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春兰一听这话,跳了起来,大叫,“小姑!”
乔小贝笑道:“叫我作甚?”
乔小贝看着眼前的少女,两条大辫子,浓眉大眼,带着些些高原红,有一种健康美,此刻娇憨的模样,多可爱!
乔小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乔春兰的脸,随即,笑着捏了一把,跑了。
乔春兰就跳起来和乔小贝疯作一团。
女儿家最后的时光,何必愁眉不展?
乔小贝笑着吟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乔春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春风十里,不如你!”
乔小贝点点头,“我说的是我们俩!”
王惠一推门,就听到乔小贝又在自恋了,没好气的说道:“你啊!跟个疯丫头似的,别拉着我们春兰和你比!”
乔小贝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果然,我不是娘亲生的。看看,有多嫌弃我!那我就走啦!我去找我二叔娘去了!”
王惠拍了拍乔小贝,“去去去!你是你二叔娘亲生的,找你二叔娘去!”
乔小贝拉着门框,看着乔春兰和王惠,“我真走了啊!”
王惠笑道:“去吧!你二叔娘等着你给她画花样子呢!”
乔小贝就跑了!
乔春兰看着那个白到近乎透明的少女,带着运动后的少许红晕,蹦蹦跳跳的离开,心里暖暖的。
“奶奶,我小姑这样多好!”
王惠拍了拍乔春兰,“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觉得你小姑那样聪明机灵好,你小姑未尝不羡慕你能挑能抗的身子骨。人啊!羡慕别人的,还不如多拿自己有的多看看。”
乔春兰点点头。
王惠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布票,笑道:“我这里可有不少布票,咱们一起去供销社选布料去!”
乔春兰噗嗤一声就笑了,“奶奶,这种事情你得拉上小姑啊!”
王惠撇撇嘴,“你小姑?她该嫌弃那些布都是青蓝二色的啦!”
乔春兰挽上王惠的手,“除了青兰二色,还有什么色儿?”
王惠摇摇头,“你小姑说,宁可看白的!”
乔春兰就笑了!
纯白的布,那可是农村丧事的主打,乔小贝这爱好,王惠愁死了吧!
不过,也就乔小贝敢如此特立独行了。
此刻,他们讨论的乔小贝正拿着从马金凤家里翻出来的,人家丧事发的白布条,在手里比划着,准备给自己做绣花鞋穿呢!
乔小贝不仅喜欢白色,人家还敢这么把白布拿来做鞋穿了!
不过,遵从大众审美和经久耐穿的实用性,鞋面子还是蓝色的布,人家马金凤还承诺给她绣朵小黄花。
只是,乔小贝想要穿上新鞋,估计还得要个把月。因为马金凤还得先把乔春兰的嫁妆弄好!铺笼罩被,样样都要绣花,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第九十五章杨老太太()
乔小贝的缝纫机帮上了大忙。
马金凤只负责刺绣,其他的都由乔小贝负责。
封边,花边,乔小贝算是废了不少劲儿,而成果自然也是极好的。
拼拼凑凑,两套铺笼罩被算是出炉了。
王惠把乔春兰的旧棉絮换成新的,装进新被套里面,码在乔春兰的小屋里,已经距离婚期不过三天时间了。
看着眼前崭新一切,床上的铺笼罩被,新柜子里面满满的粮食,乔春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陈家早早的就去了杨家,说是乔春兰要出门了,想杨老太太,过来陪着乔春兰。
实际上是怎么一回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订婚那天,聘礼一件件都送到老院子,杨再贵本来很是不服气,还想要闹腾的。
只是一看到杨老太太拉着乔春兰的手坐在木架子似的床上时,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不是杨再贵心里有愧什么的,而是满头银丝的杨老太太一看到她,就开始摸自己的龙头拐杖了!
杨再贵不在乎丢不丢脸什么的,可她还是能感觉到疼痛的……
其他人打她,她还能还手反击。
可杨老太太打人,她要敢还手,别说她的兄弟姐妹们不会跟她客气,就连乔家村里面都有人能扑过来收拾她。
杨再贵早就看到乔仁重和乔仁寿两兄弟看着她不善的眼神了。
所以,杨再贵怒气冲冲的过来,蔫头耷脑的靠墙角站着了。
乔冬梅一直是杨再贵的先头部队,最好用的一杆枪。
这个时候,杨再贵不好处面说的,乔冬梅却能肆无忌惮。
乔冬梅一屁股挨着乔春兰坐下,笑道:“我的好大姐!虽然你单门立户了,可订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啊!看看把我娘急得。”
乔春兰心知杨再贵急什么,可此刻却不能说穿。
再说了,杨再贵毕竟是亲娘,没有通知她,只为了少生事端,但的确有违孝道了。
乔冬梅这话有点戳脊梁骨了,乔春兰这话怎么接都不是,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暗恨自己没有乔小贝那一口伶牙俐齿。
这个时候,杨老太太发挥了最强战斗力,笑呵呵的说道:“我都来了,你娘还不知道?要说规矩,亲娘、亲外婆坐这儿也不叫一声,打个招呼的,是谁家的规矩?”
