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是这样呢”
殷璃看着凌烟,不由自主喃喃道。脑子里迅速分析这种可能性。
凌烟以为殷璃在与她说话,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
“可是临仙观早已荒弃,百年过去了,就算真有什么好东西也留不到现在啊。”
殷璃不说话,凌烟的话很有道理,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京中灵气晦涩的来源,似乎就是临仙观方向。
这感觉若说得再细致一点,就好像一只陈年老坛刚刚打开时冒出的霉腐味道一般。
“找药的可能性确实小,但他在临仙观有动作是肯定!”
虽然不知道裴司省到底在临仙观做了什么,但殷璃肯定,京中灵气变化绝对与临仙观有关!
搞清楚了源头,殷璃倒是不急了。最担心那藏在暗处的敌人,吃亏也吃得不明不白。如今有了线索,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让人有了触摸到真相的踏实。
“王爷在干嘛?”
“这个时间王爷应该还在书房中。”
凌烟看看外面挂在中天的月亮。根据百里行歌这几日作息推测。
“去请王爷过来。就现在!”
殷璃神色认真,明显是与百里行歌有要事相商。
“是。”
凌烟前脚去请百里行歌。殷璃后脚又唤来秦青去请童慕舟。
白日里被不许入内的二人此时齐齐被请来。秦青本想打趣两句,但看殷璃认真脸色,立刻打消了玩笑的念头,转身就往童慕舟的院子奔去。
不多时,百里行歌与童慕舟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湘水阁。
殷璃将自己方才推测与这几日感觉告诉两人。百里行歌有些意外。
“裴司省?他在临仙观里能干什么。”
“你前几日去过临仙观,里面什么样子。”
前几日吴恩阁约见百里行歌正在临仙观。
百里行歌大致回想了一下,缓缓开口。
“我与吴恩阁也只是信步走了一圈。里面已经完全荒弃,并没有留下什么可用之物。”
百里行歌没有说得更仔细。其实临仙观情况比他说得更加破败。因为闹鬼的传闻,里面根本没什么人迹。
前殿地上满是蝙蝠粪便,上好的木料被虫蚁蛀蚀得不成样子。树根从墙壁缝隙攀长出来,将墙壁挤得裂开许多沟壑。估计再过不久这建筑就会倒塌。
第1433章 他人因果,与你无关()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他人因果,与你无关
殷璃听了,心中怀疑并未就此消去。
“师父,你怎么看?”
百里行歌再厉害,终究是肉体凡胎。灵气有变,童慕舟绝对有感觉才是。
“璃儿”
童慕舟坐在椅子里,看着殷璃的目光有些复杂。殷璃这才注意到师父的不对劲。
“临仙观确实有事发生”
童慕舟肯定道。殷璃来不及为自己猜测正确高兴上一两秒钟,就听童慕舟继续道。
“但为师奉劝你,最好离那里远远的。”
童慕舟平日与殷璃说话也总带着那么点不正经的模样,少有如此严厉的语态。这让殷璃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来。
“师父也感觉到京中灵气的变化了?”
“嗯。”
童慕舟点点头。灵气发生变化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他比殷璃更早察觉京中灵气变化来源于临仙观。
“师父离开京城,不是为了去西平一探蛊祸源头,而是为了避开京中即将发生的变化。”
殷璃语气笃定,看着童慕舟的眼神有些凌厉。饶是百里行歌再感觉不到灵气,但两人对话也透露出太多信息。
“京中即将生变?”
百里行歌最先想到的是夏卫启突然间同意自己离京。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有些变化你看不到,也影响不到你何苦招惹”
童慕舟不回答百里行歌,却是在劝殷璃。
“如果影响不到我,师父也不会主动带我离京。师父说自己要去西平,其实最主要原因还是在我吧您不在京城,百里行歌说什么也不会允许我留在京城的。”
殷璃此时脑中清晰得不得了。连日来因为灵气滞涩外加线索庞杂而堵塞的思路似乎一下子疏通了。
百里行歌闻言看一眼童慕舟,后者稳如泰山,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我就说以师父无所不知的能耐,既能预知千里之外的西平蛊变,为何京中灵气有变您却不动声色。”
“您不说是因为临仙观的变化与我有关吧”
殷璃目光灼灼,紧盯童慕舟,以期童慕舟能在自己逼视下说出真正缘由来。然而,她低估了这个活了近百年的老人。
“小梨子,为师去西平,确实是为了将你带离京城。但是临仙观的事与你并无多大关系”
“那还是有关系的不是吗。”
殷璃此时有些钻牛角尖。主要是不明不白被人算计的感觉真是
她曾不止一次想,若是能提前知晓夏卫启要对殷家动手的打算,那殷爹爹是否就会带着她早早跑路。不会满门被屠。
“小梨子这是别人的因果与你并无关系。”
童慕舟目光躲闪,有些受不了殷璃此时目光中隐藏的哀伤。
“师父若觉得和我无关,那我就听师父的。西平我去!”
