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泰森转了个弯,驶入通往小区的路,他扭头看了苏卉一眼,继而看着前方的道路,“去年十二月我去了一趟上海,在街头看见了一个背影特别像你。她站在庄木东的演唱会海报面前,看着海报看了好久,那个人是你吗?”
苏卉的表情僵在脸上,她以为他要说关于从前的事,她以为能听见想要的答案。
沈泰森得不到回答,扭头看了一眼苏卉,与她的眼神对上,他疑惑的问,“怎么了?”
苏卉收回视线,坐回位置上,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或许是我。”
他不想说了。
他累了。
沈泰森曾经找过苏卉很多次,只为了解开误会,只为了说出那埋藏了许久的告白,可是她总是不给他机会,总是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逃跑。初五那天晚上,苏卉的一番话让他想了好久。
——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些困扰他多年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个人不在乎了。
时间最大的作用,就是淡化一切的伤害,连同悔恨和懊恼都被淡化了。
沈泰森知道今晚苏卉赴约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和他一起还原当时的真相,可是他要让她失望了,因为他感到累了。
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到深刻又疲惫的累。
暗恋她的日子很苦涩,容忍自己的感情不要泛滥的时候很痛苦,但是从未觉得疲惫,这一次,他累了。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俩人坐在车里没有其他动作,各自心里都有事。
——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真的很委屈。
当年沈泰森发了这条短信给苏卉,可她没有主动给他机会,而是不再与他联系。
沈泰森曾在无数个夜晚,等在苏卉家巷子口的芒果树下,夏天的风很湿热,吹的他感到无比烦躁,眼泪落下的时候,他没有察觉到。
等到深夜她都没有出现,他害怕的哭出声来。
当年,站在芒果树下抹泪的他,那句对不起没有说出口。
如今,他不想说。
“走吧。”沈泰森解开安全带,对苏卉说,“我陪你走进去。”
少年时期,沈泰森最大的心愿就是送苏卉回家,送她到家门口,与她依依不舍的挥手说。“明天见。”
人生的过程一直在不断的堆积遗憾,而那些遗憾成为记忆深处的伤疤。
想揭开,却怕疼。
不揭开又膈应人。
这就是遗憾。
这个小区是前几年新开的楼盘,住户还很少,小路上亮着幽暗的路灯,楼宇上的窗户只有些许几盏灯,苏卉和沈泰森并肩走在石板路上。
沈泰森说,“前几年我打算在这里买房,林林说把钱攒着到市区买学区房。”他笑得时候酒窝依旧深深的,“我错过了一个跟你当邻居的机会。”
苏卉很久没有看见他的酒窝了,他的笑变得很礼貌客套,即使是面对她,他也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客套的笑,这就是苏卉不愿意面对他的原因。
曾经他对着她笑时,两颊会有深深的酒窝。而现在,他的笑容不达眼底。
苏卉是害怕了,所以才不敢面对他。
她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路,语气淡然,“我很少回来,就算真的当了邻居也很难碰面。”
是呀。
就像当年,我那么刻意的等在你家的路口,还不是遇不见你。
079。高中时()
沈泰森的高中生活,前半部分在学习中度过,后半部分在思念中数着时间过日子。看小说就上笔趣里biquli在遇见苏卉之前,他是个学习很好,爱打篮球,有几个前女友的普通男生。在遇见苏卉之后,他的日子不再平淡如水,学习不再只是应付,因为有个几个女朋友而开始懊悔。
沈泰森喜欢苏卉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沈泰森喜欢苏卉之后,为她所做的改变,他自己都没发现。
日子在互相的暗恋当中缓缓流逝,直到那晚,被苏卉的告白终止。
沈泰森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真的那么喜欢我。
原来,我真的好喜欢她。
得知彼此的心意之后,沈泰森在某一刻有轻松过,但那一刻过后,他觉得心情更沉重了。
喜欢却不能在一起,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过挨过这段时期。
他深信自己能一直喜欢苏卉,他坚信高考过后一定要和苏卉在一起,可是,苏卉在想些什么,他不知道了。
今天下午是例行的考试,考完之后开了个班会,放学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了许多,沈泰森坐在教室里,背靠着椅子,手上拿着一个平安符,眼神黯淡。班会结束后,他维持这个动作好久,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上的平安符发着呆。
