弈一提醒,顿时背后惊吓出一层冷汗。
是了,饶是他身在言家见惯钱财往来,第一次知道漕运岁收之后也是惊讶不已,若是为外人知道言家手握这样一棵摇钱树长达千年,自然眼红言家这庞大的银钱积累!
到得此时,言庭坤才发现,言家继承人之争,已经不再局限于他们兄弟三人之间。外头的势力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渗进了言家。
在他还未看清时局时,大哥和三弟的背后,已然聚拢了让人生惧的势力。这哪是言家的继承人之争,这是局势在争言家!
言庭坤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败了,自己从未有过赢的希望,就算今日言庭弈不站出来,日后也容不得他安安稳稳地坐上言家主之位。
老三背后之人,可一直在虎视眈眈地关注着言家。十年前他们能一夕屠尽一院的下人,十年后他们恐怕能做到更多。起码,拿言家老小的性命要挟父亲和老三,对对方来说,许是再简单不过。更不要说,十年过去,老三究竟被对方掌握到何种地步
第1725章 赢面更大()
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赢面更大
“可你确定百里行歌就能容我言家?岂知他不会过河拆桥?就算他不会过河拆桥,那你又如何确定他一定能在战起之后赢过皇上身后举国之力?”
言驭江对于将言家的未来寄托在百里行歌身上还是有着担忧。
“我不确定。”
言庭弈道。不等言驭江开口言庭弈继续说道。
“可父亲,你没有更好的选择。十年前的变故就注定言家在接下来的战祸中不可能独善其身。父亲能做的,只有为言家选择一条赢面更大的路。”
“我可看不出百里行歌赢面更大。他虽坐拥东蛮封地千里,可东蛮一带民力艰难,整个封地岁入恐怕还没有我言家漕运岁入一半。
打仗打的就是银钱粮草,他就算十万破域军在手,没有钱粮,那最后必然陷入弹尽粮绝,炊骨爨骸之绝境!我言家,焉能跟着他冒此大险!”
言驭江的话说完,言庭弈的脸色变都没变。
“父亲,你可不要听错了。我方才说的是,选百里行歌对言家来说是赢面更大的一条路。而不是百里行歌赢面更大。”
言驭江冷笑一声。
“这二者有何不同。”
“自然有所不同。”
言庭弈双手相抵,边活动手指边说道。
“选百里行歌,百里行歌在日后大争之中胜出,我言家从龙有功,就算功成身退,也落得个全族安宁。选其他,我言家只有个死字!
嗯这么说也不对,老三背后之人,我是完全不晓得其心术手段。言家是存是亡,父亲若是想赌一把,也是可以的。”
言庭弈无所谓的语气让言驭江胸口一滞。老大这是吃定了他没别的选择了。
停了停,言庭弈似是觉得自己怼得太过分了些。语气缓和道。
“不过百里行歌也并非父亲想得那般胜算微末。百里王府超过亲王的规制,千里封地的岁入,百年来东征西战的收掠他既然有与当今那位一抗的勇气,就该有不弱的底蕴。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言家?言家可不缺钱呐”
说着话,言庭弈不禁笑了起来。
言驭江狠狠瞪了言庭弈一眼,他可不觉得这是玩笑话。百里行歌来江道干什么?还不是冲着钱来的。若言家真与百里行歌绑在一起,说不得便要在银钱上大力支持。不然的话,难道出人么?
想到日后百里行歌吃定言家,言驭江觉得自己真个人都不好了。言庭弈看着言驭江的脸色,笑了笑。
“父亲不必如此难过,想通了便也就没什么了。一,言家必须弃漕运,不如利用机会,为言家争取更多利益。二,天下大争之势已起,容不得言家独善其身,择一良木栖之,言家才有一条生路。这么一想,百里行歌其实倒算是我言家的救星了。”
这些道理言驭江岂能不知,只不过想到言家千年来不曾让出的漕运竟要在自己手中送出去,心中不免难受罢了。反观两个儿子,一个步步为营,终于志得意满。一个丧失斗志,如遭霜击,真真是让言驭江摇头不已。
第1726章 一直都在想()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一直都在想
大争之势已露端倪,言驭江自知单以言家之力无法扭转,言家也无法脱身漩涡。但是有一件事他要确定清楚。
“我有一个问题”
言驭江慢吞吞开口,看着言庭弈的眼神幽深如古潭。言庭弈发觉言驭江眼神中深意。定了定,而后笑道。
“父亲但问无妨。”
“几年前你开始查十年前老三背后之人时,百里行歌可与言家没有任何交集。我要问你,当时你为何要查老三?”
久不出声的言庭坤闻言心中一动。
是了,老三当年之事可不是一日两日就查得出来的。几年前百里行歌可没有流露出任何要联合言家的意思。言庭弈,他为何要查老三?
