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静姝已然被吓傻了,任由元容翁主拽着,像个失了神的人偶,谦霜看到眼前的场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此刻,身旁响起朔风低低地声音,“元容翁主每次从谷西回清河都会来静慧庵祈福上香,晋王也会同她一起来,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妃。”
谦霜转过头去,看着他轻声说着,语气之中似乎有几分惋惜,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中有这种感觉还是从朔风的语气之中听出了这种感觉,总之她心里堵得慌,依据晋王的阴狠,每次来静慧庵岂会是真的诚心上香,佛门圣地,被世俗这样一污染,怪不得方才清净师父那般不悦。
谦霜正想着,却听见房中出现父亲的声音,“西北军队里已有一两个士兵染上了瘟疫,这种瘟疫传播得很快,只要微臣稍稍不控制,西北军这一次难逃一劫!”
西北军!谦霜瞪大了眼,转头看了看朔风,只见他抿着双唇,深邃的眼眸之中也敛去了方才的嬉笑之意。
谦霜停在耳朵里也感到一阵心寒,父亲怎么会和晋王勾结在一起,她虽处在深闺,却也知道西北军是从属于祁王的军队。
屋中传来了晋王低沉地声音,“墨大人,做得好啊,本王未曾想到墨大人您做事是这般迅速!”
谦霜听着这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正要叹一口气,却听见从前堂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然而禅房之中正在对话的二人却丝毫没有被这个声音所影响,晋王慢悠悠地倒着茶,随后将茶杯递给了墨尘,墨尘一见,恭敬地接过了茶杯。
“咱们去看看吧,这两人沆瀣一气,他们的对话也没什么好听的!”朔风拽了拽一旁正在发呆的谦霜,低声说道。
谦霜愣了一会儿,点点头,随后便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谁知刚站起来,便一脚踏空,身子不由得滑了下去,她一时心急,抓住了屋檐上的一片瓦片,谁知那瓦片十分松动,她一时没有抓稳,瓦片坠落在地,碎成了一片片。
屋中的晋王听到一声“哐当”,冷眸一扫屋顶,却见有一处异样,便重重击了两下掌,就在这时,屋外不知从什么角落里冒出了几个身着玄衣的死士。
朔风将谦霜拽入怀中,从怀中掏出几枚暗器,投向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死士,随后再脚尖一点,跃下屋顶,谦霜不知所措地看着逐渐逼近的死士,心中慌张起来,低声对朔风说道:“你把我放下,我去引开他们!”
“我可不做这种事,你抱好了!”朔风低声说道,随后又从怀中掏出几枚暗器,然而眼前的死士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人数越来越多,朔风抱着谦霜,很难冲出重围。
只听得一声“咻”,一只竹箭自北面投射而来,谦霜急忙大喊道:“小心!”
朔风快速散开,竹箭擦着玄衣而过,随后狠狠地插入他们身后的墙中。
“看来,我们要另外选择一条道路逃跑了!”朔风将谦霜紧紧搂在怀中,脚上飞快地踩着身旁的几个石块,谦霜只听得身后的竹箭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耳旁一样,她心中慌张,却又不敢动弹,只得牢牢地搂住朔风的脖子。
第六十章 他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支竹箭从谦霜的耳旁擦过,寒风凛冽,伴随着的是朔风的喘息声。
“放我下来!”谦霜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冷冷道,“用不着你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我都不会被发现,快放我下来!”
“别动!”听到谦霜这话,朔风一边躲闪着竹箭,朝着不断涌上前的死士们投掷暗器,一边低声说道,“抱紧我就对了,你这样娇柔,我怎么舍得把你丢下。”即便在这样的处境下,他的声音也依旧低沉而富有磁性。
“这些死士还真是够拼的!”朔风眼眸一沉,搂着谦霜的手愈加用力了,眼见着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他急忙跳到一旁的石块上,向上一跃,以力借力,猛地跃出了院落。
院外是一片空地,并无遮挡之处,朔风抱着谦霜,一刻也不敢停留,急忙朝着静慧庵外冲去。
谦霜见朔风眼里充满了凝重的意味,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始终安静地搂着他的肩膀,此时此刻,逃跑要紧,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朔风带着她,穿过空旷的院落,他们二人所经过的是静慧庵的后院,谦霜突然偏过头去,见远处有一扇虚掩的门,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看朔风,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和自己的一样。
谦霜低声说道:“门是虚掩的,外面情况不妙!”短短一句话,已然包含了所有,方才他们所见人数众多的死士,便想到晋王今日前来静慧庵,一定会带有许多兵力,只是眼下……
“我知道,但咱们要搏一搏,”奔跑着的朔风突然低下头去,看了谦霜一眼,低声但坚定地说道,“先冲出去再说!”
