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萧揽诀挑了挑眉毛,“看来朕要找王公公来验证一下了。”
他这般咄咄逼人,池湘君的心反而静下来了。
秋水剪瞳隐隐有水光闪动,似嗔怒,似失望:“皇上这是不相信臣妾么?认定了臣妾一定会背叛皇上?”
第395章 399在看什么?()
“朕的妃子和一个男人单独在屋中说话,朕想相信,怕是也难。”萧揽诀冷冷道,“朕来,原本是想着之前的话说重了些,现在看来,如烟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宋如烟,又是宋如烟!”池湘君俏脸涨个通红,“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宋如烟一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纳这三千后宫,不如只留宋如烟一人便是啊!”
宛如暴怒的狮子,萧揽诀骤然起身,一把抓住池湘君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你从未真正放下过宋如烟!”
池湘君气的口不择言,她从没表现出这个样子,仿若一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刺伤别人,也刺痛自己。
“宋婉婷,朕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让你这般无法无天?”两人的脸贴的极近,他沉重的呼吸扑面而来,狠厉的眼神仿佛要撕碎她。
池湘君不但没有怯懦,反而挑衅般的看着他,大有一副你有本事杀了我的架势。
“萧揽诀,你放开她!”
骨节分明的手拦在两人中间,拉住池湘君的胳膊用力一带,带离了萧揽诀的身旁。洛子骞将她保护在身后,看着她红肿的手腕,瞳孔缩了缩。
萧揽诀目光如炬:“朕与自己的妃子说话,与你何干?”
“我听说,皇上对婉嫔娘娘敬爱有加,如今看来,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洛子骞冷笑一声,“既然你不在乎她,又何必封她为妃,困着她不放呢?”
“你竟敢与朕这般说话,你可知,这是死罪?”
“死罪又如何,我从未怕过!”洛子骞像是故意在激怒他,每一句话都戳进他的心肺,“幸而她不过是利用你,否则我当真还不齿她喜欢你。”
空气忽而间凝结。萧揽诀没有说话,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瞳里闪着点点的流光,尽是讽刺,宛如无底洞的深渊,紧紧的盯着池湘君。
池湘君的心像是结了冰,那一刻,她以为时间停止了。
然而她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空洞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说的是真的吗?宋婉婷。”
那三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字一出,池湘君的心就疼的一缩,张了张口发不出一丝声音。
“是因为云鹤,你要报复他,所以接近朕,是吗?”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就在池湘君以为他会拂袖离去的时候,他却缓缓走到她面前,隔着洛子骞,认真的看着她的眉眼:“朕要听你亲口说,只要你说不是,朕就信。”
“我”后面的话,池湘君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能否认自己没有恨,她不能欺骗自己,可以放下一切跟他在一起。家族被灭,孩子惨死,桩桩件件,她又怎么能遗忘?将来到了阴曹地府,见到那个才出生几个月的孩子,她又要拿什么颜面去见他?
“你不必说了,朕知道了。”萧揽诀漠然的打断她的话,“从今日起,你便在永生殿内闭门思过吧。”
他掠过她径直往屋外走去,她的手指拂过他的衣角,动了动想要抓住他,却终是无力的垂落下来。
门“吱呀”一声轻轻关上,洛子骞明显是松了口气的表情,回过身想看看池湘君的情况,却看见她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盯着大门。
“你没事吧?”洛子骞伸手去拉她,刚碰到她的手臂,就被她猛然甩开!
他惊愕的看着她,手停顿在原地。
池湘君抬头,眼神里全是陌生:“刚才这番话,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对不对?”
洛子骞怔了怔,偏过脸去没有回答。
她颓然摔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间流出:“洛子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逼着我在宫中再无容身之处,逼着我跟你走吗?”
