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侧妃服饰可以换,可是这一次呢……
谦霜正发着呆,却听着一声“刺啦”,一旁的朔风递来一条碎布,脸上带着肉疼的表情,“这是我订制的衣裳啊,我才穿今天一次啊,就这样毁了。”
谦霜立即接过布条,半点不敢迟疑地替他包扎着伤口,听到他如此说道,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到底是你的命重要啊还是你的衣裳重要啊。”
“衣裳重要,因为我啊,永远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朔风冲着谦霜坏笑了一声,见她低着头一脸认真地替自己包扎着伤口,碎发散在耳旁,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他不由得凑了上去,轻啄了眼前这张粉嫩的小脸。
“你在做什么!”谦霜不由得弹跳了起来,朝着他怒吼道,一想到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被他轻薄了,再加上她他的身份又十分特殊,云宛国有名的司法官,祁王的好友,而朔风他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何还敢三番五次地轻薄她。
“亲你一口啊。”朔风的脸上面具,叫谦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双眸之中却是流露出几分调侃。
“朔风,哦,不是,我该喊你一声栋爷,”谦霜皱着眉头说道,“你明知道我的身份,你怎么敢如此以下犯上,一而再,再而三地……”
“哈,”朔风笑了笑,眉间带着三分戏谑,三分不以为然,还有三分疑惑,以及一分无奈,谦霜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愣住了,只听他继续说道,“王府众人可曾真正把你当做侧妃?那么祁王呢,他可曾当你是侧妃?”
听到这些问题,谦霜依旧是愣在原地,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英俊的脸庞,不知何时她竟将他的容颜记得这般清楚,眉眼间的霸气,以及深邃的眼眸之中偶尔对她流露出的温柔。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朔风依旧是调侃着。
谦霜突然席地而坐,并不去理会朔风的话,而是抱着双腿,将头埋进了双膝之中,泪水终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打湿了衣裳。
“怎么了你?哭了?”朔风见她这副模样,急忙走了过来,随后蹲在谦霜的身旁,刚要查看她的情况,耳边却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不好,快走!”朔风不容分说地抱起了她,随后朝着山谷之中跑去。
“出了什么事了?”谦霜的眼角还带着泪痕,见朔风眼带慌张,急匆匆地抱着她奔跑着,不免有些着急。
“晋王的死士追上来了。”朔风说着,脚底却没有半分迟疑。
怎么会追上来呢,方才不是已经甩掉他们了吗?谦霜抬头朝着身后望去,只见身后的空中袭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她定睛一看,那不是方才见人就咬的蝙蝠。
朔风突然急速一转,带着谦霜冲向一旁的山洞之中,谦霜摒着呼吸,看着眼前一群硕大的蝙蝠飞过,背上布满了冷汗。
待那些蝙蝠离开后,谦霜正要低声问道,却被朔风捂住了嘴,她抬头一看,只见朔风用手指压着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紧接着洞外又驶过一群人马。
待那群人马远去之后,朔风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放下手。
“那些人是死士?何为死士?”谦霜轻声问道。
因为事出匆忙,朔风不顾胳膊上的伤口抱着谦霜就跑,眼下安全了,胳膊上的伤口却又袭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感,为了不让谦霜看出,他便咬着牙,忍住胳膊上的疼痛,随后回答道:“死士是一群服了药的人,力大无穷,武功也比同等级的人高上五层,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怕死,亦或者说,他们已将生死置身事外,而他们的一生只会听命于一个主子的命令。”
“那么那群吃人的蝙蝠呢?”一想到那些蝙蝠吃人的样子,谦霜就心有余悸,方才的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了,“糟了!”她想起了之前在静慧庵旁看到的场景,突然大喊一声。
“你怎么了?”朔风见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冲出山洞,不由得拉住了她,“你疯了,现在外面的死士还在寻找我们,你这样贸贸然地冲出去,是不是不要命了!”
