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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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啸在天-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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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若兰抚着茶杯的手一顿,“王爷怪我?”

    “若兰使睿王府免遭叛乱荼毒之祸,本王岂会怪你。”

    “王爷可是不信我?”慕若兰眯着眼笑,指尖从温热的杯身上移开。

    李沐的目光流连在那如花娇颜上,“若兰可曾真心待我?”

    真心?

    慕若兰怔住,垂头掩去眸中一霎的虚慌,她可以谈交易谈合作,甚至谈婚论嫁,但从不谈感情。真心这种东西,她都要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

    “王爷在向若兰索要真心的同时,是否也该奉上自己的那颗心呢?”

    那张俊脸上的笑容愈加温润,慕若兰却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你若愿意接受本王这颗心,它自然就在你手里。”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名状的晦光,他自嘲般叹息道,“周裕此行南疆凶险万分,你就不担心他没命回来?”

    慕若兰闻言心中一惊,脑子飞转起来,李沐并不知晓她的真实底细,一直以来她都掩饰得很好,让他相信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对她卸下防备。

    莫非是周裕从周雪或是陈氏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在李沐面前说了什么?

    不,不对,慕若兰立即否定了此种猜测。陈氏与周雪生怕周家因窝藏前朝余孽而获罪,更慑于周达的强势不敢对周家两兄弟透露半个字,否则依周裕那般雷厉风行的性子,早就该对她出手了,根本不可能给她暗地搞鬼的机会。

    “王爷以为若兰是听命于周裕?”慕若兰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随即一副受伤的模样,“我只是他名义上的表妹,但他母亲害死了我娘,他的妹妹几次三番要杀我,若非仰仗周大将军的护佑,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了,但我不能与他撕破脸,否则我要如何自处。这一路走来,我承诺王爷的事都做到了,桩桩件件,难道都不能打消王爷的疑虑吗?如此,也太伤我的心了……”

    李沐看着她,“如今周裕已不知去向,禁卫军与御林军面和心不合,正是逼宫的好时候,你在犹豫什么?”

    “此时逼宫是有胜算,但王爷别忘了,今时与七年前情况不同,当年李佑之所以能在夺位后坐稳龙椅是有北军和御林军共同扶持,而眼下我们只有区区三万精兵,便是拼着命入主皇宫,那之后呢?不论南军还是北军赶来勤王,如何抵挡?”

    慕若兰语气很平淡,她相信李沐比她更清楚皇位不是打下来就行,你得守得住才算成事。

    李沐神色淡淡,“你好似忘了,周家如今是本王的岳家,周侧妃怀着本王的骨肉,那可是周家的外孙。”

    慕若兰失笑,“所以王爷认为周家会支持你逼宫篡位?”

    “本王不需要周家的支持,只需要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便可。”

    “王爷此言何意?”慕若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以为尽在掌握的人,竟然和预期出现偏差。

    李沐没有回答,反问她,“若兰还想做皇后吗?”

    “想如何,不想又如何?”她心里警戒顿生,说话也谨慎起来。

    “你从来没喜欢过本王对吗?”

    慕若兰抿唇看他,终于摊牌了么?选在这种时候与她撕破脸,对他有什么好处?

    见她沉默,李沐淡淡一笑,声音竟有些沉痛,“不必意外,爱慕本王的女子如过江之鲫,环肥燕瘦,风姿各异,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她是否倾心于本王,但是,若兰,在你的双眼中,本王看不出丝毫爱恋,即使你刻意扮成心悦本王的样子,也逼真不了。”

    是这样吗?她的破绽如此明显?

    慕若兰无言以对,愣愣的望着杯中淡绿的茶水,李沐见她一脸懵懂,心头微胀,苦涩一笑,“若兰,你聪明机敏,玲珑剔透,但也不过及笄之年,你没有倾心喜爱过谁,所以不懂男女情爱的滋味,也是从书卷上学不来的。”

    “或许……”慕若兰缓缓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我更在乎的是谁能许我那个位置,王爷说我不爱你,或许吧,我不明白那种独特又强烈地感情,但我也没有爱上别人,如果王爷以此怀疑我,那我无话可说。”

    李沐哂然,“事到如今,若兰还在利用我。”他也不称‘本王’了,薄唇泛起苦笑,“你是要拿我做筏子,成为众矢之的,引开四周豺狼虎豹的目光,为你背后的那个人开路,在他露面之前,你不会让我取代李佑,因为你很清楚我比李佑难对付,你把水搅浑,让李佑忙着对付周裕,防范我,你要我们自相残杀,你们坐收渔翁之利,对吗?”

    一阵静默,四目相对,只有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慕若兰开口问,“你何时知道的?”话都说得这样明白,再否认也没有意义,只是很意外,不晓得哪个环节露了馅。

    李沐稍移开目光,“叛军侵占王府后,你从王府离开的那晚。”

    目光微冷,也就是几天之前的事,那便与周裕无关。

    蓦地,她眼睛一眯,李沐轻笑,“看来你已经猜到是谁背叛你了。晴儿,出来吧!”

