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自言自语道：“以后还是得注意点，说重要的事情就得小点声，苹儿的大嗓门真得改改。”
水仙回去后和苹儿交代了一声，明天起床后就出城，接下来几天若有人问他出城去哪了，就回答去考察新菜品了。苹儿觉得水仙一个人要搬走十箱货物有点难度，要跟着一起去。
水仙双手拄着脑门，很吃惊，看着她说道：“那哪是一点难度呀，你去咱两也搬不动呀，我当然是想到了好的方法。”水仙描述完自己的方法，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苹儿不服气冲他喊道：“不、要、轻、敌。”喊完直接出去了。
第二日午时，水仙起床后吃过早餐，就背着行李出门了。他路过城北时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在京城这些年都没有逛过城北。看着路上打招呼的，店铺门口送客的，医馆门口出来接病人的，这种和谐让他很向往。想起小时候住的镇子，气氛和这里很像，虽然不富裕但每天都很快乐。
他衣服的颜色布料和款式，在城北的街道上显得很突兀，他又一直在左看右看，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了。有些人已经停下来在指着他议论，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快速向前走去。
出了北城门，水仙租了一匹马，一路打听着赶到了作坊村，天已经萌萌黑了。他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接到十件冬袄的生意，竟然全说没有接到，有的连门都进不去。
他在村子外面的树林里点起一堆篝火，一边烤手一边想着，是自己太着急了，这事肯定不能直接问，杨老爷一定会交代他们保密。可是今天晚上必须找到委托书，计划才能正常进行。
他仰头看向月亮叨咕着怎么办怎么办，仔细回忆着村里十家作坊的态度。有五家反应很正常，把他当成客人引进了客厅。有三家是在门外直接问他有什么需求，得知不是谈生意就直接把他轰走了。有两家干脆是关门拒客。
他皱着眉头想，关门拒客的作坊可能性最大，三天时间十件冬袄的作业量，才会让他们无暇顾及其他生意，不过不排除有其他的原因。
他捡起一块石头，先画了一条线，作为进村之后的路线，沿着直线画了十个圈，作为十家作坊。凭着记忆找出了关门拒客那两家，和轰走他那三家的位置。算了算时间，一晚上探五家差不多够了，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天亮就没机会了。
亥时一过，他换上观音的衣服飞到村子里，先在所有建筑的屋顶飞了一圈，发现有一家作坊有亮，仔细观察了一阵儿，有亮的地方正在赶工，院落很大。他顺着院子往建筑的前脸看去，“嗯？”觉得很奇怪，院子连着的似乎是两个独立的院子。
他顺着建筑飞到正门方向，果然就是关门拒客的那两家，原来他们用的是同一批机器和工人。这么晚了只有他们还在赶工，那八成就是杨老爷的冬袄，想着随便进了一家前院。
后院灯火通明，前院却漆黑一片，正好适合水仙找委托书，他随便进入一间房，打起火折子开始翻找。以他的经验可以直接找到房间中放资料的地方，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找到杨老爷的委托书。
他又飞到第二家院子里，看到一个人正在院子的角落里解手，一间房里有亮。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房间门是开着的。“对不住了兄弟。”说完在那个人后脖子上敲了一掌，随后进到有亮的房间，就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上面有杨老爷的落款。
他笑了一下吹灭屋里的蜡烛，重新打起火折子，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希望可以从里面找出他能用的字。看了半天用手按了按眉头，写的都是时间和地点，他准备的几种说法，没有一种能用这上面的字拼出来。咬着下嘴唇，砸了一下桌子，又赶紧捂住嘴看向外面。
他深呼吸一口气重新趴到桌子上，用一只手挡着火折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委托书，看着看着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原来杨老爷写的是行书。小时候经常看义云写字，他一直写的都是行书，所以很熟悉。他把委托书放回原来的位置立刻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绕到最近的县城，买了一本行书字体的诗集。从里面找到了想要的八个字：“城内有变，原地待命。”
他赶到城南五十公里的同福镇，在那里找到了商队所住的客栈。收买了客栈老板，让他把信交给商队队长，就说是京城送来的信，信使急着回去复命先走一步。
