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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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 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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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椒看着嘻嘻地笑,伸手抱了茴香胳膊,朝她摇了摇头。

    这么多天过去了,随着一次次的推演预演,她这心里已经越发笃定,就算贼人来了,也必然讨不着好,自然不会再害怕。

    不过但凡一想到那一天的险象环生、惊心动魄,确实仍旧心有余悸的。

    香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时我们都被吓坏了,但现在已经不怕了。”又指了堡墙,同堡墙上巍然屹立的小小子们给茴香看:“二姐,你看,坏人进不来的,哥哥们也会保护我们的。”

    丁香听着就撇了撇嘴:“怎的只有哥哥们?我没有保护你们吗?”

    香叶听着就向茴香吐了吐舌头,又转身过去,讨好地冲着丁香笑,扭骨似的缠着她。

    看着妹妹们玩闹,茴香一直绷紧了的心弦总算松散了些许,又问椒:“现在怎的说?”

    她只知道这几天上,她公公日(日)早出晚归的,据说还是担心祺姐儿看不到他会闹脾气,这才两头跑,否则说不得就要睡在巡检司里头的。

    可饶是这样,祺姐儿还是难得才能等到心心念念的祖父。常常夜里头她都撑不住睡着了,祖父才回来。早上她还没睡醒,祖父急匆匆看过她一眼,就已经出门了。

    而且听家里头的管家说,如今崇塘看起来虽然同以往并无二致,可实际上却是外松内紧,各大关门把的紧紧的,别说一辆车一个人,等闲一只苍蝇也放不出去的。

    可是至多,她就不大清楚了。

    “如今崇塘内外都已经搜遍了,却是掘地三尺都没有这几个人的踪影,也不见那辆马车的。”椒就告诉茴香:“所以二伯同四叔已经发动人往临近集镇去找了,我们都觉得这拨贼人既然已经费了这许多心思,想来没有这样容易放弃的,必还有后招。”

    而且这些天来,椒思来想去的,总觉得那拨贼人选择动手的时机,说不得亦是值得说道说道的。

    毕竟这些人早有预谋,也不知道暗中盯了自家多久了,但用想的,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都已经认人识脸,连自家这一长串儿,等闲三五天不见面,就是姻亲故旧都认不齐全的小字辈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的,如何能不知道这会子正是自家人丁比较单薄的辰光。

    家里头事事能够出面、亦能震慑宵小的秦连豹不在家,有着秀才功名的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还有六哥四人也远在省城,至于如今崇塘之上可以当做定海神针来使的李蹊更是远在京城。

    虽然留守家中的一干人,一个个的,也都是硬茬子。

    但这已经是自家的最低配置了。

    怎的看,都是机会难得。

    而且转瞬即逝。

    毕竟再等下去,秦连豹一行可得回来了。

    就算大堂哥四人带不回举人的功名威慑宵小,那也是四个完全可以以一当十的棒小伙,再加上还有浑身是胆的秦连凤,何况李蹊年前应该也会回来。

    到了那辰光,甭管他张良计还是过墙梯,再想要同自家过过招,说不得就得武装到牙齿了。

    所以椒猜测着,这拨贼人若是还不肯放弃,应该就要出手了。

    “这也太吓人了,咱们家到底又是哪里着了人家的眼儿了?”茴香听了椒的话,眉头紧蹙,又想起之前家里头遭遇的那场祸事儿来。

    可那回是有了家贼,这才引来的外鬼,祸起萧墙,可这回好端端的,又是为的甚?

    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一味秦白芹?

    丁香闻声停止了同香叶的玩闹,牵着香叶跟了上来,挽了茴香的胳膊道:“二姐,满崇塘不都在拿秦白芹说事儿么,我同小四小五、小麦哥文启哥他们也都觉着或许还真是歪打正着了呢!”

    反正不是为了秦白芹,也是图谋自家的钱财,再不能有第三种可能的。

    茴香看着丁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不出来的狡黠,却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不过心里也隐隐觉得,到底财帛动人心。

    不过,又问道:“那这话儿怎的会传成这幅光景的?说是手艺被盗还则罢了,怎的又说是崇塘的瓜菜铺伸的手呢!还有名有姓儿,甚的福成润、信丰泰,好个老牌子的瓜菜铺都被牵扯其中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丁香就皱了皱鼻子:“二姐别理会他们枉口拔舌的,这完全是有些个别有居心的小人拿了咱们家作伐子,借机生事儿呢!我爹同二叔已经上门同这几家的东家道歉了,因着咱们家的事儿,倒坏了人家慎小谨微几辈子攒下来的招牌,人家也已经接受了,不过祖父心里头还过意不去。”

    茴香听了就叹息:“这可真是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儿了。”

    说着话儿就见左氏迎了出来,茴香忙领着妹妹们上前给大嫂行礼,就看到了左氏眼下的乌青。

    笑盈盈地挽了左氏的胳膊,一径往后院去:“嫂嫂还好吗?”

