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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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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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哥几个还罢了,到底年纪略长,不好意思再缠着莳萝,心里再不舒服也只得跟在秦连凤后头打下手。

    四堂哥几个小的却再是不管这许多的,当即变了脸色,一个个俱是小狗似的跟手跟脚地黏着莳萝。

    被丁香撵了出去,只留了她们姊妹五个在莳萝屋里。

    莳萝的眼泪从刚才祭祀起已是止不住了,看着她哭,香叶头一个忍不住,花椒心里就没好受过,两个小丫头默默垂泪,抽噎起来。

    丁香看着莳萝已经染红了的手指甲,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莳萝的手背上,茴香看着丁香哭,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外头四堂哥几个在帘子外头团团地转,隔着帘子却什么都听不到,不由得抓耳挠腮,小心翼翼地挑起一个缝隙往里瞅,就看到里头姊妹五个正在对坐垂泪。

    自是唬了一大跳的,掀开帘子就蹦了进去,瞅着姐妹们急得跳脚“别哭啊,有话说话,哭什么呀!”

    鱼贯着跑进来的其他几个小小子也没了主张,六哥只好抱着花椒擦眼泪,帮她擤鼻涕。

    到底莳萝大姑娘了,确实是比四个小的经得住些。

    看着俱在抹眼泪的妹妹们,和急得眼眶也快红了的弟弟们,深吸了一口气,拿帕子拭泪,又指了指墙上,同四个妹妹道“这四副挂屏留给你们,待会一人挑一副好不好?”

    四个小丫头都顺着莳萝的话往墙上看去,花椒这才现莳萝屋里惯用的东西都已是收起来了。

    衣架上早上还挂着的衣裳已是不见了,箱柜上针线笸箩也不在了,只剩下妆奁孤零零的摆在柜上,这还是因为莳萝把这个妆奁送给了丁香的缘故,倒是墙上还留着那四副挂屏。

    只花椒怎么看怎么觉着,挂屏上那五只原本跳脱活泼,眨眼就能飞走了的鸟雀,这会子好似都耷拉了脑袋,也是一百个不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就要分离的缘故。

    刚刚收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就见五堂哥拿手遮着香叶的眼睛朝莳萝道“大姐,你送姐姐妹妹们挂屏,又送我们什么呀,我也要礼物。”

    香叶抱着五堂哥的手擦眼泪,五堂哥忙把她衣襟上别着的帕子抽下来塞在她手里,就怕她再拿他的手擤鼻涕。

    莳萝见了,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同四堂哥道“去把你大哥他们也叫来。”

    果真开了柜子,取出一只包袱来。

    打开一看,里头俱是大大小小的荷包,俱是莳萝亲手剪裁缝制的。

    初还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经过莳萝的一归置,大伙儿才现原是几套荷包挂件,颜色不一样,有蓝有红有紫有绿的。

    形状不一样,有圆形的、椭圆形的、方形的,还有桃形和如意形的。

    纹样也不一样,有四艺雅聚、喜从天降、金鸡独立、笔锭如意、杏林春燕、本固枝荣、吉庆有余。

    经过莳萝的指点,花椒才知道每套又分为钱袋、香袋、火镰袋、印章袋、眼镜袋和扇套共六件荷包。

    等四堂哥几个把大堂哥三个找了来,莳萝将荷包挂件儿挨个儿递给弟弟们“大姐等着你们能挂上荷包的那一天。”

    家里的小小子们也佩过荷包,却是端午节的时候,用丝布裹上朱砂、雄黄等香药,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是用来辟邪驱瘟的。

    可这整套的荷包,除了七堂哥,大伙儿心里多少俱是有数,这却是给他们成年的时候佩戴的。

    不住地点头,四堂哥更是道“大姐,你放心,要是姐夫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恶客() 
夜里秦家阖家聚在一起吃过离娘饭,长辈们又凑在一起商议明天的正期,花椒耷拉着脑袋抱着石榴

    黄昏的时候,看着四堂哥因着一句话又要挨揍,莳萝忙让小小子们把墙上的四副挂屏取了下来,让她们四姊妹自己挑选。

    谁都没有心情做声,莳萝瞧着就做主将石榴八哥给了花椒,点着她滚圆的腮帮子道“我们椒椒是九月生的,倒是正好赶上吃石榴呢!”

    又把樱桃蜂鸟送给了暮春出生的茴香,剩下两幅,想了想,就把桑葚山鸟送给了香叶,枇杷双鸟的则留给了丁香。

    香叶就歪着脑袋点着枇杷双鸟上一动一静互相应和着的两只小鸟“这是大姐,这是三姐。”

    丁香听着又抹了把眼泪,叫大堂哥拿来木楔和榔头,当即就将挂屏钉在了墙壁正中。

    想到空荡荡墙壁上孤孤单单的两只鸟雀,花椒又紧了紧怀里的挂屏。

    半路上遇到了杜氏,杜氏就揉了揉花椒的小脑袋,打趣她“怎么了?我们椒椒今天不和大姐睡了?”

