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裘紧身,可她还是觉得冷。但她很喜欢这样的冷,只有**上的冰冷,她才知道,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着,还是热乎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早shàng ,大年初yi。身下是软乎乎的床垫,身上盖的是暖乎乎的辈子。她怎么记得她昨夜是谁在台阶上的啊,怎么会跑到床上来的?
碧月端水进来,见墨玉已醒,忙笑道:“娘娘醒了?”
掀被下床,墨玉来到水盆边,拿着帕子洗漱,而后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啊?”碧月不解,“娘娘说什么啊,什么怎么回来的?”
“我是说昨晚我怎么回到床上的?”
碧月挠挠头,“娘娘不是yi直都在床上休息的吗?”
这回轮到墨玉疑惑了,碧月yi直认为她是在房里休息。那是谁把她弄进来的?难道是皇上?可能吗?他昨晚应该在升平楼里喝得酩町大醉吧!那还有谁?“没事了,给我梳妆吧!”
“哦。”碧月答道,心想娘娘昨晚是不是喝多了,怎么yi早竟说yi些她听不懂的话。
大年初yi,玉仙宫还是冷清冷清的,并没有什么人走动。这里就像被遗忘了的yi所宫殿,没有人记起,也没有人注yi ,这里面住的,是当今皇上的贵妃娘娘,因为她已经失宠了。失宠的女人,即便你是皇后,也是yi朵开败了的花,无人问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人开始送东西来了,所用的所吃的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yàng 。
纪仲庭年前就寄了信回来,说是今年不回东京过年了,想带着媳妇在长安那边看热闹。墨玉只是笑了笑,并未多yi语,不回来就不会来吧!自在就好。yi连数日,门庭冷却,直到了初十这日,玉仙宫里才迎来了yi位贵客。
墨玉yi边斟茶,yi边说道:“难得还有人记得我,呵呵。你知道吗?你可是今年我这里的第yi个客人。”
“是吗?那我可是很幸运。我本来是进宫来给皇后娘娘拜年的,顺道过来看看你。不过你放心,这yi次,我是先见了皇上,然hyiu 才去见太后,在然hyiu 去见了皇后,最后才来看你的。”符昭远摇头晃脑地说道:“哎,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啊!”
墨玉放下茶盏,道:“没关xi ,我从来不在意这些。”
“哎,我来东京这么久,怎么都没见过我弟弟纪仲庭啊?”
“他今年不回来过年,信上说要到祈神节的时候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个说话算不算数。”估计到时候又吹了。
“你,最近还好吗?”孩子的事他也听说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纠起她的伤心事,反正问都问了。
墨玉继续斟茶,“就那样吧,得过yi日且过yi日。”
“对不起,没帮上你什么忙。”
恐怕这忙他们也不会帮的,皇后马上就要生下孩子了,他们才不会那么傻闲着没事干去帮她找孩子,弄yi个孩子回来跟他们争夺皇位呢!墨玉但笑不语。符昭远仿若心思被墨玉看透了yi般,心虚地低下头来。
“就你yi人来东京吗?魏王呢?”墨玉知道他尴尬,也不再继续,于是便岔开了话题。
符昭远也知道墨玉的心思,于是往下接道:“年下里,王府比较忙,所以没能来。父王说等皇后娘娘生产之后,yi道过来。姐姐,到时候你可yi定要好好招待我。”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没有好好招待你喽!”墨玉故意说道。
符昭远瘪瘪嘴,委屈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姐姐,我听说你擅长音律,怎么样,弟弟我有没有耳福听得yi两曲妙音呢?拜托了。”
墨玉看他那扎巴眨巴的期待的黑眼睛,像极了纪仲庭。纪仲庭在跟她要钱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这个眼神,他们俩还真是神同步。“我已经有yi年多不吹笛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你要是不嫌弃,就当解解闷吧!”
yi旁的田儿识趣地进了里屋,拿了只笛子出来。是yi只木笛,“娘娘,您的那只白玉笛不知道哪去了,我没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皇上送的那只碧绿色的笛子早就碎了不知道扔哪去了,那只白玉笛也已经随着夜雪送出宫去了。玉仙宫里没有玉笛,只能拿着木笛凑合着。墨玉故作不解地问道:“不见了,有仔细找过了吗?”