谦霜见他说得如此坚定,便点了点头,随后她想要转头看看朔风的身后,却被朔风紧紧搂在怀中,宽厚的胸膛遮去了她的视线,“别看!”她的头顶上出现了朔风低沉的声音。
只听得“吱呀”一声,虚掩的门被冲开了,然而就在这时,朔风却停住了脚步,谦霜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见他紧锁着眉头盯着前方。糟了!她在心中暗暗喊道,却是从容地转过头去。人处在危机时刻,总是容易慌张,而慌张却又是容易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晋王的死士,而是墨府的几个小厮,而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墨府的老管家墨毅。
“快,把我放下来!”谦霜松开了手,急切说道。
朔风一愣,眉间的愁绪不减,将谦霜轻轻放下,随后转过身去查看身后的情况,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方才追赶着他们的那些死士居然全都凭空消失了,真是训练有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撤退。
谦霜朝着老管家墨毅走了过去,只见老管家墨毅朝着她恭敬地一行礼,“大小姐!”老管家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小姐,您一切都好?”
见到自幼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管家,谦霜含泪点点头,将他扶起,说道:“毅叔,我都好,一切都好!”纵使她遇到了那么多事,被人坑也好,被人陷害也好,而眼下面前这个双鬓已经发白的老管家却是始终如一地关心她。
“大小姐,快走吧……”墨毅突然开口说道。
“毅叔,爹他为什么会来静慧庵?”谦霜一想到方才在屋顶上偷听到晋王与父亲的对话,她的心中便涌出各种各样的疑惑,但在这些疑惑之中,她仍然不相信父亲会和晋王勾结。
“大小姐,老奴不知,”墨毅看着面前这个自幼由自己照顾的女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张写满沧桑的脸上此刻更加苍老了,“您快点回王府,不要管这些事!”
然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谦霜本不想管,但却已经身在其中不得不管了。
“毅叔,是不是父亲已经投靠了晋王?”此时此刻,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谦霜将心中的疑惑直白问了出来。
墨毅一听,眼底掠过一抹凝重,谦霜此刻心乱如麻,并未在意他的表情,但是站在谦霜身后的朔风却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切。
“大小姐,有些事老爷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墨毅拽了拽谦霜的袖子,将她拉到一旁,随后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塞入谦霜的手中,轻声说道,“大小姐,在王府之中务必要多加留心周围的一切,除此之外,王府之外的事情都不要再管了!”
见墨毅说得诚恳,谦霜紧紧捏着手中的玉佩,低低地问了句,“毅叔,您为何要给我这枚玉佩?”
“大小姐请恕老奴不能多说,但是您一定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能插手王府之外的事情,您只需要尽心侍奉祁王,保证您自己的恩宠不断即可!”墨毅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静慧庵。
谦霜见他如此古怪,捏着玉佩的掌心里已经沁出了冷汗,“毅叔,到底出了什么事?”
“墨谦霜,快走!”远处的朔风突然朝他们冲了过来,谦霜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只见朔风急忙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山下跑去。
“别往后看!”朔风厉声说道。
但是这一次,谦霜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探头朝后面望去,身后所见的景象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静慧庵的上空突然出现一只只蝙蝠,黑压压的一片令人一看就感到头皮发麻,而那些蝙蝠见人就咬,墨府小厮躲闪不及,便被蝙蝠包围了,瞬息之间,原本活生生的人此刻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啊!”谦霜不由得低低地叫出声来。
朔风的轻功了得,抱着她马不停蹄地朝着山谷跑去,听她这般轻呼,便厉声道:“叫你别看,你怎么不听呢!”