    花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是想莳萝睡来着。

    可今天夜里不是还要看那什么压箱底的那什么图么,就连丁香都被姚氏扔了出来,要同她们一道睡呢!

    却是翻来覆去一夜都未睡好。

    听说丁香要同她们一道睡,香叶也抱着自家的枕头跑了过来,四姊妹躺在一张床上,却俱是打不起精神来。

    香叶还在小小声地问着茴香“大姐过年也不会来吗?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又问丁香“新姐夫不会欺负大姐的对不对?”

    丁香不住地点头,睡到半夜还偷偷爬起来看天色,回来时脸上总是有了两分笑意了,告诉花椒几个说是满天的星子,明天定是个大晴天。

    果然正如丁香所说,正期这日天气极好。

    前两天山风刮在人身上还有些彻骨的凉意,今儿却只有微风徐徐,日头没有一点挂碍地一跃而出,天地间的薄雾很快散去,阳光灿烂,又给本就红彤彤的小院添了两分喜气。

    家里头请的全福人还是沈氏,她公婆父母儿女俱全,人又长得喜气,昨儿跟着奁的队伍去舒家铺床的也正是她。

    回来后告诉秦老娘和姚氏,舒家的三间新房俱是重新粉刷油漆过的,就连地砖看样子也是新换了的。正门上贴着喜联和大红双喜,窗棱上糊着各式各样的百子千孙、龙凤呈祥、榴开百子的窗花。

    秦老娘和姚氏虽然知道舒家必然不会慢待婚事的,可听到这话儿还是长吁了一口气。

    姚氏又再三谢过沈氏,沈氏欢欢喜喜地回了屋,今儿一早公鸡还未打鸣,就已是打点齐备,开始给莳萝洗漱开脸上妆了。

    花椒几个也是天没亮就从床上滚了下来,着急忙慌地换上新衣新裙,就跑去看莳萝。窝在莳萝房里,眼睛跟着莳萝来回的转。

    看着沈氏帮着莳萝梳洗开脸,脸上敷上厚厚一层脂粉,又戴上簪环,光是这番折腾,就费了两个时辰的工夫了。

    再换上绣着并蒂荷花的红褂子,穿上绣着云头海水波纹的百褶裙,披上绣着杂色祥云花样的四合如意式的云肩,穿上布底的红绣鞋,莳萝就被安置在了大圈椅上,两脚就再不能着地了。

    66续续有亲朋故旧登门,秦家又特地派了车子接送的像是姚家老太太这样的大宾也俱是到了,前头喜棚里欢声阵阵。

    花椒姊妹又被罗氏隔着门帘唤出去给长辈们见礼。

    或许是因着自身经历的缘故,虽然秦老娘与姚氏都不介意,可罗氏心里却有些疙瘩,并不肯沾莳萝的嫁妆,也并不肯踏进莳萝的卧房。

    站在门口帮几个小丫头整了整衣裳,丁香牵着香叶还要小声问着罗氏“三婶,我外祖母家的那个大舅娘来了吗?”

    这一问,却是就连香叶都张大了耳朵。

    家里的长辈们自打姚氏的母亲,亲自上门致歉后,就把这桩事体彻底抛在脑后了。

    可小丫头小小子们却已是把姚舜华那个小心眼子给牢牢记在心上了。

    年后开馆,小心眼子病在床上又未能进学,小小子们一想起来就赶忙告诉了姊妹们知道。后来开了春入了学,那一笔字叫几个小的损了又损,直说还没香叶写的好。

    丁香跟着父母去姚家送端午节礼回来又告诉小姊妹们,说是小心眼子的那个不着调的娘刚从祠堂里放出来过节,整个人都缩了一圈儿了。

    只这些话却都是瞒着长辈们的,是他们兄弟姊妹间的悄悄话。

    罗氏却早已不把这桩事儿搁在心里了,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给丁香捋了捋刘海“不曾见到呢,你叔外祖母倒是瞧见了。还有你舒家表姐,也过来了。”

    舒家姨丈姨娘自是没有功夫过来吃喜酒的,舒家表哥还能迎亲,舒家表姐只能在家等新娘子了,却是不乐意。舒家姨娘无法,不想给秦家添麻烦就把她送去了娘家,叫她跟着外家的表姐妹行事。

    丁香就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跟在茴香身后。

    刚刚走到上房门口,忽的感觉到周遭一静,须臾的工夫又喧闹了起来。

    罗氏和花椒忙顺着人群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秦连彪眼睛朝天,踱着四方步子走了进来。

    罗氏与花椒俱是心头一紧,又齐齐朝他身后望去,只见一个小厮也是一脸的傲慢,总算略略松了一口气。

    罗氏忙把花椒几个带去了专门招待女眷的杜氏家。

    为着到底要不要给秦连彪请帖,秦家是难得的出现了意见不一的情况的。

    秦连熊和秦连凤俱是不同意,担心的就是秦连彪闹事儿,到时候好好的喜事儿闹出事儿来,打死他也不中用。

    何况秦连熊还有一则隐忧存在心里,就是担心秦连彪会把那个女人带过来吃喜酒。

    他秦连彪家的大门没有门槛,阿猫阿狗都能进去,他们秦家却是不成!