这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全班同学的座位做了大调动,老师让大家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和同桌,沈泰森为了专心学习,搬到了教室靠近窗户那边的第一排,和学习委员当同桌。
在正式上课的前一天晚修,全班的同学换了座位。
第二天沈泰森到教室时,坐在他原来位置上的一个女生拿着一个袋子走过来,放在沈泰森的桌子上。
其他同学见状瞬间起哄,都在笑着,说着,“在一起。”
沈泰森皱着眉头看向女生,这是他之前的前桌,跟他关系还不错,总是一起讨论题目,交换过练习资料。
他沉默的看着女生。
女生被同学们起哄闹得不好意思了,笑着说,“别瞎起哄,你们误会了。”她看着表情有些严肃的沈泰森,他的表情甚至有点生气,女生撇撇嘴,不笑了,“不是我的,应该是放错了位置,不知道你换位了。”
沈泰森闻言,拿起桌上的袋子,打开看了一眼,冷峻的表情终于松了松,眼神变得温柔。
是苏卉。
这一年多来,沈泰森收到好多没有署名或者是署名很奇怪的礼物,刚开始以为是其他喜欢他的喜欢送的,后来有一次晚修结束他忘记拿一本练习册,返回教室的路上,在走廊看见了偷偷摸摸的苏卉,他悄悄跟着苏卉身后,看着他进入他的教室。
待苏卉走了之后,他进到教室里,看见桌上多了一个礼物盒。
后来,每次收到礼物,他都用心收藏好。
收到的信,都放在枕头底下,睡不着或者是想她时,就拿出来看看。
那些信关于感情事写的很隐晦,一般人看不出,可是他知道,那是她害羞所以才不敢写明。
这个平安符,是沈泰森收到苏卉送的最后一个礼物。
拒绝她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社团开会,她不来了。
篮球社训练,她请假了。
从前是他忙,所以不去,可心里惦记苏卉之后,再忙他都抽出点时间去篮球场逛一逛,下课时在林荫小道上晃悠,就是为了遇见她。
可是,这一个星期以来,她都没有出现过。
沈泰森等在苏卉上学必经的路口,刚好那个路口也是他必经的。
为了等她,他开始迟到,早退,上课都走神了,可是一个星期了,她没有出现过。
自阅室她也没去,这几个晚修他都待在自阅室,期望能等到她。
可是没有。
沈泰森有些懊悔自己的决定,这样做到底是对的吗?
他很迷茫。
教室里的同学很吵闹,讨论题目的声音很大,有人在用英语练习对话,还有女生在打打闹闹。
高三了,快高考了,这个教室里,好久没有这样有生机了。
平常都是死气沉沉的,很安静,或者是很寂静。
大家为了备考心情压抑了太久,这个周五下午,沈泰森不知道大家都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变得吵闹了,变得就像高二时的他们。
“阿森,要不要去打球?”有个男生过来拍拍沈泰森的肩膀问道。
沈泰森回过神来,看着男生,摇了摇头,“不去了。”
男生看着沈泰森眼底的黑眼圈,说道,“别太辛苦了,适当的放松一下。”
沈泰森浅浅的笑了笑,用拳头轻轻捶了下男生的胸口,“知道了。”
男生走后,沈泰森又陷入了沉思。
他不懂苏卉为什么不来找他,不过是告白被拒,没那么丢脸吧,为什么就不来呢。沈泰森越笑越烦躁。
校园里响起钟声,声音从走廊传来,钟声敲响六下,沈泰森提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了。
彼时很闹腾的教室变得安静,只剩下两个打扫卫生的同学,一个拿着扫把低头随意的扫着地上看不见的灰尘,还有一个站在凳子上,在写倒计时。
43天。
沈泰森看着那个数字,沉默了片刻之后,收拾书本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他在楼梯遇见了岳思,俩人边聊考试的内容边朝停车场走。
周五的傍晚学校很热闹,晚上不用晚修,所以很多学生都不急着回家。校园的每个角落都有学生,空地上有些人在聊天,还有人在拍照。
四月中旬,时间如白驹过隙,过不了多久就要高考了。
似乎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或多或少的变得感伤,
聚散终有时,沈泰森对离别相聚看得很淡。
高中时代的他,对相遇和分开看得很开,他认为一切的分开和重逢都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很难改变,所以就默然承受。那时的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这辈子跟苏卉无缘时,他开始后悔,为何自己不珍惜,他开始抱怨不公平,为何他和苏卉的缘分如此短浅。
可是,不管是分开还是重逢,上天都会安排的。
沈泰森看着喷泉池旁在拍照的班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还有一个多月,等高考一结束,他就可以跟苏卉说明他的心意。他要跟苏卉道歉,那晚拒绝她是逼不得已的事。在高考之前他不能出错,他必须要考上好大学,那是他家人对他抱有的最大的期望,三年来的艰苦,只为了那一场考试,他不能失败。
在权衡之下,他选择优先考虑学业,将感情排在高考后面。
沈泰森看着那些拍照的人,脸上笑得灿烂。岳思在跟他说话,但是他出神了,没有听见。
“阿森。”岳思用肩膀撞了撞沈泰森的肩膀,“听说了吗?”
