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故国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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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故国神游- 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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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石硬顶她的目光,心下一横,大声道:“不,我的话还没说完!”

    苏夜道:“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王小石终于鼓足勇气。他一向很有勇气,不需要鼓,便充足到过分。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曾经既令他无言以对,又令他疑神疑鬼,足以耗尽他每一分胆量。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他竟陡然一阵兴奋,发自内心地好奇起来,想看看苏夜听完后的表情。

    他左手仍抓着温柔衣袖,几乎把它抓成碎片。然后,他沉着、冷静、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爱上了苏大哥?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

第四百四十九章() 
刹那间,凉亭里杀气大盛。

    苏夜目光陡转凌厉,像两把锋利的刀,迅捷无伦地戳向他们两人。事实上,温柔甚至没开口,只因王小石语出惊人,才被她当场迁怒。

    王小石和温柔的差别,有如雄鹰和飞燕那么大。但是,真要这么比较的话,苏夜简直是只史前翼龙。在她面前,他俩均没有太多反抗能力。温柔一招就倒,而王小石可能撑到百招左右,如此而已。

    他们眼下的感受,可以在自然界中找到无数范例,譬如麻雀看见金雕,海豹遭遇虎鲸,兔子与鹿发现追在身后的大灰熊。这种压力无法形容,亦难以抵抗,是数百万年以来,每一种生灵在捕猎奔逃中,自发形成的危机预感。

    猎物要么静止装死,要么迅速逃跑,要么绝望反抗,再不会有第四条路。

    然而,王小石偏偏创造了第四条路。

    如果他能眼滚泪花,也就滚了,但他不能。他只是勇敢而平静地坐在那里,直视苏夜的眼睛。他拥有常人难及的平常心,看到武功低微之人时,不会认为他们地位比自己低下。同理,他面对绝世高手,也不会纳头就拜,自认低人一等。

    他一向认为,大家都是凡人,永远都可以用平等的身份,进行一场平心静气的对话,所以他努力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坦率爽朗,让人很难不喜欢他。

    苏夜对此熟视无睹,同时心念电转,冷笑斥道:“无稽之谈!”

    王小石叹了口气,笑道:“我从来不说胡话的。”

    他笑,既是向她示好,也是给自己打气。五湖龙王渊渟岳峙,气魄慑人。在这等气势下,普通人将立即忘记她的美丽,只想尽快逃开那两道锋锐眼神。但王小石身临其境,反倒变成了一块朴实的鹅卵石。她逼视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他却巍然不动,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他镇定的异乎寻常,回想打好的腹稿,在心里掰着手指,准备一一列举理由。回想清楚的一刻,他忽然底气十足,找回了刚才溃败逃跑的信心。

    他从容说:“苏大哥身体好多了。他很少咳嗽,也不再彻夜难眠,之前二十多种病症,都或多或少好转。他的武功原本急剧衰减,伤情缓解后,不仅迅速恢复,还隐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苏夜冷然道:“那是他运气好。”

    “真是运气好吗?”王小石天真地问。

    “他运气好,表示你运气不好,可我不相信你会失手,”他一边回忆,一边侃侃而谈,这时候,他神色严肃冷淡的就像苏梦枕,“任何人都可能失手,只有你不该,因为你了解他的病情,一手掌握他的身体状况,怎会在动手时失误?”

    出手与不出手的距离,仅有一线之隔,就像生与死。

    王小石没去遇仙楼,却有了雷损和苏梦枕的感觉。他全身上下,已被苏夜的元神锁紧,犹如粘蝇板上的苍蝇。与此同时,他赫然发现,她心情似乎极为矛盾,既想把他一刀劈成两半,让他赶快住口,又想任他说下去,听他列完这些原因。

    他绝不会浪费这个机会,所以气都不喘一口,嘴皮子上下翻飞,流利地说:“而且,疑点可不止这一处。苏大哥叫你当中神煞、副楼主,乃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但你以前,一直推三阻四,拖着不肯接受任命。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这是因为你有苦衷。你担心,在你身份曝露后,楼中兄弟将心怀不满,质疑你的居心。”

    苏夜目光如刀如电,他的眼睛却澄净而无畏。哪怕她真杀了他,他也不会露出惧色,只担心她伤害温柔。

    迄今为止,她仍未作出第二句回答。他微觉意外,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了想,方替她解释道:“我敢说,那时你绝不想伤害大哥。也许你只想先看清大哥的为人,摸清楚他变了没有。要不然,你就是想亲自到楼子里看看,弄清楼子的实力。后来你改变主意,是你另有打算,并非蓄意为之。”

