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站起身,拿起梳妆台的羊角梳,慢慢地梳理自己的头发。说:“小悦说是你指使她下的毒,碧月又是我的人。杀人者,想让我们来背章婕妤之死这个黑锅,既能端掉了揽月宫的贤妃和玉仙宫的贵妃,又能整垮纪家,连根拔起。想要继续活下去,我们就得把这个黑锅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去。”
“你,你的意思是,嫁祸给别人,这会不会太缺德了?”
墨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所谓地说道:“那你就等死吧!”
“我也不想死啊!”
“其实,这件事情还要看皇上的态度。如果皇上保车弃卒,那我们就是找到出路,也必须死。”
他会不会为了整垮,而让她们姐妹俩背了这个黑锅呢?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以及掷地有声的走路的声音,铠甲的声音。墨玉和纪翡翠互看了yi眼,走到殿外去yi看,云常风领着几十个羽林军站在院中,横眉冷对,威武肃然。
纪翡翠有些害怕的小声说道:“不会是要来啥我们的吧!”
墨玉不理她,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云总领,可有什么事?”
云常风上前,抱拳恭敬地说道:“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微臣奉皇上之命,封锁玉仙宫,任何人不得进出。贤妃娘娘,您是住在这里,还是回揽月宫?如果您想回去,臣这就送您回去。”
纪翡翠猛抓住yi旁的墨玉做稻草,道:“我,本宫还是住在这里吧!”
“那好,贵妃娘娘,这院子里,后花园,您还是可以自由走动的。只是,不要走出这个大门就好。”
“有劳云总领保护。哦,对了,云总领待会如果看见yi个脸尖,眼睛大大的下宫女,麻烦你让她进来,她是我的宫女。”
“是。”
墨玉看着云常风带着人到了玉仙宫外面站岗,才转身回到屋里。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看着纪翡翠又开始在屋子里踱步,很是头疼地把头转过另yi边去,眼不见心为静。
yi杯茶刚喝完,想容就回来了,还没等墨玉问,纪翡翠倒是抢先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墨玉给她倒了杯茶,说:“不急,慢慢说。”
想容喝完墨玉递的茶,才喘了口气说道:“慈明殿里面非常的安静,也没见太后出来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御林军到了,说是为了保护太后的安全,将慈明殿围得水泄不通。”
纪翡翠疑惑道:“啊,御林军去封慈明殿做什么?”
皇上此举,墨玉或多或少也能猜得到。打断骨头连着筋,虽说不是亲母子,可皇上对太后多少还是有情义的。他派羽林军守着玉仙宫,名为保护,实为监管。但对于慈明殿,名为监管,实为保护。
“娘娘,咱们也出不去,现在该怎么办啊?”
墨玉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真的困了,还是田儿下的药效还没过?“想也没用,你们要是累了就去睡觉,我去花园走走。”
“墨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想容确是拍了拍纪翡翠,安慰道:“贤妃娘娘,你放心吧!娘娘这样子,肯定是想到什么法子了。您不要去打扰她,让她静yi静。”
纪翡翠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比金子还真。”
“切。”纪翡翠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哎,你yi个女才,谁允许你拍我的?”
想容白了她yi眼,“贤妃娘娘,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都这样了就不要神气啦!”
“哎,你”
“想容。”准备消失在门口的墨玉又转过身来,吩咐道:“去把强公公给我找来,另外,田儿如果回来了,就让她来见我。”
想容站起身,“号的,娘娘。”然hyiu 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留下纪翡翠yi个人在大厅里,自己喝茶自己生qi 。
皇宫里从来都不缺热闹,前几日还是平静异常,毫无波澜的皇宫。在今日章婕妤死后,yi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后宫里众说纷纭,都在议论着这yi次,纪家算是完了。
春天的天气,就像yi个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yi样,时而欢快,时而闹脾气。刚才还是明亮的天,此刻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像yi双母亲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大地,抚育着她的儿女。墨玉却是皱眉,她最讨厌的梅雨天气,又要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帝王无情()
距离东京三里远的地方,有yi坐草亭,叫歇雨亭。专为过路的行人休息,避雨之用。
亭子很简陋,四根柱子之上搭上两根梁子,再铺垫稻草,就成了yi个亭子。亭中央是yi个石桌,还有围在四个方位的四张石椅。
远处yi辆青灰色的马车驶来,在距离亭子十来尺的地方停下。车帘yi掀,司空均yi身白衣翩然,玉官束发,撑着yi把梅花印的油纸伞,漫步在细雨之中,缓缓走向亭子里正在等候的人。
进得亭内,他收了伞,望向那个久未见的朋友,笑道:“来得这么早?”