谦霜一脸着急地看着朔风,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又顾及到他的胳膊上有伤,说道:“我要去查看毅叔的情况,你没见到那群蝙蝠吃人的样子。”
“我知道,那些是死士饲养的血蝠,专门吃人,但是你要明白……”朔风的话突然停住了,他皱着眉头,转而轻声安抚着谦霜道,“你别担心,墨毅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因朔风所知道的事情多,所以谦霜对于他知道自己所说的毅叔是指何人便也不觉得有任何奇怪。
朔风松开手,坐在了地上,背靠着石壁,额上满布着汗水,低低地喘着粗气,他不用拉起袖子都知道,胳膊上的伤口此刻已然再次渗出血来。
而他方才没有说完的话是,血蝠只要身上带有安乐花香之人,而这些人听不到声音,说不出话来的,这就是为什么方才那些小厮只是四处躲闪,却没有喊出任何话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见朔风说得那样诚恳,谦霜便松了一口气,旧时在墨府,毅叔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也正是有了毅叔,她在墨府之中的生活就没有那么难过了,若是毅叔因为她有了生命危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
“墨谦霜,”朔风低低喊了她一句,随后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不顾生命危险也要去查看墨府老管家的情况呢?”
谦霜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明亮的双眸之中带着几分与他之前相同的戏谑,“你不是什么事都知道吗?怎么还需要来问我?”
朔风瘪瘪嘴,回答道:“我是什么事都知道,但是我对上墨府的事情却知道地并不多。”那个狡猾的墨尘墨大人可一直是他从未看清的人。
“毅叔他待我很好,我在墨府的时候,他很照顾我。”许久之后,谦霜才低低地说道,“有时候啊,我在想,我到底是不是我爹的女儿,怎么他待我与对待我妹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谦霜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向朔风吐露心声,也许是因为他不顾危险几次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也许是事情藏在心里久了,想要找个人说一说吧。
“墨谦霜,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朔风突然凑了过来,附身在她的耳旁低声说道。
谦霜点点头,转过头去,遇上了他清澈的双眸,突然心中有些疑惑,脑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趁着朔风还未反应过来,谦霜一把扯掉了戴在他脸上的面具。
眼下,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件事,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到底是谁!
谦霜动作迅速,朔风躲闪不急,脸上的面具就这样被她扯掉了,而下一刻,谦霜见到了他的容貌,却是瞪大了双眼,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六十一章 禅房对话()
面具之下,是一张谦霜熟悉的脸,深邃的眼眸正含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而这张脸是谦霜熟悉却并非她心中所想的那样。
见谦霜一脸失落,朔风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失望了吧?”
谦霜将面具丢到他的怀中,说道:“才没有失望!”说完,她便贴着石壁,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去查看洞外的情况。
朔风将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凑到谦霜的身旁,冲她眨眨眼说道:“那你为何这般不高兴的样子?”
谦霜轻哼了一声,“原是来静慧庵烧香拜佛的,没想到遇到这些事,好好的一天假却成了这样了,谁会高兴。”她说完,看了朔风一眼,低声问道,“你今日前来静慧庵所为何事?”
她见朔风今日的装扮与那日在王府之中所见的装扮不同,一袭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长袍,墨色长发用一支羊脂玉发簪束着,一副贵公子的装扮,脸上的银制面具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来静慧庵偷听啊。”朔风朝他眨眨眼,笑道。
谦霜见他说得如此直白,一时无言以对,却听到朔风继续说道:“西北军中突然出现瘟疫,祁王怀疑是有人从中作祟,所以派我秘密前来查探。”
“祁王是怀疑……”谦霜虽然话只说到一半,但未说出口的话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
“对,晋王又是安排官员插手西北军,又是秘密回清河城,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朔风朝洞外看了看,见外面一片安静,便理了理长袍,随后坐了下来。
谦霜听到朔风那般说道,又想起之前父亲与晋王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父亲倒戈晋王,成为晋王那一派了?站了许久,她也累了,而此刻不仅仅是身上感到疲惫,心里也累,她便顺着石壁坐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盯着洞外看。
