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丫头古怪得很,无故被人扔进湖里,定是与人结仇,我们既救了她,又何必要再管她,来路不明,公子要多加小心!”
听到这话,谦霜不由得皱了眉头,却仍是一言不发地走在他们身后,若不是担心自己病倒了,让王府里的那些女人趁机折腾她,她又何必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谦霜感觉身上的湿衣都快被体温烘干了,此时耳边传来白衣男子依旧温柔的话语:“姑娘,到了。”
第六章 神秘公子()
面前是一处精致的房屋,院中种满了奇花异草,令谦霜惊奇地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院中的百花居然还能够悄然绽放,再抬头,门上挂着一方漆黑的匾额,其上写着“雪庐”,笔画苍劲。
白衣男子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便自顾自地走进了雪庐。
“姑娘,请!”紧跟在白衣其后的慕世停下了脚步,朝着谦霜一伸手。
“哦,多谢!”谦霜点点头,随即跟着走进了屋中。
屋中布置简单,雕花木桌上的铜炉内此时正散发着一股清香,然而却不见白衣男子与慕琦的身影。
慕世只是将她带到了庐中,随后也离开了。主人不在场,谦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朝着四周看了看,好在屋内起了火盆,让她不至于感到寒冷。
大约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衣服也被烘干得差不多了,才见慕琦捧着一套衣物走了过来,朝着谦霜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后将衣物扔进她的怀中,“换上吧!”慕琦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谦霜怀抱着衣物,瘪瘪嘴,怀中着衣服就好比是冬天的蒲扇,夏天的炭火,来得可真“及时”,她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自己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了,才会这么倒霉。
可未完全被烘干的衣物穿在身上总觉得难受,谦霜想着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她该去哪里换衣服。
环顾四周,见有一扇小门,谦霜咬咬牙,便急忙冲了过去,因为着急着想要早些离开,她想也不想便推开了门。
见屋中摆放一张软榻,俨然是一间内室,方才的男子站在房中,依旧是一拢白衣,玄纹云袖。
“我……”谦霜一时哑然,面色绯红地退了两步,却又撞上了男子清澈的眼睛。
“是在下疏忽了,姑娘,请!”男子大步流星地从房中走了出来,朝着谦霜一行礼。
谦霜朝他一点头,随即快速跑进房中,红着脸关上了门,快速将身上的湿衣换了下来,现在她就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换了衣服,道了谢就赶紧走人好了,省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身上换了干燥的衣物,谦霜一下子觉得舒适多了,将湿衣精心地打包好,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堂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清香,谦霜见白衣男子端坐在主位上,面前摆放着两盏茶,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头也不回地说道:“墨姑娘,请坐!”
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墨?谦霜只感觉到头皮一紧,却还是从容地走了过去,在木桌旁坐了下来。
而此时谦霜才看清桌上摆放着的不仅仅两盏茶,还摆放着一方脉枕。
“请墨姑娘替在下诊脉。”白衣男子笑了笑,随后将手腕搭在脉枕上。
“我想公子认错人了,我并不会把脉。”谦霜对视上男子的双眸,一脸平静地说道。
却见男子眉眼一挑,“是吗?太医院院判墨太医的千金怎么会不懂医术?”
听到这话,谦霜的眼神晃过慌张,双手紧拽着衣袖,然而见面前的男子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令人疑惑的含义,三分挑衅,三分肯定,却又带着一股子意味深长的含义。
谦霜也实在是不明白,旧时闺中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到底是谁,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他又为什么要自己替他把脉?
思索了一番,谦霜抬起左手,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放在男子右手手腕后寸口的位置,随即她平复了心,闭上眼仔细一把脉,却在下一刻又猛地睁开了眼。
“姑娘,在下的脉象如何?”男子笑了笑,收回了手。
此次诊脉只有四字结论,那便是:脉象平稳。
望着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谦霜估摸着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必再瞒什么了,开口便说道:“公子脉象平稳,身体并无大碍。”
这个结论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若是他身体无恙,又怎么敢在大冷天里赤足站在冰冷的湖水之中,莫非是自己方才诊断错误。
“哦,是这样的吗?”男子舒尔一笑,“那么我就放心了。”眼前的少女从诊脉后便蹙着眉,清澈的眼眸之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一股费解,与方才在湖畔的表情无异,也正是因为这个神情,他才想着“请”这个姑娘回雪庐替自己诊脉。
谦霜更是觉得奇怪,方才见他赤足站在湖水中,现在诊脉又是脉象平稳,真是古里古怪的,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能走还是早些走吧,只是不知道自己失踪了,祁王会不会派人出来寻自己。想想也是不可能,祁王看她的眼神永远是冷冰冰的,若眼神是箭,她被祁王看一眼,早就是被万箭穿心了。
一通乱想,谦霜觉得心中烦躁,也不愿与男子多交谈,随即站了起来说道:“天色已晚,在下也不打扰公子了,今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改日再登门答谢。”
“无须改日,墨姑娘,”男子亦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三日后,文某的百草堂将在清河城中开张,诚邀姑娘择空前往堂中坐诊。”
一听这话,谦霜微一摇头,白衣男子大概仅仅知道她是墨尘之女,并不知晓她的另一个身份,祁王之妾。
“多谢公子好意!再说吧……”谦霜说得无奈,若她仍是闺中女儿,倒是对坐诊医馆有几分兴趣,凭借自身的医术,救死扶伤,或许会名垂史册,可是如今身在王府,身份地位皆是低微,一切又岂能如意?