杨老太太这脸打的啊!啪啪啪的响。
乔冬梅到底是个小女孩,这么多人面前,被杨老太太这么一说,脸一下子就红了。
杨再贵不得不过来救场子,“娘,你说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爹呢?老五、老六呢?”
杨老太太呵呵一笑,“我先来一步,稀罕稀罕我这外孙女。你爹和老五、老六在陈家帮忙呢!这多一门亲戚,总得多打打交道不是?你这当娘的不操心,我这当外婆的,还不得来坐镇?”
杨再贵一听这话,才知道乔春兰不只是订婚而已,而是结婚都一起办了!
杨再贵两只眼睛瞪着乔春兰,想掐死乔春兰的心都有了。
白白的养了十六年,一分钱都没有收回了,眼看着读大学,每个月有钱拿回来了,不声不响的嫁人了,成别人家的了!
还是这么不声不响的,没有给她打一声招呼就嫁了。
杨再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王惠看看杨再贵的表情,只想给乔春兰和乔仁重竖大拇指…干的漂亮!
王惠噙着笑,上前拉住杨老太太,笑道:“亲家母,陈家送的聘礼都到了,你去看看,过过眼!”
杨老太太点点头,拄着龙头拐杖站起身,看着杨再贵,“还不一起走?要我请你?”
杨再贵连忙上前扶住杨老太太,杨老太太看了看乔冬梅,笑道:“你也跟着看看吧!”
乔冬梅撇撇嘴,跟了过来。
乔小贝拉着乔春兰坐在房间里面,笑道:“让他们去。反正东西都是你的,以后要看半辈子呢!”
所有人都笑了。
杨老太太微微一笑,“成!我们后半辈子没有,我们去看看去!”
大家又都笑了。
八成新的缝纫机,七成新的自行车,还有全新的山城手表,多少人也羡慕着。
虽然只有三转,没有一响,可人家媒人说了,“亲家太太说了,家里一天到晚的打铁,噼里啪啦的,录音机拿来也没有用,我们亲家太太就做了主,换成了两身衣服,一双皮鞋。反正,新娘子也要去城里读大学,穿两身新衣服,刚好!”
杨老太太就笑了,“这正合适。”
王惠但笑不语。
乔小贝坐在那里听着窗外的声音,笑道:“三嫂子好口才,你婆婆好算计。以后,拿不准的事儿多问问你婆婆。要是心里有疑问,回来问我,或者你爷爷。其他人,可玩不过她。”
乔春兰点点头。
乔小贝揉了揉乔春兰的头,笑了笑,“想到你明天就嫁人了,我还真舍不得!”
乔春兰眼里开始泛泪,乔小贝连忙补救,“打住,打住!你可别哭!我最不擅长安慰人。”
乔春兰摇摇头,“那你还逗我!”
乔小贝的手抓住乔春兰的手,“我不是也舍不得嘛!”
乔春兰第一次看到乔小贝语无伦次,不由得笑了。
“我记着你一辈子的鞋子呢!忘不了!”
乔小贝拍了乔春兰一下,“我是那种人吗?”
乔春兰点点头,“我看是!”
乔小贝拉着乔春兰点点头,“还是你懂我,可别忘了!”
两个人拉手就笑了。
大家看完聘礼回来,就看到姑侄俩笑得傻兮兮的样子。
方大伯娘就打趣道:“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乔小贝笑嘻嘻的说道:“这年头有皮鞋这玩意,我这辈子不用打赤脚啦!”
王惠点了点乔小贝的头,“不会做鞋是多得意的事儿?值得你炫耀?”
乔小贝摇摇头,“我可没有炫耀,只是得意忘形了而已。没办法,我娘天天念叨着,不会做鞋打赤脚,我不是愁嘛!谁让我没有春兰能干。”
王惠摇摇头,“不能干还不学,还好意思笑,看看你那傻样。”
母女俩一逗趣,大家都笑了。
至于刚才说啥,笑啥,谁还能拿着锄头挖根抛底不成?
第九十六章墙角()
看着这一篇就要揭过了,乔冬梅冷冷一笑,“奶奶可别说小姑,小姑能干着呢!跟着小姑一块儿学的,二叔,大姐,包括未来的大姐夫,那个不是大学生。就是小姑不喜欢我罢了!改天小姑也稀罕稀罕我,教教我怎么考大学呗!”