殷璃低下头,语气有些黯淡。
临仙观是前朝炼丹之地,定然有殷家那位先祖留下的某些痕迹。如今裴司省频繁出现在临仙观,甚至灵气也发生变化说与她无关,怎么可能!
她可不会忘记,殷家灭门的根源,是夏卫启苦苦寻找的那块血邪玉!
第1434章 裴司省?大师兄?()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裴司省?大师兄?
殷璃如此说,顿时让三人陷入了尴尬沉默之中。
百里行歌倒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殷璃与童慕舟二人之间又是灵气又是临仙观的,他实在插不上嘴。那种排挤于殷璃世界之外的感觉又在心底翻腾起来。让百里行歌真的不想说什么了。
“小梨子,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有个大师兄么”
“不记得。”
殷璃板着脸回答。她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大师兄来?!百里行歌倒是记得,童公当时提过的,要与阿璃说什么师兄,但是阿璃当时问血邪玉问得紧,童公的话头就被岔开了。
“在你之前,我还收过别的徒弟。他也有自己一段因果。我方才说临仙观生变和你无关并没有骗你。”
“但若是你强留下来,那他的因果,说不定就要牵扯你进去。”
“为什么?”
殷璃不解,她连这什么大师兄件都没见过,凭什么自己就被牵扯进去了。
“小梨子,这个师父不能告诉你。如果他愿意,说不定有一天会亲自告诉你。”
殷璃抿着嘴,半晌不说话。童慕舟的话她是信的。这个师父出现之后虽然一直表现得吊儿郎当,但在她的事上,童慕舟从来没有瞒过她什么。
“他和我是有关系的,对吗?除了师兄妹这层关系之外。”
不知为何,殷璃此时对这个大师兄的身份更加好奇。
童慕舟看着殷璃,半晌后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殷璃正要再问,童慕舟却已经起身。
“小梨子,师父不会害你。三日后,你离开京城是最好选择。”
接着,童慕舟看向百里行歌。
“你若不想再看到之前那一幕重演,三日后最好带上她。”
说罢,童慕舟不理会殷璃如何反应,拂袖而去。留下殷璃更多疑虑。
“师父,那位大师兄可是叫裴司省?”
殷璃追出屋子,院内却已经没有了童慕舟的影子。
“阿璃,你为何会觉得裴司省会是童公的徒弟?”
百里行歌跟在殷璃身后问道。童慕舟跑了,殷璃没得问了,只得转回身。
“临仙观有他的影子。童师又说是什么大师兄的因果。我便猜想这两人可能是同一人。”
“不可能。”
百里行歌轻轻摇头,语气很是肯定。百里行歌如此笃定的反应惹来殷璃注意。
“你和裴司省很熟?听凌烟说,你对裴司省的评价可不低。”
回神想了想,百里行歌终于记起,自己曾在结识裴司省后回府对此人点评过一二。
“若说朋友的话,他算一个。”
百里行歌并没有正面回答殷璃的问题,但这句话包含的信息更多。
朋友
殷璃眯了眯眼睛。百里行歌认可为朋友的人似乎就这么一句话,便让她对裴司省的能力及人品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你有朋友。”
听出殷璃语气中揶揄,百里行歌皱皱眉,觉得自己的形容似乎有些太亲密。不由改口。
“其实也可以不算朋友。”
第1435章 旧情往事()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旧情往事
殷璃挥挥手。
“别,听你嘴里吐出这么两个字我都快感动死。别因为我让你丢了唯一的朋友。”
百里行歌还想再辩解两句,殷璃已经返身回屋了。皱皱眉,百里行歌也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要用那么肉麻的字眼。
殷璃一回屋就缩回太师椅里,咬着指头思考裴司省是自己大师兄的可能性。
百里行歌返回屋内,看着殷璃纠结的小表情就知道殷璃在想什么。
“裴司省不可能与天衍阁有关系。”
“你凭什么肯定?”
