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听着不禁呵呵地笑,自然知道丁香这话是有缘由的。
不过若说之前四堂哥五堂哥说话会有不防头的时候,可自打明白这白芹值大钱之后,这嘴巴同蚌壳似的,可是要有多紧就有多紧的。
傍晚时分,外出打牮的秦连熊和秦连凤回来后,听说来人订了契书,俱是心头一喜。不过听到定价后,秦连凤不禁瞪了眼睛:“怎么一斤才二百钱,那掌柜的心也太黑了。”
这句话一出,花椒才发觉竟是道出了好些人的心声的。不仅身边的哥哥姐姐们,就是杜氏都是一脸的赞同。
秦老爹也是这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个疙瘩。(。)
第九十七章 安心()
只是不待秦老爹说些什么,秦连凤的后脑勺上已是挨了秦连熊一记巴掌:“臭小子,咱们一年到头早出晚归,风吹雨淋日头晒,一天才苦几个钱?”说着还上下一打量他:“小鸡崽子这么点儿,望心倒高!”
秦连凤一个不防头挨了一记巴掌,不禁“哎呦”了一声,捂了脑袋,转头看了眼秦连熊,倒是没敢辩驳什么。
摩拳擦掌的秦连熊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再伸手。
这两个月上秦老爹都搁家忙活,虽然没有明说,可实际上秦连凤就算是交给秦连熊来替父传艺了。秦连凤对这个素来喜欢“动手动脚”,又高大壮硕、脉大而劲的二哥本就打心里有些发憷,再加上跟着他学了一阵子的手艺,知道秦连熊手艺的精湛之后,惧意更已演变成了佩服,一心指望着秦连熊好好教导他,在他面前比在秦老爹面前还要乖顺,等闲确实不敢造次的/无/错/。
况且秦连熊这话说的也确实有道理,秦连凤略一思索已是明了,倒是他这些天城里家里跑了两个来回,有些飘飘然了。
秦老爹看着挨了一记巴掌,已然悔悟过来的秦连凤,暗自点头。不过这样的疙瘩势必是要解开的,否则压在心头成了心结,天长日久的,这家离散也就不远了。
细细告诉大伙儿知道:“那郭掌柜确实不算个黑心的,正如他说,这白芹到了京城是个什么价儿,不管三两还是五两,就算卖到十两银子一斤,咱们也没话说,这是他的本事,说起来确实跟咱家没关系……”
说着又简单向众人解释了两句运费、损耗、赋税、薪俸等等商铺运营的成本费用。尤其白芹这样的冬令时鲜,想要赚钱就得一个“快”字,恐怕运费和损耗两样是得占了大头的。
况且话说两头,那郭掌柜过来自家收白芹,别说二百钱,就是二十钱,自家也无话可说。
实际上,已是搭上了方家的船了,本就不可能易主,他们也自来就没想过这则。能有二百钱的报价,这已是出乎秦老爹的预料了。
这钱拿在心里也心安,却是没有什么黑不黑心之说的。
秦老爹的话,这家里自然没人敢不听的。
再待寻思明白这个道理后,细细思量一番,不得不说,还真是被那三两银子迷了眼睛了。
好在没被糊了心。
他们俱已是算过了,一亩地大约就能产一千多斤的白芹,一斤二百钱,这就是二百多两银子。庄户人家,种什么能有这样的收益?
估摸着也就只有摇钱树了!
可那摇钱树都是戏文里的东西,就是皇帝老子也没见过啊!
若是还不知足,怕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的。
尤其杜氏,不禁双手合十念了一连串儿的“阿弥陀佛”,甩掉心中杂念。
谁知刚刚吃过夜饭,秦老爹又召集几个儿子坐下说话,却是告诉他们:“过年拜年时言语一声,待我这批白芹壅制出来,也就能琢磨出个四五六了。到时候亲家若是想学,只管让他们过来就是……”
……
不说这一夜阖家又休息的如何,只说翌日日上三竿,方良果然如约赶了过来。
昨儿临走时他就向秦老爹示意明儿再来,秦老爹看得分明,今儿一早就在候着了。
方良却有些难以为情,更多的还是后悔,进门就朝秦老爹一揖到底,直言道:“秦叔,都是我的错,我就该让您进城和郭掌柜商谈,不该把他领上门来的。”
秦老爹一把扶住他,笑呵呵地道:“这与你何干!”
确实与方良不搭界,但凡郭掌柜存了这样的心思,有没有方良,他都能摸上门来的。况且,又告诉他:“我倒是觉得那郭掌柜能来一趟也是桩好事儿了,叫他看个仔细,也省了咱们许多麻烦。”
方良听了这话却是脸色发白,一把反拽住秦老爹的胳膊:“秦叔,不会都叫他看了去了吧!”
