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不知里面的人如何，秦青却已经脱了形。
眼下青黑一片，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就是这副样子，却依旧敏锐听着湘水阁所有动静。
宋周道的脚步声响起在院门口时，秦青已经听到。等到脚步声接近到秦青身后，秦青抬起僵硬的脖子。耷拉的眼皮勉强抬起。
“你来了。宫中内侍走了？”
声音沙哑听得人耳朵一疼。宋周道本要谢过秦青方才出手相助。此时看着秦青憔悴模样，莫名生出怒气。阴着脸点点头。
“走了。”
“宫中此时来人，不外乎试探而已。”
秦青面对着主屋，目光黯淡，声音有气无力。干裂的嘴唇因为开口说话，裂出一道细细的口子，渗出一丝鲜红。
看着秦青这个样子，宋周道心头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第820章 点花钿 描朱唇（）
“你这么站着是要干什么？！”
宋周道声音里充满怒气，吓秦青一跳。单薄的身子似是受不住那么大的声音，微微一抖。看得宋周道眉头又是紧紧一皱。
“你这样站着，也于事无补。”
宋周道声音柔和许多。秦青苦笑。
“王爷陪着白姑娘，我也想陪陪姑娘。”
“你不要自己的命了？”
宋周道压低的声音里怒火又炽烈起来。
“我没事的。”
秦青嘴上又裂开一道小口子。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嘴唇上的丝丝疼痛。
“没事？”
宋周道还真看不出哪里没事来。
“你来此何事？”
秦青不想说自己。
“我来谢过你方才相助。”
宋周道看着秦青已经不复直挺的脊背，眼里神色忧虑。
“何谢之有，你我都是为了姑娘和王爷。”
秦青洒脱摆摆手，动作幅度微弱，看得宋周道又是一气。索性不理秦青。转身面向主屋。
宫中的口谕，他要传达到。至于这门开不开。他亦无可奈何。
“王爷，宫中口谕，皇上邀你与白姑娘后日入宫。探望十一皇子。”
宋周道的声音响彻整个湘水阁。值守的暗卫和秦青脸上均露出无奈之色。
这湘水阁，曾经是王府里最热闹所在。此时，却是王府里最清冷的地方，似一潭死水。
屋内，百里行歌靠在床壁上。怀里抱着殷璃。殷璃一袭紫衣，更显得冷艳。
双眼无神睁着，百里行歌环着殷璃。他不再说话。昨夜里，他嗓子已经干哑说不出一个字了。
他也说累了，说了那么多，却全是他的事情。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殷璃知道的那么少那么少。
除了怀里轻飘飘几乎没有重量的身子，关于殷璃，他竟什么也没有！
他不敢离开这里，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怕自己一松手，一转眼。连这具身子都会不见。
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却思念更甚。百里行歌脑海中全是自遇到殷璃之后的画面。
她撅着屁股躲在草丛中的蠢样子，她看见牛肉时两眼放光的样子，她认真要求平起平坐的样子
她化身为人的样子，她环臂挂在自己胸前的样子，她生气时一脚蹬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阿璃！”
百里行歌喉咙抖动半天，才发出一声轻飘飘呼唤。声音好像用刀剑划过，干裂刺耳。让人听着心里跟着难受。
垂眸看着殷璃不为所动的冰冷样子，百里行歌裂开一个凄凉苦笑。
“你真是坏透了”
嘴角裂出一丝鲜红，百里行歌却没有注意到。
贴上殷璃冰冷额头，百里行歌唇边裂红在额头上留下一点殷红印记。让殷璃清冷的面容带上一抹生动。
看着这样的殷璃，百里行歌神色一怔，继而更加心灰意冷闭上眼睛。
他的阿璃
咬破嘴角，轻轻印上殷璃发紫的嘴唇。百里行歌神色痴然。
那索性用他的血，为她点花钿，描朱唇
唇齿所触殷璃朱唇依旧柔软，却冰凉彻骨，温暖不再。百里行歌终于清清楚楚明白。
他的阿璃不在了
第821章 阿璃有救（）
殷璃唇角殷红，青白的小脸抹上一股妖艳。
百里行歌捏着殷璃的小手，试图将那只小手暖回来。
神色痴痴的百里行歌没有看到，殷璃肚子上轻轻一动。正好在他手掌底下。
心里一动，百里行歌抬起手，连呼吸都紧紧屏住。双眼仔细看着殷璃的腹部。
紫色的衣衫又是轻轻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内顶着衣衫。正是殷璃被刺中的地方。
蛊虫？包子？