洛子骞勾了勾唇角,笑容里蕴含着苦涩。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也理智的令人害怕。
“你说的对,我是故意告诉萧揽诀的,我就是希望你们吵翻了,这样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皇宫。”洛子骞走过去,蹲下身子按住她的手臂,“倘若你恨我,尽管可以打我、骂我,我绝不会还手。”
池湘君缓缓抬起头:“打你骂你又有什么用,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她的表情很平静,却让洛子骞觉得不安,仿佛这平静的下一秒,就会是波涛汹涌,“无论我现在的想法是什么,最初我确实利用了他,现在,我也没有要放弃利用他的打算。你没有错,你不过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婉婷”
“这就是因果轮回的报应。我利用他对我的信任来报仇,而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来伤害他,也伤害了我。子骞,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池湘君淡淡的看着他:“我没有资格说你是对是错,但我也无法告诉你,我原谅你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一刻,洛子骞仿佛窒息了。
他还想再解释几句,却又觉得语言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他这个一向洒脱之人,竟会用这样连自己都不耻的手段,逼迫她跟着自己走。
他凝视着她半响,看着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终究还是抬脚走了出去:“如果你需要我带你走,你随时可以告诉我。无论何时。”
身后没有应答。
脚步声渐渐走远,极为沉重,一点都不像他。
直到洛子骞离开之后,池湘君积攒在眼眶中已久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很快就布满了整张脸。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哭的天昏地暗,哭得连时间都忘记了。她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每日都听到丫鬟敲门的声音,可她却昏昏沉沉的,整个身子疲软无力,没有力气。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被强制性的撬开,看见一抹粉色的倩影冲到自己的面前:“婉婷,你怎么了?婉婷!”
那是香梅的声音。
她一直苦苦支撑的信念,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了,只茫然的抱住香梅,想要告诉她自己没事,却陷入了如地狱般的黑暗之中
待她醒来时,已是第三日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床边的香梅。她睡的很熟,看样子像是累了,她的头上还枕着湿布,应该是才换没多久。
她动了动身子,就把香梅给惊醒了:“太好了,婉婷你可算醒了!”
香梅兴高采烈的坐起身,手贴在她的额上:“已经不发热了,你可不知道,这三天三夜的,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呸呸呸,瞧我,又胡说了!”
她吐了吐舌头,冲着池湘君嘿嘿一笑。
看着香梅灿烂的笑脸,池湘君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你是怎么进来的,皇上不是要求我闭门思过么?”
想起这件事,她的口中就苦涩难当。
“你还不知道吧,皇上自从知道你生了病,就已经解除了这道圣旨了,而且还派了很多御医来给你看病呢,各宫娘娘可都羡慕极了,都说皇上宠着你都快宠到天上去了。”香梅眉飞色舞的说,比自己得了赏赐还要高兴,“对了,这段时间皇上天天都来看你,就连你这头上这湿布,也是皇上亲手换的呢!”
池湘君捏着湿布的手一紧,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说这是皇上换的?”
“是啊,我亲眼瞧见的,皇上把我们都赶了出去,非要亲自照顾你。可怜皇上白天要批奏折,晚上还要照顾你,你啊,可真是福气!”香梅羡慕的说。
长吁了口气,池湘君低头看着手上的湿布,缓缓松开。
没有想到,他竟会亲自照顾她,在她打算放弃他的时候。
“皇上现在在哪儿?”池湘君作势要下床,吓得香梅急忙拦住她。
“你这才刚醒,要去哪儿啊,还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皇上早朝的时候才走,这个时辰估摸着是在御书房了。”
“我想去看看他。”池湘君确实浑身无力,被香梅这么小劲一推,都能被推回到床上去。
香梅瘪瘪嘴:“瞧你现在这样,哪儿去不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吧,等你好了,再去找皇上也不迟啊。况且等会儿我就让人去通报声,告诉皇上你醒了,皇上晚点儿肯定会来看你的!”
现在就算香梅不说,池湘君也知道自己没这个力气,只得继续躺下去睡觉去了。许是药效还没过,亦或者还没有好透,总之和香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待一觉醒来已经天黑了。
床边一个人都没有,想来香梅是看她好了先回去了。
嗓子干渴的难受,她撑着床艰难的坐起身来,昏昏沉沉的下了床。
脚踩在地上就同踩在棉花上似的,头重脚轻。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桌前,倒了杯茶一鼓作气喝下,才觉得脑袋清明了不少。她走到窗前,天似乎快亮了。
睡了这么长时间,此刻已没了一丝睡意。池湘君干脆拖了把椅子坐下,手托着腮看着窗外往雍和宫的方向发呆。
自从她搬到永生殿之后,离雍和宫就更近了,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曾经偷偷的计算过。五百七十三步,从永生殿到雍和宫。
倘若是萧揽诀走过来,按他的步伐,估摸着会更少。
想着想着,池湘君就痴痴的笑了。
这样的笑容,随着天色渐渐变亮而缓缓消失,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听见了远处大殿传来的钟声。
他并没有来看她。
池湘君站起身来,随意披了件外衣。身子是自己的,就算他不来,她也不能亏待了自个儿的身子,回头心疼的还是自己。
她走到梳妆台前,就着古铜镜抹匀了胭脂,看着镜中女子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这才推开了门往御书房而去。
因为身子不好,所以她干脆招摇了一会,坐着轿子去了御书房,在门口停下,守门的小太监把她拦在外面:“皇上不在,闲杂人等切勿入内。”
尖锐的嗓子激烈的震动着她病中脆弱的鼓膜,她揉了揉耳朵,不耐的扫了他一眼:“本宫是婉嫔,特意来求见皇上的,让开!”
