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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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楼- 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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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芳宴后,彼此也没有什么往来。但现在,却说自己在筹办一次琴会,邀她参加,交流琴艺。且言辞十分动人,简直叫人觉得,拒绝了乃是一种罪过。

    这是什么道理?

    黛玉又皱眉想了半晌。

    这辈子她倒也经历了不少不同寻常之事。刁难、陷阱都有。群芳宴中琴宴上的刁难,并不特别突出。那时候,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确认张滦的身份和性情上。

    但现在仔细回想……那景穗,确实是在帮着明淑郡主说话!毕竟明淑郡主顶着偌大名头,但要说能力,其实并不出众。可那时候,她为什么要帮着明淑郡主?户部侍郎的女儿,这是在说,户部侍郎其实是忠烈的人,还是说,那只是景穗自己的意愿?

    黛玉倒不是自夸。

    但这个年纪的姑娘,能完全理解家族的立场,并为之行事的,应该并不多见。而且,户部侍郎之前并没有显露立场。只为了为难她一次……似乎很有些划不来。

    那么,如果景穗是自己的意愿……

    黛玉忽地猛地一蹙眉,问言家媳妇,“是什么人把这请帖送来的?”

    言家媳妇有点儿奇怪,但还是道,“是个小厮,这会儿还在外面等着姑娘的回话呢。”

    黛玉闻言,便一笑,扔了手中的浣花笺,道,“得了,紫鹃准备笔墨。”

    青玉好奇,她早就凑着看了内容,不由问道,“姐姐这是?”

    “我受了惊吓,身体不适,就不去搅扰了。”黛玉抬出万能的托词——何况要说受了惊吓,绝对是应有之理,难以挑剔。

    青玉更为奇怪。如今她和黛玉熟了,黛玉的沉思和那一问,绝对有问题。不过,她还是没吭声,只等黛玉笔落无力的将辞贴写完,交给言家媳妇带走了,她这才问道,“姐姐,有什么不对?”

    黛玉笑看她一眼,道,“教你个乖——但凡是要内宅女眷请人,倘若是长辈的主意,来的必然是嬷嬷。若是姑娘家自己的主意,才会遣小厮送贴。”

    青玉想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点头。

    但是……

    “那又怎么样?那个琴会,不是景姑娘自己筹办的吗?”

    黛玉却也不好多说,只摇头道,“别人的麻烦,我可不担。”她可没有忘记,群芳宴上的“邪祟”,还有张滦的警告。虽说这一年多没有发生什么事,却也是她自己小心谨慎的缘故。

    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怕也是在等机会吧。

    多半也是很会抓住机会的。

    只不过,拒绝了景家的邀请,黛玉也有些遗憾。既然以“被惊吓”为理由,她确实是得安分一阵子了。而且到了这个时节,差不多也该准备过年的事宜。担了个“县主”的名头,正旦时她也是要进宫的。

第三百零四章 准备时间() 
    看到丫鬟从前门取回来的东西,以琴艺扬名京城的景穗脸色阴沉。

    推辞了她的邀请,还为此特意写了帖子,这种态度不算亲熟,但也绝对称不上是轻忽。两个姑娘之间甚至连交情都称不上,一张辞贴,已是极有礼节了。

    但明显的事情是,景穗并不这么认为。

    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半晌都没有动弹,恭恭敬敬弯腰递上帖子的小丫鬟已经微微颤抖起来,想不通素来好说话的主子怎么会反常若此。

    过了好一会儿,景穗才语气难辨的道,“东西放在这儿,你下去吧。”一边说,一边自边上取茶轻啜,让她的神色更加难辨。

    小丫鬟略有几分奇怪,但整体还是松了口气,忙将东西放在几上,退走了。

    一边的执壶大丫鬟也始终不曾去接那辞贴。到了这会儿才在景穗的耳边轻声道,“姑娘,可要再请一次?”

    景穗咬咬唇,冷声道,“还请什么? 罢了,终究和她也关系不大。她若不是这么小心谨慎,只怕县主的名头也带不到今日!”

    “那琴会……”

    “风声放了出去,真办一次琴会又有何妨?”

    话虽这么说,景穗却也还是咬了咬牙,心情烦躁,干脆站起身来,抱起琴出门去了,在园内也不知赏了何等景色,只是站了半日,并未弹琴,回到房中之后就着了凉,发起热来。她母亲君氏过来看了,虽听景穗说是领悟琴曲《秋风词》的意境而忘了寒冷,君氏也到底还是责罚了她的大丫鬟,扣了月俸,一边又忙连夜请了大夫来诊治。

    等到第二日,便遣人四下通知了女儿日常交往的琴友,免了景穗刚开始准备不久的琴会。

    景穗在群芳宴上扬名,这两年也是京城闻名的才女。要说琴会。其实上一年便办过两次,颇得美名。是以不两日,黛玉便也听说了此事。以往她对这类事一向是过耳不闻,这次听见了。倒是发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正确。

    ——如果照这个猜想,去景家倒不见得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到底难说,她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何苦要去为他人提心吊胆、小心提防一日?