    “我还好,母亲特地让妹妹们陪着我。”左氏对自家这几个大姑姐小姑子的印象都很好,她自我调侃道:“就是我太不经事儿了,略有风吹草动,就失了方寸,还不如妹妹们持重。”

    茴香就道:“她们哪里是持重,分明是肚里没胆,还不知道甚的叫害怕呢!”

    左氏就笑了起来。

    她这可不是应酬的话儿,她确实觉得自家这几个小姑子不是一般人,起码同自己以往交际过的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太不一样了。

    不说旁人,就譬如她自个儿吧,初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住了,就连害怕都忘了。

    她长到这样大,不管是掳人绑票也好,还是进门偷盗也罢,别说没见过,饶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可几个小姑子却已经丁是丁卯是卯的分析开了。待她好容易回过神来,好歹知道害怕了,可几个小姑子竟又陪着小叔子们演练开了。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椒,也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哪来的那么多点子,这些天来已经陆陆续续设想了十来种贼人下手的手段了。

    甚的放火、撞门、越墙、掘洞,还有甚的引蛇出洞、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瞒天过海、苦肉计、美人计

    就连三十六计都用上了,叫她叹为观止,这心里头也慢慢安定下来了。

    关于贼人是会就此放弃,还是会放手一搏这个问题,椒同哥哥姐姐们早已是有了非常明确的答案的。

    至于他们究竟要怎的搏,却是意见不一的。

    像是丁香同四堂哥,就俱是觉得既然软的明显已经不行了,他们这样英明神武,已然识破了他们的奸计,那他们必然就要来硬的了。

    说不得就要强攻。

    “那咱们只要能守住堡墙,就算赢了。”四堂哥捏着手指关节笃定道。

    丁香赞同:“咱们有倚仗,可贼人断然耗不起的。”

    可五堂哥同方庆都不同意,都觉得但凡他们当初有能力来硬的,那根本就不会同他们来软的。

    罗冀也不同意,他已经把当时遭遇的整个过程在心里过了不只十遍了,却是越想越后怕。

    忍不住开口道:“就算为了保险起见,贼人来了软的,可当时整整三次机会,其实每一次他们都是可以软硬兼施,眼瞅着不对,直接来硬的掳了咱们跑的。咱们或许得承认,他们是有这样的能力的。如此一来,也就不至于打草惊蛇,反而将自己陷入被动了。”

    他很清楚,当时明面上的贼人就已经有五个人了,两个马车夫,两个健仆,除了那个同他们打招呼的妇人看不出来深浅,其余四个都应该是练家子。

    而那个妇人,既然能被贼人接纳,很可能亦是深藏不露的。尤其回想起她的装扮来,脑袋上插戴了那些个首饰,利用得当,可都是能要人命的玩意儿。

    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他们铁了心,根本不假思索直接上手掳人,他是护不住椒姐妹的。

    只要一想到但凡女孩子落在歹人手里会是怎的个下场,他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方庆自然不知道罗冀所想,但罗冀这话却是说到他心坎上,简直不能再同意了,不住地点头:“所以由此可见,他们不会,或者根本就不敢这样直接跟咱们来硬的。只不过一计不成还有一计,我反而担心他们还有更加阴损的招数在等着咱们!”

    方庆说到最后眉头紧锁,五堂哥亦是不住地点头:“咱们俱都闭门不出,他们自然绑不了咱们,可难说他们不会去绑咱们家的姻亲故旧,到时候咱们能眼睁睁地看着吗,还不是得任他们予取予求。”

    丁香同四堂哥想到五堂哥所说的可能性,吃人的心都有了:“那怎的办,咱们就是三头六臂,也护不住这许多人的呀!”

    这才有了椒的一次次推演、预演。

    索性直接将家里一众小字辈分为红军蓝军,演戏作战。

    起初自然没人肯当蓝军,就算勉强同意了,也知道这是预演的需要,却仍旧不好运行,恨不得自个儿打自个儿。往往红军还没怎的费劲,就能赢下局面来。

    椒没法子,索性给他们画上一只肖似狗头的狼头。

    也不知道是狼的狡黠与团结发挥了作用,还是小小子们确实适应了过来,红军渐渐也能遇上麻烦了。

    饶是游戏也得势均力敌才有趣儿,渐渐小小子们倒是尝到了其中的滋味了,已是打定主意借此机会将三十六计来上一遍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弄假() 
“听我号令,正门将由本将军亲率一队云梯,佯攻吸引敌军主力防守,西边由左将军带领一队云梯辅助佯攻,吸引一部分敌军防守,东侧堡墙外由右将军带领一队云梯,事先埋伏。正门暂且不动,待左将军佯攻吸引敌军人马增援之后,本将军会在正门以云梯强攻,右将军,对,说的就是你,带领人马同时以最快速度占领堡门,三路人马合围敌军大本营”