“那么,文若便在百草堂中恭候墨姑娘大驾光临!”男子朝着她一行礼。
就在这时,慕世牵着一匹骏马走了过来,“公子,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一切怎么会让他算得这样准?谦霜有些愕然,但心中还是想着回王府要紧,随即一行礼,便从慕世手上接过缰绳,再一踩脚蹬,跃上了马背。
待坐定之后,谦霜手握缰绳,朝着他们一抱拳,“在下告辞了!”随后调转马头,一挥鞭子,扬尘而去。
望着谦霜远去的背影,慕世对着身边的男子恭敬地问道:“公子,属下立即跟上她。”
男子微微一笑,“不必了,她要赶回去的地方,我清楚。”
第七章 回府途中()
骏马训练良好,朝着城门口飞驰而去,然而此时,天却渐渐暗了下去,而城门在酉时便会关闭,此时路上已经鲜有行人,谦霜有些着急,只得快马加鞭地朝着清河城内奔去。
却在她刚刚奔到城门口时,只见威严的城门正缓缓关闭,谦霜急忙跳下了马,落地之时不慎扭伤了脚,从脚踝处传来钻心般的疼痛感,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一瘸一拐地朝着城门走去。
“开门啊!”走到城门前,谦霜拼命地拍打着城门,但城楼雄伟,城门高大,眼下又是守卫交接班的时间,何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门上铸着两个铜兽首,庄严而肃穆,谦霜无奈地看了他们两眼,心里直犯嘀咕,古书上不是说铸在城门上的铜兽都是有灵性的吗?怎么他们就不能突然灵性一回,打开城门让她进去?
落暮时分,寒风不止,谦霜现在是又冷又饿,不由得想到了祁王府中的流霜阁,那地方虽然偏僻阴冷,但好歹有一张床榻供她休息,她的身份虽然低微,但湛露对她却是十分恭敬,尽力安排好她的生活起居。
这些都比她现在站在城门口吃风好。
无奈又拍了几下城门,谦霜只得一瘸一拐地走到马匹旁,抚摸着骏马的鬃毛,无计可施道:“马儿啊,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庵堂什么的吗?”
从小养在深闺,虽然偶尔也会偷偷溜出府,但她还是第一次身处荒郊野外,实在是不知该去往何处,也只好寻个庵堂,好好歇息一晚,待次日城门开了,她再赶回王府。
只是彻夜未归,府里那两个女人不是吃素的,指不定明天回府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早知道自己会遇到这些麻烦事,当初还不如嫁给葛公子呢,给他当个免费的老妈子也好,身份大小也算是个少奶奶,总比现在好,风餐露宿的,连家也回不去。谦霜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多想也无益,先寻个地方待着,再好好看看自己脚上的伤。
夜晚城郊寂静,却也显得荒凉,哒哒的马蹄声显得格外的突兀,谦霜坐在马背上,从四周袭来的阴风将她包围住,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正走着,突然听得“咻”的一声,一道火光在半空中炸开,谦霜有些慌张,急忙扬起皮鞭,正要驾马飞驰而去。
却又不知从何处扔出两个暗器,滚到骏马的脚边便炸开了,“轰”的一声令骏马受惊,随即前肢向前一跪,谦霜一见,忍着脚伤便跃下马背。
莫不是遇到了山贼!谦霜急忙安抚了骏马,正要将它拉起,然而下一刻,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只见一群山贼擎着火把从四周拢了过来。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咦,老大,这小女娃娃长得甚是好看!”人群中一个干瘦的山贼,长得像瘦猴似的,笑眯眯地盯着谦霜,“拉回去,给老大当压寨夫人!”
