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这玉笛吹得是折柳,果然高明。”
“是啊当年”
正说着,谁知忽然之间,婉转悠扬的笛音戛然低沉,后继无力。
沐君侯轻松的神情顿时一凝,他方才竟然觉得内力迟滞,就像明明坐拥宝山却一件都不能用,活活饿死一般。
他干脆拿掉玉笛,左支右闪躲避琴音攻势,却发现连轻功都使不出来了。
“顾兄好厉害的琴音。”沐君侯倒也不慌不忙,竟然微微一笑不退反进,直接向顾矜霄身边移去。
远程攻击就怕被近身,这么想并无错。
青霄飞羽时间已过,顾矜霄已然落地。
他眉宇微敛,实在并不想现在就用清绝影歌。
这时候,沐君侯却已经到了他的轿椅旁了。
他扬唇一笑,伸手拨开了半遮的纱幔。然后,和顾矜霄近距离面对面。
沐君侯的好整以暇的笑容顿时凝滞:“顾莫问?”
若说子夜月下,顾矜霄又是这种出场方式,气场压人难分敌友,一时无法把他那张凶残反派脸,和琴娘小姐姐清冷脱俗不在红尘的面容联系起来。
这么近的距离,顾矜霄脸上还有一道特意留下来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凌厉红痕提醒,除非是瞎子才会发现不了。
然而,奇怪的是,沐君侯这时候不喊顾相知,反倒脱口而出顾莫问。
顾矜霄只好暂且放弃兄妹相杀戏码,扬唇浅笑,指下连弹。
冲秋冥立刻发动,将失神的沐君侯推出去十二尺外。
顾矜霄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按压下来,休止了所有的音符。
“君侯无故走神,未尽全力,胜之不武,无趣。”商业互吹一波,给未来的极道魔尊刷完最后一个逼格。顾矜霄勉强功德圆满,可以退场了。
一旁观战的茯神,见沐君侯近了那神秘琴师的身,以为大局已定,谁知道反而是沐君侯被击退回来。
她急忙去扶:“你没事吧?”
两人都无杀心,沐君侯的确未尽全力,能有什么事?
只是他神情却无笑意,低低说:“去悄悄看看司徒铮那里,那位顾相知姑娘可还在。”
沐君侯朗然一笑,风度翩翩:“顾兄琴技出众,哪里用在下相让”
沐君侯若拿出那套寒暄拖延的热络态度来,三言两语间一般人还真是走不脱。
顾矜霄知道他要确定什么,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打机锋。
茯神去而复返,只三两句话间。她虽不明白沐君侯为什么,还是认真确认了。
沐君侯见茯神点头,心下失笑。
其实从刚才那一刹那的震撼回神后,他就知道自己妄言了。这两个人气质截然相反,一个出尘一个入世,纵使五官相似,一男一女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不过顾相知顾莫问,想到相似的脸上同一位置的伤痕听说有些双生子身体会有感应,一人受了伤另一个也会感同身受。
时间差不多了,知道沐君侯已经得到答案,顾矜霄用心不在焉的语气道:“君侯既然状况不佳,改日再来切磋,告辞。”
“冒昧问一句,方才见顾兄脸上有伤,不知是何人有这身手,能近得了顾兄的身?”沐君侯言笑温文,却没有就这么放他走。
顾矜霄眉宇意味深长:“我也想知道,是哪个人这么有本事,改日见了一定好好讨教一番。”
“顾兄行色匆匆,孤身一人不带随从,不知是访亲还是问友?若是有用得上沐某的,尽可去烈焰庄找鸦七就是。”
顾矜霄挥手拢了纱幔,淡淡地:“那就多谢君侯了。”
再不跑路,那些人发现背后那队尸体被人劫走,怀疑他声东击西,他是再和沐君侯做过一场呢?还是做过一场呢?
轿椅凌空而起,月下若隐若现间,似有四个妙龄女子抬轿飞走。
云遮月胧,眨眼间再寻不至。
远处一队人马却崩溃窜逃,眼神惊恐不时后退,嘴里语无伦次喊着有鬼,朝这个方向而来。
多思无益,沐君侯径直向马车走去。
车内,顾相知依旧手指拟诀,闭眼不动。
司徒铮默默的静坐一旁,冷峻倔强的脸上神情一丝不苟。他是个极为认真的人,既然应了要为她守阵,纵使外面惊涛骇浪,也一样沉心静气巍然不动。
沐君侯揭开车帘看着顾相知的面容,果然与方才那张脸极为相似,气质却极清,与那人相较,似白昼与黑夜对立,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深渊。
司徒铮用清水小心拭去顾相知脸上因他造成的血痕,只等回烈焰庄后请大夫来配药。
他看到沐君侯前来,却盯着顾相知的脸一语不发,一副沉思着什么的样子,自然问道:“如何?”
