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啸道,“你先别急,风卿的元神历经两世,如今又是分神中期境界,无论从心境还是坚韧程度来看,都不是普通的魔气便可伤害的。你我都应该对风卿有信心,我相信她自己能够度过这场危难的。而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加固这座院子或者整座城主府的封印,不再给重云可趁之机。”
听了他的话,血画虽然仍不放心,却也不是个冲动闹事的人,闻言倒是冷静下来,看了奄奄一息的缘风卿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月啸这才放下心,转身出去布阵了。
有月啸布阵,血画相信应该能够阻拦魔君重云再次悄然入侵,而他的一颗心思完全放在缘风卿身上,久久不肯移开目光。
而对外界的事情全不知晓的缘风卿此刻只觉天地一片黑暗,她的元神像被关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里,此刻,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是谁,为何在此。
我是谁?
这里是哪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快要死了吗?
是谁?是谁将我关在这里的?
诸多问题萦绕心头,她却完全不知答案在哪里,只能四处搜寻,希望能够找到门窗离开,可她左右冲撞,四处寻找,不是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就是撞在头顶的石板上,处处碰壁的她不禁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找到答案!她不能死,她一定要弄清楚一切!
蓦然,她耳边传来无数个声音,震耳欲聋。
“就是你,是你勾结魔道,是你将炼制的天道丹交给了魔君,这才使他突破了多年的桎梏,你是我们人族的耻辱,你是千古罪人!”
“是你的无知、狂傲连累了你的家族和亲人,你的父母,十九位师兄,还有谷中所有的亲族全是因你而死!”
“对,你就是天生魔胎,是魔君的无神以**力所化成的新躯体,他只要重新拥有你,便可恢复当年的巅峰状态,给我们仙门正道沉痛代价,也给天下苍生带来灭顶之灾!”
“不!你不是我门中弟子,我堂堂名门仙宗,怎么可能养育你这么个天生魔胎数十年之久,你就是我们的耻辱,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诸多声音萦绕心头,让她失神的倒退几步。
惊惶的看着一片漆黑的空间,她不由自主捂住了耳朵,大声喊道,“不!我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千古罪人,我也不是天生魔胎,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然而,那些个声音再次纷涌而至,全都是指责她、诬陷她、谩骂她和厉斥她的,这些声音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许多的声音让她感觉非常熟悉,仿佛听了很多年很多年,他们可能是她的亲人,血脉相连,所以会感觉这般熟悉!
紧接着,眼前忽然一亮,她眼前出现一道白光,刺目的光线让她不得不闭上双眼,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朝她喊道,“清儿,是你吗?你是我的清儿吗?”
心中一阵无端的悸动,她知道那是本能的靠近,急忙睁开双眼,她看着白光里的青衣妇人满面惊喜的朝她跑过来,她眼中释放的光芒那般充满了慈爱,那是母亲看待女儿的目光,让她倍感温暖。
“你你是我的母亲吗?”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青衣妇人,可当她的手指与白光接触时,眼前的画面却如水波荡漾,有些模糊不清。
她虽然失去记忆,却并没有失去本能的常识,她很快明白这道白光不是真的,它只是一个术法,里面的情景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
收回手指,她安静的看着那青衣妇人还在一片清翠的山谷中奔跑,看样子就像是在朝她这边跑过来,但她心中非常清楚,这个妇人不可能跑到她的身边,他们似乎已经殊途两界,永远都不可能见面。
心中陡然一阵钝痛,她不知为何会这样,但就是希望这个青衣妇人真的能够跑到她的面前,与她真的牵手相见。
蓦然,天空什么东西闪过,接着唰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无数巨大的冰箭从天而降,密密麻麻,让那青衣妇人根本无处可避。缘风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冰箭纷纷刺中青衣妇人的身上、腿上,随着鲜血狂涌而出,她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不!不要!”缘风卿尖叫一声,拼命想要冲进白光里帮助青衣妇人,可当她的身体接触到白光的时候,它再次如同水波荡漾,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山谷变成了一片漆黑无边的世界,那个青衣妇人已经躺在血泊之中。
448、考验(2)()
漆黑的天地间,茂密的树林里,青衣妇人在血地中轻微蠕动,数支冰箭扎在她的身上,使她看起来像只长了白刺的小兽,但她虽然痛的五官扭曲,却还是拼命伸手想要抓住她,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哽咽的声音道,“清儿,我是你的母亲,是是那些所谓的仙门正道联手杀了我们忘忧谷的所有人,他们冤枉你、陷害你,只是因为你不肯向他们低头,不肯为他们所用,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狼,不止冤枉你勾结魔君,还杀了我们忘忧谷的所有人。你你爹和十九位师兄,还有全谷的亲族都走了,我也要走了,我要去找他们了,你一定要活着!努力活着!要为我们为我们报仇!”