事关殷璃，百里行歌容不得一点差池。将殷璃放在怀里，另一手赶紧将殷璃衣衫解开。
伤口还在，里面依旧是黑色粘稠血液，不过在伤口周围。却多了一样东西。
一条赤色龙纹首尾相衔，紧紧环扣在伤口周围。
百里行歌记得，上次他解开殷璃衣衫时，是没有这条龙纹的。
龙纹大大的脑袋，细长的身子，红得晶莹剔透。看着眼熟。
“这是包子？”
百里行歌手指抚过龙纹，上面鳞次栉比，触感粗糙，完全不是殷璃皮肤细腻模样。
手指正在上面停留，龙纹却是一动，缓缓转动少许。随着龙纹转动，殷璃腹部的洞口流出一股黑色的血液。将百里行歌为殷璃新换的衣衫染黑。
只转动了少许，龙纹便停了下来。晶莹剔透的身子光采黯淡少许。
看着汨汨流出的黑色血液，百里行歌一愣。
包子这是在干什么？
“包子，你在做什么？”
百里行歌不知道包子是否能听到。但是包子还在殷璃身上，是否意味着，阿璃还有救？！
这个想法太美好，让百里行歌不敢去相信。
龙纹突然一亮，龙首的地方越来越清晰，渐渐浮出皮肤。直到包子的脑袋浮出来。
虽然知道包子神奇，但是看见包子一半身子埋在殷璃体内，另一半浮出来。还是让百里行歌微微惊讶。不过，此时百里行歌更关心的是殷璃状况。
“你为何在阿璃体内？阿璃可还”
阿璃可还有救。
这才是百里行歌最想问的，可是这会，他却不敢问了。近乡情怯么？不，他只是宁可怀着包子正在救殷璃这样的想法一直无休止的等下去。
“主人中了噬神的蛊毒。”
包子声音有些疲惫，为了将殷璃体内所有的蛊毒都逼出来，它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这东西专为它而来，它在刚感觉到噬神的存在时就明白了。
噬神不在，但是这蛊毒也真够呛。这三日，它不间断游走殷璃全身筋脉血管，终于将所有蛊毒逼至一角。现在，只要将这些蛊毒全部逼出即可。
但听着容易，这却是最凶险的时候。
它自困入游龙玉到现在，一直在不断的衰弱中，现在将蛊毒集中已经耗费它太多精力。蛊毒逼至一角，反噬也更加厉害。此时若是有个差池，它和殷璃一起玩完。
可现在光是压制蛊毒不反噬就已经需要它所有力量，要逼出蛊毒，简直痴人说梦。
幸好，百里行歌发现了它。
“救主人，力量不够”
百里行歌听懂了包子的意思。心头一震。
“阿璃有救？”
第822章 摩擦摩擦（）
大龙将地上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一想到这种东西在它身上不住蔓延，整个龙都不好了。
殷璃一想到自己要不断得从大龙身上铲出这种东西来，立马想去死一死。
“大龙”
“嗯？”
“咱商量个事儿呗。”
“何事？”
“你不是死不了么？要不你现在死一次，咱从头再来？”
殷璃现在光是看着黑雾就觉得自己渗得慌。提出一个十分有建设性的意见。
大龙瞪殷璃一眼。
“每死一次我的力量就削弱许多，若不是上次你一拳打中我逆鳞，我现在怎会连一只孽畜都斗不过。”
就这么甩锅给我了？你良心不痛吗！
殷璃看着理直气壮的大龙，最后认命垂头。
好吧，还真是自己的锅。
最后，殷璃认命地将开始自己铲虫子的“快乐”生活。
“造孽呦”
殷璃捞起一把虫子，随手扔在地上，幽怨的声音快要逼疯大龙。
身上的黑雾在一点一点减少，那股一直锁住自己力量的阴寒也在渐渐遏制势头。可它听着这只狐狸一声一声叫鬼似的哀嚎，为什么感觉心头更加渗得慌？！
“不不叫了行不行”
大龙眨眨眼看向殷璃，它有点受不了这个无休止的抱怨了，听着好像造孽的是它一样。
殷璃悠悠地看向大龙。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吃龙血草，不吃龙血草我就不会沾染戾气，不沾染戾气我就不会进来，不进来我就不会沦落到在这里抓虫子”
大龙：
殷璃说着话，手里又抄起一把虫子，随意甩在地上，差点甩到凑过来的龙头上。
“小心点啊！”
大龙急忙躲过，这可是一张龙的脸。要是被那种东西爬上来要怎么办？！
“sorry啊”
殷璃无所谓甩甩手。
“我太累了，没看清。”
大龙看着这样消极怠工的殷璃有些担心。
“这样吧我身上的黑虫不白让你清理”
“要给钱吗？”
殷璃眼睛噌地一亮。但是又想起什么似的黯淡下去。
“你现在就一团戾气，能有什么钱。管好你的戾气就行了”
说完，殷璃又将手伸进黑雾里。冻着冻着还是不习惯啊麻蛋！
抖着手将又一坨黑虫子挖出来，殷璃重重叹口气，却不再说造孽了。但这叹息听在大龙耳朵里更扎心了。
“我虽然现在是一团戾气，但是你想过没有，我可是还有着我生前的记忆的啊！”
“你是说”
殷璃眼睛再次亮起来。
“你还有宝藏？”
“额这个真没有”
大龙有些尴尬的偏过头，假装看不见殷璃突然垮下去的小脸。小狐狸，没有人告诉你，变脸的时候不要对着人吗？！