    黛玉和景穗两个一个假病,一个真病,都窝在了府里。

    倒是没过两日,跟着黛玉的马车到了贾府疗伤的花梣就光明正大的上了林府一次。倒叫黛玉惊奇。当初花梣包扎好了伤,见贾府一团混乱。可是当天就自行离去了。

    有了花梣的解说,黛玉这才知道,自家哥哥已经找上了张滦。而且,这么一层关系,只怕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但墨玉至今也没有去考功名。林如海万事不管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显,便是交接一员武将,倒也没有多少关系。

    反而有了这么一层联系,张滦派人偶尔来问候一次,也就不那么奇怪了。何况还算是有正当的理由。

    而听花梣透露的三言两语,黛玉原本就有所察觉的东西,就变得越发肯定——张滦待在朝堂上的时间。确实不会太长,除非他有心找死。皇帝的性格,本来就颇好猜忌。何况张滦还是那样的身份。

    现在,皇帝似乎就在着人观察他和北静郡王的反应,张滦身边不但有崖松岩杉,还有一只灵鹰。自然能够察觉。真要摆脱也不是不能。只是他不好这么做,自然也就不便和她相见。

    “使功不如使过么……”身边没有旁人,黛玉也不由如此叹息,“看来这一年多在江南的辛苦,也换不来应有的报偿吧。”

    花梣倒是笑道。“少主说了,应该还是会论功行赏的,只是南安郡王的功劳要大些。”

    黛玉不由冷笑一声。

    南安郡王无能,而她曾经的老师贾雨村则是个弱点极多还依附勋贵的人——简单来说,都很好掌控。

    提拔能掌控的,却对真正有才有德的人各种防范。偏就这么一个人,纵观历史上的诸多君王,只怕还能排得到“明君”的称号……

    黛玉摇摇头,只能也先放下了这些心思。

    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叹息的。张滦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不在乎女子干政的人——哪怕是她如今的兄长,对此其实也是有着忌惮和不以为然的。

    但是,这个时间却注定不会太长,幸而——或者不幸的事情是,哪怕时间不会太长,却注定了一定会是波澜壮阔。

    如今她已经看到了波澜将起的前兆。

    花梣说南安郡王会得到大部分功劳,这就说明了一点,那就是,皇帝到底还是要把那次刺杀给按下去的。

    南方的局面,交给南安郡王,收拾了懿文太子的残党就好。

    他应该还是要集中精力攻略北方。

    穆逸兰产子,徐靖回京,皇帝想必觉得,局势正一步步往他的预想前进吧?所以才会有些踌躇满志的展现孝心。

    可黛玉觉得,忠顺亲王也在织一张大网。

    黛玉虽然不懂军事,但她看皇帝如今对张滦的态度,却至少能猜得出,皇帝想来是想让他随着羽林军出征的,作为一支偏师或者别的。借他的名声。

    这让她不能不再次回想前生在深宅大院中得知的某些细节。

    上辈子,在省亲的余韵过后,当年的四月左右,弘治帝就开始准备对鞑靼开战。但调集军队,筹集粮草的杂事也多,更别说还有徐靖掣肘。

    七月起,全国各地开始频报灾荒,当年不少地方粮食歉收,反而不得不开仓放粮,北伐大计就此搁置。

    再一年,弘治帝生母——也就是那位赐婚的太妃过世,追封为后。但葬礼过后,战事依然在慢慢筹备。最终因为灾荒的影响,这场战争被耽搁了两年,这才借着鞑靼秋劫的机会,真正开打。

    但似乎是商量好的,在北方一度报捷的同时,南方倭寇大举入侵,又有海寇做乱,南安郡王回天乏术……

    那时候的羽林军是在开战后被派出去的。分做了好几批,直接听从弘治帝的命令。不过,却也是和整个北方局势一样,一度报捷,最终却接连大败,损伤无数。

    弘治帝培养起来的羽林卫在这一战后一塌糊涂。忠顺亲王趁机在京城作乱……虽说最终都度过了危机,远方却因此埋葬了无数忠魂!

    ——灾荒一事,应该不是人力能搅。那么也该和上辈子一样,距离大乱,尚且有三年多四年的时间。南方单独闹不出太大的幺蛾子。北方不败,忠顺亲王和忠烈亲王就没有绝好的机会,也不会发难。

    而登基之后频频出事,如果没有北方的战功,弘治帝也一样不会有那个底气,彻底整顿宗室!