    月洞门下,绯红华服的年轻女子袅袅婷婷的缓步朝他们走来。

    慕若兰转头看去,眼神一凝,红唇轻启,道,“果然是你。”

    端木晴走到李沐身边,轻声道,“王爷,妾身来迟,让您受苦了。”

凤之翼(20)() 
冷月如钩,清辉泄地,青石板上蒙着一层轻柔淡黄的薄纱。Ω┡趣 . b.

    真是世事无常啊!

    慕若兰自认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没想到被李沐轻易反制住,她不得不承认人心难测,而女人心海底针,前一刻对男人恨之入骨,转眼就迷失在对方的花言巧语中丧失理智,瞬间倒戈。她忍不住暗骂端木晴这个没原则没节操的女人,被男人糟践得比屎还不如,恨之入骨欲其死的境况下竟然说和好就和好了?究竟是男人太高杆太会唬弄女人,还是女人下贱没有尊严?

    十五岁没谈过感情的少女有丝迷茫,女人是不是爱上一个男人就会失去自我,失去思想,失去自尊?无论身份有多尊贵,在心爱的人面前都会低到尘埃里,任其摆布糟蹋?值得吗?

    漏算了端木晴,也小看了李沐,令自己置身被动与险境中,行差踏错一步便可能毁了多年筹谋。

    白天与李沐摊牌后,慕若兰便被软禁在王府偏院里,十数名侍卫日夜看守着,而驻扎在王府的叛军也转而听命于李沐,事出突然,慕若兰全无防备,暗翼也不在她身边,她孤身一人毫无招架之力,但同时庆幸暗翼先一步离开了王府,否则还真不好办。

    事出必有因,慕若兰大概能猜出缘由,多半是端木晴被李沐诱哄蒙蔽,再次投入其怀抱,夫妻俩尽释前嫌合作无间起来。端木晴是平阳候独生女,在叛军眼里算是半个主子,若是她假借端木雄之名控制叛军,并非不可能。

    在那三万叛军心里,他们跟着端木雄这些年,也许等的就是今日。端木雄是睿王的岳父,扶持睿王逼宫篡位理所应当。

    还有就是流风此人……

    慕若兰始终猜不透,但可以确定的是,王府那些精兵听命于李沐是流风授命的,也就是说,流风是个关键人物,对叛军来说,端木雄只是个人名,而流风才是他们的主帅。

    黑夜宛如一张巨大的没有边际的网,罩住天地万物,虫鸣声不绝于,夜风中黑影窜动,宛若鬼魅横行。

    慕若兰吹熄烛火,脱衣躺上床,瞪着床幔,轻合上眼。

    细嫩的耳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耳力过人,屏息聆听着周围细微的声响。

    门外窗下和屋顶共有八个人严密紧守,从他们的脚步可看出都是身手极好的侍卫,慕若兰插翅难飞。

    暗翼是否知道她已被李沐软禁?交代他的事进行的可顺利?

    那林玉燕已有叛主之心,画珠也不知能否制得住她?

    经过端木晴一事,慕若兰觉得世上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女人,哪怕是蝼蚁般存在的弱女子,一旦执着于追求某个目标时,都能挥出潜藏的强大力量,或者是处于生死存亡之际,逼急了她,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有了这次教训,慕若兰想到埋在宫里的那两个女人,不免忧心,暗忖今后行事应当再圆滑些稳妥些,凡事留一线,不能把人逼得紧了,总要给她们留点盼头。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出微弱的声响,慕若兰倏然睁眼,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在地上,她眼尖的现地上有块黑色阴影,应该是从窗缝投进来的。

    慕若兰踩着满室漆黑走过去,捡起那裹着纸条的石块。

    一眼看出是暗翼的字迹,她将纸条撕碎埋在角落的盆栽里,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

    南疆,边陲,皓月清辉,大风骤起。

    军营里,手持长剑的士兵列队巡逻,营帐外的火把在风中忽闪。

    主帅大帐里灯火敞亮,一袭青衣的年轻男子将手里的纸卷凑到烛火上点燃后扔到地上的铜盆里。

    “将军,八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坐在左下的中年男人捋着长须,一双晦暗的眼中透着精明的寒芒。

    青衣男子容颜冷峻,俊朗粗犷的脸上扬起笑容,“是啊,快八年没见了,那丫头也不知出落得如何了……”他陷入美好的回忆里,脸上硬朗的棱角变得柔软。

    “将军……”中年男人欲言又止,“她可并不知你……”

    “无妨,我自有打算。”

    “可这八年来,她一心为着的人并不是将军,而是那个……”

    “那又如何!我无法守在她身边,那个人能够代替我陪着她长大,我该感谢他。”

    “将军!”