    秦连虎也打心里不想请秦连彪,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不管他们之间闹得怎么样,可在世人眼里,他们就是宗亲,却是怎么着都说不过去的。

    兄弟二人为着这事儿去了秦老爹面前分说,秦老爹沉默半晌,才道“既是他执意欺祖忘祖,那他就已经不再是我们务本堂秦家的子弟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招呼() 
这话一出,却是阖家都定心了。

    既是老爷子都话了,那总有一天,他们能将世人眼里那个他们同秦连彪是一家子的印象给抹掉。

    所以秦家请了袁氏过来吃喜酒,也给喜鹊夫家下了帖子,却没有给秦连彪下帖子。

    却没想到他竟不请自来了。

    正在前院待客的秦连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到停在大门口的那辆披红挂绿招摇过市的马车已是挑了眉头。

    同跟前的宾客告了一声罪,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在座的都是姻亲故旧,就是不认识秦连彪的,也大多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顿时纷纷窃窃私语。

    实在是虽说秦连彪在崇塘连根葱都算不上,如今跟他混的不过是些个闲人吃主儿,可在十里八乡的,也算是出了一遭名儿了。

    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的喜鹊听到消息,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却被丈夫狠狠瞪了一眼,顿在当地,却是一步都迈不出了。

    后头厨棚里听到消息后,更是避着过来帮忙的袁氏眼神乱飞,更有人已是丢下手里的活计,预备前头望望那个不知是外室还是姨娘还是房里人,反正名分不正的东西有没有过来了。

    袁氏却充耳不闻,面色如常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而一到秦家就团团见礼,和姚家、杜家、沈家的舅爷们说到了一块的方良,探头一看,就见杜大舅挠了挠头“他怎么来了?”

    杜大舅这些时日都在秦家学着壅制白芹,秦家这两天忙得脚不落地,东头园子多是他在照管,秦家的家务事自然多少听说了一些,就把秦老爹当时说的话告诉了这么些个舅爷“所以家里并没给他下帖子。”

    姚大舅一皱眉头,不请自来,恐怕没安好心。

    方良又朝秦连彪看去,就见他看着秦连熊笑得阴不阴阳不阳的,当即张望了起来,正好听到消息从后头赶了过来的秦连凤从身边经过,忙揪了他,上下一打量“你这是干什么?”

    秦连凤还在跃跃欲试地把手指关节捏得噼啪响,告诉方良“那个彪货要敢闹事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方良就笑了一声“大喜的日子,叫花子上门还得招待呢,做什么不讲情面。”又推了他往后面去,道“这事儿你别管,我去瞧瞧。”

    秦连凤“啊”了一声,刚想说秦连熊已是封了封红与崇塘丐户中的团头了,门口也已是立了小棍儿,绝对不会有叫花子敢登门打段莲花落,更不会有胳膊上挂着铁链的恶汉守在门口的。

    也闻讯赶了过来的秦连豹听到方良这样说却已一点头,笑道“那就交给舅兄了。”

    他同方良差着年纪,虽说名分上是郎舅,却不似秦连虎和秦连熊,可以说是自小跟在方良屁股后面玩大的。打小也着实听过方良的事迹,家里两个兄长但凡出了什么精致的淘气,一多半都是从方良那学来的。

    实在是个肚里没胆的混世魔王。

    由他招呼秦连彪,只能说一句大材小用了。

    方良点头应了,径直往门口去。

    秦连彪这些日子被人奉承地已经不会拿正眼瞧人了,也不提秦家未给他送帖子的事儿,只说自己给秦家脸面。

    其实原本黄阿婆也是要来的。

    自打儿子回来了,成日家披金戴银,大鱼大肉都吃腻味了,凭什么不来。

    可爱娘却说什么都不肯来。

    她自然不肯来,甚至于这段时日已经不大出门了,打饰裁衣裳的,都是叫了铺子里的伙计师傅往家来。

    实在是没想到瞒得这样好,就连秦连彪都心甘情愿帮她圆谎,身边的丫鬟更是一心向着她,连老太婆这样刁钻都信了她是大家子的出身,哪里知道外头已是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了。

    那天不过是看着月色正好,弹了曲凤求凰,就被人骂上了门来。

    她不知道是哪里走了口风,心里恨得什么似的,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听得这回秦连彪憋了火气要过来吃喜酒,劝了又劝,正在叫丫头试衣裳戴饰的黄阿婆一听也是这话,凭什么给那家做面子去。

    秦连彪却是铁了心要去的。

    看着旁人家不高兴,他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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