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秦合理- 第58部分

　　　　刘革得到秦理授意，带何棠带得很用心，何棠自己也十分努力，终于算是部门里站稳了脚跟。

　　　　还有一个很重要因素，中勤员工都已经知道，秦理和何棠要结婚了。

　　　　对于这个现实版坐轮椅王子和灰姑娘故事，大家虽然感到好奇，但也表示了祝福。有一些女员工是羡慕得不行，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员工依旧对何棠存着偏见。

　　　　她们会私底下聊天。

　　　　“秦总身体残疾得这么严重，何棠肯嫁给他很明显就是为了他钱嘛。”

　　　　“可是何棠也不是特别漂亮啊，秦总为什么不找漂亮点女孩子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太漂亮了，秦总那样怎么抓得住嘛，到时头上被戴绿帽，多丢人呀。”

　　　　“不一定吧，香港那个黎姿不是嫁了个大款，也是残疾人嘛。”

　　　　“那哪好比，人家只是小儿麻痹，拄个拐杖还能走，咱们秦总……说实话生活里根本离不开人，嫁给他也太遭罪了。”

　　　　“可是秦总长得帅啊，还那么有钱！”

　　　　“长得帅能当饭吃么？以后还不是有老一天，再说了，有钱也得肯给你花才对，你看看何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钱再多也没用啊。”

　　　　……

　　　　这些嚼舌根话总会有一些些传出来，七拐八绕地就传到了秦理耳里。

　　　　其实……她们说也有一点道理。

　　　　总之，一定要确保自己身体健康，这样才是对何棠负责。秦理坐办公桌前，这样想。

　　　　手机备忘铃声响起，秦理回过神来，打开桌下带锁一个抽屉，取出一个定时定量药盒，摸出一个小格子里几颗药，和水吞下。

　　　　他从小吃药就特别厉害，再苦再多药吃起来就跟吃糖似，秦理记得自己曾经小学作文本里写过自己特长：一是爱笑，二是会吃药。

　　　　以往和别人说到这个事他都会觉得好笑，可是现，他真笑不出来了。秦理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何地会突然爆炸。他已经很努力地用平常心去对待这件事，但难免还是会多想。

　　　　也许14岁时他一无所有，所以什么都不怕。可是现他已经拥有了许多东西，求而不得和得而复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时，秦理办公桌上固话响了，他接起一听，是马佑杰：“秦总，助行天使孟老师电话，要给你接过来么？”

　　　　秦理一愣，说：“接进来吧。”

　　　　“助行天使”是d市一个民间慈善组织，帮助对象是市里一些因家庭条件不好而难以为继治疗费下肢残疾儿童，通过企业捐款或好心人资助，使他们能进行手术矫正或康复，终能够下地走路。中勤集团长期和“助行天使”组织合作，秦理做慈善已有许多年，帮助过孩子已经数不清了。

　　　　孟老师一直和秦理保持着联系。这一次，她打电话来，是希望秦理能帮一个忙。

　　　　“秦总，你帮我们联系d市体校游泳馆近装修，孩子们每周一次游泳康复课已经有两周去不了了，他们都挺失望。我们去问了好几个场馆都说不接受这样包场，怕出意外，秦总，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别场馆。”

　　　　秦理问：“体校游泳馆还要多久能重开放？”

　　　　“大概还要一个月。”

　　　　“也就是还需要四堂课时间。”秦理想了想，说，“不用联系其他场馆了，到我这里来吧，我顶楼有个私人泳池，无障碍设施都齐全。”

　　　　孟老师喜出望外：“真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孩子们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有好几个小孩儿都叨叨想见阿理爸爸呢。”

　　　　想到那些孩子，秦理就笑了，说：“那就定周六早上8点半吧，练完了中午我给他们安排午餐。说实话，我也很想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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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行天使”慈善组织有时会举办一些活动；比如让志愿者陪着孩子们去公园玩；去看儿童剧、看电影；去参观博物馆、水族馆，或者是去烧烤野炊。被资助孩子本就行动不便；大多数又家境贫困，有些还是生活福利院孤儿；平时自然少有机会出门；一旦可以出去玩，一个个都特别兴奋。

　　　　活动需要经费，经费都是由企业赞助；中勤集团又是积极赞助方之一；因此每次活动前；孟老师都会给秦理发封邮件；说明这次活动时间地点，参加人数和所需费用；以及活动意义。秦理看过以后会回复意见，大多数都是支持活动举行，同意拨款。

　　　　活动完了以后，孟老师会带着活动照片和经费支出发票复印件来中勤交给办公室留底，有时候秦理不忙，就会和孟老师聊几句。

　　　　孟老师偶尔会说到几个孩子事，秦理就记了心里，有时看到孟老师邮件里讲到活动还不错，他甚至会亲自参加。

　　　　孩子们就是这些活动里见到了帮助他们“阿理爸爸”，秦理总是穿一身带帽套头衫，看起来年轻又英俊，十分受小朋友们欢迎。还有很重要一点，就是秦理虽然坐着轮椅，却非常得阳光开朗，对那些从小就受病痛折磨而有些自卑内向小孩子来说，永远都笑容满面“阿理爸爸”简直就是个神话，是个奇迹，是他们心中神圣大偶像。