“切”
大龙只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殷璃按着在地上无情摩擦过去。
“虽然我没有留下宝藏，但是我还有我生前的记忆啊！”
“能用来干嘛？讲故事？我看过的故事排起来绕地球三圈我跟你讲！”
殷璃撇撇嘴，转头又抓起一把黑虫，连头也不转就扔在地上。
大龙感觉它听到了自己高贵的龙脸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第823章 你可能还活着（）
作为一条高贵的龙，岂能容忍自己被一条狐狸这么鄙视？！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拿点硬货出来，还真要被一只小狐狸给看扁了！
“你上次杀了我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变化？什么变化？获得屠龙英雄的称号吗？”
殷璃只想赶紧把这头大龙身上的虫子清理干净，然后一起打败虫子就回去。待得时间越久，她心里就越慌。外面是什么情况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万一自己真的死了呢？死在烟花巷柳之地。还真是别致的不得了啊。
自己和百里行歌吵架了，百里行歌肯定以为自己还在躲他。或者还有更有意思的情节。自己已经被人当尸体埋了或者正在被仵作解剖之类的。
听说那些被大黑虫子咬破肚子的人因为尸首破烂，人们又害怕妖物作祟，官府让仵作验过尸体后统统都烧掉了。
自己会不会也被烧掉了？
那自己要是回去了，是会在棺材里还是在仵作的刀底下，亦或是正被扔在柴火堆上？
嘤嘤嘤宝宝的命好苦
殷璃这会只想抱着自己哭一哭。大龙看殷璃更来劲了。忙出声转移殷璃注意。
“你没有注意到你的力量或者神识发生变化吗？”
“什么变化，还不是一样的光秃秃”
殷璃斜眼看一眼自己的神识世界，顺手将手里一坨黑虫扔在地上。
“不能够！你打败了我，那么我身上的一部分力量也随之转移去了你的身上。你绝对有变化才对！”
大龙斩钉截铁。由它血液化成的龙血草不知凡几，被自己污染的占绝大多数，但是也有极个别。不但摆脱戾气控制，甚至最后获得它的神力。
这只小狐狸打败了自己，按理说应该有了变化才对。
殷璃听完大龙解释，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甩手撤去手掌灵力，盘膝而坐。摸摸下巴。原来大龙缩水是这个原因。
“可是我确实没有感觉到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啊”
还是一样的吃饭睡觉撩男票。并没有变异成蜘蛛侠嘛！不是，自己打得是龙，应该是龙人！啧，听起来为什么这么low？
“你看，我的神识也一样，还是荒凉一片”
大龙两只大眼珠子紧紧盯着殷璃，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转移去殷璃身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要不再让我打你几次？”
殷璃坏坏一笑，惊得大龙差点抡起尾巴将殷璃扫出去。
“力量肯定已经在你身上了，只是你还没有发觉。”
大龙想了想，一摆脑袋，肯定下结论。
这是空头支票的升级版之看不见的报酬？
殷璃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大龙不要脸这个词语的意思。大龙却开口了。
“如果这股力量还没有出现的话，说不定这次你还有一线生机”
大龙似在思考什么，语速缓慢。
“什么意思？”
和自己有关，殷璃忙改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要能让自己活着，哪怕只是活到回去见百里行歌一面，她什么都能接受！别说挖虫子，就是把这些虫子当儿子养她都愿意！
第824章 我给你变条龙（）
“唉尾巴好凉，冷得说不出话来”
一看殷璃上心了，大龙一改方才上赶着的样子，变回了一条傲娇龙。
这条龙绝对是因为它的性格被杀的，劳资赌五包辣条！
脑海中无数洁白的小羊驼欢快地跃过。殷璃的脸上却笑得很是谄媚。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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