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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慈心苑里，老夫人喝退下人，就开始训斥。对于沅氏，也不好罚得太过，以免她日后无法在下人面前抬头，只斥责两句就不再说了。可纪翡翠就没那么幸运了，老夫人yi声令下，就跪倒了现在。
“你也不用在这添油加醋的编排，墨儿是什么性子，我yi眼就看得出来。你以为她到现在没出什么事，是因为她幸运吗？不是，那是因为她聪明，她能忍。”老夫人沉声说道。
沅氏自知理亏，于是聪明的闭上嘴巴不说话。见女儿张开嘴巴，便以眼神制止了她。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最有效的，要是再说什么惹恼了这老太婆，家法都得搬出来了。
有妈子进来禀报，说是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在往这边赶来。
纪刚杨yi回到家里，就见门口纪管家还在张望，见他回来就上前来跟他说老夫人正在等他。他很纳闷，这么晚了，母亲还有什么急事。纪管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晚膳的时候太后派了人来，说夫人和小姐在宫里大闹，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纪刚杨揉了揉眉心，暗道真是不省心，只好往母亲的慈心苑走去。
衣裳未褪，晚膳未用，就得往慈心苑而去。可真是在外面累，回家还是累。
进得慈心院，见母亲正坐在堂上等他，忙走过去行了礼，又见妻子坐在身边，儿子站在身后，女儿跪在地上，心里更是疑惑了。“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打断了儿子的话，挥手屏退下人，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说道：“你先别管她，先看看桌上的东西。这是今儿翡翠进宫，墨玉拖她们带给我的。”
纪刚杨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是yi颗百年人参，中间有yi节yi节的节骨不规则分布。从上迷àn 看去，没有什么不妥，可如果翻过来，轻轻捏yi捏人参的头部，就会有yi大块脱落下来，人参中间就有yi大漏洞。
看着散落的人参，屋里除了沅氏母女和老夫人，剩下的纪刚杨父子都面露惊色。老夫人之所以不惊yà 是因为她已经看过了，她刚打开盒子的时候也是心里yi惊。纪伯远也是第yi见到这礼物，因而面露惊色。沅氏yi看到散落的人参，忙摆手道：“不是我，我没动过它，翡翠也没动过。”
老夫人斜了她yi眼，沉声道：“我知道你没动过，你要是敢动，我饶不了你。”
“这墨玉是什么意思，送yi颗坏了的人参给老夫人，真是不孝。”
“住嘴。”纪刚杨厉声道：“丽妃娘娘的名zi 是随意能叫的吗，妇人之见。从明日起，抄yi遍《礼注》，yi个月之后，交给母亲。”
老夫人点点头，很是满意儿子的做法。转头看向沅氏身后的纪伯远。纪伯远知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在问他这人参是何意，于是他微微躬身，答道：“身份已露。”
老夫人更是微xiàyi 地点头，很满意孙子的回答。“参即身，分即份。人参有那么多节，可偏偏脱落的那yi块是在头部。”
纪刚杨接着说道：“没错，丽妃是在向我们传递信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而且是第yi天进宫就暴露了，往更坏的方向想，墨儿也许在没有进宫之前，皇上就已经把她的底细查清楚了。”
沅氏惊呼了yi声，待看到老夫人和老爷都瞪着她，只好讪讪道：“我只是太吃惊了，既然她丽妃娘娘的身份已经暴露，皇上怎么不处置？”
老夫人把散落的人参放回盒子，盖上盒盖。“这不是什么大事，身份是假的也没关xi ，只要她是纪家的女儿就好。我们给她yi个更体面的出身让她进宫，也无可厚非，况且，墨儿在宫里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这yi点，皇上不会怪罪。”
沅氏不屑地说道：“那丽妃干嘛还多事地送根人参出来？”
纪伯远解释道：“母亲，丽妃娘娘不是想告诉我们她身份已经暴露，而是想告诉我们，皇上已经不信任纪家了。”
“啊”沅氏的惊呼声比刚才更大，好在能收住势地用手帕捂住嘴巴。纪刚杨和老夫人这回看都不看她yi眼，都活到这个岁数，在大宅里已经混了这么多年，还不如yi个在山野长大的二十岁女孩。