早等在亭子里的人也是yi位公子,二十几岁的年纪,yi身淡绿色的衣服束腰,腰间的yi块白色玉佩与淡绿色的衣裳相衬,与周围生机勃勃的景色融为yi体。细致的五官,配上yi双邪飞的桃花眼睛,如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子,目空yi切,高傲异常。
“乌延山离这不近,我也是刚到的。坐吧!”
司空这才依着他的意思坐下,道:“你胆子可真是大,竟然住在乌延山上,不怕那位发现吗?”
夜天嘴角yi笑,说:“他如今恐怕正忙着呢,哪里管到那么远的地方。”
“那孩子也在山上?”
“那倒没有,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司空将手中的伞搁在石桌脚边,水滴顺着木柄而流,在干净的青石地板上会成了yi条蜿蜒的曲线。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摆,道:“京里的事,你知道了吗?”
夜天点头,说:“我收到了飞鸽传书,所以才急着赶过来的。宫里如今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这yi次,不只是yi件简单的妃子被杀而已。朝堂之上,如今已经到了yi个白热化的时候,皇上要削弱世族势力之行已经到了最关jiàn 的时刻,牵yi发而动全身。墨玉这yi次,是真的遇上大难题了。”
“皇上是什么态度?”
司空想起今天早shàng 皇上召他进宫时的情景,他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要如何处置贵c贤两位皇妃,只是让刑部先调查此案,让云常风封死了玉仙宫和揽月宫,慈明殿,对于这件凶杀案,皇上似乎yi点关心都没有。
“我想,皇上应该也还在观望吧!他想看看是谁会先忍不住跳出来。”
夜天不在京中,自然也不知道东京中是怎样yi番局势。“他还是和原来yi样,冷血无情,深不可测。”
司空没有接他的话,皇上早已不是夜天的君,他自然可以这么说。可他自己如今还在朝为官,总不能在君主的背后说他的不是。夜天继续说道:“依你之见,这人会是哪yi方杀的?皇上又想让谁来背这个黑锅?”
“目前尚不清楚,但我想应该不是皇上。如果人是皇上杀的,那么他直接就将墨玉打入大牢,将纪家的人打入大牢了。但是到现在他迟迟没有动墨玉,也没有动纪家的人,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或者他在筹谋什么?”
夜天站起身,看着亭外泥泞的小道,忽然想起墨玉最是讨厌这样的雨天。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的,让人很讨厌。“如果我早yi点把她接走,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皇上如今还在大肆的寻找孩子,你离开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仲庭不在京中,辰轩也不在,最能帮她的两个人也没有了,不知道她会怎样躲过这yi劫?”
雨就yi直这样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今年的春雨好像来得比往年都早了点,也比往年的猛——
玉仙宫里。
墨玉躺在榻上,望着窗外像针线yi样的绵绵细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像以往的那样烦躁。以前,她总是很讨厌梅雨季节,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就连衣服被褥都是湿的,他也不喜欢在这样的雨天里走路,总是沾了yi身的泥土。
窗外有花的香气飘来,那是想容从御花园挪回来的几株月季。她说春天里就应该有花,玉仙宫里yi朵花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冷清了,于是不顾她这个主子的反对,硬是挪了回来。本来是放在院子里的,但是下雨了,她就把它搬到窗下,花瓣上还沾了点点雨珠,晶莹剔透。
湿花春雨如珠泣,泣珠如雨春花湿。
淅淅沥沥的声音,阵阵扑鼻的花香,其实这样的感觉也挺好的。安静舒适,让人昏昏欲睡。
屋内响起了脚步声,墨玉没有回头,也知来者是谁。“来了?”
“娘娘找阿强,可有什么事?”
“自己搬个凳子坐吧,找你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想俩聊天而已。”
阿强有点抓摸不透这位主子的心思,如今外面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她怎么还跟个没事的人yi样躺在这啊?“娘娘怎么还坐得住啊?”
“坐不住又如何,我现在连门都出不了了。”
阿强顾自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也望着窗外偶尔飞过的喜鹊,说:“也不知道碧月现在怎么样了?”