沐君侯长吁一口气,一半玩笑一半叹息:“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天人之姿明月生辉,可惜跟你当初一样,一见面就找我打架。这自然不稀奇,稀奇的是,跟他交手我竟使不出内力,莫名其妙打输了。”
司徒铮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输了有什么稀奇?你跟我交手也没打赢过。”可那又怎么样,并不妨碍所有人清楚明了,沐君侯的武功远在司徒铮之上。
赢过沐君侯的人何其多,若是当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能杀得了他。
第88章 88只反派()
感谢支持;唯一正版多思无益,沐君侯径直向马车走去。
车内;顾相知依旧手指拟诀;闭眼不动。
司徒铮默默的静坐一旁;冷峻倔强的脸上神情一丝不苟。他是个极为认真的人;既然应了要为她守阵;纵使外面惊涛骇浪;也一样沉心静气巍然不动。
沐君侯揭开车帘看着顾相知的面容;果然与方才那张脸极为相似,气质却极清;与那人相较,似白昼与黑夜对立;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深渊。
司徒铮用清水小心拭去顾相知脸上因他造成的血痕;只等回烈焰庄后请大夫来配药。
他看到沐君侯前来,却盯着顾相知的脸一语不发,一副沉思着什么的样子,自然问道:“如何?”
沐君侯长吁一口气;一半玩笑一半叹息:“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天人之姿明月生辉,可惜跟你当初一样;一见面就找我打架。这自然不稀奇,稀奇的是;跟他交手我竟使不出内力;莫名其妙打输了。”
司徒铮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输了有什么稀奇?你跟我交手也没打赢过。”可那又怎么样;并不妨碍所有人清楚明了,沐君侯的武功远在司徒铮之上。
赢过沐君侯的人何其多,若是当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能杀得了他。
沐君侯神秘一笑:“那位公子的名字叫顾莫问。若是我说,他跟我们眼前这位倾城美人生得几乎一模一样,连脸上这道伤都如出一辙。够不够稀奇?”
司徒铮立刻也想到双生子:“你为何不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个姐妹叫顾相知。”
沐君侯不笑了,神情冷凝:“一言难尽,你若是亲眼见过他,就明白我为何不说。这两人虽生得相似,却又绝不像一处长大的,如日与月不可同时凌空。那位莫问公子,比起像寻亲,更像是寻仇。你倒好,一剑隔空伤了他的脸,到时候千万记得跑快点”
最后一句当然是朋友间的戏谑,但也不啻为笑言。想到琴音之下,连他都使不出内力来。恐怕到时候,司徒铮还真得躲着点。
“——有鬼啊!救命救命!”寂静的旷野上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求救。
沐君侯与司徒铮相视一眼,立刻心照不宣,一个留守防御一个轻功起落循声追去。
顾矜霄已然到了里世界时候到过的那处村寨。
并指覆唇,悄无声息念咒,脚下踏阵转过一圈,地面立刻闪过一道白光,出现一道直径五尺的圆形阵印。
一声幽远尚且稚嫩的龙鸣响起,眨眼间白色半透明的水龙现身,围绕着顾矜霄盘旋一圈化身为戏参北斗。
地面阵法之内,脚朝内整整齐齐摆着五具尸体。
耳边,明明灭灭似远似近,里世界里幽魂的哀鸣在这符篆阵法内回荡。
顾矜霄脚下一点,青霄飞羽浮于半空,长琴被阵法的光虚虚托置身前。
修长的手指抚动琴弦,他眉宇却无波无澜:“清歌寥落,曲尽影生。”
手下不断的弹,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发出一道白光,所有的肢体复归原位,慢慢地虚弱地动了动,一个个迷茫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又像是黄泉路上失魂落魄的大梦未醒。
戏参北斗在这些站起来的人头顶挨个盘旋过去:
死人复活,顾矜霄也平静至极,就像是仍旧在玩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
他并没有切换心法给他们治疗,所有人起身后,就收了琴。
“去吧。”淡淡一声令下,死而复活的五个人便摇摇晃晃,虚弱至极地走出去阵法圈,梦游一样的向他们意识里的家走去。
顾矜霄负琴在背,看也不看转身背道而驰。
唯有神龙喜气洋洋:
顾矜霄眉宇不动,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戏参北斗紧紧跟着他:
它连累顾矜霄到这个陌生世界,顾矜霄也没有生气。它还把顾矜霄的性别弄反了,他也没有发火。
而且,顾矜霄对它说话时一直轻声慢语,好温柔优雅的。声音真好听,它其实一直有悄咪咪的竖着耳朵听。现在,顾矜霄还愿意主动帮它救人。
神龙一直以来面对顾矜霄本体时,那种莫名不安,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小心顿时没了。
神龙已然压抑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问吧。”
神龙飘到顾矜霄的肩膀上,灯笼虚光一闪一灭亲昵地蹭蹭他。
顾矜霄尾音极轻的声音似是笑了:“依神龙大人所见,什么样的人适合长成这样?”