纪刚杨沉声道：“皇上现在正在整肃朝政，尤其是对世家大族，恐怕这东京城里的所有士族之家，皇上都暗中查过yi番，对他们的情况yi清二楚。看来，皇上这yi次是下定决心了，那么严本的事，恐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老夫人接话，“这个时候，能明哲保身是最好的。严本多少与我们有点关xi ，好在皇上现在忙着亲征，无暇顾及此事，等秋后问斩之后，皇上凯旋归来，只怕那时候也忘了。”
沅氏插进话来。“丽妃娘娘或许有办法，今天我跟她说了？”
“她怎么说？”
沅氏低下头，道：“她说她不救，我都没跟她说严本犯了什么罪她就说不救。”
老夫人沉声道：“墨儿不救是对的，皇上正盯着咱们家，yi旦出点差错，有可能我们纪家满门都得跟着受牵连。你明天吩咐下人们，最近不要出去乱说话，有什么狐朋狗友的能不见就不要见，谁求到我们府上任何人，yi概不理。”
严本是沅家的人，老夫人自然不太喜欢沅氏整天还想着帮娘家，要是其他事还好，可若是涉及人命，那是沾都不能沾的。沅氏虽说有时候脑筋不太好使，可利害关xi 她也还是懂的，自然也不再多说。
老夫人又对着前面跪着的纪翡翠，说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了。你比墨儿也小不了几岁，更何况你还是在大宅里生活的人，在这东京城里呆了十几年，怎么还是不知轻重，你学学你姐姐吧！以后进了宫，想好要怎么做，要怎么说话才能保命。”
纪翡翠跪了半天，终于有人理她了，于是快速答道：“是，翡翠知错了，请老夫人责罚。”
纪刚杨这才想起还有yi个跪着的女儿，忙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叹声道：“什么事你回去再问吧！这事已经惊动了太后娘娘，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只有yi个要求，要做到让太后满意。虽说墨玉这个丽妃出身不高，可到底她现在是天家的人了，天家威严不容侵犯。太后今天派人来，不是责怪你们跟墨玉大吵大闹，她是在警告你们，你们触犯天家威仪了。”
经老夫人这么yi说，尤其是最后yi句话，沅氏这才转过脑筋来。不管她心里是怎么看待墨玉的，表面上yi定要表现出恭敬，对天家的恭敬。“老夫人，儿媳知道错了，儿媳今后不会再犯了。”
“哎，我这个已经yi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你们以后就少给我惹点事，让我享几天清福。”
纪刚杨忙劝道：“娘，您身体康健，胡说什么呢？”
“如今我还有太后娘娘赐的连锦腾杖，跟太后也还有联系。哪天要是我去了，纪家和太后的联系就没了。再说yi句大不敬的话，等太后驾鹤西去后，咱们家跟皇宫的这条线就彻底地断了，自古前朝后宫都是分不开的。所以，翡翠啊，你要懂事yi点，像今天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墨儿还在宫里，也许还能照顾你yi两个月，可是等她只有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保证我纪氏yi族荣宠不衰，知道吗？”
这话纪翡翠是第yi次听到，以前她以为，母亲让她进宫做皇后，是因为那个位子是天xià 女人仰慕的位子，可以满足yi个女人的虚荣心。可是老夫人现在跟她说，那个位置是yi种责任，是对家族的责任。她突然矛盾了，那个位置，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是，老夫人，翡翠谨遵老夫人教诲。”
后宫有太后，纪家有老夫人，老夫人与太后是好友，所以纪家和皇宫之间，有这么yi条线。如果哪yi天这条线断了，那么纪家的前程堪忧，所以老夫人才yi定要将翡翠送进宫中，纪翡翠不但要进宫，而且要坐上最高的位置。前朝有纪刚杨和纪伯远，后宫有纪翡翠，纪氏yi族恩泽绵延。而墨玉，会是翡翠登上那个位置最好的垫脚石。
老夫人摆摆手，道：“好了，夜深了，我也累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是，老夫人。”
沅氏和纪刚杨起身告辞，纪翡翠跪得太久腿脚已经麻木，纪伯远只好抱着她出去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yi个老人无声的叹息。
第三十四章 思卿涟涟（）
南华街街尾的夜府。
yi处略宽的早地上，站着yi黑衣人，左手正持剑闭目而立，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就连树上的鸟儿也都不敢驻足。待微风轻轻拂面过后，持剑之人耳朵微动，眼睛突然睁开，拇指提起手中的剑柄，剑柄收到推力往上飞向空中，黑衣人由地上跃起，疾如闪电，右手接住了正在回落的场剑，真气yi提，往前飞去，待到了yi定距离时，右手yi挥，继而稳稳地落回地面。剑气过处，池边花盆里的凤仙瓣瓣落下，紧接而落的，是两半分割的树叶，切割之处平整，没有yi点凹凸瑕疵。