　　　　而秦理也很享受和孩子们一起乐时光，他会鼓励他们，安慰他们，给他们说故事讲笑话，他还会为一些特别困难孩子举办生日会，给他们送上可爱小礼物，令他们能体会到多一点温暖和童年乐趣。

　　　　现，因为年初和何棠结了婚，这半年来秦理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忙碌、充实了许多，所以他已经很久没参加“助行天使”组织活动了。

　　　　孩子们来上游泳康复课时是个周末，何棠也是休息，其实秦理满想让她陪着自己去泳池那里看看几个熟悉小朋友，可是想到何棠有些畏惧那个泳池，他心里就有些犹豫了。

　　　　******

　　　　周六早晨，秦理和何棠一起吃早餐时候，他说：“糖糖，我一会儿要去十三楼泳池那里，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何棠一怔，问：“你去游泳吗？”

　　　　“是啊。”秦理微笑，“怎么，觉得我不会游？”

　　　　何棠摇摇头，帮着秦理把小煎饼一片一片地撕开，放进他盘子里。

　　　　“我会游泳，只是游得不。关敬会岸上看着我，所以很安全。”秦理说，“你要不要一起来？”

　　　　想到自己每次路过泳池都是心跳加，双脚发软，何棠还是拒绝了：“我不去了，家里看电视吧。”

　　　　秦理笑笑，点头：“也好。”

　　　　将近8点半，关敬陪着秦理上楼去了，何棠一个人窝沙发上看电视。9点多时，她接到吴慧尧电话，吴慧尧说自己正加班，并且心情烦躁，拉着何棠要煲电话粥。

　　　　何棠说：“行啦，我下来找你吧，你是不是没吃早饭，我给你带点儿煎饼来。”

　　　　“何妈妈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了！”吴慧尧电话里“嘬嘬”地亲了她好几口。

　　　　何棠捧着一盘煎饼下楼找吴慧尧。预算部加班人很少，吴慧尧把何棠拉到办公桌后坐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部门施智敏追我哎。”

　　　　“啊？！”何棠很惊讶，因为上次那件事，她和施智敏交往并不多，现虽然和投标部其他同事都相处融洽了，唯独对施智敏还是有些心存龃龉。

　　　　吴慧尧满面通红地说：“他之前约我好几回，吃饭看电影什么，我有时候无聊就去了，然后一起吃过几顿饭，结果昨天晚上他和我表白了，我擦！吓得姐半宿没睡着啊。”

　　　　“……”何棠摈弃自己对施智敏偏见，很诚恳地对吴慧尧说，“其实施智敏人不错，他好像比你大6岁，年龄挺好，长得也满精神，和你一样算是本地人，你可以考虑看看啊。”

　　　　“我就是想不好嘛。”吴慧尧撇着嘴拉过何棠，一边啃着煎饼，一边拉拉杂杂地说起了自己和施智敏相处经过。

　　　　直聊了大半个小时，预算部经理来加班了，何棠才起身离开。

　　　　穿过走廊往私人电梯那里走，会路过前台，周末前台没人上班，但有值班保安。保安叫住何棠：“何经理何经理！”

　　　　何棠站住脚步，问：“有事吗？”

　　　　保安指指一边，说：“这个孩子说是来游泳，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啊，怎么办？”

　　　　何棠顺着他指点看去，只看见一个瘦小男孩子左手拎一只塑料袋，右臂腋下夹着一支掖拐，正歪着身子站角落里。

　　　　他个头还不及何棠肩膀高，头发留得有些长，皮肤黑黄，满头大汗，一双眼睛却是又大又亮。

　　　　何棠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问他：“小朋友，你来这里找谁呀？”

　　　　男孩子眨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小声说：“孟老师叫我们今天来这里游泳，因为我能自己走路，所以她就叫我自己坐公交车来，但是我坐过了站，走回来就迟到了，楼下已经没有人了。”

　　　　何棠心里一惊，她也不管男孩子嘴里孟老师是谁，急着低头去看他腿。男孩子穿着深色长裤，一时也看不出什么，何棠赶紧让他到前台待客沙发上坐下，男孩子撑着掖拐走了几步，何棠才看出他右腿似乎比左腿短一点，走路时右脚只能脚尖着地，而且还用不上力气。

　　　　他身上t恤都汗湿了，看着白色真皮沙发，男孩子说：“姐姐，我不坐了。”

　　　　何棠拉着他胳膊让他坐，男孩子往后躲了躲，说：“我走过来时候摔了一跤，裤子脏……”