他坐在屋顶看到商队队长读了信，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的走进镇子里的一家小酒馆，坐下就喊：“小二，一壶酒，客人最常点的小菜随便来两盘。”
酒菜上齐后刚渴了两口，“没有应酬的时候就不要再喝酒了，你这胃还要不要了？”苹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圈，并没有人。他甩甩脑袋“幻觉幻觉”，拿起酒杯刚放到嘴边又停下了，摸了摸自己的胃，把酒杯放下就结账离开了。
只要商队明天不出发，自己的计划就会顺利进行，他住到了商队所在的客栈，计算着后天早上回京就来得急。
第二天中午，水仙在房间里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开了个门缝看着。十件冬袄果然按照规定时间送到了，大家整理好货物后，商队队长的确没有下命令出发，交代他们好好休息几天，等着京成里来信儿。
水仙回到水仙居时，正碰上吴达和伙计们来做开店前的准备，吴达直接就问这次有什么收获，找到了什么样的新菜品，水仙张着嘴啊了半天，想到在同福镇吃到的菜水仙居都有，只好说：“我回头总结个菜单，写清楚制作过程，直接交给厨房就好。”
吴达张着嘴似乎要继续问被苹儿打断道：“公子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吧，快回房间休息一下。”说完拽着水仙往后院走去。水仙摇着头小声说：“我昨天闲了一天，竟忘了想几个菜谱，回头帮我想几个。”
进屋后，苹儿对着他闻了闻，质问道：“喝酒了？”他摇了一下头转过去不看她，也闻了一下衣服，“哪有酒味，是臭味吧。”说着脱下来让她去洗。苹儿拿着衣服看着他说：“陪酒的应酬我是没有办法阻止，可是你自己没事就别喝了，你这胃病要是严重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水仙“嗯嗯”的点头，推着她往外走，说晚上还有正事要做呢，得赶紧先补一觉。苹儿瞪着他，叹了口气出去了。
第十三章 骗一千两（）
水仙刚把门关上又被苹儿推开了，“不对不对”她叨咕着走进来，漏出一张严肃的脸问道：“正常情况，杨老爷的货是今天上午进京对吧？”水仙点了一下头。
她继续说道：“那这批货如果没能按时到，杨老爷有可能会派人出城迎一迎队伍，或是直接跑去同福镇了解情况，骑马的话，今夜亥时以前一定回得来。”水仙又点了一下头。
苹儿急着喊道：“那你的计划就……”，没说完看到水仙悠哉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有办法的，不再说话看着他。
水仙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哦，我忘告诉你了，从朱府离开后我特意去了一趟李捕头那，找他帮忙。真是够义气，刚刚回来时看到他已经守在城门了。”
苹儿没明白抢下他手里的点心让他好好说，“今早，京兆府的大牢里会有一名犯人逃狱，所以今日凡是骑马、驾车出城门的都会被扣下检查。”水仙说着把脸凑到了苹儿面前，“其实，只有南城门查得严，李捕头会把可疑的人一直扣到城门下钥，那时再告诉他们逃犯抓到了，一人发二钱银子作为补偿，他们拿到钱顶多埋怨几句也不会怀疑到什么。”
苹儿听到终于松了一口气，笑了一下，刚要起身离开又觉得不对，没等开口被水仙打断道：“你刚刚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骑马，杨老爷为了这件事觉都睡不好，他恨不得派出去的人能瞬间飞到同福镇，肯定会让他从朱府出发时就骑马走，而且一定会选择最近的南城门。”
水仙解释完，递给她一块点心让她放松，她看着水仙，的确是自己过度担心了，在这方面是不用为他操心的，接过点心咬了一口，两个人对笑着吃了起来。
夜已深，杨老爷完全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背着手绕来绕去的走着，时不时的看向门口默念道：“怎么还不回来？”管家在旁边看着也不敢插嘴。
突然，一个飞镖叉到了房间的柱子上，两个人都被吓得愣住了，杨老爷挥了一下手，管家才反应过来去拿。
飞镖上绑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想要货，东城观音庙。
杨老爷第一反应要去找表哥朱大人，想让他知道货可能又被劫了，如果出事一定要让丞相帮自己。管家不同意，觉得用这种形式约他们见面，一定是道上的人，不像官府的作风，事情不宜张扬，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杨老爷和管家两个人赶到东城的观音庙，在门口看了一圈没人。推开大门后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里面漆黑一片，都不太敢往里走。管家先迈了两步往里看了看，说道：“老爷，后面有个院子，十箱货的体积不可能在这里，我们去后院看看吧。”说完两个人搀扶着绕到了后院。