    不过,在这几年间,只怕乱七八糟的小事不会少。比如说刺客啊,还有些闹大的案子之类的……

    而且张滦自己的家里都还有些不稳呢。

    花梣见黛玉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倒有些奇怪。却不知黛玉正在筹谋,算自己能在接下来做的事情呢。

    反正她的名声也不用挽回了。

    而她会那么大胆,她自己也清楚,除了父亲的许可之外,未必没有张滦的缘故——反正她不用考虑自己的婚事不是?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黛玉忽地发现,反而只有一个问题——

    她的父亲最近已经隐隐露出借病致仕的意思来。显然觉得在朝堂上干看着是件很无趣的事情。致仕,就要归乡。可是啊,她和墨玉,只怕是都不想离开。

    那么,该怎么将他留下呢?

    或者说……

    一个自从被墨玉“揭穿”之后,就一直盘桓在黛玉心头的问题,再次浮现了——既然连墨玉都知道,那为什么,不能告诉父亲?

    黛玉并不把这些秘密看得太重。

    这一年多以来,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最大的原因,其实是在担心,父亲会因为知道那些事情而重新燃起雄心!黛玉不能肯定,自家父亲会为一个“忠”字做到什么地步,偏她自己,是真没有了对皇帝的忠。

    可以说重生以来,黛玉对皇室的感觉是与日俱降,偏对“做些事”的兴趣,确实与日俱增。在确认了自己能思量朝堂的时间不会太长之后,这样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恰好花梣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黛玉也就没有再和她多说,又说了几句便即送客,反而自己沉思起来。

    不过,还没等她就“告诉父亲”这一点想个清楚明白,消息便相继而来。

    一边是宝钗传信,说是迎春已经定了十天后“出门”,贾家并不办宴,但姐妹们依然准备七日后为她添妆,问她去还是不去。

    黛玉倒没想到这么急促。不过,宝钗组织添妆,倒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她略略沉吟,还是应了。

    之后,却又是一件贾家相关的事。

    还没等黛玉烦恼到底要怎么为迎春准备什么,一个不能拒绝的邀请到了林府。

    元春召她在三日后进宫。

    要说以黛玉的县主之位,自己也是可以时不时要求进宫的。事实上,大部分有名号的宗室女都是三天两头的想着进宫。连明淑郡主那样的也不例外。唯有一个黛玉,除了逢年过节,绝不主动。而元春……自从一年的禁闭过后,这也是她第一次召见黛玉!

第三百零五章 连续召见() 
    对黛玉来说,进宫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要说那些辉煌庄严的建筑,并太妃皇后的做派,都已经司空见惯。何况她如今连皇帝也看不顺眼,又哪里会对后妃敬畏?

    不过,要说单独进宫,却还真是第一次。以往她都是跟着命妇朝贺的大潮走的。一来是她自己从来也不主动进宫,二来,则是因没人召见。

    太妃皇后等人,平日里无聊,也会召些人进宫说话。连吴贵妃等嫔妃,有些宠爱的,都会借着宠爱求了皇帝让召人。可她们召见的,不是宗女,就是亲戚。元春之前却是从来也不曾那么做。

    这次如此反常,黛玉大致也能猜得到缘故。

    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那就也是迎春的事让元春十分不安。而元春只怕是现在就已经不敢相信初一十五会去见她的王夫人的话了。

    黛玉想到这点也十分无奈。

    明明是迎春的事,怎么个个都想着从她这里下手?就因为迎春已经不大可能出门?

    可惜她也不可能拒绝。这或者也是天下间众多女子,哪怕明知道皇宫中的争斗,也要绞尽脑汁往皇宫里钻的原因?

    这一日一早,黛玉早早起来。因是进宫,不可怠慢,便只是贵妃召见,不用按品大妆,却也少不得盛装打扮。

    紫鹃生怕姑娘在进宫时也忽地性起固执,早早的选了一身粉蓝团花的褙子,又选了一套碧玉的头面。谁知黛玉却也没说什么,照着打扮了,倒反过来吩咐紫鹃和容华小心行事,这才乘了元春派来的车子入了宫。

    黛玉深知在宫内谨言慎行的道理,次次都拿出前生她初进贾府时的谨慎。

    不多说一句,不多走一步。

    却始终默默的判断着方向——这就多亏了张滦,在联系上以后,他就让花梣给她带了一副皇宫布局图。私藏皇宫布局图。都可以说是谋逆之举了。但张滦深知后宫内门道太多,黛玉又有个县主名号,却顾不得那些。

    黛玉长得太美,随着年龄的增长。若是深藏于深闺也就罢了,偏她又是个不安分的。那就难保有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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