因他跑得飞快,谦霜又被吓得不敢动弹,此刻又只能是牢牢地搂住他的脖子,眼见着他们已经离静慧庵越来越远,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而却在下一刻又绷紧了神经。
“小心竹箭!”谦霜急忙喊道。
“抱紧了!”朔风厉声道,随即跃下了一处断崖,谦霜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心都要跳了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见朔风急忙抽出了腰带,甩向断崖上一株茂密的大树,腰带在树干上缠了几圈,正在往下掉的二人突然停了下来。
谦霜吓得不敢睁眼,而是紧紧的贴在朔风宽厚的胸膛之上,双手圈着他精壮的腰身。
朔风见她如此害怕地依偎着自己,不免有些心疼,再一看自己脚下,离一处石阶只有半米远。
“哈哈哈!”朔风嘴角一勾,不由得大笑起来。
谦霜听到他这般大笑,不由得抬起头看,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大侠,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这个时候就不要逞强了好不好,咱们先想想怎么下去。”
“还能怎么下去,跳下去啊!”朔风挑眉一笑,低下头在谦霜的头顶上嗅了一下,一股馨香钻入他的鼻子,“你抱着我的样子真迷人。”
“迷人你个头啊,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谦霜几近怒吼道。
“我是说真的,咱们跳下去在”朔风低低地说道,随后松开了手。
谦霜紧闭着眼,搂着朔风的手不敢松开,心中直喊着,完了完了,这回玩完了。
却在下一刻,她的双脚稳稳地落在坚硬的石阶上,谦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但她是真实地踩在石阶上,“咱们没死,没死啊!”谦霜雀跃道。
而朔风却是松开了双手,随后累得瘫坐在地上,看她这般兴奋,不由得说道:“跟着朔风我怎么会死呢,不过你少吃些吧,那么重,抱得我累死了!”他刚说完,却感觉到内脏好似被雷击了一般,一阵阵阵痛袭向他的内脏,眼前的事物也似乎在不断地旋转着。
谦霜听到朔风那般说道,便瞥了他一眼,刚想要顶他一句,却见说朔风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她急忙冲了过去,扣住了朔风的手腕,感觉到他的脉搏有些虚浮。
她急忙查看着朔风身上,检查是否有伤痕,就在她抬起他的胳膊的一瞬间,只听得朔风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是胳膊!谦霜急忙拉起他的袖子,只见他强而有力的胳膊上有着一条长长的伤口,是方才他抱着自己逃跑时候被那些竹箭伤着了。
朔风无力地抬了抬眼,见谦霜咬着唇,眉头紧蹙,眼眶之中有泪水在打转,然而此刻,她仍是一脸从容地替自己检查着伤口,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低声道:“没事的,那些竹箭没有毒,只是刚才跑得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谦霜眼眶之中噙着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胳膊上的伤口外翻,像是被灼烧的样子,而伤口附近已然开始发黑了,这些症状都是在告诉她,他方才所中的竹箭是有毒的。
听到朔风的话,谦霜不知道心里是愤怒还是感动,眼见着他们被困在山谷之中,她的耳旁似乎又回响起祁王的那句话,墨谦霜,为什么跟你呆在一起就倒霉呢?
谦霜吸了两下鼻子,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朔风见她突然离开,不由得大声喊道:“墨谦霜,你去哪里?”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这小妮子不会是丢下他跑了吧?
爬下石阶,谦霜就近捡了一些干柴,随后又费力地爬上了石阶,面对着朔风一脸疑惑,她瘪瘪嘴,说道:“喊什么喊?你因为救了我而受伤了,我总不至于弃你不顾吧,我墨谦霜不是这种人。”
谦霜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半分停顿,堆柴,生火,随后她看了看朔风,抽出了他系在腰间上的短剑。
“你要做什么?”朔风急忙说道。
“替你解毒啊,必须尽快将你胳膊上的毒血吸出来,否则的话,毒血一旦顺着血液流向全身,到时候就算是梁梳子来了都无力回天。”谦霜见他身中剧毒还这般多话,不由得皱眉道,方才他不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吗,怎么一下子就好了。
“没那么麻烦,喏,帮我把这个洒在伤口上!”朔风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白瓷瓶,随后扔向谦霜。
谦霜急忙接住白瓷瓶,虽然心中还是充满疑惑,但眼下解毒要紧,她也没有多问,便急忙将瓶塞打开,刚打开瓶塞,一股恶臭突然袭来,谦霜忍住胃中翻腾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将瓶中的黑色粉末倒在朔风的胳膊上。
替朔风上好了药,谦霜下意识地要去撕扯自己的裙角,朔风一见,连忙按住了她的手,“别,别诱惑我好吗?矜持点!”
谦霜白了他一眼,随后打掉了他按在自己手上的手,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伤口上了药,朔风觉得现在比之前感觉好多了,便枕着左手,翘着二郎腿,悠悠地说道:“你可想好了,衣服撕裂了,你回去怎么和王府的人解释?”
听到朔风的话,谦霜的双手突然停住了,这一次掉下山崖,她不是和祁王,而是和朔风,之前她撕裂了裙角,回到王府的时候还有一套侧妃服饰可以换,可是这一次呢……
谦霜正发着呆,却听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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