方良昨天看着那郭掌柜在白芹地里东瞧西问的时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可在他的认知里,秦老爹亦不是简单的人物,想来是会留一手的,却苦于没有机会说上话。哪知回程的时候,眼见那郭掌柜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志得意满,却是越想越不对,一夜未眠,今儿天刚蒙蒙亮就往秦家赶了。
秦老爹就笑:“哪有这样容易的事儿,咱们自家都还未琢磨透彻呢!”
方良却仍旧不大放心,又道:“叔,那郭掌柜可是在这瓜菜行当里浸淫了几十年的行家里手了,一辈子都没打过眼,比人家堂匠也不差的。”
其实不用方良多说,秦老爹早已看出那郭掌柜确实非常精通稼穑农桑,否则这二百钱的报价,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更不是随口蹦出来的数儿。人家自是有着人家的考量的,却是色色都算在里头了,只是他们这些个外行并不懂罢了。
一打眼就知道地里的土壤都是灰潮土,保水保肥透气性也好。再闻味道就知道他们施的是堆沤的牛粪,肥性好,还能蓬松土壤。
可秦老爹更明白的是白芹的壅制全在一个“壅”字上,可不是这样看一看、闻一闻,或是问一问就能学会的。
饶是他到现在也只敢说学会了白芹的壅制技艺,并不敢说自己已是吃透了其中关窍,却是不怕郭掌柜这样的行家里手来看的。
方良再三强调,眼见秦老爹真是心中有数,并不是安慰自己,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不禁嘿嘿笑着奉承道:“幸好秦叔老谋深算,否则我还不得后悔一辈子去。”
不但害了秦家一大家子,还害了自己个儿,可不得后悔一辈子么!
秦老爹呵呵地笑。
方良说着话儿一眼撇到抱着秦老爹大腿的花椒,才忽的想起自己心记挂着这桩事儿,竟什么都没给孩子们带。忙一把抱起花椒许诺:“过年时大舅一定给你弄来好多好吃好玩的。”
花椒眯着眼睛不住地点头,和方良拉钩钩。(。)
第九十七章安心:
第九十八章 爆竹()
而今年虽说风雨不调,可花椒家的这个新年过得却并不比往年差。
莳萝定了亲,家里又添了生财之道,甚至于比往年还更有奔头,人人个个喜气洋洋。
南边小年素来都在腊月二十四,北地却是二十三。秦老爹入乡随俗,花椒家一直以来都是二十四,粘糖瓜。
秦老娘饶有兴致地带着几个小孙女做饴糖糯米糖,说是为着粘住灶王爷的嘴,其实大多都给家里的孩子享用了。
祭灶神、扫灰尘,这是家里男人们的活计。
秦连熊和秦连凤在二十三这日做完活计就正式收工了,秦连豹所在的桂林堂也是年年二十四结账团年,吃过团年饭,再开张就要等到正月初五了。
一年到头的好容易松快松快,却根本歇不住,屋里屋外收拾妥当后,俱都一心扑在了白芹上。
后院里的那两分多地的白芹陆续已经合缝,嫌着****浇水太过麻烦又耗时耗力,秦家兄弟几个凑在一起,索性沿着白芹田块靠近水笕的一侧开沟。又利用水笕引水入沟,倒是免了浇水的辛苦了。
花椒眼睛都瞪大了,她都忘了还有这则了。
若是壅制数量少还罢了,一旦大面积的种植,灌溉就成了大问题了。依旧倚仗人力灌溉,那真是要人命的。
不过倒是又添了一桩心事儿,****都要过来看上好几回,就怕积水太深,没过白芹根部太多,又把白芹淹死了。
“呸呸呸”,大年下的,可不吉利!
……
不过不比去年过年花椒还走不囫囵,大伙儿把她搁在哪她就只能待在哪。
今年花椒能跑能跳的,参与的**极其强烈。
待秦老爹领着家里大大小小的男丁祭过灶,烧纸放炮将灶王爷送上天,这家里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就自来没断过。
头先是新姐夫赶着小年这天送了一大包钱德隆的灶糖过来,除了履行上回的约定给花椒和家里的小丫头都带了一小包各色糖果外,还给小舅子们带了些爆竹。又有吃的又有玩的,自然得了孩子们的喜欢。
也得了长辈们的欢喜。
秦老娘不仅包了一包自家做的饴糖,还包了两包茶食点心,拿了一段腊肉硬塞给舒秉庚拿回去。
待人走后,秦连熊还一叠声地道:“咱们家这个新姑爷真是不错,比我们年轻那会儿强多了。同他比起来,我那会儿就跟傻小子似的。”又指点秦连凤:“傻小子,好好跟你这侄女婿学学,往后说上媳妇也得这样勤快着些,这样才招待见!”