　　　　何棠心里百感交集，酸楚难当，见那男孩倔倔样子，她突然想到秦理说要去游泳事，问：“你认识一个叫秦理叔叔吗？”

　　　　男孩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点头说：“认识啊！他是我们‘阿理爸爸’，孟老师说今天阿理爸爸会和我们一起玩，可是我迟到了，大概见不到他了。”

　　　　何棠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笑着摸摸男孩子头，说：“迟到没关系啊，我带你去找阿理爸爸，好吗？”

　　　　******

　　　　男孩子撑着掖拐走路很慢，去乘电梯时，何棠已经知道了他名字和年龄。

　　　　这个叫做章小元男孩子已经12岁了，可是他看起来才像8、9岁孩子那么大，何棠还知道了他是因为一岁时得了小儿麻痹症才导致右腿残疾，之前已经接受过矫正手术，再过两年还要进行第二次手术。

　　　　电梯到了十三楼后，何棠陪着章小元慢慢地穿过空中花园，章小元到底还是个孩子，即使走路困难，他还不忘好奇地看四周并且连声感叹：“这里好漂亮啊！是阿理爸爸家吗？”

　　　　何棠点头，笑道：“是啊。”

　　　　章小元满脸羡慕：“阿理爸爸真是厉害。”

　　　　穿过走道时，前方隐约有欢笑声和水花声传来，何棠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可是走章小元身边护着他，她心里倒没有那些恐惧念头了。

　　　　终于推开了走廊头那扇门，空旷空间立刻呈现眼前，一池池水碧蓝清澈，池中有几个小人儿正扑腾嬉戏，岸上也有许多人笑闹打趣。

　　　　何棠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她看到有些孩子坐着轮椅，还有很多空轮椅、掖拐、肘拐，整整齐齐地摆泳池边入水处。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秦理并没有下水，何棠能看到他侧背影。

　　　　他甚至没有换泳裤，只是穿着一件宽大白色t恤衫和一条大花沙滩裤坐电动轮椅上。他脚边地上席地而坐着几个孩子，正听话地跟着教练做准备动作，秦理也动着自己左臂，随着他们一起做，他笑得很大声，一边运动还一边指着几个孩子说话。

　　　　“周小胖，别偷懒哈，再偷懒一会儿把你丢池子里去。”

　　　　“娟娟你不要这么用力压腿，小心关节弄伤。”

　　　　“裘刚你别跳，这儿地很滑，你就一条腿跳着小心摔跤，乖乖坐下！”

　　　　“周小胖你又偷懒！我和你说啊，今天中午吃黄金猪肘子，你要是偷懒一会儿我不给你吃了！”

　　　　他正指挥得起劲，就听那个被叫做周小胖男孩子说：“咦，小元来了！”

　　　　他冲着章小元挥起了手，章小元也冲他甩起了塑料袋，秦理闻声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章小元身边何棠。

　　　　何棠陪着章小元向他们走去，孟老师迎了过来，叫章小元赶紧去男衣室换泳裤，章小元冲何棠一笑，转身就一瘸一瘸地走了。

　　　　何棠慢慢走到秦理身边，几个小孩子都好奇又警惕地看着她，好几个都不约而同地用手去挡自己腿。何棠朝他们微笑，发现这些穿着泳衣泳裤男孩女孩大多数都是腿有残疾，有两个甚至小小年纪就截了肢，此时正用小手捂着自己断肢处。

　　　　周小胖胆子很大，对于陌生何棠他有些排斥，问秦理：“阿理爸爸，这是谁呀？”

　　　　秦理伸手拉过何棠，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哦，这是你们糖糖妈妈。”

　　　　“哎？！”孩子们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糖糖妈妈？”

　　　　“阿理爸爸你结婚了呀？”

　　　　“阿理爸爸要做郎官了，糖糖妈妈是娘子吗？”

　　　　“糖糖妈妈好漂亮啊！”

　　　　“糖糖妈妈你好！”

　　　　……

　　　　有教练带着孩子们系统训练游泳，还有四、五个志愿者来帮忙，孟老师全程坐镇指挥，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何棠拉了一张椅子坐秦理轮椅边，两个人并肩看着泳池里正努力扑腾孩子们，谁都没有说话。

　　　　换上泳裤章小元奋力地划着水，一下子就超过了周小胖，秦理吹了声口哨，大声叫好。

　　　　何棠扭头看他，见他神情轻松，显然心情很好模样，说：“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来陪孩子们玩。”

　　　　秦理回头看她，说：“不管来做什么，都是要来泳池边，我不想勉强你。”

　　　　“我觉得我现已经好多了。”何棠说，“心里很静，看着泳池，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了。”

　　　　“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秦理说，“大概是因为这些孩子吧。”

　　　　他左手食指指着池子里几个：“你知道吗，糖糖，他们第一次到泳池边时候，都是哭着闹着不肯下水。他们走路都很困难，觉得游泳根本难以想象。”

　　　　“后来怎么又敢游了呢？”何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