“呵呵”
言庭弈低声一笑,将言庭坤的思绪拉了回来。言庭坤发现,他真的从未看清过自己这位大哥。
他原以为言庭弈为情所伤一蹶不振,还打算着日后继承言家给他留他一席之地。谁知他转眼间扭转乾坤,三言两语击败最有可能继承言家的自己。
言庭坤心中不甘,却也输得心服口服。言庭弈比自己看得远得多。时局动荡,言家正需要这样一位掌舵人。
而言驭江的发问,也勾起了言庭坤心中残留的那股不甘。他不信言庭弈能看得那般久远。几年前便开始布局今日种种。
轻笑两声,言庭弈抬眼看向坐在太师椅中的父亲。他看得很仔细,似乎不愿放过言驭江每一根白发。
“父亲你老了”
言驭江心头微微一震,继而冷声道。
“我是老了,不过有我在一日,言家就不容得有人乱来!”
言庭弈对言驭江的警告置若罔闻。自说自话。
“父亲方才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查老三。当然是想知道言家最大的把柄是什么。”
言驭江眉头一皱。
“你”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把柄能让你放弃你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你为什么”
言庭弈看着仍然稳坐上首的父亲,不得不佩服言驭江这份定力。真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算他说出这种话,言驭江只是眉头又紧皱几分,并没有言庭弈预期的那份惊讶。
这让言庭弈微微失望的同时,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些许期待。不知接下来,他的父亲还能不能保持这份定力。
“为什么我想父亲应该知道才是。”
方才只是眉头紧皱的言驭江闻言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一丝嫌恶掠过言驭江眼芒。
“为了那个那个女人?”
言驭江本想说那个妓子。可一想到言庭弈的反应,临时换了词。他不是怕了言庭弈,而是不想将时间耽搁在这无聊的争执上。
“正是。”
言庭弈脸上带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有了言家的把柄,那自然能做到许多我原本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说,娶靳宁。”
“你妄想!”
言驭江突然站起身子,看着坐在下首的儿子,眼神中充满震惊和不解。
“她是一个妓子!你怎会想娶她过门?!”
言庭弈看着失态的言驭江,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我想,我一直都在想。”
第1727章 言家人都一样()
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言家人都一样
“就算我言家不是达官贵族,不是书香门第,也好歹是千年望族,清清白白的商贾人家。你纳她做妾,尚且有的说,娶她?你是嫌言家名声不够你败的么?!”
言驭江怒火攻心,他想不通,明明已经知道靳宁沦落风尘多年,言庭弈为何还想着娶这样一个女子进门?他不知靳宁是江月楼有名的红倌么?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他真的要将这样一个女子娶进门?他是疯了!
“父亲也知言家不过商贾之家,那就别苛求什么名声了”
“混账!”
言驭江听着言庭弈越发不像话的言论,狠狠斥责道。
言庭弈面色不改,完全不讲言驭江的苛责放在心上。他如此态度倒是让一旁的言庭坤有些搞不懂了。
他不是冲着言家主的位置来的?为何要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惹怒父亲,他不知道父亲最是厌恶那个女人吗?
言驭江本就心中怒涌,见言庭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傍上了百里行歌就觉得自己拿他没办法了么?
想到这里,言驭江心中怒火稍稍压下,摸着扶手重新坐回太师椅中。
“你是不是以为有了百里行歌在你背后撑腰。在言家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言庭弈看了言驭江一眼,后者冷笑一声,继续道。
“你还是太年轻。百里行歌看中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言家。若我执意不将言家交给你呢?他有有何办法。”
“父亲是不打算保全言家了么?这可不像父亲的作风。”
“不,言家我自然要保,不过谁说的保言家就必须有你继承言家主之位?我还有老三,他品德无缺,精明能干。继承言家主之位无人不信服。”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言庭弈脸上笑意敛去,难得看着言驭江的神色带了认真。
言驭江见言庭弈神色有变,心中怒气这才下去了些。不过他的意思还是要说出来,否则这些儿子以为结交了什么权贵,便可以不将他乃至言家放在眼里。
“我的意思?哼百里行歌看中的是言家的漕运、言家的财力。那谁来做言家的掌舵人对百里行歌来说并没有多少区别。
你能坐在这里与我谈条件,是因为你与百里行歌搭上了话,可如果我选定的继承人不是你呢?换句话说,让老三以言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份去接触百里行歌,他会将他拒之门外吗?”
不用言庭弈回答,言驭江自己开口自问自答。
“他不会!成大事不拘小节,只要漕运到手,言家支持,他便不会再过问你的前程。对他来说,你和老三都是言家人。只要是言家人做出的承诺就够了。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你言家人的身份才让百里行歌决定了找上你,若是是旁的什么人,你以为他会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老大,你还是太年轻了这言家,还是老夫说了算的。”
“啪啪啪”
孤零零的巴掌声响起,让言驭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是看着言庭弈“啪啪啪”派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第1728章 老二……很好()
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老二很好
“你你做什么?”
言驭江看着言庭弈鼓掌,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方才父亲有一句话我十分认同,故而忍不住鼓掌。”
言庭弈面上丝毫不见焦虑,反而有心情研究言驭江方才说了什么。这让一边的言庭坤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他一向是对父亲言听计从的。此时言庭弈的做法在他看来已经是非常不孝的举动了。可不知为何,见到竟然有人挑衅绝对权威的父亲,言庭坤心头一震之余,竟完全未想到要站起来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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