“是吗?”
神龙干笑两声:
所以说,顾矜霄到底是怎么长出这张凶残大魔王脸的?要不就仇深似海,多年隐忍,筹谋一雪前耻。要不就随时要愉悦的笑着,推痴心忠诚没有利用价值的属下去死,一副人渣本渣。
当然,现在神龙不觉得了,顾矜霄明明这么好,还这么好看。一定是因为他总是不笑,才让人误会。
顾矜霄没有说话,许久才轻声平静地说:“我看上去,是这样吗?”
神龙傻笑一声:
结果还是好好奇。
顾矜霄微微侧首,对它笑了笑:“差不多,就是你想的这种。”
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微微一点矜傲优雅,虽然眉梢的郁色还是未曾消融,却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戏参北斗在原地停了一下,脑子里好像空白了片刻,对了刚刚顾矜霄怎么回答的?
它想不起来想再问一遍,结果一看,顾矜霄已经结阵准备回到琴娘小姐姐身体里了。
顾矜霄从里世界回来,毫不意外听到,烈焰庄留在后面处理尸体的人撞邪了。
运尸队的人跌跌撞撞跑回来,喊着有鬼,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沐君侯已然亲自带人回去查看。
据司徒铮说,沐君侯走后不久。
顾相知小姐姐身为方士,遇到这种事当然要出手。
顾矜霄悄无声息,把那把杂货铺都不要的90级的垃圾琴收起来,换了把相同外观的95级的出来。
随便弹了两句,平息了报信人惊魂落魄的情绪。然后他对司徒铮说:“我回去看看。”
司徒铮见这里并无人偷袭,嘱咐茯神和这些人在一起,他也紧跟顾矜霄而去。
沐君侯速度极快赶到,发现运尸队的人迷迷瞪瞪地在原地转圈。装殓好的尸体散落在周围一圈,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灵异之处。
顾矜霄和司徒铮来得很快,也一起查看了一周。
最后,顾矜霄摇摇头:“此处并无冤魂作祟,应该是天黑路滑,他们太紧张了,出现幻觉。”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普通人才见到方士,下意识发生什么都会往鬼魅上套。
沐君侯也没看出什么不对:“这几位兄弟受惊不轻,劳烦相知姑娘抚琴一曲。”
顾矜霄简简单单奏了一曲节奏简单明快的。有方士亲自压阵,其余人再半信半疑也会安了心。
之后两队汇合,回烈焰庄一路再无异常。
只是,最先晕过去的那人,一直昏迷不醒,睡梦里老是念着数字不对。
沐君侯很是在意。
他请顾矜霄亲自去看了看,第二日一早那人果然痊愈醒来。
沐君侯再去问话,那人却无任何异常了。只好揭过不提。
他们不知道,当天夜里,顾矜霄又出神入定一次,去里世界把这个人吓丢的一魄找回来。由神龙抹去他沾染的里世界的阴煞之气,一并模糊了他当初殓尸时的记忆。
可十八具尸体丢了五具,等沐君侯反应过来,肯定会发现不对。
不过到时,大约就无处可查了。
“请问,相知姑娘可有什么同胞兄弟?名字叫顾莫问。”沐君侯终于腾出时间来询问。
只不过,地面的血迹暗痕更明显了。仿佛怨气凝成实质,随时都要拔地而出。
顾矜霄的神情很冷,枉死城倒影的落花谷,被弥天漫地的鬼气遮掩,天仿佛都像随时要倾塌下来的黑幕,所到之处都乌压压的。
可是,顾矜霄的肤色却像夜里发光的雪似的,清冷无暇的白,比月光还要皎洁。鸦羽似得乌黑眉睫,冷冷得一动不动,愈发显得凌厉阴郁。却又矜傲无情得动人心魄。
顾矜霄眉目不动,轻声说:“死成这样,就算天地灵气找你,歌尽影声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果是他做的,那你应该在他身上,能看到冲天的邪气怨恨才是。”
神龙虚弱地说:
顾矜霄横琴在手,神龙赶紧扑上去压住琴:
“如果燕双飞的本事,不但能把这些人血祭,还能当真叫他们魂魄无存,顾相知虚不虚弱,还能阻止他吃或不吃吗?”
顾矜霄无动于衷,眼尾的阴郁,被薄冰棱一样的眸光冻住。他其实从无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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