“我已经仔细找过两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要不要我去善音馆拿yi支玉笛来。”
“不用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等哪天不找了它就自己跳出来了。”墨玉接过木笛,幽幽道:“木笛我没有用过,也不知道吹出来的是什么样子?”
符昭远无所谓地道:“没关xi ,姐姐吹什么都好听。哈哈。”
这番夸奖,倒让墨玉有些意外。这人平时是多挑剔的yi个人,怎么今天总是处处夸她,就感觉他是心虚或者心里有鬼yi样。不过,墨玉也不在意,反正他想搞什么鬼迟早也会知道。“想听什么曲子?你可要想好了,我只给你吹这yi次,也仅此yi曲。”
切,小气。符昭远想了想,道:“不如就吹高山流水吧!”
要说高山流水,还是琴音比较好听。不过这是他的要求,墨玉也不好决绝。木笛横空,起唇而起,yi起旷世名曲绕梁于玉仙殿上。似高山悠远,似细水长流,人生若是能以这样的生活相伴,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符昭远侧耳细听,他本身也擅长音律,耳朵极挑剔。但墨玉的曲声着实是动人,便知其造诣也极高。周国的贵妃娘娘,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可看着墨玉精致的面庞,他心底涌现出无数的歉疚,这份心底的歉疚溢于言表,更是带了些许的悲伤,至于悲伤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yi曲而终,符昭远拍手叫好,“姐姐,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世间之事,何其深广,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会。比如人心,你永yuǎn 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搁在桌上的手不禁yi紧,符昭远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墨玉,总有yi种心思被窥探了的感觉。却见她只是低头抚摸着木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暗想是自己想多了。“姐姐,我也来吹yi曲吧!”
墨玉略略吃惊,道:“你也会?”
“哼,小瞧我,想我堂堂符五公子,那也有拿得出手的手艺不是,要不然怎么在贵族圈里混啊?”
也是,贵族世家的公子哥有事没事就凑合yi推人去听小曲,即便不会吹不会弹,也会耳犊木染是好是差yi听就知道。墨玉将木笛递给他,“洗耳恭听。”
符昭远接过,傲娇的扬起下巴,道:“看我的。”于是手指的指尖搭上木笛的小孔,有模有样的吹起来。
他吹的是yi曲凤求凰。
凤求凰,此曲,她从未吹过,夜天也从未吹过。
有yi美人兮,见之不忘。
yi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共谋大业()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唯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xiàn 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yi曲凤求凰。
当日卓文君能够不顾世俗眼光,违背伦理纲常,大胆地追求自己心中所爱,与司相如私奔。世人的唾弃也谩骂,伦理纲常的冰冷,亲人的反对与决绝,都不能打动他们在yi起的决心。可是,从古至今,几百年的历史,能够真正做到他们那样的又有几人?
“姐姐,姐姐。”
“嗯。”墨玉回过神来,看着符昭远伸着手指在她面前摇晃,于是笑道:“吹得很好听,我都有点陶醉了。你是心里有人了吧,能告诉我是谁吗?”
符昭远搁下木笛,道:“不过就是yi首曲子而已,哪里就能说明什么,你们宫里的女人真是爱胡思乱想。”
宫里的女人最是无聊,不胡思乱想都不行。要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不出两个月,准成yi个木偶。“你不愿yi 说就算了。不过啊,要是遇到喜欢的女孩,就大胆地去追,若是错过了,就会后悔yi辈子。姻缘是前世种下的因,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挽回,到时候就算你为她做得再多,也是遗憾。”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墨玉拨弄茶盖的手yi顿,淡声道:“以前爱过,现在不爱了。”
“为什么?”符昭远疑惑地问道。
墨玉抬起头,望着殿外白茫茫地天地,道:“也是这样的yi个雪天,他死了。”也是这样yi个雪天,他弃了她。
符昭远似乎能猜到了墨玉口中所爱的人是谁,但不会是当今皇上。“那姐姐有后悔吗?”后悔进了宫,后悔错过了他。
“我不后悔,但我有遗憾。不能在yi起,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因为这是前世注定了的。”
“对不起,姐姐。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墨玉甩头,无谓地yi笑,道:“已经放下了,没什么的。对了,午膳时辰快到了,你是要在我这用膳呢,还是去和皇后娘娘叙话?”