朔风看着她娇嫩的侧脸,明眸之中带着淡淡的愁绪,他的心里也有些难受。
二人皆是沉默地看着洞外,谦霜见洞外并无任何动静了,便轻声说道:“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她心中所担心的除了墨毅的安危还有湛露,虽说湛露躲在清净师父的房中,但倘若晋王以有人偷听他们对话为理由大肆搜查静慧庵,那么湛露的安全也是会受到威胁的。
“好,你呆在这里,我先出去看看!”朔风轻声说着,正要走出山洞,却被谦霜叫住了。
“今日多亏你了,只是若不是我当时那般粗心,你也不会被发现,我还连累你受了伤。”谦霜脸上虽是平静,眼底却写满了愧疚之意。
“哈哈,小丫头啊,”朔风伸出手揉了揉谦霜的头,笑道,“我们是一同被发现的,到底是谁连累谁了可不好说呢,你别太自责了。”
谦霜对于朔风亲昵的行为很是反感,急忙跳到一旁,冷冷道:“请自重。”
朔风挑眉一笑,握了握悬空的手,点点头说道:“好的,自重,自重!”说罢,他不再耽误时间,而是迅速跑出洞外。
谦霜见朔风离去,心里莫名地有些担心,不由得走到了洞口,一阵寒风袭来,清冷凛冽,夹带着白梅的清香,北巫山上的白梅是有名的,白梅似雪,飘雪之时叫人分不清落在树枝上的到底是梅还是雪。只是云宛国地处南方,是很难见到雪的,相传每隔六十年,云宛国才会落一次雪。
所以,“梅间寻雪”成了北巫山十景之中最难见的一景。
而谦霜生性潇洒,本不想卷入各种是非之中,她虽为墨府嫡女,却一直不受宠,那样不受宠的日子也好,虽然吃穿用度与丫鬟无异,但是顾氏不愿意搭理她,把她扔在柴房里不去管她,倒教她活得也自在些,而她本不愿嫁人亦或是做什么祁王侍妾,她总想一叶扁舟,寄情山水,逍遥自在最好,无欲无求……
只是如今,那一件件是非都像是漩涡一般,将她一次又一次地卷入其中,此刻,谦霜开始慌了,这些是非是否在冥冥之中便与她有着剪不断的关系。
想着想着,谦霜只感觉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随后不由得落了下去。
朔风回来的时候见谦霜一脸难过地站在山洞之中,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不免开口调侃道:“哎哟哟,这是怎么了?害怕了?”
谦霜听到朔风的声音,回过神来,急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静慧庵中可有什么异样?晋王他们离开了吗?”
朔风点点头,又恢复到稳重的样子,说道:“晋王与墨大人一行人都已经离开了,静慧庵外的尸体也被处理了,一切都恢复到平常的样子,我前去打探的时候听庵中的清净师父说,晋王怕事情影响太大,所以就没有命人仔细搜查庵中,所以湛露是安全的,你别担心。”
听到湛露无事,谦霜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但是一想到父亲与晋王勾结,她的心中便不是滋味。
“别多想了,先回静慧庵吧,你家相公来接你了。”朔风保持着稳重的样子不过一会儿,便又恢复到潇洒的样子,不由得又调侃起谦霜来。
“祁王来了?”谦霜低低地问了一句,随着他一同走出了山洞。
“哎哟呵,小媳妇,想你家相公了吧?”朔风转过头去,冲着谦霜一眨眼,捏着嗓子说道,谁知他刚走出山洞,脚底一个不留神,便摔倒了洞外的草地上。
“让你嘴坏!”谦霜哼了一声,也不去扶他,自顾自地朝着静慧庵的方向走出。
朔风急忙撑地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不顾形象地大声说道:“真是白救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侧妃,看我摔倒了,居然还不救我。”
谦霜转过头去,见他一脸狼狈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后说道:“你方才救了我,现在又因为说我而摔了一跤,算是扯平了。”她说完,便疾步走向静慧庵。
朔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很是无语,这算是啥逻辑啊,二者能有什么联系呢!
方才是在逃跑,此刻谦霜是在往回赶,脚下踩着枯叶发出清脆的响声,谦霜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回静慧庵中。
深山藏古刹,当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静慧庵之中又回响起庄严的诵经声。
这一次,谦霜选择从正门进入静慧庵,原本她便是来烧香拜佛的,谁知道会遇到那些事。
刚入正门,便见林震与承影二人带着一队人马在院中守着,她刚要开口向他们打招呼,却见他们恭敬地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墨侧妃!”
谦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由得微微一愣,一脸不知所措,却在这时,前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你们到庵外去守着。”
谦霜抬起头去,与祁王的明眸四目相对,他站在廊中,一袭绛色玄纹云袖,眉间带着温柔。
一见他那个样子,谦霜就觉得后背冒出了一层薄汗,她今日出门的时候已经向他请示过了,而他也批准了,怎么感觉祁王看自己的样子特别的怪呢?
祁王朝她走了过来,伸手揽住谦霜的腰身,凑到她的耳旁,低低说了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谦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王爷,此刻还是寒冬,陌上还未开花。”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