    出人意料的是,苏夜微微冷笑,仍然缄口不言。方才她气势攀至巅峰,再也没有回落,实力着实惊人。王小石望着她,只觉望见了一座陡峭高峰。他的一言一语,全部撞在了山壁上,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他忽然想,这莫非是她的策略?他长篇大论,她不发一言,等他说的口干舌燥,自觉无趣,便会灰溜溜地走人。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他王小石,显然就是那个兵。

    他轻轻松开手指,放过了温柔的衣袖,把双手放到石桌上。之后,他轻轻按住桌面,往心田中注入最后一丝信心。

    老实说,他并未想过要这么做。但苏夜无动于衷,眼中流露轻蔑之色,激起他难得一见的好胜。何况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金风细雨楼和苏梦枕,才来进行这场在刀锋上行走的对话。

    他故作轻松,耸了耸肩,双手一摊,玩笑般地说:“如果你不否认,我就回去告诉大哥……”

    凉亭之中,轰然爆出一声闷响。

    杀意盛到极致,竟似具有实体,使人觉得如针刺面,皮肤隐隐作痛。王小石尚未说完,苏夜右袖蓦地卷出,击在石桌边缘。从被击中的地方开始,桌面立时现出一条裂纹,直奔温柔而去。

    王小石大吃一惊,不及多想,左掌亦平推向石桌,拦在温柔身前,要替她挡下这一击。

    然而,裂纹扩到中途,悄然停止,像是一条画到一半的墨线。王小石掌拍石桌,到底迟了一步。裂纹停下时,他掌心才触碰桌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尴尬地消散在空气里。

    这仅是她的威吓,而非真想用它伤人。王小石是情急关心也好,判断失误也好,都体现出他差着一筹的眼力。

    他愕然盯视裂缝,苏夜漠然盯视他。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到了极致,掩尽心里的真实想法,厉声道:“我听够了你的胡言乱语,赶紧滚吧!你敢说一个字,我便杀了你们两个!”

    温柔已经惊呆了,再度回到遇仙楼时的状态,木然呆坐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没有人敢无视五湖龙王的警告,她当然也不敢。她就听进去一个“滚”字,却生不出气,只想走的越快越好,远离这个恐怖高手。

    王小石鼻翼抽动,去摸腰间的剑。这是他的本能反应,唯有握住剑柄,他才能感到安全。但他手指刚搭到剑柄上的小巧弯刀,立即缩回原处。

    他再次深吸口气,破釜沉舟地道:“我得告诉你,大哥不会娶雷姑娘,他已拒绝了雷损的提议。雷损见他心意坚决,便不再多说,主动取消了婚约!”

    话甫一出口,园子里的时光,似乎也不再流逝。

    有些时候,言语威力的确非常神奇。他说完这两句话,登时发现,苏夜神色变的僵硬,似已愣在那里,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她的眼神不再那么吓人,亭中弥漫的杀气随之稀薄,没了那种即将断裂的紧绷感。粘蝇板带来的压力无影无踪,他这只苍蝇又可以展翅高飞,不必担心被她的先天真气拖进泥沼。

    这个发现并非错觉。

    这简简单单的几十个字,比得上惊天动地的几十式绝招,震的苏夜双耳嗡嗡作响。王小石说得很快,也很清楚。他的意思竟是:雷损果真提出履行婚约,要把雷纯嫁入金风细雨楼,但苏梦枕并未接受。

    这本是一件双赢的喜事。在未来的几年里,雷损元气大伤,多半需要依仗这位乘龙快婿。而苏梦枕期盼已久的,一楼一堂放下多年死仇,携手合作的梦幻局面,也会因双方联姻,一步步地奠定基础。她绝不介意看到这个局面,因为苏梦枕拥有和她相差无几的志向。

    他答应,是意料之中,不答应才叫奇怪。结果,今夜王小石一气呵成,吐露出婚约作废的事实,让她愣了又愣,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想都不想,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王小石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按部就班,流回任督二脉。他既心有余悸,又是难以言喻的放松,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苦笑着叹息道:“夜姊啊,你并没听错。剩下的事,让大哥自己和你说好不好?”

