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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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楼-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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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隐约有两分恭喜她们姐妹除服的意思。

    她说得隐晦,黛玉自然不会发怒——再来,她们今日的穿着,却是算是鲜艳的。她是一身水红妆花的袄裙,青玉更是一身大红。她们的父亲匆促之间让人给她们赶制了几套鲜艳的衣裳,当然也有让她们转换心情的意思。

    但青玉却有些鼓起脸来——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是童子?这是说她现在的年纪还男女不辨吗?

    不过,青玉也一样没抗议。毕竟是才认识的。

    探春也接了口,道,“大表姐不日也要穿一身正红了——还不曾和表姐道喜。”

    王诗琼适时的红了脸。

    惜春拉拉黛玉的袖子——她自秦氏死后,性子变得略显古怪,但对黛玉还是较为亲近的。且她不忌讳时,可比探春不知道忌讳得多了。

    此时她就帮着解释,“王家大表姐已经许了人了,说是王家舅舅在西北的同僚。”

    惜春还有些古怪的挤了挤眼睛。

    黛玉立刻明白了这个意思——王诗琼许的人家,大抵就是当初王夫人向宝钗说的那一家!

    这么说来,王子腾也是诚心和人家联姻的。论亲缘,宝钗虽然姓薛,但和王子腾之间的关系,只怕比王诗琼还近些。

    那么……

    黛玉忽然挺想看到王夫人的表情的。她在路上的时候,早早的为王子腾的仪仗避了一次道,知道王子腾来了贾家。

    但她想着,王家的兄妹相见,只怕不会太愉快。

    王诗琼虽然不懂惜春那番表现的含义,但她自然不愿总说自己的婚事。而且,她的几个妹妹,在进京了这么些日子以后,显然已经明白过来,京城闺秀们的“阶层”,显得要高上许多。 阁老之女、勋贵之女,更不是金陵与她们往来的那些姑娘们可比。

    这会儿显然不能指望她们救场。

    她只好自力更生的转移话题道,“之前看着几位妹妹嘀嘀咕咕的,都在说些什么?我们莫不是打扰了你们吧?”

    黛玉道,“这倒没有……”

    惜春看黛玉一眼,干脆的请几个王家姐妹坐了。黛玉这才继续道,“我一来,便看见来做客的姑娘们倒没几个乐意吃东西看戏的,反而在聊什么,心中好奇,正问着三妹妹呢。”

    王诗琼了然。

    她在群芳宴的时候没有什么表现,但黛玉的出格表现,倒是看在了眼里,听在了心里。当下便道,“难怪林妹妹你不知道,原也不干你的事……探春妹妹说到哪儿了?”

    黛玉见王诗琼态度自若,她几个妹妹神情却有些微妙,再想想之前探春说的话,顿时也感觉有些微妙起来,倒是抢在探春之前说道,“正说起忠顺和忠烈两家王府的赌约。说是太孙可能干预,也不知是什么干预的法子,竟让大家都这么议论?”

    探春和惜春自然是已经知道了的。

    但湘云之前倒似乎没有注意这个,此时和青玉一起集中了注意力。

    王礼湘终于忍不住的插口道,“你们竟然不知道吗?听说,殿下是打算将这个赌约,变成和群芳宴类似的活动呢。”

    黛玉的脸色到底有些古怪起来,“我想,总不可能是邀请宗室、勋贵、仕宦子弟一起参加,让京城的贵女们来做评判吧?”

    王礼湘笑道,“‘淑女之才,限于诗书;丈夫之能,可见沙场。’听说太孙是这么说的。且太孙还说了,自韩奇一案以来,京城中人不敢妄言狩猎,以至京郊周围屡闻野兽伤人之说,也该让京城男儿一展身手了。”

    黛玉听懂了。

    太孙的评价先让她蹙了蹙眉,然后她才有心思考虑其他——

    也就是说,太孙确实有意将之变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狩猎活动。且多半有可能以宗室子弟为主。

    这倒是个限制作弊乃至于伤人的好手段。

    但要说和群芳宴对应,却是不见得。至少目前还没人说要请闺阁女儿来评判胜负——黛玉觉得这也基本没可能。

    单看太孙的说法就是……“限于诗书”啊!

    只是,若说那些将近婚龄或者已到婚龄的姑娘们,这次的活动,倒真有可能让她们多一个观察的渠道,多一份谈资。

    那些公子哥儿们的表现,也会成为评判的标准。

    难怪他们关心。

    可是……

    黛玉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联姻皇家、宗室,她的年纪也确实是还小。但她仅仅知道太孙打算干预,对具体细节却这么迟钝……这仅仅是因为和她无关吗?

