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五年前我们就认定了彼此,是姐妹,是亲人。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很沉重的事情,胸中更有万千谋略,但是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个需要我关心爱护的妹妹。我希望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同承担。”
姚天旋急匆匆地说完这一番话,松开叶玖的手,重新站回她原来的位置。这里毕竟是皇宫,她不能太过惹眼。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君祁才带着众人从姚天舞的寝宫中走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对于玄月诊脉的结果,叶玖一点都不好奇,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事先叮嘱好的。
玄月会诊断出,姚天舞的胎像很危险,必须用师门独传的配方才能安胎。
而这独门配方,还需要玄月亲自熬制。药量,以及用药的顺序,都不能出一点差错。
所以顺理成章的,玄月和叶玖被留在了御医院。
而大长公主君晗,则以关心姚天舞为理由,将姚天旋留了下来。美其言曰,留一个人在这里,她心里踏实。
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自然没有人反对。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皇宫里一切风平浪静,然而就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经波涛汹涌。
夜深人静,皇宫之中禁卫军按部就班地巡防,银白的盔甲在月色之下折射出雪亮的光芒,踩在冰凉水泥地面上的步伐整齐划一。
一道暗黑色身影灵巧地翻出御医院,借着夜色的掩饰,躲过来来往往巡逻的禁卫军,一路朝着白羽的寝殿飞奔而去。
飞羽宫中,白羽穿着寝衣斜倚在卧床上,抬眼轻轻扫向值夜的女官,吩咐道:“你下去吧,今夜不必守着了。”
那女官迟疑一瞬,点头告退。
听着脚步步声走远,白羽从床上翻身而起,刚刚拉开衣柜的门,便感觉一柄森寒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白羽骤然一惊,整个身体都僵住。
“羽嫔娘娘,别来无恙。”叶玖冷冷道,声音中夹带着冰寒的杀气。
巨大的惊惧弥漫上心头,白羽浑身冰凉,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少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少主是来取她性命的吗?除了君祁,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少主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就算是知道了,她又是怎么翻越这九重宫墙,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她的寝殿的?
白羽心中充斥了太多的疑问,然而这些疑问,却抵不上她的惊慌和恐惧。
她没有忘记她做的那些事情,她更了解少主的脾气。
少主最容不下的,就是背叛。而她偏偏就背叛了,而且还害死了自己手底下的十九个人。
她不后悔,但是她此时很害怕。
叶玖的手牢牢地握着匕首,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好几次,她都险些用这把吹毛断发的匕首,在白羽的脖子上刺出一个血窟窿,但她忍住了。
在她不知道羽嫔就是白羽的时候,她想了一个很温和的,挑拨离间的方式,让羽嫔和贵妃相斗,缓解姚天舞的燃眉之急。
但是当她知道了白羽就是羽嫔,她改变主意了。
白羽,不值得她费太多的心思,更不配那样温和,那样伤不了筋动不了骨的下场。
所以,她要送白羽一场大戏。这么杀了白羽太便宜了,她要把白羽送入地狱,让白羽知道,背叛了她,害死了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是此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她要让白羽对她的惩罚刻骨铭心,直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也生不出背叛的心。
叶玖手上的力道加重,锋利的匕首在白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叶玖看着那道血痕,看着从伤口中缓缓溢出的鲜血闪过一道诡异的亮色,嘴角勾起一个嗜血地笑。
“少,少主”白羽终于发出了声音,带着强烈的颤抖。
“住口,你没资格叫我少主。羽嫔娘娘,玄月有我暗中保护,如果你想对他做什么,最好先在心里掂量掂量。”
叶玖说完,一掌劈在白羽的后颈上,收了手中的匕首飞身后退,冷眼看着她倒在地上,然后抽身而退。
直到后半夜,白羽才悠悠转醒。她不敢惊动任何人,摸索着爬上床铺,抱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角,身上的颤抖怎么都止不住。
不知是不是屋子里的安神香起了点作用,天蒙蒙亮的时候,白羽终于忍不住困意的袭扰,进入梦乡。
早上宫女进来服侍白羽起床的时候,怎么叫都无法将人叫醒,她伸手探了探额头,这才发现竟是发了高烧。
理所当然的,御医院的御医们被召集到了飞羽宫,就连准备上朝的君祁,也改道朝着飞羽宫走去。
他对白羽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之所以宠着她,除了她长得不错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手上的那件东西。
那可是件好东西,他一定要想办法从那个女人手中骗过来。
第七十三章 底牌()
君祁走到白羽寝宫的时候,发现宫女们跪了一地。
为白羽把脉的两名御医战战惊惊地立在原地,看到君祁迈步进来,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身体。
君祁看着两个人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疑惑。
难道这羽嫔得了什么怪病,这两名御医也束手无策,怕自己降罪于他们,所以心里才生出惶恐。
想到这种可能,君祁心中一沉。在他得到那件东西之前,这羽嫔可得好好的活着。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两名御医,眼中酝酿着一股汹涌的怒火,紧抿的薄唇微启,冷声问道:“羽嫔的身体,如何了?”
