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界情况完全不知的缘风卿只觉头痛欲裂,识海中似刚刚还晴空万里,瞬间就被浓密的乌云笼罩,白天变成了黑夜,世界就要灭亡一般。她的身躯也不知为何剧痛难忍,如被千百只触手朝外面拉扯,即将碎裂成千万片的痛楚让她不断痉挛,直至一颗九品丹药滑入喉咙,药力徐徐化开,这种极致的痛楚才慢慢消减,但并没有完全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对于缘风卿和血画来说却从来没有如此难熬过,每一秒钟都是煎熬,丝毫不能轻松。一旦他和她行差走错一步,都会眼睁睁看着她爆体而亡,元神也不能幸免,倾刻就会化成飞灰。
豆大的汗珠不停从血画的额头上滚落,同样如被汗水浇过的缘风卿也不能幸免,头发、衣服全都湿透,头顶也不断冒出轻烟,扭曲的五官、不时痉挛的身躯都显示着她此时承受的巨大痛楚,看得血画只觉心头如被刀割,眸中涌出深深的不舍。
可他心知此时最是紧要关头,一丝也不能马虎,否则将会造成他们俩永生永世的遗憾!尤其想到他稍一分神就会让缘风卿爆碎成灰,永远消失在这个天地间,他心中竟涌起十分强烈的恐慌。
他已孤寂了太久太久,久到早已记不清楚年月,但从遇到缘风卿以来,他才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如同久旱后突逢甘霖,又仿佛在黑暗中孤独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丝光明。可他没想到这种温暖这么短暂,如今面临着缘风卿随时会自爆的危机,他将永远失去她,失去温暖,重新坠入永恒的冰冷和黑暗时,心中竟堵的快要窒息!
喉咙处忍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血画咬牙道,“风卿,你要坚持住,我一定会帮你,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369、清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对于血画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难熬。虽然从外表看缘风卿的症状似乎得到缓解,身躯不再颤抖,七窍也不再涌血,但只有血画自己清楚,情况并未得到太多好转,尤其是她的识海里面,此刻斗争的无比厉害,让他的掌心全是汗水。
广阔的识海中,黑色雾气如同海浪翻滚,已经侵占了一半的空间,虽然他仍小心翼翼在用仙气净化,但因害怕缘风卿的身体无法承受仙气的霸道会爆体而亡,他不敢太过急进,只能徐徐引导,慢慢使用仙气的力量去驱逐汹涌的魔气,速度太慢导致魔雾弥漫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呈现无法控制的局面,不由让他向来冷静的心绪慢慢开始焦虑。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除了使用仙气净化缘风卿识海中的魔雾之外别无它法,他除了每隔四个时辰从缘风卿的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九品回元丹药喂给她吞服,确保她的身体在碎裂之后不断愈合,再没有其它的办法。
时间虽然过得无比缓慢,却也没有到达最危急的关头,但对血画来说,仙气与魔气却是此消彼长的局面,仙气无法将魔气驱逐,魔气也无法侵占整个识海!
而缘风卿的元神终于在这两股强大的力量冲撞中昏死过去,虽然血画觉得这样也好,起码减少了她的痛苦,但也无形中变成他一个人与她体内的邪恶力量抗争,没有外援也没有帮手,时间对于他来说,愈发的紧张与珍贵。
除了一边使用仙气与缘风卿识海中的魔息对抗之外,血画还必须随时关注缘风卿的身体状况,她的肌肤几乎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出现蛛网似的细密裂痕,再借助九品丹药的药力发挥缓慢愈合,如此反复循环,倒是使她的本体得到很好的淬练,肌肤中的杂质也一层层排出,表面全是细小如同细软砂子的东西,随手一抹便如沙砾滑落,仿佛在沙滩中泡过,始终不曾停止过。
可这样僵持的时间越长,对缘风卿的情况就越不利,但若不能将她识海中的魔气净化,她便会直接入魔,何谈突破,何谈进阶?
血画的双眉早已皱紧如结,苦苦思索却寻不得良方,只能咬牙苦撑,心想等月啸回来再合二人之力共同应对,或许会有一线转机。
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对于血画来说,却比此生的十一年时光都要难熬数倍。
而月啸回来的时候,看到那片山谷突然变成了连绵的山峰,立刻想到是血画布设的结界,忍不住使用千里传音之术喊道,“血画兄,可在?”
