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静姝温婉一笑,“许是王爷原谅了霜妹妹,今天又起了兴致,带着她一并出行了。”
一听这话,穆夏涵气得直跺脚,“凭她也配与王爷一并出行。”
陶静姝一皱眉,轻声示意道:“涵妹妹,以后说话要多加斟酌。走吧,咱们一同去迎接王爷。”说罢,便起了身。
秦氏两姐妹一见,亦站了起来,可唯有穆夏涵仍坐着,一脸不快地说道:“王妃姐姐,别怪妹妹说话难听,这墨谦霜一入府啊,王爷就不来你的房里了,今日居然还带着她一并出行,姐姐明事理,若是换了妹妹,凭着墨谦霜的身份,恐怕她连王府的大门都迈不进来。”
穆夏涵自持是京都提督之女,又仗着自家姐姐是宫中嫔妃,与人说话也不大客气,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
陶静姝面带微笑地走向她,轻声道:“都是自家姐妹,只要能服侍好王爷就行,且你的地位在她之上,你又何必与她置气?”说着,便挽起她的手,“走吧,随姐姐一同前去迎接王爷。”
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闹什么脾气,紧随着陶静姝走出朝晖阁。
第十三章 性命堪忧()
马车并未在府门口停留,而是按照祁王的吩咐径直驶入流霜阁,车子刚停稳,祁王便先一步跳下了车,然而身后却没有一点动静,他有些不悦,皱皱眉头冲着车厢内说了一句,“墨谦霜,难道还要本王抱你下来么?”
祁王话音刚落,未见车厢内有任何回话,心中也甚是恼火,方才见她衣裳被撕裂,怕被人看见了,这才下令让马车直接驶入流霜阁,现下对自己的话还这般无动于衷,墨谦霜也太不知礼数了。
想着她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而感到烦闷,祁王便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急忙掀开了帷幔,见谦霜斜靠在车厢内,双眼紧闭,已然昏迷不醒。
祁王急忙钻入车厢,伸出手去触摸了谦霜的额头,那一碰,令祁王都感到惊诧,谦霜的额头烫得吓人,嘴里呢喃着说着胡话。
来不及多想什么,祁王横腰抱起谦霜,将她抱下了车,对着承影吩咐道:“去把依依请来!”
承影一点头,急忙朝着寒柳苑跑去。
而此时陶静姝一行人听闻祁王的马车并未停在府门口,而是停在流霜阁前,便急匆匆地前来流霜阁。
刚到流霜阁前,见祁王抱着谦霜冲进了房中,陶静姝眼神一黯,神情有些怪异,扶了扶发簪,正了正脸色,欲踏入流霜阁,却突然听见身边的穆夏涵轻哼了一声,“贱婢就是狐媚,瞧她那样子,定是使了什么媚术将王爷骗了去,王妃姐姐,您看,墨谦霜她太过分了。”
“好了,”原本对于穆夏涵,陶静姝也实在是烦得很,如今又听到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不大痛快,一改往日温婉的样子,厉声说道,“即使墨谦霜会使媚术,王爷他是个不知克制之人吗?”
陶静姝的一句话说得穆夏涵无言以对,只得闭上了嘴,乖乖地站在一旁。
却在这时,她们见承影引着一个柔弱的女子走了过来,秦乐珊眼神好,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子,唤了句,“依依姐姐。”
前来的女子是祁王的侧妃,柳依依,也正是谦霜第一天进入王府之中所见到的那个病怏怏的侧室。
闻声,柳依依转过头来,见是陶静姝一行人,便急忙停下脚步行礼,“拜见王妃,拜见众位姐姐。”
陶静姝点点头,说道:“起来吧。”
柳依依起了身,却又行礼道:“王妃恕罪,妾身有要事在身,需先走一步。”语气平静,然而神色却难掩慌张。
“你且去吧。”陶静姝轻声说道。她话音刚落,便见柳依依急切地踏入流霜阁中。
“她去流霜阁做什么?”穆夏涵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依依姐姐还跟那个贱婢有交情?”