“婉嫔娘娘恕罪,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皇上不在,任何人不许随意出入御书房,还请婉嫔娘娘不要为难小的。”
小太监一副打死不让的模样,池湘君无奈的立在原地,一时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是谁啊,站在门口?”
王公公的到来无疑让池湘君得到解脱,她跺了跺站在有点发麻的脚:“王公公,是本宫。”
“老奴参见婉嫔娘娘。”王公公行了个礼,“婉嫔娘娘怎么会这个时辰到御书房了,莫不是有急事要见皇上?”
“其实也没什么急事。”池湘君语塞,顿了顿才道,“你也知道,本宫前些日子生了病,这几日身子好转了些,想着多日没见到皇上,就来看一看,谁知皇上不在,这小太监也不肯放行。”
王公公瞪了小太监一眼。
他进而低眉顺目转向她:“这小太监是才进敬事房的,不懂事,还望婉嫔娘娘多担待。”
“无碍,”池湘君没打算真和一个小太监计较,提了提裙摆就往里走,“怎么只有你回来了,皇上呢?”
王公公冲着还想拦人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任凭池湘君闯进去,进而紧跟了过去。
池湘君半响没等到王公公回答,回头看了他一眼:“本宫问你,皇上去哪儿了?”
王公公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但还是照实回答了:“回婉嫔娘娘,皇上下了朝,便去了皇后那儿了。”
皇后娘娘?这倒是出乎池湘君的意料。
这宫中哪怕是个倒夜壶的都知道,这皇后是有名无实,常年多病,几乎连门都不出,加上皇上多年都不去坤宁宫了,就差那一纸废后的诏书罢了。
怎么忽而间,皇上想到去皇后那里了?
“也罢,本宫就在这里等皇上回来吧。”池湘君也不着急,在软榻坐下,取了本书细细的看着。
王公公站在一边,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直到萧揽诀走进门来。
阳光照射在那靠着窗台而坐的女子身上,洒下柔和的光圈。萧揽诀一进门,就看见了这一美好的场景。
“皇”看见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王公公把后面那个字吞了回去,往后退了退。
萧揽诀走近她:“在看什么?”
“啪!”
池湘君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手中的书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
第396章 400真好看()
萧揽诀弯腰捡起,翻看了下:“是话本,朕怎么不知道,你竟喜欢看话本?”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池湘君在心底默默肺腑,当然是不敢这么说的:“只是闲来无事翻翻罢了。”
“多半是情啊爱啊,女子爱看的玩意。”萧揽诀搁下话本,“今日你来找朕,有何事?”
原本提起的勇气,在萧揽诀冷淡的话语中又骤然灭了下去。
池湘君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游离:“臣妾是来谢谢皇上的,听闻臣妾生病的这段时日,皇上有来看望过臣妾。”
“你是朕的妃子,朕来看你,理所应当。”
是啊,若不是这身衣裳,这些对她恭恭敬敬态度的人,她险些忘了,自己已经是他的妃子了。
真可笑,妃子又如何,还不如军营里的春宵一夜。
看着池湘君有些扭曲的表情,萧揽诀眼神闪了闪:“你来找朕,就是想说这句话?”
“是。”池湘君低眸应道,“臣妾话已经说到,就先告退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在她鼓起勇气失败后,想要保留那一点可笑的自尊。
萧揽诀看着她转身就要走,那消瘦的背影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会摔倒一样,竟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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