好yi个风起，剑舞，波澜云涌时，风卷池水惊天地。剑落，风云止，万般归平静。
有yi个疾步的脚步声传来，黑衣人收回剑势，深深吐纳了yi口气，剑回鞘中，挥手让下人退下，才问过来的人，“何事？”
日昇见主子已屏退吓人，遂上前两步，小声说道：“宫里来信，说皇上向各地州郡调用的粮草比预计的多。”
夜天走到池边的石柱上坐下。“比预计的多？难道他不想让老百姓过个好冬，也不怕北汉和南唐两面夹击？”
日昇跟在夜天身后，“并非如此，皇上秘密找了yi些经常出没他国的商人，让他们到各国去购买粮草。”
夜天嗤笑，“这倒是yi个好主意，商人经常出没他国，别人也不会怀疑，如果每次购买的数量不多，就不会引起注yi 。”
“是的，商人买回来的粮草，拿来填补各地的空缺，从而能够维持地方的生产经营。”
“吩咐日行，把这个消息散到各国去，要无意中散出去，不要留下痕迹。我倒要看看，这粮，他还怎么买？”周边各国现在正想着怎么趁人之危呢，怎么可能还让周国到他们的地盘上去补充粮草。
日昇并未依令退下，犹豫地继续站着。夜天看他如此，问道：“还有事？”
“爷，这个主意，是丽妃娘娘出的。”
丽妃，墨玉。如果这个主意是她出的？夜天心里yi惊，这种主意的确像是墨玉的风格。可是yi旦出了事，首先追究的就是墨玉的责任。皇帝会怎么看她，是她跟人串通好了算计他？还是她原本就是别人派去的细作？
墨玉不能出事。“难道我们之前所准备的，都要白费了吗？”
日昇看出了主子的心思，道：“爷，你可想清楚了，咱们好不容易把这个消息传到蜀国那里啊！”
夜天揉了揉眉心，罢了，这yi次，就放过他吧！“算了，这个消息，就当没听到。墨玉是无辜的，我不想她有事。以后，有的是机hui 。”
“是，”日昇答道，老实说，她也不希望丽妃娘娘有事。
夜天转过身，双臂环胸，道：“另外，让宫里的人小心yi点，宁愿打听不到也不要露出马脚，她很聪明，别让她看出什么来。”
日昇知道这个“她”是谁，只是苦了自家主子了。明明心里喜欢的紧，却又不敢靠近她，因为他怕他没那个能力保护他。“那，赵姨娘”
夜天讽刺的yi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去准备准备，待会我们出去祭拜她yi下，显示我们的夫妻情深。”
“是。那北汉那边要如何回应？”
夜天看了他半响，笑道：“回应，回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他刘昊有本事就集结兵马打过来，到时候夹着尾巴滚回太原，那可不关我的事。”
日昇回应了声“是”后，恭敬的退下。
夜天继续坐在石柱上逗弄着池里的金鱼，鱼食yi撒，yi大推的金鱼争先恐后的张开嘴巴，等着岸上的人手里的鱼食。
不yi会，又有小厮来报，说司空均递了帖子，在府门前求见。夜天把手里的鱼食抛向远方，鱼儿又争先恐后的往前方跑去。他转过身来，让来人把人请进来，又叫下人泡了yi壶茶来。
茶刚到，小厮便领了司空均进来。
“夜天，这么好的兴致啊！”说话的，是刚进来的司空均。右手yi把折扇，“刷”的yi下打开，有yi下没yi下的扇着，风流公子哥劲十足。
夜天走到石桌面前，看着他不耐其烦地挥动着手里的扇子。读书人喜欢手拿扇子，装风流。他不好这yi口，于是示意司空均坐下。“什么好兴致，心里烦着呢！”
司空均撩衣坐下，接过夜天斟的茶茶，道了声“多谢”，而后说道：“你也有烦恼，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求而不得？哎，你竟穿了黑色衣裳，不过看起来，更英俊潇sǎ ，也更神秘了，配上你这双桃花眼，不知要有多少姑娘睡觉都会梦到你啊！”
是吗？夜天倒茶的手yi顿，他很少在人前穿黑色的衣服。如果是墨玉，她yi定会嘲xiàyi 他yi番，说他真像只乌鸦。“去你的，少拿我开玩笑。不过，你还真猜对了，我的确为yi个姑娘而烦脑。”
“哦？以夜天这么挑剔的眼光，看上的姑娘定也是独特的妙人。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夜兄如果不方biàn ，我可以帮帮忙。”他倒是好奇，像夜天眼光这么挑剔的人，会看上谁家的姑娘。
夜天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用了，人家瞧不上我。”
“咦，你如此英俊，又掌管整个枢密院，哪家姑娘如次自负，还看不上你啊，倒是稀奇。”
“她是yi个大户人家的千金，长得很美，很有才气。可她嫌我是小门小户出身，家世不好，况且她说我是个武人，不解风情，无话可聊。”
司空均猛地拍了yi下大腿，“刷”的yi下手气扇子，扔在桌上，道：“东京城里美貌才全的女子多了去了，王家的王贞儿，那可是标准的美貌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