    又是一个暗星夜,漆黑如墨,天上月亮、星子一应俱无。

    已是入夜时分,甚至于鸡鸣、犬吠之声亦是一应俱无。

    只不比周遭十里八村,只笼罩在虫啁之中。

    整个周家湾,以及隔壁漏斗湾,却是烛火摇曳,连绵数里都笼罩在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光之中的。

    影影绰绰的,除了此起彼伏的虫啁之外,随风而来的,还有一声声稚嫩清朗的读书声。

    而位于周家湾以及漏斗湾之间的秦家大院里,烛光微弱,高大厚重堡墙的墙根处,却有的声音响起。

    并不是虫啁,而是人声,虽然已经刻意在压低声音了,却仍能听出清越声音中掩饰不住的凝重来。

    只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一管听起来颇有些浑厚的声音横刺里冒了出来,好在亦是压低道:“不过是声东击西而已,大将军需要弄得这样复杂吗?”

    还颇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我看官渡之战中,曹操采纳荀攸声东击西之际,假装北渡,袁绍分兵西应,曹操挥师北渡,大败袁军的辰光都没有大将军你这样麻烦的。更何况,咱们的人马可是倍于敌军的!”

    之前那管清越而凝重的声音就再也凝重不起来了,只听语气都有难掩的气急败坏:“嘘!你是我哥,你小点声儿行不行!”又咬牙道了一句“废话”:“咱们这是攻城!是攻城你知道吗?你再去翻一翻兵书,从来攻城力主之法都是劝降。孙子也说过,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是‘最下’的办法,咱们如何能够掉以轻心的。”最后语气里还带着些许无奈的警告道:“还有,现在我是上将军,你得听我的!”

    “咱们能动手就别嚷嚷,劝降又有甚的意思。”只他话音刚落,身边就又有一管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还道:“何况敌军可占着名人正统,怎的可能投降的”

    他就在心里默默喊了声“祖宗”,有些有气无力地道:“咱们现在是一伙的,一伙的!不要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好不好!”

    藏在门洞西侧登城马道上的椒把下头墙根处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俊不禁,好容易捂住嘴巴才憋住笑,又附耳告诉给支了耳朵的丁香同香叶听。

    丁香听着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上去了,忍不住同椒香叶耳语道:“我看这几个真是当官当上瘾来了,官职一天比一天大,正经话一天比一天少。这都甚的时候了,都打上人门来了,还在临阵磨枪瞎白话呢,真是有够闲的。”

    只声音越说越大,椒同香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上头堡墙上,甚至于下头墙根处也有此起彼伏的笑声响起。

    却是换之前那管浑厚的声音气急败坏了,椒光听声儿都知道他在跳脚:“哎哎哎,三丫头,观众就要有个观众的样儿,哪有你这样指手画脚的道理,到底谁是”想说到底谁是将军呢,可想到丁香方才的调侃,话都到了舌尖了,又咽了下去:“到底是谁打仗呢!”

    之前那管谨小慎微的清越声音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了:“可不是,三姐,你可是观众,又不是细作,没有这样捣乱的。”

    丁香就冷哼了一声,再度翻了个白眼,可到底不再说话了。

    随后堡墙上头就传来一声小字辈们非常熟悉的“唧唧吱”的蛐蛐儿的叫声,堡墙上中下很快就恢复了静谧,而且是长久的静谧。

    蹲久了的椒就换了个姿势,席地而坐在了登城马道上,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

    望着眼前黑暗如墨漆的天空,这才想起今儿初一,没有月亮。

    忽的觉得,这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儿。

    汉字的含义本就众多,就好比“尽”之一字儿,在作为介词使用时,自来又指农历月终。

    椒大概其知道如今这年月,月终三十往往被称之为大尽,二十九则为小尽。

    还有几句谚语是这样说的:初一新月不可见,只缘身陷日地中。初期初七初八上弦月,月面朝西上半夜。满月出在十五六,地球一肩挑日月。二十二三下弦月,月面朝东下半夜。

    也就是说农历初一前后,月亮同太阳同升同落,即清晨月出,黄昏月落,这时候的夜晚,自然看不到月亮。

    却能看到烛光隐隐,好像能填满天地一般。

    朗朗的读书声,更是清脆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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