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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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都是我前男友-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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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银色的眼眸弯弯,如同小小的月湾。

    “你师父刚刚打疼你了吗?”

    小孩子抿着嘴不说话,两个脸颊像含着两颗糖果一样微微鼓起,可爱又可怜。

    背靠窗棂阴影下的人,隔着棉布轻轻的抚摸他的脸:“你怎么,这么瘦?”

    像个细长的竹竿一样,骨肉都纤薄,仿佛什么都能轻易伤害他。

    “下次他若是打你,你记得要跑。”

    木屋里面不耐烦的声音喊道:“又死哪去了,给我打壶酒来!”

    小孩子仰头,阴影里的人缓缓收回手,轻轻地说:“去吧。”

    前半夜,万籁俱静,小孩子窝在草棚里睡着了。

    木屋里的赶尸人研制着什么,不断涂改画画,有时候发出一阵诡异笑声。

    木门轻轻被敲响,用得是赶尸一派的密语。

    赶尸人将门打开一条缝,看到一袭素淡青衫,还有被斗笠遮掩只露出精致下巴的脸。

    来人声音平静:“打扰了,途径此处,想借宿一宿,这是酬劳。”

    夜色下递过来的纸张上,写着一道清除煞气的符咒。

    玄门一脉,钱权都是其次,只有密不外传的各派秘术才有价值。

    “进来吧。”果然,赶尸人也无法拒绝。

    子夜将尽,小孩子自然清醒,揉着眼睛去敲门叫醒:“师父,该出发了。”

    门从里面轻轻打开,一灯如豆,里面只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朝他伸出手。

    小孩子紧紧闭上眼,等着被打。

    那手顿了顿,落在他的头上,喑哑声音低沉却从容:“今夜不赶路了,过来吃饭。”

    虽然满心疑惑,可是师父脾气不好不喜欢人多话,小孩子便听话坐在木桌前。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有新鲜的河虾和鸡蛋的香味,闻到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吃吧。”那低哑的声音淡淡,却让人不容置疑,“吃完我教你新的功课。”

    小孩子大口大口吃着东西,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小仓鼠一样一边塞着东西,一边那眼睛看着今夜陌生的师父。

    师父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盏粗瓷酒盏,半盏薄酒虚置,那人并不碰,灰袍之下的手指修长纤薄,一页页翻看着桌上纸张。

    斗笠之下依稀看到沉静无波的眉宇,冷寂得阴郁,锋芒凌厉却被冰封不动。

    那人就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牢记那样专注,又仿佛随时忍不住骤然盛怒将那东西撕碎,最终却整理好,原封不动放置一旁。

    “师父,我吃好了。”

    那人回神,只是朝他看来,就让人忍不住乖乖站在他面前。

    “师父,我有好好画符的,所有的咒语还有阵法的材料都记得”

    “今天不画符,不学咒。你不是想学写字吗?”

    师父居然知道,他在偷偷学写字!

    “从你的名字开始写起,知道你叫什么吗?”

    小孩子点头,眸光澄澈:“我叫贺九,因为师父姓贺,我是师父收养的第九个小孩。前面的八个哥哥都死了,因为我是天生有罪的坏人,所以我活着。”

    那人的手落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他软软的头发,小心抚摸他的脸颊:“不是哦,你的名字叫鹤酒卿。你不是天生有罪的坏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仙人。”

    笔墨在纸上把那三个字书就,小小的鹤酒卿照着,一遍遍临摹记下。

    千字文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与那一排的鹤字并列。

    鹤,是鹤酒卿的鹤。

    天,是美丽的天空。

    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在一个人的背上。

    他轻轻小心地抱着那人的脖子,一动不动。

    那人却察觉了:“还早,再睡一会。”

    他轻轻嗯一声,静静地靠着那个人,却并没有闭上眼睛。

    两旁绿油油的麦田被风压低,月色之下的小路是白色的,仿佛会通向月亮上

    在他们身后,依次跟着那九位沉默的客人,就好像大家一起乘着夜风去郊游冒险。

    再一次醒来,是另一处野店。

    昨夜一切好像是个没有逻辑的梦,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食物,也没有人摸他的头,把他背在背上。

    可如果是梦,为什么会不记得他和师父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师父并没有他这样的困惑,照例骂骂咧咧,照例吃饱了饭就去醉心研究他的纸张符咒和药水,然后让他打一壶浊酒,直睡到月上东山。

