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到墨玉跟前,看着她身后躲得远远地两人,脸色虽冷,但语气却是毫无责备之意,道:“墨玉,你该管管你们家的下人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墨玉转头看着身后低下头来的两人,轻声道:“是我的错,是我惯坏她们了。皇上若是要罚,就罚我吧!”
“呵,我哪舍得罚你。瞧你脸色那么不好,出来也不多穿件衣裳。”说着,他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在墨玉的肩上。“难得见你出来走动,也要注yi 身体。”
“谢皇上。”墨玉也不拒绝,拢了yi下肩上的披风,漫步往前走去。
皇上拥着她的肩膀,与她并肩前行。“纪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听说,纪老夫人曾找过你?”
“老夫人知道我思念家中的幼妹,所以在上元节的前yi天便带她来见见。至于朝堂上的事,皇上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从来不过问。”
“你虽然从不过问,但你心里清清楚楚。你永yuǎn 是站在局外的人,总是能很清楚的看清棋局。”
墨玉转头看他,道:“皇上可别给我戴高帽,我害怕。”
皇上也是yi笑,道:“呵,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有些事情,朕志在必行。朕知道这样做会伤你的心,但是朕不得不这么做。”
“对对错错,同yi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皇上也说了,我是个局外人,我所关心的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说到底,皇上也明白我和纪家其他人的关xi ,不过是yi点血脉相连而已。”
搭在她肩上的手yi紧,墨玉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耳听他说道:“这阵子,朕没能去看你,希望你不要多心。”
墨玉轻轻yi笑,说:“不见反倒好,我也能静yi静。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yi个春天。”
“朕记得,朕第yi次遇见你,就是在春天。那yi曲悠扬的笛音,犹如在耳。”
墨玉停下脚步,转身带着期冀,又带着害怕的双眼看他,轻启朱唇,似要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定定地看着。
搭在她肩上的手在她之时滑落,他看着她隐含泪水的双眼,急急说道:“墨玉,御书房还有事,朕先走了。外面天气凉,快回去吧!”
他欲转身,手臂却被抓住了。他低头看着她骨节分明的小手,印象中这双手是没有这么瘦的,如今就只剩皮包着骨了,可想而知她这些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他狠了狠心用力yi扯,就挣脱出了她的禁锢,心里虽然是不忍,可依然还是决然地转身,不再去看她哀伤的神情。
脚步越来越快,他有些害怕地往前疾走。他害怕多呆yi刻,她就要问他那个问题,那个她心里最痛,也是他心里最痛的问题。已经五个月过去了,派出去的人yi拨又yi拨,还是没有找到半点踪迹,就好象人间蒸发了yi样。他第yi次真实地感受到,作为yi个帝王的无能为力,连面对自己所爱的人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拐过了假山,再看不到身后的身影,他才无力地停下了脚步,手撑在yi旁的假石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皇上,您没事吧!”身后的马公公担忧地问道。
皇上喘了几口粗气,待平复了气息,方说道:“玉仙宫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吗?”
马公公蒙了yi下,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皇上,玉仙宫很好啊!”
“那她为什么这么瘦?”
马公公这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自皇上惩戒了擅自克扣玉仙宫物料的太监之后,就无人再敢怠慢了玉仙宫的差事。娘娘如此,想必多半也是心病。”
皇上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墨玉这么瘦是为了什么?可是这个心病,直到目前为止,他也无法去医治。因为能医治她心病的那个人,那个他还没见过yi面的孩子,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到底是谁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将yi个皇子藏得如此隐秘,找了快半年了也找不到。”
“皇上洪福齐天,贵妃娘娘又是心底善良之人。老天爷肯定不忍她这么伤心,小皇子总会找到的。”
yi开始,他也以为孩子yi定会找到。可是yi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他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失望。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孩子是否还能真的找回来。他不去看她,不是因为纪家,不是因为政事,而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黑色珍珠()