乔小贝看了一眼就爱找不痛快的乔冬梅,甜甜一笑,“就跟你说了,多看书,少出去玩儿。你看看你,给人家陈芳打猪草都不看书,还怨我不教你。陈芳都考大学了,怎么谢的你?”
杨再贵一听乔小贝的话,眼睛都快把乔冬梅瞪出洞来了。
杨再贵虽然重女轻男,可对乔冬梅真不错,至少自家的活儿,除了收拾屋子,喂鸡鸭,其他事情乔冬梅都不操心。
为了减轻乔冬梅负担,杨再贵甚至在乔春兰单门立户后,猪都不养了。
此刻,一听乔冬梅居然给人家陈芳打猪草。
这心啊!就不是个滋味。
杨老太太看了看乔冬梅,突然想起,陈书记那个小闺女,不正是叫陈芳吗?
可惜,人家陈书记估计看不上乔冬梅这样的人品,乔冬梅这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吧!
杨老太太拧了一下杨再贵,低声说道,“嫁闺女呢!这副表情给谁看!”
杨再贵勉强扯出一抹笑,给了乔冬梅一个回家等着瞧的眼神。
乔冬梅打了个寒战,悄悄的离开了。
乔小贝看着乔冬梅蹑手蹑脚的样子,心中冷笑:你还能不回家了?
都说乔礼堂家,老大憨,老二奸,老三是个调皮蛋。
可在乔小贝眼里,乔春兰不憨,反而有自知自明,又勤劳肯干。乔冬梅也不奸,反而是只有小聪明,算盘打的大家都能看懂。
没看到,几个大伯娘的捂嘴笑吗?
都说乔家村长媳妇厉害,果真不假,就是自家,怎么摊上杨再贵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人家的长媳,再看看自家的,王惠也捂脸。
偏偏杨再贵毫无所觉,杨老太太看了看四周,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再贵,对着王惠歉意的笑了笑。
没办法,儿女都是债,杨再贵是她没有教出来,可总不能关在家里,只能对不起亲家了。
乔小贝拉着乔春兰的手,娇俏的笑了,“各位伯娘,叔娘,嫂子,我们家春兰是出名的憨,你们可得好好的教教我家春兰怎么当媳妇。那话咋说的,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是吧!你们可得说说经验。”
方大伯娘看了看杨再贵和杨老太太,再看看王惠和乔小贝,笑了笑,“成!大伯娘跟你家春兰说说,你这小姑娘,一边儿去玩儿去。”
乔小贝放下乔春兰的手,点点头,“改天方大伯娘在跟我细说,我就不听墙角了哈!”
方大伯娘就笑了,“哪像你这样不知羞的,听墙角这么用的?小姑娘家家的,知道啥是听墙角!去吧!去吧!改天和你说说听墙角那些事儿。”
王惠就拎着乔小贝的耳朵,把乔小贝带走了。
一开始,大家伙儿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为人媳妇的经验,可不知道怎么滴,这话就开始渐渐的污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污,最后,居然有了细节描述。
乔春兰此刻真想拧乔小贝的耳朵,都是她提什么听墙角……
这些已婚妇女说起听墙角,那真是……
内容可真丰富。
虽然已婚妇女们不可能拿自己的房、事到处说嘴,但当自己不是故事的女主角,已婚妇女们说起来才百无禁忌。
把一个女主角不是自己的事儿,说得却比女主角现身说法还身临其境,唾沫横飞之际,活生生的还原了一处处听墙角的具体事宜。
听得乔春兰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让离开的乔小贝带走。
乔小贝那天拿来的笔记本算什么,这些大婶们坐在一起,讨论的话题,那才是重口味。
偏偏她们绝对不会会心一笑,而是添油加醋,用粗俗的语言细节描述……
避、火、图算什么,这种言传身教,才要命。
杨老太太看着乔春兰尴尬的样子,不厚道的笑了。
“成了!你们自个儿回家研究去!”
大婶们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被杨老太太说了也不恼,笑笑闹闹的出门吃酒席去了。
等人都走了,杨老太太才拍了拍乔春兰的手,“他们说的人都没有不好意思,你听的人怎么跟个番茄似的?这种事儿,等你见多了,听多了,经历过了,也就好了!都是要结婚的大姑娘,也不怕脏了耳朵了。你越是这般,他们越是喜欢逗你,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乔春兰摇摇头,“外婆,我办不到!”
杨老太太摇摇头,“你啊!脸皮太薄了!好在马上读书了,也没有几个人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就这样吧!我倒是觉得你小姑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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