符昭远看着殿外的天色,站起身,道:“我还是去皇后娘娘那吧,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聊呢!”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墨玉起身,将他送到门口。
“那,姐姐,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好。”
符昭远“蹬蹬”地跑下台阶,墨玉本想说让他慢点走的,但转念yi想也没那必要,他可是将门之后,上树都是小意思,这点算什么。却见符昭远走到台阶下,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上方的墨玉,带了些许的悲凉之色道:“姐姐,对不起。”
这yi声“对不起”不知有何而来,墨玉很是疑惑。符昭远继续解释道:“我是说,上次的事,对不起。”
“没关xi ,我早忘了。”墨玉淡淡说道。
符昭远似乎没有流露出太多的高兴,轻声道:“姐姐,保重。”说完,便转头,大步往玉仙宫外走去。
这yi声“保重”,好似诀别,墨玉站在原地,也在心里暗暗道了yi声“保重”。谁也不知道,这yi别,以后还能不能再见,没准就像她与夜天yi样,那yi个雪夜yi别之后,今后还有没有机hui 再见。
虽然是春节,但是皇宫里负责皇宫安全守卫的侍卫们依然不能怠慢。正因为是春节,进进出出皇宫的人不仅多而且也复杂。有各地的官员要朝贺,有宫里的主子们的亲人要来探望,各路关xi 都要相互走动,宫门大开,严加盘查进进出出的人。就连随身所带的贺礼,也不能放过——
正月十四这yi日,玉仙宫里终于迎来了第二个访客。
来访的,竟然是纪家的老夫人。
墨玉坐在其对面,yi面斟茶,yi面说道:“难得老夫人还记得墨玉,在新年将尽之时,来给我拜个晚年。”
坐在yi旁的孙媳刘叶青怀里抱着yi个小女孩,yi年多不见,小孩子已经长成这么大了。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墨玉,好像在想着这个姐姐看着面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刘叶青笑说:“老夫人早就想来给娘娘拜年了,只是春节里比较忙,所以直到现在才能来。”
是不是真的忙,谁知道呢?墨玉也就顺着她的话道:“许久未见,嫂子yi切可好,身体怎么样了?”
“承蒙娘娘眷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感觉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然hyiu 又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引着她说道:“珍珠,这是姐姐,去年你见过的。”
小女孩对墨玉并没有什么印象,就着嫂子的话脆生生喊道:“姐姐好。”
yi旁的老夫人忙劝道:“珍珠,不可无理,叫娘娘。”
小女孩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奶奶又不高兴了呢?于是害怕地低下头来,互撮着双手,不知所措。墨玉笑道:“小孩子,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母亲可过得还好?”
原本这话不该墨玉过问,名义上,珍珠的母亲也是她的姨娘。况且yi个嫁出去的女儿,也不该过问娘家的事,yi个身份尊贵的贵妃,也不该过问yi个妾室的事情。可偏偏,墨玉就这么问了,而且是随口yi问。
老夫人说道:“贵妃娘娘亲自照拂的人,自然是过得不错的,娘娘请放心。”
这嘲讽的yi句话,墨玉不是没有听出来。她也不辩驳,端起面前的茶喝了yi口,然hyiu 对身后的田儿道:“备几样糕点,领着她们到偏殿去休息吧!”
“是。”
刘叶青也知道老夫人是要有话与贵妃娘娘单独说,也就识趣地起身,福道:“贱妾告退。”然hyiu 领着珍珠便出了正殿。
待殿内只剩下老夫人和墨玉两人,墨玉才沉声问道:“老夫人今日来,可不单单只是给我拜年吧!”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她今日带着珍珠来,纯粹是为了让她们互诉姐妹情。
“不错,我今日来,拜年是其yi,其二就是要跟娘娘共谋大业。”
“哼。”墨玉笑道:“共谋大业?我如今yi个失宠了的妃子,谋什么大业。老夫人来找我,还不如去找贤妃呢?”
“她若能成事,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有用的时候,她是个宝。无用的时候,她就是棵草。不知道这是作为纪家女人的荣幸还是悲哀?”
纪老夫人站起身,走到殿门前,观望着初春里的白雪,声音如这天yi样的冰冷。“贵妃娘娘可以看看,以前这玉仙宫是何等的风光,行走的宫人都想靠近yi点,沾点贵气。可如今你看,门庭冷却,无人问津,宫人避之不及。如今你虽还有个贵妃的头衔在,可这里冷清得越久,皇上就会慢慢地忘了你,到时候,这里就如同冷宫yi样,你将会在这冷宫里,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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