臊得秦连凤逃都没来得及,同样面红耳赤的还有莳萝,大伙儿却是哈哈大笑。
只那两挂爆竹哪里经得起这么些个小东西们一道儿玩儿的,一个黄昏就玩光了,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后来长辈们俱都怜惜孩子们今年可是遭了罪了,吃未吃好睡未睡好的按下不说,还差点送了命,就是到了这会子身子都未十分养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了根本,对以后有妨碍的。
大年下的好容易能叫孩子们痛痛快快的玩几天了,不说要什么给什么,却也难得的会给几个铜子零用了。
家里吃的穿的什么都有,尤其茶食点心,这些日子以来真是时时不离手的,自然不欠口。
香叶只要有的吃就行了,沈氏却怕她坏了胃口坏了牙,硬下心肠拘着她,每日只有一荷包点心。香叶扁着小嘴只能应下,倒是意外学会了算计了,盘算着时辰一点一点的慢慢吃。
茴香和花椒两个也都是有钱没地儿花,丁香和那一串儿的小小子却是眨眼的工夫就花用了个精光,却是全都用来买了爆竹听了响了。
眼见丁香荷包空了,一手捏着福桔饼,一手拢着玫瑰酥糖正犹豫着该先吃哪个的香叶哒哒哒一溜跑到丁香跟前,腆着小肚子让她看自己腰间挂着的茴香刚给她做的用来装铜子的小荷包:“三姐,我还有铜子。”
茴香听了已是解下荷包:“我这也有,你若想玩儿就拿去吧!”
几个小小子正在兴头上,一听这话自是高兴坏了,自己不好意思管姐姐妹妹们伸手要钱,俱是眼巴巴的望着丁香,哪知之前还玩得兴起的丁香却是一挥手:“不玩了,也就听个响儿,怪没意思的。”
香叶本就害怕爆竹的声响,见丁香这样说,不解其意地不住地点头,咬咬牙将福桔饼小心翼翼地装入荷包中,正捧着玫瑰酥糖要下口,忽的四处望了望,点心也顾不得吃了:“妹妹呢,妹妹哪去了?”
话音刚落,抱着一沓桑皮纸的花椒已是从上房一径跑了出来,悄没生息地跑到四堂哥身边,扭着手里的纸摔炮狠狠一甩。
“嘭!”
不光是四堂哥,一院子的小小子小丫头都被唬了一大跳。
饶是花椒亦是怂了一下,没想到桑皮纸折成的纸摔炮比她小时候用挂历纸折的威力更大。
四堂哥张大嘴巴瞪着眼前的花椒,丁香已是冲了过来了:“谁给椒椒爆竹的?”
花椒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嘿嘿地傻笑,又赶忙举起手里的桑皮纸给哥哥姐姐们看:“我也有爆竹,也会响!嘭!”
握着花椒小手上下打量的丁香傻了眼,四堂哥已是蹲了下来,眼睛直盯着花椒手里的桑皮纸:“刚刚就是它响的?”
小小子们也都围了上来,花椒不住地点头,把那一沓桑皮纸塞给丁香,自个儿趴在四堂哥大腿上按着之前的纹路飞快地折了一个纸摔炮,手把手的教四堂哥扭住一甩,又是一声破空响。
“诶,这个好玩儿诶!”四堂哥瞬间来了兴致,立马从花椒手里接过桑皮纸。
花椒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夸他,只不过方才看了个大概,三五下已是折出了个齐整的纸摔炮,威力比自己折的还要大。
真是小孩子发现了新奇的玩具,别说丁香手里的桑皮纸被一抢而光,就是一向害怕爆竹声的香叶也凑了过来,拉着花椒教她折“爆仗”。
听着耳旁此起彼伏的摔炮声,花椒长长松了一口气。
哄小孩真是不容易。
可她也知道爆竹对孩子的吸引力,尤其是男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玩爆仗的。就是她小时候也喜欢个窜天猴烟花棒,也做过不少长大后想起来一身冷汗的事儿。
之前看着那一串儿的窜天猴们玩得不亦乐乎,花椒真是一身的冷汗,实在是太容易发生危险了。何况谁知道这年头的爆竹作坊正不正规的,一旦出了事儿,却是哭都没地儿哭去的。
所以虽说这年头纸张精贵,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拿来给孩子玩儿,花椒却是舍得的。
只要能转移这些个皮猴子的注意力,别叫他们受伤,这就算赚了。
只长辈们听到这不绝于耳的爆竹声却有些纳闷,这钱什么时候这么经用了?
出来一看,个个折了桑皮纸在摔炮呢,不由哭笑不得:“这还真是玩出花儿来了。”
还真是玩出花儿来了,嫌着自个儿玩不过赢,丁香和小小子们又相互比拼了起来。旁的都不作数,就比谁摔的声响大。
自家一一比过,又捏着桑皮纸出门找小伙伴们炫耀撩拨去了。
不过几时,整个周家湾都笼罩在了爆竹声中。
孩子们自是玩疯了,大人们大多一笑而过。不过自然也少不了有些杂音,也有打骂孩子糟践东西的,甚至还有指桑骂槐的。
只孩子们哪里管得了这些,长辈们也不放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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