沈泰森疑惑的看着岳思,他的嘴角还挂着笑,他刚刚想起了苏卉,想起苏卉跟着他后面偷偷摸摸的样子。
其实很多次苏卉跟着他后面他都知道,只是不拆穿而已。
沈泰森挑挑眉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岳思说,“苏卉的那个同桌,好像发生意外了,听说前几天过世了。”
沈泰森的表情一怔,很惊讶的看着岳思,“谁?苏卉同桌是那个什么姓顾的吗?”
岳思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着沈泰森,不确定的问,“你不是喜欢苏卉吗,连她最好的朋友叫什么都记不住。”
关于苏卉的事,沈泰森都会特别看重,他的表情凝重,说道,“顾紫怎么了?”他问顾紫的事,只是因为跟苏卉有关系。
岳思看沈泰森的不像可以开玩笑的样子,也就收起嬉笑,认真道,“不清楚,我听朋友说的。我朋友跟阿致一个班,他说阿致最近心情很差,他随口问了几句,说是他妹妹的好朋友去世了。”
“好像是上周五还是周六晚上。”
沈泰森的表情忽而变得严肃,思绪纷飞,陷入深思。
上周六晚上,苏卉约沈泰森到学校的篮球场见面,她向他告白了。
——我喜欢你,队长。
——我喜欢你,真的。
——你也喜欢我,对吗?
——不,我不喜欢你。
他还记得那天苏卉说过的所有话,告白的或者是质问他的话,他都还记忆犹新。连同自己说的话他都时不时的在脑海里回荡着。
沈泰森知道苏卉和顾紫交好的程度很深,几乎超过了廖颜言。他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苏卉,知道她和廖颜言已经很久没有再一起回家,或者是约出去见面。
他喜欢苏卉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他关注她的方法都十分隐晦,没有人知道那个对谁都很礼貌的队长,对苏卉微笑时才是真心的从心底发出的笑。
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感情,所以在拒绝苏卉之后他才会惴惴不安,害怕苏卉就此放弃他,又害怕告白时苏卉不愿意相信他。
这几天他担忧的事比没拒绝她之前还要多,在确认她也喜欢着他后,他变得惶恐不安。
单恋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可是知道对方对自己也有感情的时候,事情就变成了双面的,好的坏的都要多加考虑,因为这件事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岳思还在说,“我听别人说那天晚上苏卉同桌去了左家桥那边,回来的路上走小道发生意外的,有人说她在巷子被侵犯了,就是那个”他凑到沈泰森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拉开点距离继续说,“不过只是小道消息,听说是第二天凌晨被早起卖馒头的阿伯发现的,躺在地上,都僵了。”他说的很平静,沈泰森越听眉头越蹙的深了几许。
岳思说,“我听说了好几个死法,全是从那些同学或者是不认识的人那听到的。那些人也真是过分,说什么的都有,车祸,人贩子,自杀,什么都有。真不知道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平时除了学习就没事干了吗,人家都死了还在议论,真是的。”
这一刻,沈泰森的脑子很混乱,他只想知道苏卉在哪里,她的心情如何。
岳思似乎对这件事的好奇心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他眯眼想了想说,“我好像跟那个女生见过几次,长得小小的,总是跟苏卉牵着手,不爱笑,之前跟苏卉在找我问数学题的时候,她站的老远,看都不看我一眼,特别拽。”
沈泰森忽然将这几天的事联系起来,冥思一想,一定是苏卉因为顾紫的事太难过了所以才没来上学的。
思及此,沈泰森很心疼苏卉,他想见她。
沈泰森对岳思说,“我先走了。”说完就朝停车场的方向跑去。
“喂”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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