说完最后一句话,青衣妇人的脸色开始发青,砰地倒在血地之中,身躯僵硬,再也不会醒来!
缘风卿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她虽然还没有弄明白自己是谁,但她隐约觉得这青衣妇人没有欺骗自己,就算语言能够骗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又怎么会是伪装的呢?那是一个母亲注视儿女的目光,温柔、爱怜,做不了假!
难道她真是那青衣妇人的女儿清儿?真是她所说的忘忧谷中人?她的父母、十九位师兄和所有亲族都是被仙门正道诬陷而死的?
她的信念有些动摇了,但还不是完全相信。
可眼前再次白光一闪,漆黑的树林不见了,她看见了大海,波浪汹涌的海浪击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震人耳膜。
海面上的半空,无数仙衣飘飘的男女老少站在五颜六色的法器上,他们全都看向自己,其中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红衣少女冷冷道,“各位看到了吗?她身为仙门正宗的弟子,却勾结魔道,抢走了南海海底的至宝,那宝贝若是落在魔道手中,便会给我们人族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我们不能放她走!她必须交出那宝贝!”
被那红衣少女一带头,四处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后,无数声音争相开口,“不错,她背叛我们仙门正道,与魔道勾结,抢走了南海的宝贝,她必须交出来,必须交出来!”
缘风卿捂着耳朵,想要掩盖这些嘈杂的声源,却根本没有办法什么也不听,那声音就像在她的耳边,字字清晰,字字诛心。
“不!我不是叛徒!我没有勾结魔道!”她失声喊了一句,却似没有人理她,画面里一望无际的人还在指责她,逼迫她,而那个红衣少女脸上露出了冰冷、残忍的笑容,让她看得非常不舒服。
白光再次浓烈,眼前的画面再次变换,她看见一个小镇,房屋整齐的排列着,人口虽然不多,却胜在幽静,空气也很清新。
她还看见小镇门口的龙门架上,用朱砂大字写着“凤凰镇”。
这个名字让她感觉非常熟悉,似曾相识。
画面陡然一转,她看到一座光线不是很好的祠堂,此刻里面坐满了人,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仙衣飘飘,气质卓然。
同样的,这些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个身穿大红衣袍的中年男子重重咳嗽两声后,伸手指着她斥道,“你这妖孽,还不肯说实话吗!十年之前,从摘星崖下逃走的天生魔胎就是你,你别想抵赖!”
旁边还有个浓眉大眼的红衣女子冷声附和,“不错,我们有人证可以证明你就是天生魔胎,是魔君重云的元神所化,你体内流着的都是魔血,你心中深藏的都是魔性,这是事实,你永远都无法改变!”
缘风卿有些发蒙,她真是天生魔胎吗?是魔君重云的元神所化?所以她是魔?体内流淌的都是魔血,心中深藏的都是魔性?
诚如那红衣女修所说,这些都无法改变吗?那之前的青衣妇人是谁?她为何要叫自己“清儿”?为何要说自己是她的女儿?
虽然三个情景画面都不一样,但似乎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人都在说她是魔,与魔道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且,那个青衣妇人说她的父母、亲族和十九位师兄都是仙门正道所害,难道她真是魔?所以仙门正道才不能容忍她的存在吗?
缘风卿看着眼前的白光逐渐消失,四周恢复成浓墨般的黑暗,脑子里不但没有半点清明,反而更觉混乱了。
这时,她听见黑暗中有个声音传出,低沉、嘶哑,充满了魔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他们说的不错,你是天生魔胎,是本君前世的元神所化。可他们一直在骗你,误导你,他们一边说你是仙门正宗的弟子,一边又处处怀疑你、逼迫你。来吧,来我的怀抱吧,我们本就是一体,本就应该合二为一。等到那时,你我拥有无上的力量,便可以为所欲为,杀光那些陷害你、逼迫你的愚蠢人类吧!”
