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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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桐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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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低眉看了林修远一眼,转身慢慢地出去了。年轻男子看她关上房门,回头看着林修远,狡猾地笑道,“说吧,如何谢我?”

    林修远瞟了他一眼,说道,“下次我帮你打发白竹。”

    年轻男子听了喜不自胜,问道,“此话当真?”

    林修远点点头,说道,“你可以走了。”

    年轻男子听后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把头凑上前来轻声问道,“我走了,谁给你换药?”

    林修远说道,“你若再不走,我便将你作的那首诗背于白竹听。”

    年轻男子听了脸色苍白,他说道,“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把那首诗忘掉?”

    林修远抬起头看着他,眼含笑意,说道,“贤弟乃本城第一才子,作的诗百姓争相传诵,我有幸独览一首,怎么能忘呢?”

    那人满脸恨意地盯着林修远看了片刻,最后咽了口唾沫,转头朝向雪照说道,“嫂。。。啊不,于小姐,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你是女儿家,更细致些,换药肯定比我强。那个,我叫蓝田玉,是你旁边这位自小一处玩的兄弟,他若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

    雪照听了不禁惊讶地看了他瘦弱的身躯一眼,那人察觉到了,赶紧补充一句,“我好告诉世伯,让世伯教训他!”雪照听了只得点点头,谢道,“多谢蓝公子。”

    蓝田玉点点头,看也不看林修远一眼,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出门去了。

    待他将门关好,雪照一边轻轻地将林修远握着她的大手推开,一边说道,“林大哥,我来给你换药。”林修远却兀自紧握着不放。他的眼眸如黑曜石,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里,目光中的温柔缱绻把雪照紧紧包围住。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痛苦,说道,“我怕我一松手,又把你弄丢了。”

    雪照听了心里一痛,却不知该如何做答。只听林修远又轻轻地问道,“东边的别院你可喜欢?我思虑再三,那个别院很清净,不会有人打扰,而且它是在桐和堂院子外面的,你住在那里也不必担心有人说什么是非。那里面有一个密室,我已经把你的凤尾栖放置于密室之中了。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动它。”说着,他把雪照的手抬起来握在胸前,说道,“雪照,以后你就住在那里,我可以随时保护你,可好?”

    他本不善言辞,这次却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是因为他心里极为渴盼她可以留在他身边。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见他的眼神中露出不安和期盼,她又低下头,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林大哥,现下,雪照也无家可归了。”

    林修远松了一口气,笑道,“既如此,为你的新家取个名字吧。田玉不只文采好,书法也好,我让他给你题个字,做成匾额挂上去。”

    雪照听了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见那个院子里种有许多翠竹,凤尾森森,别有韵味,就叫‘凤鸣馆’,如何?”林修远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说道,“凤鸣馆,桐和堂,听起来很般配啊。我明日便叫田玉过来题字!”雪照听了不由得脸色通红,本是无意之间想到的名字,听起来却恰与桐和堂的名字相呼应,像是别有用心的一对,不知道外人听起来会作何感想。

    雪照站起身来,打开桌上的方盒,见里面有药瓶和布条,便问林修远道,“现下可以换药了吧?”

    林修远笑着点点头,坐着不动。雪照站起身来,解开他肩上已经洇出血迹的布条,看到触目惊心的伤痕,不由得微微蹙眉。她一边小心地将药瓶里的药涂在他的伤口上,一边问道,“林大哥,是不是很痛?”林修远听了抬起头看看她,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说道,“一点也不痛。只要你安然无恙,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雪照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为她付出的太多,而她的回报,简直是少得可怜。

    一边换药,雪照一边好奇地问道,“那位蓝公子是林大哥的好友么?白竹又是谁呢?”

    林修远听了笑道,“田玉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的父亲和我父亲是至交,我们打小就在一处玩。我长他几岁,他叫我大哥。他文采极好,却厌恶功名,幸得家里有一些田产,吃穿用度皆不用发愁。他每日便是呼朋唤友,吟诗作赋,自在得很。”

    雪照笑着说道,“本城第一大才子的名头,我之前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从未见过他。我见他性子随和不羁,却又为何如此惧怕那个叫白竹的人?”