    从她父亲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来,黛玉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父亲也没能知道!可是,她的父亲虽然忙碌,却一直都在朝堂,又为什么没人向他透露?

    明明连京城的闺阁都已经传遍。

    她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尽管这是早有预料之事,甚至可以说前生已经经历过一遍,但是,当太孙……未来的皇帝的疏远浮上水面时,她的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沉郁。

第二百三十章 竟成现实() 
这一日的贾家年宴,并无其他可叙之事。

    黛玉一直都待在姑娘们中间,倒也很快就亲身验证了探春和王家兄妹的所言不虚——大部分的姑娘们都已经得到了春后那场赌约的消息,对此兴致勃勃、议论纷纷。

    可再兴奋,身为大家闺秀,她们也不认识将会参加狩猎的大部分人,是以大多都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就算是有所分歧,也没有什么好吵的。

    整个宴会,基本上就在一个个小团体的私语中度过。

    莫说什么琴棋书画了,就连往常的宴会里极受欢迎的酒令也无人记得。

    做主人的迎春本就不擅长这个,虽她是无心宗室的,却也没有提起。而宝钗,她到底只是副手,并不擅做主张不说,本人看来也和几个姑娘聊得颇为愉快,未管其他——连和黛玉青玉,都不过只是抽空说了两句。简直更像是贾家请来的客人。

    不过黛玉还是觉得,如果没有群芳宴,凭着大楚近年来逐渐形成的“无才便是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风气,只怕姑娘们也不会那么兴奋,那么满怀指望。

    这么看的话,群芳宴虽然出了些大事小事,但对京城闺阁还是有好的影响。且那些事故既然不曾大肆宣扬,群芳宴的消息传到地方上,以京城引领潮流的能力,或者在地方上也会有群芳宴开办……

    当然,也许很多士大夫不会认为那是“好的影响”也说不准。

    此后宴散。黛玉这才去见了难得得空的贾母。之前因来了不少勋贵、宗室的诰命,如北静太妃一类,连贾母也不能不亲自接待的。

    而贾母等到那会儿,早已经倦了。

    问了几句林家的年事,又问了几句林如海的姨娘,便也没有多留黛玉。

    但黛玉到底还是见到了王夫人。王夫人并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她的脸色果然相当不好。甚至她都几乎没和黛玉说话,连招呼也不过是一次点头了事。

    黛玉不好多做耽搁。且天色已晚,她和青玉两个就告辞离开了贾府。

    青玉比黛玉的年纪更小,且她如今也知道了黛玉的行为方式会带来什么后果,因此,她压根儿就没把宗室、勋贵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会嫁给这等人家。

    且王夫人的神情,连青玉也知道不对。她又不像黛玉那样,之前就有了猜想。

    等到上了车离开贾府,四周又安静下来。没有了什么行人——她们自然是最晚离开的人之一——青玉便毫无顾忌的掀开了帘子,差点儿探出了头去的先问一边策马而行的墨玉,“二舅母今天是怎么啦?不是说宁府那边宴请宗室、世交。荣府这边招待亲戚和女眷么?都是往来熟惯的。出什么事了?”

    虽这么问,但青玉简直没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随行的紫鹃和蓝雀都不由得低下头去。虽黛玉和贾母之间的关系很是祖慈孙孝,但无疑,林家的兄妹,对现在贾家真正掌管大权,又正春风得意的王夫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除了面子上的功夫,也没有什么对长辈的尊敬。

    而她们虽都是贾母身边出来的人,却也到底还是贾家人,连奴契都依然在贾家手上。对此难免还是有些尴尬的。

    墨玉对青玉的大胆却是不以为杵。

    虽说现在青玉的举止偏离了当今的闺训有十万八千里远,又不像黛玉那搬是“秉圣人之言行事”。但对墨玉来说,青玉如今的为人。却比“当年”要可爱太多!

    ——就人格魅力来说,率性总是比伪饰更容易讨人欢心。

    自觉两个妹妹如今都挺顺眼——当然黛玉未免过于聪明了些——墨玉自然不会为王夫人做什么掩饰,“今天是宝玉拉着我,且按外祖的意思,年轻人也单开了一席。我们那边还好,不过另一席上,那叫王仁的,在席上就抱怨二舅母看不起他。”说到这儿,他微笑起来,“保不定也是怕薛蟠那混不吝的越席去打他?”

    青玉瞪大了眼,“那个王仁……”

    她虽然幸灾乐祸,可也知道,那个王仁居然在亲戚云集的宴会上这么说,是多么过分。这对他自己的名声固然不会有任何好处。但王夫人的名声,也肯定会有一定的损害。

    ——这算是“极品亲戚”了嘛!