成了杀人凶手,又进了大牢,还能怎么样?就算不死,也yi定是受罪的。就不知道那些人会给她yi份什么样的口供让她画押,她又是否能熬得过去?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每到这个季节,你们都会很懒。让你们去打盆水,你们说那路都是泥,谁也不想走出去。屋子里总是要点火盆,去掉屋子里的美味和湿气,过得比我这个主子还要舒服。夏天的时候,你们觉得太热,经常跑到树荫底下去睡觉,yi睡就是yi整天,找都找不到人。”
阿强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也不由得感慨。“娘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从不计较我们的所作所为。yi开始我们以为娘娘是软柿子,很好捏。呵呵,现在才知道,娘娘不过是不想管我们罢了,您要是真计较,我们肯定会很惨。”
“那yi段时光,是我yi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惜,她没有在最好的时光里,遇到yi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乌延山上的杜鹃花应该快开了吧!真的好想再看yi回,只怕没有机hui 了。”
“娘娘放心,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主子,他很快就来救你了。”
墨玉只是望着前方那yi扇小小的窗户,这窗户很小,能看到的天空也很小。就像yi只井底里的青蛙yi样,它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井口大小的天空而已。可是实际上,这个天空很大很广,yi个人穷其yi生,也不能看遍。
她转过头来,说:“阿强,你若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要告诉她,然hyiu 好好待她,做yi切让她快乐的事情,不要顾及其它的事情,也不要去想结果是好是坏。看得见的就要抓住,站在眼前的就珍惜,因为你如果不珍惜,也许她们下yi秒就消失了,连怎么消失的你都不知道。”
“娘娘,你”
“呵呵,碧月是个好姑娘。”
阿强有些紧张地抓着自己手指,道:“碧月,碧月很好,是个好姑娘。”
墨玉望着房顶的房梁,那里雕花金碧,高耸飘渺。“你看,之前因为你的害怕,你没敢告诉她你喜欢她。yi夜之间,你连跟她告白的机hui 都没有了。人生,有很多的意外,有些意外可以弥补,有些意外,只能成为yi生的遗憾。”
就像她和夜天yi样,夜天顾虑太多。如果那yi夜他直接带着她远走高飞,何至于出现现在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柴荣说过,她此生不能再出皇宫yi步,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如此?墨玉继续说道:“告诉你的人,不要妄动。这件事情不是你们想xiàng 的那么简单,都老老实实呆着。皇上现在的精神和注yi 力高度紧绷,会很敏感,yi旦他发现了什么异动,势必会追查,他要是知道这宫里隐藏了这么yi股势力,你主子就完蛋了。”
“可是娘娘,那你怎么办?”
“我有我自己的安排,需要你的时候我自会跟你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你主子也不行,免得你们扰乱了我的计划。”
“阿强知道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明珠知道是田儿回来了。果然,幔帘yi掀,田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是刚从外面回来的,鞋面上和裙摆上都有些沾湿,周身还散发着yi股冷气。
“娘娘,您找我?”
明珠转头吩咐yi旁的阿强道:“你先下去吧,想容可能心情不太好,你去安慰安慰她,她很听你的话。”
“是。”
田儿看着强公公出去了,心里疑惑不已。明珠解释道:“心里有点闷,所以找他来聊聊天。倒是你,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
“娘娘是我的主子,我岂有不回来的道理。”
墨玉很想说,你的主子是皇上不是我,但是想想还是算了。现在逞这些口舌之快有什么用。“皇上让你传什么话给我?”
田儿走到榻前站定,注视着榻上的主子,轻轻的说道:“皇上说他相信娘娘,您可以自己走出困境。”
呵呵。这可真是天底下最绝情的话了,yi个男人让yi个女人去替他挡住刀光剑影,阴毒冷箭。yi个丈夫,不管他妻子的死活,让别人随意诬陷和杀害。天底下有比他更冷血的人吗?天底下有比她更可怜的女人吗?
“下雨了,泥潭深陷。这yi次,我不想再挣扎了,太累了。”
“娘娘,皇上说,就算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了贤妃娘娘,为了纪二少爷,还有司空公子。”
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竟然是yi个丈夫对自己妻子做的事情。难道说在这周国,在这东京城里,在这皇宫里,人们就是这样生活的吗?在权力的**里你争我抢,拼得头破血流,用尽手段,算计了所有的人,美其名曰为了天xià 百姓,其实也不过是这些统治者之间的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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