穆夏涵的语气始终未改嘲讽的意味,陶静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便要折回朝晖阁。
“王妃姐姐,这就要回去了?咱们不去看看贱婢到底在使什么手段吗?”穆夏涵轻声说道,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若是妹妹得空了,今夜便守在这流霜阁,看看王爷有什么吩咐,再者若是流霜阁中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也能够及时向我禀报。”陶静姝笑容温婉,眼眸之中却带着一抹嫌弃的神色。
“那贱婢除了迷惑王爷还能有什么事,这霜寒露重的,妹妹才不要留在这里,还是和姐姐一同回去吧。”说着就要去挽陶静姝的手,却又见她冷冷扫了自己一眼,穆夏涵一时慌了神,伸出的双手也停在了半空。
陶静姝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沉默地走回朝晖阁,身后的众侧室见她沉默,也都一言不发地跟在其身后。
流霜阁是所有院落当中离朝晖阁最近的一个院落,经过一个回廊,再走一段石子路,便能到了朝晖阁,只是陶静姝带着心事,故走得十分缓慢,回想起方才柳依依慌张的样子,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于柳依依的身世背景,陶静姝一直是无从知晓,半年前,自己刚嫁入王府之时,柳依依便已经是祁王的侧室,而这半年来,祁王甚少来后院,来了也是常去寒柳苑过夜,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府中人个个都要让她三分,也包括……陶静姝自己。可好在,柳依依知书达理,为人谦和,与府中其他侧室都相处较好,也十分尊敬她这个王妃。
秦氏姐妹与穆夏涵三人跟着陶静姝回到了朝晖阁,又闲聊了几句后,便也都散了。
而此时,在流霜阁中,柳依依坐在床榻旁,正在为谦霜把脉,祁王端坐在一旁,正在悠闲地品茶。
见他如此,柳依依不免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还有心思喝茶,谦霜脉象沉,舌苔厚白,若是晚一步,性命堪忧。”
祁王脸色一沉,拿着茶盏的手不由得一晃,半盏茶都泼到自己的身上,他也顾不得这些,却仍是一脸平静地说道:“一切有劳师姐了!”
柳依依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书桌旁,写了药方,吩咐湛露前去抓药。
此时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躺在床榻上的谦霜因为发烧而鼻塞,正在费力地呼吸着,房中寂静,谦霜的呼吸声不断传入祁王的耳中。
“你不该对她这样的。”一旁沉默着的柳依依突然开口说道。
第十四章 回到王府()
此话一出,祁王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床榻上的女子。
因为高烧,谦霜的脸颊呈现出异于常人的红润,一双明眸紧闭着,睡得也不安稳,眉心蹙着,嘴里说着胡话,说的意思大约就是“我想回家……”
柳依依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茶盏递给祁王,轻声说道:“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她父亲以前做的孽,你又何必要让她来偿还,我与谦霜没有过多接触,却也能看得出来她不是心肠歹毒之人。”
祁王正要开口,却听到谦霜轻喊了一句:“娘……”
正在说话的二人朝着她望了过去,突然祁王脸一沉,重重将茶杯放下,随后便拂袖而去,柳依依刚要挽留,却见他一脸怒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任由他离去。
祁王离去,屋内依旧陷入寂静之中,柳依依坐在床榻旁,望着正在熟睡之中的谦霜,陈年旧事一下子在脑海之中涌现出来,伤心事情想多了,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许久之后,她才轻吐了一句话,对着正处在昏迷之中的人呢喃道:“你为何是姓墨?”
榻上,谦霜呓语不断,却是清晰地说出了一句话,“娘,我要回家!”
湛露熬了药,便立即端到流霜阁中,见阁中不见祁王的踪影,高悬的心不免放了下去,再一见柳依依还坐在床榻旁,便端着药走了过去,“依夫人,药已经熬好了。”柳依依接过药,示意湛露将谦霜扶起,细心地将药喂入谦霜口中。
喂完药,湛露收拾了瓷碗,见夜已深了,便走到柳依依的身旁,轻声说道:“依夫人,夜深了,您早点去歇息,这里有奴婢就行了。”
听到湛露如此说道,柳依依觉得自己待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是谦霜醒来,见她在一旁,免不了会心存疑虑,毕竟她们没有什么交情,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湛露,那你打些热水来,准备些热毛巾敷在你家夫人的额上,每隔一段时间换一次,若是你家夫人醒了,再用热水替她擦拭身子。”柳依依细心地吩咐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湛露,“今夜辛苦你了!”
湛露点点头,行了一个礼,“夫人宽心,奴婢记住了。”
柳依依转身望了谦霜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谦霜在半夜里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朴的雕花床上,环顾四周,房中的布置虽简单,然而摆放的物件却十分精致,这里是……流霜阁。可她迷迷糊糊之中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回到墨府了,可为什么还是会在这里。
她动了动手,却触摸到几缕青丝,谦霜直起身子,见湛露趴在床榻旁小憩,不由得心中一暖,却在这时,湛露似乎是感觉到身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揉揉惺忪的额眼睛,看到谦霜已经清醒了,不由得惊呼道:“夫人,您终于醒了!”