    青玉暗地里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她早没了雄心壮志,对于“斗极品亲戚”这种事也没任何兴趣。而对王夫人,她也不怎么同情得起来。

    还是黛玉接了一句话,“后来呢?就没人拦一拦?”

    墨玉道,“自然是有人拦的。王家家主当场就骂了王仁一顿,说他酒后胡言,还让人先把他送走了。然后等酒宴过半,王家家主就离席了,听说是找了二舅母。宝玉想去旁听,还被他王家表兄给拦住了。后来王家家主也就没回来。”

    因王子腾如今正是回京述职的时候,已经卸了九省统制一职,身上没有差使,正等着禅让大典后的派遣,故此墨玉以“王家家主”之名称呼。

    这当然是合乎礼仪的,却是半点也不亲近。

    当然,林家和王家也本来就没什么直接的姻亲关系——王子腾并不是进士出身,而是萌官做起来的,和林如海这样的进士出身本就有先天的隔阂。不过……

    黛玉若有所思的问道,“王家家主没找你说话吧?”

    墨玉笑得淡淡,略有些嘲讽,“王家家主看来可不怎么喜欢文人。”

    黛玉在心底轻叹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外面的黑夜。引路的灯笼,带来的不过是渺茫的微光。

    ——与其说是不喜欢文人,不如说是已经看透了他们的父亲的处境吧?

    王子腾的话,肯定有这个眼光。他们的外祖母也是。

    黛玉对贾母何等熟悉?林如海提出禅让的事情传到贾府之后,贾母待她依然亲近,可她的疑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黛玉时不时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遗憾之色。

    贾母早前,是很希望让她嫁进贾家的。

    后来,因她和王夫人近乎反目,和宝玉的关系也不算亲近,贾母将这桩心事耽搁下来,心意却并未改变。

    但在她父亲提出禅让之后,贾母的态度就变了。

    纵然喜欢她这个外孙女,但在贾母的眼里,宝玉依然是贾府中最重要的希望。她要他的仕途尽可能的平顺,绝不会希望他娶上一个拖累!

    虽从没有嫁给如今这个宝玉的意思,但今生世事改变至此,黛玉到底是个心思纤细的女孩儿,心中还是颇有些难言的感慨。

    &

    因明白了贾母的心思,也知道贾母至少要有一段时间来收拾希望破灭后的心情,黛玉在回家之后,就有一段时间没再去贾府。

    贾母也没有派人来接。

    但黛玉在林家,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做。林家人口简单,黛玉早先理好了制度,之后照章办事也就是了。以黛玉前生接受的教育,还真没出什么岔子。

    因着还算简单的缘故,黛玉都已经开始让青玉跟着学内宅管事之道了。

    虽说已经打定了主意将青玉嫁去人口简单些的家庭,但该学的本事,还是得学的。

    如此平静无波的过了两日,太孙打算干涉两个王府的赌约的事情已经基本成为定论,也就不再只有京城仕宦知道了,便连平民百姓也开始讨论起来。

    黛玉在贾府听见的,果然大半成为了事实。

    “淑女之才,限于诗书;丈夫之能,可见沙场”这十六个字被广为传颂,甚至不知为何,还在传扬的过程中被改了一个字,变成了——

    “淑女之才,限于诗书;丈夫之能,应见沙场”!

    太孙果然决心在禅让之后,借着两个王府嫡子的赌约,办一场狩猎大赛。在京城之外,猎场确实是不少的,而自韩奇血案之后,也委实是有些猎物泛滥了。

    因向礼瞻透出“害怕因私怨而造成伤亡”的意思,这个狩猎大赛,却是大臣也无法反对的。就算是向礼衍和向礼轩两人也是一样。

    何况,大楚到底不同于前宋的重文抑武。虽说武将的地位仍不如文人,却也到底算得上是不忘武事。

    然后,这次的狩猎大赛,已经定下了奖品等物,宗室子弟、重臣子弟、勋贵子弟都可以参加。

    不过,让黛玉有些意外的事情是,她本来认为,这场狩猎大赛不会和闺阁女儿有什么关联——或者说,没人会让她们与这场猎赛产生关联,事情的发展,却超出她的预想。

    或者说,某个人的反应,超出她的预想。

    忠顺亲王府的嫡孙向礼轩,没能反对得了太孙向礼瞻的意见,却也没有安分听话。他居然真的向向礼瞻提出要求——

    既然群芳宴上,闺秀之才由男子评判,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男子之间的狩猎比赛,也该由京城中的闺秀们见证!

    当向礼轩站在向礼瞻面前,提出这个要求时,语气简直非常光棍、无赖——

    “男儿征战沙场,即为天子之命,也为美人之心。可惜,就算是浴血沙场,也终究没有美人看见。但不过是京城外的狩猎,若不能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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