    林修远听了,不由得笑了,说道,“他和那个白竹的纠葛,说来就话长了。白竹也是个奇女子,他俩是半年前在一家酒馆认识的。”

第四十五章 邂逅() 
白竹从十几岁开始,便来到这凌山上,入了凌风寨。她从小跟随师傅习得一身好武艺,而凌山上的众山贼流寇,大多是附近生活不下去的穷人,没有什么本事。真正有功夫的,到了凌风寨,都能坐一把交椅。白竹在凌风寨,是九大王,前面的几个大王都唤她小九。

    白竹是这里面唯一的女匪,却连位次靠前的几个大王都惧她三分。她不仅功夫高,而且打起架来不要命,因此凌山寨的大王山风考验过她几次之后,每次打斗都让她和三大王回九一起打头阵。她又识得字,一来便成了这凌风寨里唯一能写绑架书信的人,故而深得山风器重。白竹手下有十几个兄弟,平日里无事可做的时候,她就带着几个下山来闲逛、吃酒。

    这日正午时分,蓝田玉正和几个朋友在一家酒馆里高谈阔论,忽听楼下大堂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男子气息,听起来极为霸道凶狠。蓝田玉从楼上向下探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鸭卵青色短打的女子走进来,她身材瘦小,面色白净,一头青丝束于头顶,打扮干净利落。只见她进门后左右看了看,找了个正中的座位坐下了,身后跟着的几个汉子围坐在她旁边。

    她一进门立即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她却毫不在意,只朝伙计喝道,“小二,过来!”

    那伙计见是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怕,连忙小跑过来,讨好地笑道,“大王,小的来了。今日您想吃什么酒?”

    那女子一条腿抬起来,踩在椅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叶子,斜了那伙计一眼,说道,“还是上次的九重酿,给我这些弟兄们一人来一坛。有什么好菜都上来!”

    伙计听了,躬着身子抬头看了看桌旁的几个人,头点地似鸡啄米一般,陪笑道,“好嘞!您稍等,马上来!”说罢一溜烟跑到后堂里去了。

    蓝田玉不认识此人,遂转头向旁边的人问道,“这女子是谁?怎得如此彪悍?”旁边的人诧异道,“你连她也不认得?凌风寨的九大王白竹!”

    蓝田玉是本城第一才子,面容俊朗,又会吟诗作赋,是城内不少年轻女子倾心的对象。然而他放荡不羁,坊间都传言他风流成性,同许多女子都有瓜葛,甚至和本城第一名妓冉小香关系匪浅。是以他身边的朋友又压低了声音凑过来说道,“这是个女魔头!打将起来不要命!你可别招惹她!”

    蓝田玉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岂会对这种女山贼感兴趣!”他们在二楼靠近栏杆处的位置坐着,恰好能将一楼大堂的景象尽收眼底。过了一会,伙计把酒坛子都端上来,一一放在白竹他们几个人面前,陪笑道,“大王慢用!”

    白竹也不答话,一只手拿起面前的酒坛子仰脖喝了一大口,她身旁的几个大汉见她喝了,也纷纷拿起酒坛子喝了起来。

    少时,她桌上的菜都上齐了,白竹吩咐那几个汉子吃菜,自己却只喝酒。一坛酒快喝尽了,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只看着远处愣神,似有无尽的心事藏在心里。蓝田玉见她和刚进门时的嚣张彪悍判若两人,不由得心下一动,继续观察着她。

    这时,大堂的角落里站起来一个吃醉了酒的人,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他面色酡红,眼神涣散,走路东倒西歪,身子不停地撞在旁边的桌椅上。只听他嘴里哼着一些淫词艳曲,走到大堂正中的时候恰巧撞在白竹后背上。白竹还未有动作,她身边一个壮汉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揪住那人的衣领便要动手。

    眼看那人脸上就要开花,却听白竹似漫不经心地命令道,“坐下!”那壮汉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嘴里仍旧骂道,“这老狗!找死!”说着便依言坐了回去。

    那醉汉已不甚清醒,还未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白竹一眼,忽然淫笑起来,上前一步用手去探白竹的下巴,嘴里说道,“呦!哪来这么一个美人儿?”

    屋内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更有胆小者害怕被波及,扔下筷子悄无声息地溜出门去了。

    白竹终于忍无可忍了,她忽地站起身来,霎时将那人反手扣住,把他的脸压在椅子上。她身形极快,出手干净利落,屋内的人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

    只见她把手一松,抬起一条腿踩在那人的脖颈处,眼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脚下正哇哇乱叫的醉汉。那醉汉显是醉得厉害,虽被踩在脚下,嘴里仍不干不净地乱骂,白竹眉头一皱,手里突然多了把匕首,抬手便要刺下去。

    众人皆大骇,素日皆听闻这个女匪心狠手辣,彪悍异常,她手起刀落,这名醉汉恐怕立时便要丧命。她的手眼看便要落下,忽然旁边闪出一人,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臂,正是一直注意她的蓝田玉。

    白竹怒目旁视,见是一个文弱书生,正笑着看她。那书生穿一袭秋香色长衫,貌若潘安,面如冠玉,笑起来明媚温暖,看得白竹不禁愣了一下。她迅速回过神来,怒道,“作甚拦我?”