缘风卿不由自主又退了两步,脊背却撞在了冰冷坚厚的墙壁上,她脑子里很乱,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更不知道这个声音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些排斥的情绪,仿佛与生俱来,不愿相信自己真是魔,是那传说中最凶狠、最暴力的种族。
见她久久不说话,那声音似带着一丝怒意道,“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忘了,你的父母、十九位师兄,还有一百多位亲族全是被那些道貎岸然、自诩名门正道的小人所害吗?你的母亲,她死的那样惨,你没有看见吗?万箭穿心,血流成河啊!”
缘风卿想起之前的画面,那青衣妇人惨死的一幕,心中难言的痛楚。如同有只巨手,忽然揪住了她的心房,让她呼吸困难,面孔有些扭曲。
但她还是不肯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不肯相信她真的是魔!
那声音见劝说仍不奏效,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犹如暴怒的野兽,又如暴雨前的闷雷。
缘风卿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眼中现出深深的恐惧。
她不是害怕这隐在暗处的人会杀了她,而是害怕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虽然失去了记忆,大脑一片空白,但她不愿意相信自己是魔,不愿意!
449、考验(3)()
那声音久久等不到她的答复,愈发不耐烦了,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好吧,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就在这里好好的待着吧,等你想清楚的时候再告诉我,我会放你出来,让你重见天日,让你获得无边的力量,让你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痛快生活。到了那时,没有人再敢诬陷你、协迫你,他们只会惧怕你,敬畏你,你会成这个世界的主宰,你也会成为这个世界的骄傲!哈哈。”
随着狂笑声渐渐远去,缘风卿心中的恐惧总算消减不少,她顺着墙壁缓缓滑落,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冰冷的地上,脑子里全是乱麻。
而在外面的世界里,血画一直坐在缘风卿的床边,整整三日三夜也不曾离开。
看着他坐的笔直如同雕塑,几日几夜未曾合眼,脸色都有些苍白,月啸不忍心的劝道,“血画兄,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会守着风卿的。不要等她醒来你却倒下了,她若醒来也会心痛。”
血画头也不回,声音却带着一丝无力感,“我已经尝试过了,她的元神却自我封闭了,那不是被攻击的迹象,像是从内部攻陷,让她自己关上了门窗,不使任何人靠近。你说,重云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说完,搁在大腿上的双拳紧紧握住,额角也止不住的青筋乱跳。
月啸叹了口气,“你我都很清楚,她是天生魔胎,同重云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像一母同胞,他们会有某种心灵或者神识上的感应,我们这些外人没法插手进去,只能等风卿自己战胜自己,重新醒来。”
“是吗?”血画骤然回头,眼中充满了杀意,“若是重云不存在于世了,又有谁能伤害风卿?”
看出他眼中的必杀之意,月啸忙劝,“你不要冲动,你有没有想过,风卿这幅肉胎是重云的元神所化,而外面坐镇在魔族大军中的重云,却是从风卿身上分化出去的。也就是说,风卿的元神虽然还是自己的,她这具身躯却和重云脱不了干系。没有人能够保证,一旦重云殒落,会不会影响到风卿的这具身躯。”
纵然怒到极致,血画依旧因为月啸的分析冷静下来,因为他不敢赌,不敢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缘风卿受到任何损伤,以至于他将来会后悔不堪!
可就这样坐着,什么也帮不了缘风卿,这种无力的感觉也让他痛不欲生!
院子外面忽然传来关矅的声音,“风道友,月道友,你们在吗?”
血画不愿被外人打扰,双眉陡然蹙紧,月啸生恐他在盛怒之下会伤到别人,急步走出去时应道,“我在,稍等。”
小院因被月啸的阵法所护,没有人能够进入,此刻,关矅、莫天齐和清渺并肩站在院外,神色焦急,看起来是有要事。
一见身穿月白色长袍的月啸从屋子里急步走出,脸上无不是放松不少。
“风道友她,”等月啸一出来,关矅忙关切的询问。
月啸叹了口气,之前他已简单交待过,说是有强大的魔修潜入了院中,击伤了缘风卿的元神,这才不得不封锁小院,一方面阻止魔族再次入侵,另一方面让血画好好给她治理。可三日三夜过去,这边毫无动静,魔族大军也在城外虎视眈眈,其他仙门同道也没有人再来支援,关矅自然心急如焚,这才邀了莫天齐和清渺一同赶来,说是探望缘风卿的情况,实则也是探听虚实,希望情况不是那么糟糕。
“不瞒诸位,我三妹伤得很重,因是元神受伤,不同于本体,根本无药可医。大哥在床边守了三日三夜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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