突如其来的声音对于无计可施的血画来说如同天籁之音,涌满汗水的脸上微微现出一抹喜色,空闲的左手在虚空一划,连绵的山峰中间出现一道仅供两人并肩而过的门户,阵阵幽风自山中灌出,让月啸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纵身跃了进去。
穿过山道的时候,月啸已经察觉气息不对,不仅天空的乌云散去不少,不像之前的浓云翻滚,低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塌天,甚至连刮面而过的冷风都带着隐约的魔气,邪风入骨,令人恐慌。
意识到缘风卿可能出了什么变故,月啸面色一紧,加快脚步朝前方的山谷奔去。
当他回到山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浑身是血的缘风卿脸色卡白,双目紧闭早已昏迷不醒。不仅如此,走近时凝目细看,发觉她的脸上竟满是裂痕,似随时都会碎裂成无数块,让人只觉触目惊心。
而紧守在她身旁的血画也是脸色发白,汗珠滚滚,一只手按在缘风卿的天灵盖上,另一只手紧紧扣在她的脉搏上,随时在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从未见到血画如此紧张,月啸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沉声询问,“怎么回事?”
血画眯了眯眼睛,挥袖擦去即将滴入眼眶的一滴豆大汗珠,长话短说答,“之前风卿受了刺激险些入魔,激发了魔君重云潜伏在这具魔胎里的元神,为了让他交还风卿的元神,让出这具魔胎,我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可重云此人狡诈多疑,竟在风卿的元神中种了能够由它引爆的魔咒,原本也相安无事,但风卿今日突然得到升阶的机遇,若是普通人倒也不会出事,可惜她天生魔胎,又是逆天的变异天灵根,需要的天地灵气是普通修士的十倍不止,如此强大的灵气不但激发了魔胎的潜在魔性,还引出了重云种下的魔咒,如今双管齐下,即便是我也束手无策。”
他的话听得月啸愣了半晌才焦急的问,“那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轻则堕仙成魔,重则,”血画的声音微微低沉,“元神引爆,本体一同爆碎成灰!”
“这么严重?”月啸的脸色也有些发白,“那我能帮你什么?”
血画思虑半刻才道,“你的音功里应该会有清心之类的吧?”
“当然。”
“那就请你使用音功唤醒风卿,助她清心后专心修炼,她识海中的魔气由我引出牵至自己体内,唯有如此才能助她将识海恢复清明,也可以将她体内的魔息一并清除,永绝后患。而且此番她受此大劫,本体不断经历撕裂和愈合的过程,如此反复或许能够达到小成境界,元神也可能会提升一个较大的档次。”
月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血画兄,还是先保住风卿的性命要紧吧,那些都是后话。”
血画却道,“自然是要一步到位,你只需想办法让风卿的元神不处于混乱状态便好,只要她是清醒的,便可以专心冲击壁障,至于魔气的问题我来解决。”
“好。”急忙退后两步,月啸盘膝而坐化出血色三弦琴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问,“如果将魔气全部引入你的体内,可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区区凡界的魔气而已,能让本君如何?”血画听后不以为意的答,一边瞟了他一眼,眸中显出不耐烦的气息。
被他慑人的目光看得抖了一下,月啸立刻凝神静息,双手微拨,低沉如幕的琴音袅袅浮现在山野之间,如同静夜中的歌女在低声吟唱,让人觉得身心俱爽,天地间的压抑之气也跟着排除不少。
370、突破()
不得不承认,月啸的音功的确高深,呜咽低沉的琴音如同静夜中的歌女在吟唱,又如溪水缓缓流淌,四野愈发安静的如同空气都凝固了,极度的宁静使缘风卿识海中不断翻滚的雾气也减慢了速度,倒让血画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缘风卿的元神也在这股空灵的音律中缓缓苏醒,先是怔愣了一瞬,接着便感觉浑身如被车裂过的疼痛,五官微微扭曲,喉咙里也发出低沉的嘶吼,让血画心中一沉,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
他的话如同带着魔力,让缘风卿感觉不那么难以忍受了,强自稳定心神,接过血画递来的九品丹药吞服下去后,微微坐正身子,打算内视一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时,就听血画又道,“你只管继续冲击壁障,顺便注意本体的修复,其它一切有我在。”
一句“一切有我在”让缘风卿心房剧震,从未有过的依赖和信任感使她浑身的疼痛再次消减不少,抬头朝他微微一笑,这才沉下心思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壁障冲击。
有了月啸从旁以音功辅助,缘风卿又清醒过来,不需要自己的再分神替她随时用药力补充,血画暗自松了口气,身形微纵,化成一道轻烟从她的灵台冲入了识海。