“这”
他能凭什么肯定?
想了想,百里行歌开口道。
“天衍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裴司省是大夏立国百年来最年轻的状元,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论优秀,他够了。”
“天衍阁收徒弟挑得可不是状元郎。”
说着,百里行歌看看殷璃。殷璃微微扬起脑袋。
“我不是状元郎,但状元郎可没有我厉害!”
“是是是,阿璃最厉害。”
百里行歌哭笑不得点头应着。他算是看透了,无论谈论什么事,阿璃都有本事带着别人跑偏。
“可裴司省依旧嫌疑不少。”
“在你眼里,他也许嫌隙很大,但在我看来,他真的没有机会与天衍阁扯上关系。”
“为什么。”
殷璃认真问道。既然百里行歌如此肯定裴司省不可能与天衍阁有关系,那总该有个能说服他和自己的理由。
“天衍阁修行之术神奇,世人难信。诸如童公,年岁早就过百,如今依然精神矍铄。裴司省若真是天衍阁弟子,童公决不允许他拖着如此孱弱的身体。”
“算个理由。还有呢?”
殷璃点点头,示意百里行歌继续说下去。
“什么还有?”
“理由啊,你说裴司省体质孱弱,不像天衍阁出品,这个理由勉强通过。但并不充分啊,你还有能证明他不是天衍阁弟子的理由吗?”
百里行歌有些傻眼了。隐隐的,他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殷璃的陷阱。目的便是套出有关裴司省的所有信息。
“快点啊,继续说。你不说我就当他是我大师兄了,明天我就上门认亲去。”
殷璃半开玩笑的威胁着,百里行歌苦笑一声,将自己所知所有与裴司省有关的事情和盘托出。
“裴司高官我四岁,如今应该二十有八吧。他考中状元时只有十四岁。那可是真正的轰动天下。记得当日裴司省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时,父王还带我坐在沿街酒楼上为他喝彩过。”
说起少年往事,百里行歌身上牵扯出一股淡淡暖意。不知是因为老王爷,还是因为他唯一的朋友裴司省。
“十四岁高中状元,虽然轰动天下,却肯定是不能任在要职。皇帝将他扔在大理寺,给了个评事的官职。”
“再见他时,已经是七年后。那一年,我刚从东蛮回来”
殷璃知道,百里行歌说的是他继任王位后出征东蛮那一年。
“我拒了所有赏赐,只求斩了东蛮王庭千人。夏卫启允了。行刑那日,我在父王墓前守着。裴司省就是那时来的。提着祭拜的纸钱。”
第1436章 没脑子()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没脑子
“他当时已任大理寺少卿,就是如今言庭君的官职。不过七年,我却有些认不出他了。”
百里行歌想起当年乍然再见裴司省时情形,也是有些唏嘘的。
“他完全瘦得不成样子了。若不是他自保家门我完全想不出七年前风光满京城的状元郎会变成那副模样。”
“量体而裁的衣裳在他身上也宽敞得离谱。那时我恨着天下人,见着他并没给什么好脸色。他并不理会我,自顾自祭拜父王。”
“只在走之前,他才对我说第一句话。”
“他说什么?”
殷璃直觉,恐怕就是裴司省的这句话才让百里行歌决定了这个朋友吧。
“他说”
百里行歌至今想起裴司省那句话仍忍不住要皱皱眉头。
“他说恭喜我,终于血债血偿。”
“恭喜你,血债血偿?”
殷璃有些不明白了。裴司省为何冒这么一句话出来。是她不能理解天才的脑回路么?
“嗯。”
百里行歌点点头。
“我当年初露锋芒,东蛮一役杀了太多人,浑身的戾气难掩。听了裴司省的话当时就拔出了刀。”
殷璃听着,顺带想象一下,换做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
“他倒是淡定,瘦得弱不经风却还是架着脖子上的刀站得笔直。”
“他肯定瞪你了。”
殷璃猜道。
“你怎么知道?”
百里行歌皱眉。
“我猜的。”
“那你猜错了,他没瞪我。”
百里行歌狭促一笑,继续说下去。
“可他骂我了。”
“骂得好!”
殷璃没好气插嘴。自打百里行歌和她厮混越来越久,脸皮也越来越厚。如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杠她也是毫无压力。有时候,殷璃不禁有些怀念当年那个抓着女狐狸洗澡都脸红的百里行歌。
揉揉殷璃脑袋,安抚一二,百里行歌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