“湛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谦霜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问道。
“现在是丑时三刻,”湛露回答着起了身,“夫人,稍等!”说完便前去换了一盆热水,拧了一方热毛巾,开始替谦霜擦拭身子。
第十五章 吐露真情()
谦霜想要摸摸额头,却不曾想被湛露抢先一步,而她的手正巧搭在湛露温热的手背上。
“还好,高烧已经退了,夫人,湛露去熬些粥,您吃一些后再去休息吧。”湛露说完,就要离开。
“湛露,不必那么麻烦了,我不饿。”谦霜拽住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你也不要忙了,夜里这么冷,你来榻上歇息吧,咱们也可以说些悄悄话。”
谦霜明白,自己在王府里地位低微,怎么会备有小厨房,就更别提其他吃食了,且这么晚了,王府的厨娘们都已经歇下来,除非是几个地位高的主子提出要求,不然就只有到了明天早餐时候后厨才会送来吃食。
如此,湛露又能够去哪里拿到米来熬粥?
而且这样冷的夜就不要再让她跑来跑去了,谦霜朝着内侧挪了挪位置,随后掀开被窝,拍了拍方才躺过的位置,拉了拉湛露的手,“呐,我可是已经把被窝帮你暖好了呢。”
听到谦霜的话,湛露一晃神,泪水簌簌落下,却是“扑通”一声,顺着床沿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谦霜想要跳下床去将她扶起,却被湛露按住着双腿,只见她压低了哭腔,说道:“夫人,湛露对不起你!”
“先别管那些,冬夜里地上凉,你快起来!”谦霜皱着眉,想要将她拉起,可奈何大病初愈,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咬咬牙,想要使出劲来。
“夫人,您入府时差点受辱,此事湛露是知晓的,您那天被关入柴房之中后,有人往房中下了魅香,又特地派了府中的小厮前去凌辱你。”湛露哽咽着,低垂着头,不敢与谦霜直视。
“那么冷苑一事呢?”虽然出生在官宦之家,又身为嫡女,可是谦霜往日的生活与府中的丫鬟无异,她知道深宅之中明争暗斗不少,也能猜得到王府之中的斗争更是复杂多样,却未曾在她刚入府之中便遇到了这些事。
“冷苑?”湛露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望着谦霜,“夫人,此事湛露心有疑虑,您不是应该在冷苑之中跟着张婶学规矩吗?怎么会突然发起了高烧?”
听了她方才的话,谦霜心中很不是滋味,故没有回答湛露的话,而是冷冷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要帮助她们陷害我,又何必去向林副将求助?”
当时遇险的时候,若不是祁王等人及时赶到,怕她现在已经被逐出王府,流落街头。而柴房地处偏僻,鲜少有人前往那里,若不是湛露前去求助他人,自己恐怕已经是羊入虎口了,且能够让湛露及时求助的人恐怕只有祁王副将林震了。
所以后来林震带着祁王前来将她从柴房之中救出。旁的暂且不论,在那件事上,祁王的确是她的救星。
“夫人,湛露并非狠毒之人。”怕惊醒他人,湛露只得压低了声音,哭着说道,“湛露是有苦衷的!”
谦霜冷笑道:“做了错事,便推脱说有苦衷,依你这么说,岂非杀人放之人皆能以一句有苦衷就能免罪了?”
她说完,自己心中也不是滋味,她入府时间尚短,且在这王府之中,唯有湛露待她最好。她是个没权没势的主子,湛露又是王妃指给她的侍女,按理说湛露完全可以不必尽心侍奉她,可是与湛露接触过的这一段时间里,她能感觉得出湛露不是那种精于算计的人,否则也不会接下这个苦差事。
王府深宅之中,侍女的荣辱皆系于主子的荣辱之上,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第十六章 出府时间()
湛露双眼红肿着,两行清泪簌簌落下,依旧是挺直了脊背跪着,她也不再辩解,只是沉默地跪着。
“你别跪着了,先起来吧,把眼泪擦了去,在冬日里落泪,回头脸上冻伤了,处置不好的话,你这个小脸蛋就不保了!”谦霜拽了拽她的胳膊,皱着眉头吓唬道。
“夫人,您不生我的气了?”湛露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若是旁人,我不会原谅。可……我在府中地位低微,你本不必如此尽心侍奉我,毕竟你也是从朝晖阁中出来的侍女啊。”谦霜将湛露拉起,示意她钻入被窝之中。
湛露站了起来,前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谦霜,一脸郑重地说道:“夫人,湛露虽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知道‘日久见人心’这句俗话,夫人刚入府不相信湛露也在情理之中,但也请夫人相信,我一定会尽心侍奉夫人。”
谦霜接过茶盏,愧疚地说道:“你跟着我这个没什么地位的夫人是苦了你了。”
她说完,心里头平添了几分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