    杀气退去后,他重新听到池塘附近的蛙声,周边草丛的虫鸣,甚至鱼夜风摇动树叶的沙沙声,也可听的一清二楚。刚才起码两次,他以为大难临头,必须拔剑反击,至此才彻底放松下来。这样的经历刻骨铭心,同时使他深刻地领会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灯影摇曳,花影横斜,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反而是光影里最普通的一部分。此时,三个人影均一动不动,好像中了定身咒,将在亭子里坐到海枯石烂。

    苏夜迟迟不肯回答,因为她忽然之间心乱如麻,升起连自己都不愿多想的期望。对面的王小石,如同一只对她掏心挖肺的金毛猎犬,正用诚恳到极点的眼神看她,尽显言语之外的诚意。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力竭,一阵强烈的兴奋,和一阵强烈的为难。但很快,这三样感觉混合起来,变成更强烈的冲击。

    死寂般的静默中,那座离凉亭只有十来步远近的假山山底,忽地传来机括发动的细微声响。假山看似浑然一体,实际由四个不同部分组成,乃是别墅的地底通道入口之一。

    山体往两边滑开,露出足够一人通行的空隙。空隙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苏梦枕。

第四百五十章() 
月华似水,人生如梦。这座景致优美的园林,被月色镀上薄薄银霜,格外清冷柔丽,像个专供做梦的大舞台,具有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

    苏梦枕正是在梦中现身的人。

    苏夜目不转睛看他,似乎忘了他是谁。忽然之间,她眼前一阵晕眩。她非常意外,而且尴尬,而且恼羞到几乎成怒。这些情绪通常踪影不见,此时则争先恐后,忙着浮上她摇曳荡漾的心湖。

    刚才,她对王小石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而非怎样来到这里。换了苏梦枕上场,她却只想大喊“你怎么会来”。

    他走出假山之后,一切道理都不再成为道理,而一切感觉,都飞快地失去意义。

    小亭、池塘、竹桥、参天古松、琼花瑶草,每件事物的轮廓都渐渐模糊,变成一团团颜色迥异的光影,彻底沦为背景。任何人的任何动作,亦都成了慢动作,清晰到不正常的地步。

    宫灯下的她,假山前的苏梦枕,乃是园中两个仅存的生命。她越想把注意力从他那里挪开,就越是做不到。

    至此,她僵硬的神情略有松动,目光却愈发复杂。别人已无法从她眼睛里读出心思,只会发现,她双眸异彩涟涟,像是生了气,吃了惊,又像什么都没想,单纯地映射出皎皎月轮。

    她当然不会真的晕过去,仅是因为太过吃惊,产生了虚幻飘渺的感觉。

    苏梦枕同样面无表情。他平时不怒自威,令人不寒而栗,气度泱泱,神容冷傲。到了这时候,他的孤寒高傲似乎不翼而飞,把他从云上推回人间。他仍板着脸,抿着唇,却毫无威慑力可言。就连温柔,也能看出他的异常。

    他往前走,走得很慢却很坚定,沿着碎石小径,缓步走进凉亭。在这期间,苏夜一个字都没说,甚至忘了眨眼,就这么静静看着,直到他代替王小石,坐到她对面。

    王小石拖起温柔,自动,自发,自觉地消失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一边欲言又止,回了三次头,终于没入远处的黑暗。令人沮丧的是,他想听听他们的对话。但他一直走出很远,亭中两人仍未开口说话。

    沉默,那股堪称死寂的沉默,重新占据了这个小亭子。亭子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苏夜抬头,望向两侧宫灯,把灯罩图案细细观赏了个遍,才冷冷道:“我要杀了赫连小妖。”

    “真的,”她又说,“下次见面,就是他的死期。”

    这两句话幼稚而任性,却有效地缓解了气氛。苏梦枕笑笑,笑容旋即化作苦笑,摇头道:“是我让他们来的,你要怪,就怪我。”

    苏夜极认真地看了看他,问道:“赫连春水……”

    苏梦枕道:“赫连春水,息大娘,小石头。”

    苏夜又道:“温师妹……”

    苏梦枕苦笑一声,“她?她是小石头的护身符。小石头说,再怎么样,你都不至于伤害她。然后你爱屋及乌,也不会伤害她的同伴。”

    苏夜淡然道:“是吗?这我可说不好。”

    一旦说出第一句话,剩下的便好办多了。不过,她的做法和王小石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会儿说说赫连春水,一会儿说说温柔,反正不肯提及正事。

    苏梦枕见她沉吟不语,主动道:“你很惊讶吗?”

    苏夜道:“不,我不惊讶。息大娘当然愿意帮忙,都不用你付出什么代价。她是受过沉重挫折,又好不容易找到幸福的人。倘若她有机会解开一场误会,一定会去解的。说动了她,便等同说动赫连春水。”

    她说到这里,忽地笑笑,“我只奇怪,你既然有话想说,为啥不直接找我?”

    她毕竟不是王小石,短短几句话过去,已经恢复如昔,直接点破两人中间隔着的薄纱。她可以从容面对心里的惊涛骇浪,而外表丝毫不显。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任务,但她做到了。

    苏梦枕的目光既寒冷,又炽烈,就像他心中的火种,终于烧融了冰山。冰与火交涌奔腾,全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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