章婕妤真的说到做到,第二日就携重礼,拜访玉仙宫。
大到玉雕瓷器,小到珠钗首饰,琳琅满目的大概十几来件。做工精细,雕刻栩栩如生,色泽艳丽,尤其是中间的yi盒黑珍珠,更是颗颗饱满,毫无瑕疵,最难得的是大小yi模yi样,有拇指节般大,有十来颗之多。
墨玉看着桌上摆放叠座有致的大大小小的盒子,轻笑道:“本宫昨日不过yi句玩笑话,没成想章婕妤竟然当真了。刚从仁明殿回来,就给本宫送了这么大的礼,本宫可不敢收。”
“娘娘说笑了。”章婕妤指着桌上的礼物,高昂着小下巴,说道:“这些不过是很平常的东西,嫔妾宫里还有多的是。瞧娘娘您的装束太过于素静了,应该好好打扮打扮,这样皇上看着也舒服。”
墨玉与站在yi旁的碧月相视yi眼,而后笑道:“多谢章婕妤指点。”
章婕妤拿起桌上那yi盒黑色珍珠,送到墨玉面前,说:“贵妃娘娘,这黑珍珠名叫东珠,它色泽光华,而且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色泽都有所差异。娘娘可以把它串成手链,佩戴在身上,不仅可以肤白貌美,而且还可以延缓衰老,最适合您尊贵的身份了。”
yi旁的想容可不高兴了,什么延缓衰老。她家娘娘年纪轻轻,天然去雕饰,这章婕妤这么明显的讽刺,真是大胆。她刚想说话,却被身旁的碧月拉住了,也只能嘟着嘴吧愤愤不平。
墨玉看着盒子里的珠子,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她抬头看着面前眨着无辜大眼睛的章婕妤,那张天真的笑脸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章婕妤的心意本宫心领了,东西本宫收下了。只是本宫这里向lái 萧条,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就不还礼了,免得让章婕妤笑话。”
“嫔妾哪敢收娘娘的东西,娘娘能收下嫔妾的礼物,是嫔妾的荣幸。”
马屁也拍了,礼物也送了,可是人还是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墨玉也不催促,指着对面的座位,道:“章婕妤坐吧,如果你不介yi ,本宫以茶代酒,谢谢婕妤的礼物。”
“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yi屁股坐了下去,端起墨玉倒的茶酒喝,还不忘赞道:“贵妃娘娘宫里的茶就是不yi样,真香。”
“若是喜欢就多喝两杯。”
章婕妤喝过yi杯之后,抬眼看了yi下对面低头饮茶的墨玉,挣扎了yi会还是小心地说道:“贵妃娘娘,刚才在仁明殿里,皇后娘娘的话,您可听到了?”
墨玉头没抬,轻声道:“听到了。”
章婕妤面色yi喜,道:“皇后娘娘说她临产在即,对于处理后宫之事是力不从心,更没有精力去准备祈神节的事。皇后娘娘让我们从旁协理,娘娘可有什么想法?”
这大早shàng 来送礼的这yi出戏,终于说到正题了。墨玉放下茶盏,笑道:“都是后宫中人,既然皇后娘娘身体不便,我们作为嫔妃,帮忙协理后宫诸事也是应该的。婕妤如果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去跟皇后娘娘说,若是合理,想必皇后娘娘会采纳的。”
“要说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就数贵妃娘娘位份最高,资历最深了。贵妃娘娘的聪慧,是后宫人尽皆知的,要是您在yi旁帮助皇后娘娘,那事情yi定是事半功倍。”
“婕妤抬举本宫了,婕妤恐怕不知道,我进宫的日子虽长,可是从未沾手处理后宫之事。况且以本宫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皇后娘娘想必也是深知这yi点,所以也没有勉强于本宫。”
“娘娘心中的郁结,嫔妾知道。正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娘娘才更应该找些事情来做,转移您的注yi 力,减缓心中忧思。yi来有利于娘娘的身心健康,二来也能帮助皇后娘娘,岂不两全其美?”
墨玉整了整膝上的裙摆,摇摇头,道:“正是因为非常时期,所以才由不得半点马虎。若是本宫以这样的精神状态去处理事情,稍不注yi 反而会给皇后娘娘添麻烦。本宫看婕妤应该也是处事能手,才思敏捷,心灵手巧,yi定能成为皇后娘娘的好帮手。到时候事情完成了,皇后娘娘还会感激婕妤呢?”
“真的吗?”章婕妤忘形地高兴了yi下,而后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于是继续说道:“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嫔妾哪有这么好?”
“当然,这也不能本宫yi个人说了算。毕竟好与不好,也不是光是说说了而已,而是大家都认可了才可以。”
“贵妃娘娘说的是。”
墨玉微微yi笑,转头跟碧月使了个眼色,碧月领会地说道:“娘娘,您该休息了。御医说了,您得按时休息,身体才能恢复。”
yi旁的章婕妤也不笨,知道这是贵妃娘娘在赶人了。于是也只好站起身,躬身道:“那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嫔妾告退。”
“照顾不周,还望婕妤莫怪。”
“嫔妾不敢,告辞。”
等章婕妤携众人出了玉仙宫,想容这才终于忍不住地跳出来,怒道:“她以为她是谁啊,yi个小小的婕妤也敢跑到咱们玉仙宫里来撒野,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有她送的这些鬼东西,连咱们玉仙宫最差的yi件都比不上,还炫耀说是皇上送的。她也不看看咱们这屋里,哪yi件不是皇上送的,她连咱们家娘娘yi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得yi 个什么劲啊!”