    酒是个很好的东西。

    每次喝了酒的师父,会有一种特别的温柔。虽然更为沉默安静,仿佛不能多说一句,不能多做一点,稍稍越界就会做错什么一样。

    一开始,鹤酒卿只敢他说什么都照听照做,慢慢就开始伸出触角试探起来。

    比如,给他的碗里偷偷夹菜,等那个人看过来时,紧张地低头扒饭。那人不知道是谁干的,就会以为是他自己加的忘记了,过一阵会默默吃掉。

    比如,试探着跟他说一些话,那个人并不生气,虽然不会回答,却听得认真。

    比如,在那个人的背上醒来后,轻轻抱着他的脖子蹭蹭,那人也不会斥责。

    世界分活人的和死人的,分黑夜和白天,人也是一样的两份。

    白日世界的那个人对他很坏,夜里世界的那个人对他很好。

    那是不是说,白天的师父要杀死他,自己却突然死了,跟夜里的师父没有关系,夜里的那个人还在?

    可是,月亮已经西斜了。

    如果那个人还在,为什么不来见他?

    “不要!不要讨厌卿卿,做坏事的是白天的卿卿,不是夜里的卿卿。”他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溢出,小声抽噎,哽咽着辩解。

    “不会,不论哪一个卿卿都很好,我都很喜欢。”

    那声音倏忽而来,在夜风里山轻忽缥缈。

    鹤酒卿撤下掩面的双手,露出沾满泪水的脸,茫然怯弱地看向四周。

    “很抱歉,不能被你看见。”

    “师父。”小孩子哽咽着捂住眼睛,张开嘴抽噎的哭,“好害怕,为什么会这样?”

    恍惚间,仿佛有人站在他身后,伸手轻轻覆在他捂住眼睛的手上。

    “别怕。白天的那个师父的心病了,人间的妖魔钻到里面,装成师父的样子做坏事。”

    鹤酒卿哭声勉强止住,抽抽噎噎:“师父发现了他,妖魔害怕就和师父分开了吗?”

    “是啊。”

    “我知道的,分开就会死,死就是身体和灵魂不在一起了。身体回到黄泉,灵魂去枉死城”

    “也可以不去,一直跟在你身边。”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柔软:“真的吗?”

    “真的,但是你不能看见我的样子。因为是灵魂,也不能触摸到。可以做到吗?”

    “我可以的,只要别让我一个人。”

    “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一直,一直都会陪着你。

    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

第178章 178只反派() 
赶尸人死了以后;小小的鹤酒卿依旧带着剩下的几位客人;踏上回去他们故乡的路。

    没有大人的帮忙;小孩子搬动这许多人极为困难;尽管只剩下五位客人了。

    赶尸人死后,顾矜霄无法再借着他的身份现身;白日里只能沉默看着,等到夜里借助琴音将御尸的咒语释放出去。

    因为害怕改变过去,他只能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很多时候鹤酒卿说很多话;他也只能轻轻应一声;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背后灵。

    即便如此;鹤酒卿却很开心了。

    月色之下,伴随着悠扬空灵的琴音;一队尸体如同凭虚御风而行的仙灵,鹤酒卿弯着银色的眼眸笑着跟着队伍而走。

    有时候那淡青色的音波会把他轻轻托起来;就像有人带着他在空中飞;那样奇妙有趣。

    荒野的夜晚因此变得格外令人期待;如同一个神秘特别的梦幻之旅。

    白天的时候;六岁的鹤酒卿除了日常的识字学习外;开始研究起那些神秘奥妙的符咒。

    御尸引路的符咒通常只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想了些办法;用一些特别的材料;将那符咒研制融合成香。

    这样只要燃着香;符咒的效用就能延长很久;他只要带着香走在前面;那些客人们就不会迷路。

    等到又一个夜晚,琴音响起来时候,他把香捧出来。

    夜晚的风轻轻抚过他的头顶,好像有人温柔的摸他的头。

    就这样,如约把所有人送回故乡。

    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做赶尸人太古怪了,加上他那双银色的眼睛。

    也不能就这么把尸体趁着夜色放到人家门口,会吓到普通人的。

    鹤酒卿想了想,悄悄把人送到附近的义庄,在此之前,写信送去那些人家里,让他们有心理准备去接人。

    做完一切,鹤酒卿却无处可去了。

    那一年洪水灾害频繁,天下将要大乱,北方冷得极快。

    鹤酒卿病了,躲在一处民宅的房檐下挡风。

    黑漆漆的天,风雪呼号。

    冻得通红僵直的手指在雪地上画下暖意的符咒,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抱着半块冷馒头,很饿很饿了,才慢慢啃一小口。

    眼泪把眼睫冻成冰棱。

    跟空落落的心比起来,风雪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那个人不见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唱着歌蹦蹦跳跳经过,走过去了却忽然回头。

    叉腰喊道:“喂,谁让你待在这里的?小乞丐脏死了,快滚!”