见到血画可以不用灵魂脱窍便能自由出入旁人的识海,月啸脸上愈发露出惊诧之色,但他对血画强大的能力一向毫不怀疑,也只是稍微有点意外后,继续拨拉琴弦,令悠扬舒缓、空灵如水声潺潺的乐声继续弥漫在天地之间,让缘风卿的思绪越来越沉淀,不再如同初醒时的疼痛难耐。
识海之中,血画化成元神小人近距离的控制那丝仙气,愈发得心应手,如同一条能够延伸的、无边无际的丝网,迅速将笼罩了半边识海的黑**气引入他自己的体内。
而身为半魔半仙之体的他对这些凡间的魔气并不在意,仿佛只是在吞食什么可口的食物,眼看就将大半的魔气吸净。
没有黑**气的侵噬,缘风卿的境况便逐渐恢复正常,四个钟头之后,血画终于将她识海中的魔气全部吸净,感觉体内有些膨胀,也不得不盘膝坐下,想要将体内积成一颗巨大黑球的魔气炼化,但凝目一看,才想起那丝仙气仍在,必须想办法妥善处理才好,否则即便它是正道之物,却因为太过强大随时会让缘风卿的肉身和元神一起爆成飞灰。
想到此处,正欲收回这丝仙气,又想到他们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飞升仙域,莫说缘风卿还没有到达天仙的境界,就算她成功突破到天仙级别,在庞大浩瀚的仙域里也是垫底的存在,随便一个出生就是仙胎的修士就能要了她的性命,留下这丝仙气为她护体,也是不错的主意。
于是,他思虑再三,终究将仙气留在了缘风卿的识海中,而且为了防止它会在缘风卿突破到天仙境界之前成为她体内的一颗定时炸弹,还使用了一个不算太难的封印术法将它固定在识海的某个地方,如同之前困住蝠妖内丹一样。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嗖地飞出了缘风卿的识海,见她脸上、脖子上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已经完全消失,肌肤光洁如初,神态也回复平静,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才选了处干燥的草地,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开始炼化体内快要膨胀的魔气。
就这样,一个继续冲击化神期的壁障,一个炼化魔气,月啸在弹奏半个时辰的音律之后,也长长的吐了口气,收回血琴,挥袖抹了把额角细密的汗珠,心想方才不是还危机重重,怎么这么轻易就化解了?真是有血画在的地方,什么危机都算不上真正的危机啊。
感慨一番后,又觉得有些无聊,干脆仰倒在草地上,仰望着夜空发呆。
此时,因为天地灵气的再次汇聚,天空上的乌云再次浓厚如墨,低沉如要塌天,空气难免也透着几分凝滞,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但总归一切都平静了,他只需帮忙护法,倒也乐得无所事事。
平静的时光总是很容易度过,不知不觉又是三天三夜过去,半睡半醒的月啸突然被深厚云层中一个响雷炸醒,险些从地上跳了起来。
坐起来一瞧,却是对面的缘风卿已经冲击化神期壁障成功,但不知为何,她并没有立刻醒来,还是沉浸在空灵的状态中,像是继续在领悟?
月啸不由呆愣,不可能吧,世上会有这等逆天的修士吗?年仅二十余岁就结丹后期,哦,不是,如今已是化神前期,本该先渡雷劫,借助天雷中的天道元素洗炼肌体,使元神和本体都达到另一个高度。却未料她竟然还在领悟,若是领悟成功,难道会直接突破到化神中期或者后期?
他这边正觉得不可思议时,就听身旁传来血画淡淡的声音,“风卿的元神早已是大罗金仙的境界,在心境这方面根本不成问题。加上这具本体又是天生魔胎,同天生仙胎也差不多,机缘巧合之下,本体不断撕裂又愈合,如同无数个小周天的运转,让她的心境和本体得到同时提升。她如今缺的只是元力,只要元力能够与心境和本体持平,升阶也是在所难免。”
听了血画的解释,月啸若有所悟的点头,忽然想起他是几时醒的?自己竟然不知道?偏头一瞧,血画就坐在离他五十多米远的一块大石头上,紫袍宽大,穿在他身上却非常合衬,衣服表层在黑暗中隐隐闪烁流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织成的。他一头乌黑的长发仿佛瀑布倾泻,琥珀的双眸更是精光奕奕,即便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也能让人心里生出一股风华绝世的气息来,实在令人羡慕。
“本君脸上长了吗?”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血画轻咳一声,不耐的问。
月啸急忙收回目光,干笑两声道,“你的意思是,风卿的元神之前就是大罗金仙的修为?那怎么可能呢?她难道是仙域的?”
“为何不能?”血画微微挑眉,脑海中却想起数月前在南海海底镜车中看到的画面,那时候他对缘风卿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与自己有些同病相怜,被天下人背弃,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
可如今他知晓了自己的心意,自然和缘风卿感同身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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