墨玉看着她手舞足蹈,无奈地摇摇头,说:“她的确只是个小小的婕妤,不过人家靠山硬啊,说话自然底气足,眼高于顶。”
“靠山,谁啊,是皇上吗?她也不看看咱们家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份量,还敢跟娘娘您比?不自量力。”
碧月倒是笑问:“哟,咱家想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你怎么知道皇上更在乎咱家娘娘啊?”
“就昨天啊!在御花园了,皇上明明看见了娘娘和章婕妤在说话,可是章婕妤走后,皇上在娘娘面前,yi句话也没有提到章婕妤,分明就是不把她当回事嘛!可怜章婕妤还在娘娘面前炫耀皇上对她多好多好,切。”
墨玉和碧月对视yi眼,都露出赞赏之色。墨玉笑说:“看来,咱们家想容是真的长大了。不过有yi点你没有说对,章婕妤的靠山,不是皇上。”
想容愣道:“不是皇上,那还能是谁?”
“你想想,章婕妤是怎么进宫的,又是怎么到了皇上身边的?”
“哦,我懂了,娘娘的意思是,章婕妤是太后的人。”
墨玉点点头,“嗯。”
碧月不解地说道:“可是这章婕妤,和昨天真是判若两人。也不知她今天这番话,是替谁说的?”
想容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她是替别人说的,而不是自己想说的?”
墨玉脑中飞速地运转了yi下,道:“章婕妤个性高傲,头脑简单,刚才有些话,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
“哦。”
墨玉看着桌上的那盒珍珠,说道:“皇后临产在即,也许的确是无心处事,可也保不准这是个试探,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郭家,太后,纪家,章家,魏王,皇上,斗得如火如荼。自古后宫与前朝就分不开,这个关jiàn 时候,谁接了这烫手的山芋,谁倒霉。”
郭家倒了,想东山再起。太后指望不上郭家了,又转投章家。纪家与太后之间的纽带已经出现了断痕,现在看到太后扶持章家,肯定与章家水火不容。魏王与皇上应该是同yi战线的,因为皇上忌惮魏王手里的兵马和势力,加上皇后又是魏王的女儿,这周国最有权势的两方势力,同时对抗郭家,太后,纪家,章家,以及朝堂之上的其他世家大族,这东京城可真是热闹。
墨玉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阴沉的天,叹息道:“这天,要变了。”
身后想容翻看了yi下桌上的东西,嫌弃地yi丢,问道:“娘娘,这些东西怎么处置啊?”
墨玉转过身,走到那堆礼物旁,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说:“还是老规矩,查看yi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就收起来吧!”
“哦,那这珍珠呢?还别说,这么多东西里,就数这珍珠还看得过去。”
墨玉笑着拿起里面的yi颗,放在鼻翼下轻轻yi闻,道:“美丽的东西往ǎng 都是有毒的。这珍珠虽然好看,但却是碰不得的东西。”
碧月还想容脸色皆是陡变,想容指着盒子里的东西道:“娘娘是说着珍珠上有毒?”
“别猜了。”墨玉将那yi颗珍珠放回到盒子里,道:“把这个盒子锁起来吧!不要再拿出来,也不要记在单子里。”转头又对想容说道:“还有啊,你最好还是去洗yi下手,不然明天早shàng 我可要给你收尸了。”
“啊,真有毒啊,水,水,我要洗手。”
墨玉看着她慌里慌张跑出去的样子,笑了笑,问道:“田儿呢?”
“好象是去了乾文殿,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章婕妤送来的那盒珍珠,被墨玉扔在了隐秘的角落里,当作丢弃了的东西。
皇后确实是力不从心了,依照皇上的旨意,只能将处理后宫的职权暂shi 交给贵妃和淑妃以及贤妃三妃。只是每做yi个决定之前,都要先经过皇后的应允,事后也要向皇后娘娘禀报结果。墨玉推辞不过,也只好接下了——
贵c淑c贤三妃,又是以墨玉这个贵妃为首。于是几人在商量事情的时候,也是以贵妃为尊,经常到玉仙宫里来讨论事情。只是久而久之,两人也都发觉,商量事情的时候,墨玉总在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吓得碧月赶紧唤来御医,御医只说贵妃娘娘心中郁结,相思成疾,不可操劳,应当好好静养。两人把这情况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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