    中年男人似乎吃了一惊,还要再说,却被青衣男子抬手制止。

    “勿要多言,”眉锋骤然冷戾,眼角的轻柔瞬间褪去,他肃然道,“传令下去,点兵十万,三日后开拔回圣京城。”

    ……

    在一个雷雨夜,沉闷许久的皇宫随着天际一道惊雷炸响喧嚣开来,宫娥太监打着灯笼守候在燕贵妃寝宫外,太医院倾巢而出聚集在床榻前会诊。

    “娘娘,您先别哭,把前后经过仔细回忆道来,臣等才好为皇上诊治。”须皆白的李院正形容冷肃,锐利的目光扫过林玉燕隆起的肚子。

    林玉燕头披散,满脸是泪,抽抽噎噎地说,“临睡前还好好的,半夜时不知怎地就呕起血来,捂着胸口说不出话,然后就,就晕了,怎么也晃不醒,呜呜,皇上……”说着又大哭起来。

    李院正捋着长须,“娘娘莫慌,皇上虽昏迷不醒,但脉象平稳,性命应是无碍。”

    “皇上究竟是怎么了……”林玉燕靠在侍女身上,垂着头,眼神微闪。

    这时,守在床前轮番为李佑诊脉的几位太医交头接耳一阵,然后走过来,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太医沉声道,“皇上恐怕是中了毒……”

    林玉燕心头一跳,惊呼,“中毒?”

    李院正闻言并不惊讶,似乎早已在他预料之中,那年长太医低声道,“院正,是否禀告太后?”

    林玉燕看向李院正,没有开口,仍是低声哭泣。

    “事关重大,皇上若有半分差池,那责任不是你我能当得起的,只是如今这当口……”李院正叹口气,“派人去凤仪宫吧!”

凤之翼(21)() 
两日过去了。ΩΩ 趣. b.

    午后阳光正好,空气中有淡淡的雨后泥土的清气息。

    偏院的一方墙壁上爬满刺靡蔷薇,深绿的叶子层叠覆盖,大簇大簇的粉色蔷薇花竞相盛开,一身白衣的慕若兰缓步至墙边,伸手去触花丛中开得最美最盛的那朵蔷薇,指尖触及花瓣前倏地一顿,她拂开簇拥着花朵的叶子,看见躲藏在叶下的尖刺。

    青葱指腹冒出一颗饱满圆润的血珠,慕若兰抬手迎着光,葱白的指尖笼上一抹瑰红的光晕,她蓦地轻笑。

    这偏院荒废已久,平日无人打理,慕若兰住进来时才有人匆忙整理一番,墙下的草丛已至人膝,尚未来得及清理。

    看着脚下的杂草,慕若兰不以为意的随意踱步,风中花香满溢,蜂飞蝶舞,墙外的梧桐树上偶尔有鸟儿扑腾着飞起,几声鸟鸣回荡空中,一只白鸟在院子上空来回盘旋,慕若兰摘下一朵蔷薇花,揪下花瓣扬手一抛,漫天粉白飘飘洒洒,落了满地。

    漫步草丛的慕若兰忽然哎哟一声,蹲下身捂着脚踝,迅从草丛里捡起什么,然后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回到屋子里。

    那白鸟是暗翼专门为她训练的传讯鸟,她挥手的动作便是命令它丢下爪中白蜡球的指令姿势,蹲在暗处的侍卫们只当她挥洒花瓣是少女情怀自娱自乐,然后散步不慎扭了脚,并未察觉事有蹊跷。

    屋内,慕若兰关好门,坐到桌边展开白蜡封住的纸条。

    逐字细阅,如上次一样,她将纸条撕碎埋进墙角盆栽的土壤下。

    然后,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南军有异动,大批人马集结,似有挥军回京之势。这倒出乎慕若兰意料之外,这些年南军偏安一隅,为天朔守着南疆,而野心勃勃地南辽国忌惮南军骁勇善战,倒也太平,朝廷突然派人去借兵求援,若是推搪不理也在常理之中,却是为何……

    这其中定有缘故,不过,这也不算坏事,倒让她省了不少事。

    ※※※

    皇宫。

    李佑昏迷后一直未醒,太医院人仰马翻,只能判断出是中了毒,但谁也解不了,太后悲痛难抑病倒在床,众人束手无策之下,平阳候做主从民间寻了几个名医进宫。

    叛军作乱,国难当头,一国之君猝然倒下,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必然助长叛军士气。太后下了懿旨全面封锁消息,但风声还是走漏出去,不到半日功夫就传遍了圣京城。

    后宫嫔妃轮番伺候在李佑床前,身怀龙种的燕贵妃更是成了太后和平阳候眼中的宠儿,捧着护着,生怕磕碰到她肚里的胎儿。众人不言而喻,若是李佑就此一睡不醒,这燕贵妃腹中的孩子将是唯一的血脉,但愿是个皇子,就算不是,依着太后的手段,也肯定能弄出个皇子来。

    朝政荒废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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