“好!好!压寨夫人!”其余的山贼举着火把,附和道。
“别、别、别吵!”山贼头子举着砍刀,冲着众人大喝道。随后,他指了指谦霜,问道:“你、你有没有、有没有、”
见那山贼头子结巴得厉害,谦霜皱着眉头,慌张道:“有没有什么?没有,都没有!”
“哎咦,我、我、我都还没有、还没有问、问你呢!不、不许,不许答!”山贼头子怒道,“有、有没有,钱!”只听他费力挤出最后一个字来。
“对,有没有钱!”瘦猴斥道。
“我有钱,但是没带在身上,等明天一早,我回家给你们去取,现在还请几位壮士行个方便,让我赶路。”谦霜紧靠在骏马旁,拉着缰绳,壮着胆子说道。
“做、做梦!”山贼头子瞪大了眼,手一挥,朝着四周的兄弟一挥手,“带、带、带回去!”
只见山贼头子一声令下,四周的山贼奔跑而来,将谦霜团团围住,谦霜一咬牙,忍着脚痛,急忙跃上马背,拉直了缰绳,“哎哟呵,动作挺麻利的。”瘦猴将手上的绳索一扔,套中了骏马的脖子,“忘了告诉你了,爷爷我原来是驯马的。”
骏马的脖子被套牢后,便开始拼命挣扎,谦霜死命地抱住骏马的脖子,努力地解开绳索,然后瘦猴一拉手上的绳索,骏马疼得急忙挣扎,前肢一扬,将谦霜甩下马背。
谦霜害怕得闭上眼,可她慌里慌张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双手只好虚空地一抓,却是凭空抓住了一只手,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掌宽厚,但手心却长有老茧,奇怪的是皮肤却十分细滑。
一股温热之感自她的手掌传来,竟让她有几分安心,那人深深地望了一眼谦霜,见她害怕得双眼紧闭,脸上写满了慌张,男子微微扬起嘴角,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自眼眸闪过。
“哎呀,老子的,你又是谁啊?”瘦猴弹跳了起来,气冲冲地问道。山贼头子一看,也是怒气冲冲道:“废、废了、废了他!”
男子蒙着脸,嘴角扬起的冷笑无人看见,但眼神流露出的寒意却令人退避三舍,只见他手一扬,投射出几枚银针,山贼们还未反应过来,便纷纷中招,中了银针的部分开始感到酸麻,继而扩散到全身。
“你、你、你等着!”山贼头子费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男子双眼一眯,只见一群山贼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冷笑了一声,丢下一句,“我若等着,你们又能怎样?”随后便带着谦霜离去。
许久后,只听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谦霜缓缓睁开眼,却见自己正坐在城楼高处,而方才救了自己的蒙面人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她。
谦霜死命地抱住城楼上的鸱吻石雕,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多谢、多谢大侠相救,大侠能否带我、带我下去?”
“你恐高啊?”蒙面人声音低沉,语气戏谑。
谦霜不由得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她都怕成这样了,还看不出来她恐高吗?但人在屋檐下,被救者就应该有个被救者的样子,她抬起头,双眼含着一抹娇弱,“是的,大侠,我恐高,大侠侠心仁厚,除暴安良,不如将小女子带下城楼,以后必有重谢。”
“怎么谢我?”蒙面人笑眼眯眯地问道。
“额……”听到这话,谦霜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汗,这是怎么回事?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说啊,怎么谢我?”蒙面人突然凑近谦霜的耳旁,朝着她细滑的脖子吹了一口气。
谦霜挥挥手,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面红耳赤。
第八章 谈判条件()
谦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敏捷地抓住了手腕,“哟,不恐高了?”此话一出,惊得谦霜不由得再次抱住了石雕,神色严肃地说道:“都道江湖侠士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却未曾想阁下竟然是这样的轻薄小人!”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么在下便告辞了!”蒙面人说着就要跃下城楼。
“慢走!不送!”坐在高处,谦霜虽害怕得抱着鸱吻,仍是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但实际上,她的心中已然十分慌张,若是他真的走了,自己又该如何爬下城楼,这样高的地方早就让她吓得腿软了,但是轻薄之人是不能被原谅的,她宁愿在这城楼上坐一整夜,正好啊,也省得她费力去找庵堂或者是破庙之类的。
月夜下,蒙面人伟岸的身形笼罩在月色之中,一袭玄衣融入夜色之中,剑眉星目,宛若天神,见谦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