    “我不是乞丐,等风雪小一些就走。不会弄脏你家门口的。”

    “谁跟你说这是我家了?就见不得你这种下等人,你不滚,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能走,我要等一个人。走了,他要是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谁管你去死。你不走我就打死你!”

    吱呀一声,气派厚重的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娉婷袅娜的身影。

    裹在厚披风下的少女蹙眉:“住手。他不过避避风雪,你怎么打人?他还那么小,你的年纪是他的两个,你不帮助他怎么还仗着比他大,就撒泼欺负人?”

    “我,我我怕他弄脏您的屋檐。”

    “这是我家,不要你管。你要是还不走,我就仗着比你大,也学你撒泼了。”

    “走就走,哼!”

    那盛气凌人的小姑娘涨红了脸,咬牙切齿跑掉,一边走一边恨恨回头。

    少女放轻声音:“别怕。风雪这么大,要不要进来。”

    “谢谢姐姐,不用了,我不是乞丐,只是在等人。等到了,我就走了。”

    少女点头,身影消失在门里,一会儿出来了,给他一包热包子。

    “吃吧,晚饭做多了,放到明天我娘要说,你帮我吃完吧。”

    小小的孩子接过,轻轻地说:“姐姐是好人。谢谢你。”

    “乖,若是想进来就敲敲门。若是又有人来欺负你,就敲三下,我出来教训坏人。”

    少女轻轻掩上门。

    门外的小鹤酒卿将包子放进怀里,轻轻为她念诵了一百遍平安喜乐的祝祷。

    门内。

    少女轻轻咳嗽一声,在榻上浅眠。

    她生了病,大约活不过明年春天了。方才等着娘亲回来,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白衣青羽的人对她弹了一曲,轻声说:“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门外有一个小孩子,有人欺他年幼。今夜雪疾风冷,他若是哭,眼泪要冻伤眼睛的。”

    恍然醒来,果然听到尖锐的吵闹声。

    纵使没有那一梦,若是听见了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世界这样美丽,怎么能让给坏人呢。

    少女睡着了,恍然又梦见那个琴师。

    那人抱琴对她微微躬身一礼,轻轻地说:“你说得对,这世界这样美,不能让给坏人。你送他人间暖意,我谢你,也谢这人间。”

    那琴音又弹了一曲。

    很多年后,白发苍苍儿孙满堂的老婆婆,还是会想起那个雪夜梦里的奇遇。

    她只是随意做了一件小事,第二天雪停了,她的病也好转了。

    人们说,那一夜定然是有仙君乘风雪到过人间。

    门外的小鹤酒卿念完一百遍的平安喜乐咒语,睁开眼听得耳边轻轻的叹息。

    “念完了?”

    小鹤酒卿惊喜睁大眼,拿出怀里温温的包子:“给你。”

    “很香,你也吃。”

    风雪停了,云开月霁。

    小小的少年带着若隐若现的鬼魅,消失在白茫茫干净的大道上。

    “我想到了,我们可以住在义庄”那声音欢喜清透。

    其实去哪里都可以,只要那个人一直陪着他。

    义庄的老师傅偶尔也兼具仵作,听到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说自己是赶尸人,看了看那双银色瞳眸,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鹤酒卿便在那里度过了冬天。

    冬去春来,有一次路过书堂,听到一阵清朗的读书声,鹤酒卿恍惚出神站了好久,直到送纸人的义庄老师傅出来看到。

    与尸体打交道的行当,在普通人眼里自来忌讳又边缘。

    老师傅让他别再来义庄了。却指给他教书老先生的住处,告诉他如何拜会说话,应该准备什么束修。

    后来,鹤酒卿就在书堂读书了。

    以及第一次嘴角青紫,浑身脏兮兮的回家。

    本来只是很生气,可是听到那声“是不是很疼”,他就忍不住含着眼泪。

    “没有爹爹和娘,是很大的错误吗?比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比不好好做功课,还要大的错误吗?”

    “为什么讨厌我?”吧嗒吧嗒眼泪落下来。

    好不容易养出婴儿肥的脸,小仙童一样玉雪可爱,本该被全世界所爱。

    顾矜霄是知道的,因为他一直都跟在他身边。

    那些拳脚恶意来的时候,尽管他把小小的鹤酒卿抱在怀里,把一切挡在自己身后,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处,没有人能看见他。

    “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你太好了。”

    顾矜霄捂住那双流着泪的眼睛,隔着空气小心的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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