院子被月光照得通亮，一眼望去一个箱子、一个人影都没有，杨老爷疑惑道：“东城有几个观音庙？咱们是不是走错了。”管家正琢磨着，“你们的速度也太慢了，本公子已经睡了一觉了。”水仙说完伸了个懒腰，从屋脊上站了起来。
杨老爷和管家都被他的声音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看到屋顶有人。“什么人？”管家问道。
水仙举起一张折好的纸，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今天太累了，我也不和你们废话了，这纸上写的是十箱军袄的地址，一千两银票来换，现在跑回去拿，半个时辰够了吧。”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团棉花，撕一小块对着吹一下，没飞起来的还要补吹一下，像极了小孩子。
杨老爷看着棉花有点心虚，嗓子像卡住了一样不舒服，管家看了他一眼转向水仙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货丢没丢还不一定，在不在你手上也不一定。”
水仙吹掉最后一块棉花，哼笑着说：“没丢你们来这里干嘛，欣赏月色？中午该到的货没到，派出去的人也没回来报信，你们相信这是巧合吗？至于在不在我手上，你们也只能堵一堵，’信任’这两个字在这个年头还值不值钱。”
管家看向杨老爷喊了一声“老爷”，没等老爷说什么水仙继续说道：“当然，你们这冬袄的质量，就算再做一批，加上雇人运送到京城的费用，也花不到一千两。可是这时间你们花得起吗，皇上可是相信你们把货弄串了，就算在京城附近新做一批也赶不上吧。一千两真不贵。”
杨老爷一直盯着水仙，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完全没有耐心去判断事情的真假，他拍着管家的肩膀，有气无力的让他回去拿银票。管家不愿意喊着老爷，“去吧去吧，要快，先不要让朱府的人知道。”
管家走了两步立马回头喊道：“我去去就回，我家老爷要是少一根汗毛，银子你也别想拿到。”水仙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杨老爷说：“放心吧杨老爷，我只图银子从不害命。”说完看向管家，他瞪了一眼离开了。
管家走后杨老爷看了一圈院子，找到一个台阶坐了上去，低下头捂着胸口沉思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看向水仙。水仙正悠闲地看着月亮也没看他，他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观音？”水仙“嗯？”了一声。
“如果你真是观音，为何会盯住我这批货？这是宫里的货，就算我偷工减料那也是赚了宫里的钱。我听说观音向来只对付欺诈平民百姓的人，并且从不插手官府里贪赃枉法的事，难道你和我有旧仇……。”杨老爷此时在怀疑这是京兆府的阴谋。
水仙哈哈的笑了两声，“原来我这么有名气啊，我可是贼，怎么会挑银子的主人呢，是银子我就要。”说完站起来正了正衣服，“时间差不多了，杨老爷你也不用套我的话，我保证拿到银票就给你们地址。”他摇了摇手里的纸。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直接问道：“银票怎么给你？”水仙指着围墙边上的一个梯子，让杨老爷亲自爬上来，把银票放在屋脊上，他拿到银票后，再把地址扔给管家。管家看着梯子继续问道：“你轻功了得，我们连武功都不会，你拿到银票一飞，我们上哪找你要地址去。就算我们拿到地址，也可能是假的，见到货再给你银票如何？”
水仙很不耐烦叨咕着：“信任，信任，我要那么多货有什么用，只要银票是真的，这地址就是真的。”管家想继续说被杨老爷拦住了。两个人把梯子放好后，杨老爷照着水仙说的把银票放在了屋脊上，又顺着梯子下到院子里，水仙捡起银票丢下地址飞走了。
管家慌慌张张的捡起来，打开后读了一遍地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默念着地址思考着，杨老爷喊了他两声他也没反应。杨老爷拿过地址，看着看着瞪大了眼睛，把纸往地上一摔，“我们上当了。”
管家突然反应过来，“五侠镇以东三十公里的来福客栈，那不就是同福镇的来福客栈，货没有丢。”说完看向杨老爷，“那派出去的人呢？”杨老爷扫了他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先离开这里，路上说。”
两个人一回到房间，杨老爷就瘫软到椅子上，叨咕着一千两一千两。管家递给他一杯茶劝他保重身体，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幸好这批货保住了，观音的仇以后再慢慢算。
“如……”，杨老爷一开口第一个字居然失声了，下意识地咳了两下说道：“如果刚刚那个人真是观音，我认栽，观音骗走的银子好歹也用在老百姓的身上。可如果他是京兆府的人，这个仇迟早要报。”
管家没明白，怎么和京兆府扯上了，杨老爷把他的想法描述了一遍，管家摇摇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