    那书生在众人呆若木鸡的眼神中轻轻一笑,说道,“姑娘好身手!这酒徒冒犯了姑娘,实是罪大恶极!但他醉酒糊涂,定是没认出姑娘的芳容。今日且看在在下的面子上,饶他性命吧!”

    白竹听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道,“若要我饶他性命也可以。第一,让他给我跪下赔礼;第二,既是看你的面子,那也得看看你的面子够不够大。不如,今日你来陪本大王饮酒如何?”

    那醉汉此刻酒已经醒了大半,他的脸仍被白竹踩着,只听他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不知道是大王驾到,狗眼无珠,冒犯了大王!小的愿意跪下给大王磕头!”

    白竹听了,“哼”了一声,把腿放下来,一脚把那醉汉踹开,自己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

    那醉汉爬起身来,磕头如捣蒜,嘴里胡乱喊着大王祖奶奶饶命之类的话。白竹听得厌烦,低声喝到,“滚!再不滚仍旧宰了你!”

    那人哆哆嗦嗦地爬起身来,又向蓝田玉行了一礼,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 女儿红() 
见那醉汉跑出门去,白竹转头看向蓝田玉,用下巴朝旁边的座位点了一下,说道,“公子,请吧!”

    蓝田玉看了她一眼,也不推辞,上前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坛子,笑着说道,“这九重酿酒性虽大,却不醇厚。今日在下请姑娘。。。”白竹皱了皱眉道,“什么姑娘!听着娘里娘气的!”

    蓝田玉一愣,立即改口道,“在下请大王和各位壮士饮几杯花雕女儿红如何?”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汉子嗤道,“妇道人家吃的酒!”又自觉失言,忙低下头,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蓝田玉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壮士此言差矣,像你家大王这样的,可不是女中豪杰?这女儿红酒性柔和,酒色明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实是上等好酒。大王意下如何?”白竹听了说道,“既是公子请我们吃酒,就听你的。”

    蓝田玉笑了笑,转头向愣在那里的店小二招呼道,“小二,来几坛十年花雕女儿红!”

    店小二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哪来的勇气和一帮悍匪对坐饮酒,忽听他这么一喊,突然回过神来,又是一惊,那十年花雕是店里的头等好酒,总共也没有多少坛,蓝田玉虽是富家公子,经常在这里饮酒作乐,此刻却一掷千金请这些山贼饮酒,实在匪夷所思。

    那店小二愣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转身去搬酒坛子了。

    这边白竹又将腿踩在椅子上,斜眼瞄着蓝田玉道,“公子果然侠肝义胆,连本大王的刀也敢拦。敢问公子大名?”

    蓝田玉笑道,“不敢,在下姓蓝名田玉。我见大王虽然武艺高强,心地却仁善,并非真的要置他与死地。否则,以大王的功力,岂是田玉轻易能拦下的?”

    听他话说得好听,白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却转瞬即逝。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谁说我不想杀他了?我就是想要杀他!能拦下本大王的刀的,你是第一个。既然本大王卖给你面子了,你便和我的弟兄们多饮几杯酒,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若是我的弟兄们不尽兴,我还是要取他狗命!”

    蓝田玉听到她的话,眼睛微微眯起来,他靠近白竹的脸,露出邪魅的笑容,低声说道,“在下只同大王你饮酒,别人一概不陪。”他的笑容竟是极具魅惑力,凉薄的唇向上勾起,一双如繁星闪耀的眸子紧盯住她的眼睛。

    白竹突然觉得他对她说话的语气近乎挑逗,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怒,眼睛瞪着他,想知道对面这个羸弱书生究竟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敢这样看着她。自从她入了凌风寨,除了山风和三大王回九对她照顾有加外,其他人见到她都如猛虎般避之唯恐不及,更遑论离她这么近,还说出此等狎昵之语。

    蓝田玉却毫无半点惧怕之色,笑意反而更深了,“难道大王怕了?”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又一个壮汉忍不住了,上来就要揪住蓝田玉,却见白竹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那壮汉只得退到一旁。白竹拿起酒坛子道,“既如此,本大王就同你饮上几坛。”旁边的人听了尽皆愣住了,九大王平日冷若冰霜,素不喜与人亲近,一般人见了她只有被吓得屁滚尿流磕头求饶的份,今日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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