两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有推脱之意,就是不肯自己站出来向君祁禀报。
君祁眉头越皱越紧,也更加肯定了心底的猜测,这羽嫔的病,只怕很严重。
突然地,他想到了暂住在御医院,为姚天舞熬制保胎药的玄月,心里定了定。
脸色缓和了几分,君祁对两名御医道:“你们实话实说,朕赦你们无罪。”
最终,还是品级略低了半级的那名御医,抵不住上司目光的压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颤声道:“回禀陛下,羽嫔娘娘无病。”
听到御医这句话,君祁松开的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他一脸不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医,问道:“既然没有病,你二人为何如此神态?”
那御医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他无力地闭上眼睛,对君祁道:“回禀陛下,羽嫔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他说完,深深地跪伏下去,身体的颤抖却越来越剧烈。他旁边的那名御医也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
君祁闻言,豁然转头看向躺在床上,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白羽,眼中喷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床上的人烧成灰烬。
白羽成为他的女人,也不过是前几天的事情,可御医却说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好,好得很!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给他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他若不把这个女人挫骨扬灰,他就不姓君!
明黄色龙袍之下,君祁的拳头攥得发白,他周身丝丝地冒着冷气,整个寝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宫女们身体伏得更低,心中更是充满了恐惧。
她们都是飞羽宫中的人,自然知道这件喜事绝对算不上好事,反而是她们这一众人的催命符。
君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眸冷冷地盯着跪伏在地上的那两名御医:“已经确诊了?”
两名御医混身剧烈一震,然后有些无力地点头。
君祁踉跄着后退一步,幽冷的目光中波涛汹涌,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他眸色深深地盯着那两名御医,盯得那两名御医有种就此一命呜呼的错觉。
许久之后,君祁才低声咬牙命令道:“你二人,请辞。”
那两名御医狠狠松了一口气,对着君祁猛地磕头,连忙立誓道:“陛下放心,臣二人今日并不曾来过飞羽宫,更不曾为羽嫔娘娘诊过脉。”
君祁疲惫地挥了挥手,沉声道:“退下吧。”
两名御医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跑出白羽的寝宫后,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朝霞,只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一世。
挥退两名御医之后,君祁冷漠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白羽,豁然转身踏出白羽的寝宫。
走下台阶之后,君祁对候在寝宫外,原本是要护送他上朝的禁卫军命令道:“飞羽宫的人擅离职守,以至于羽嫔病重,就地处决,一个不留。”
最后四个字,君祁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袖中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白羽,等到他从她的口中逼问出那东西的下落之后,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以洗今日的奇耻大辱。
这一队禁卫军的首领得到这样一个血腥的命令,浑身一整,脸上涌现愕然之色。
听到君祁冷哼一声,骤然惊醒,连忙跪地,沉声道:“是,属下遵命。”
君祁最后回望了一眼闭合的寝殿,决然离开。
御医院之中,叶玖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静静听完一名小太监的汇报,挥了挥手让人离开,自己却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这君祁,看着也不像是心慈手软的人,白羽给他带了那样大的一顶绿帽子,他却选择将事情粉饰起来,并没有对白羽进行处决,这里面透着一股不寻常。
让君祁不杀白羽的理由,绝对不是君祁对白羽的怜惜之情。君祁即便是为了白羽,冷落了天舞姐姐,但这也不能说明,君祁痴心于白羽。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君祁顾虑着,所以没有动她。叶玖脚下缓缓地迈着步调,走了五六步之后,眼中骤然一亮。
是了,那瓶疫毒,一定是这样!
白羽背叛了自己,夺走了疫毒,但是并没有将东西交给君祁,反而藏起来,作为手中最后的底牌。
而君祁不动白羽,就是因为还没得到她手中的疫毒。
之前君祁没有撕破脸皮,严刑逼问,大概是对白羽有几分心动。
因为白羽的姿容,确实是上等,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足以魅惑本就好色的君王。
但是白羽却给君祁戴了顶绿帽子,磨光了君祁所有的怜惜之情,更是让君祁对她恨之入骨。
如此一来,君祁再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严刑逼供。
原本以为那东西已经到了君祁手里,没想到并不是这样。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让那东西落在君祁手中。
她有种直觉,如果君祁真的得到了疫毒,将来总有一日,要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她纵然想要倾覆西楚,但是她却有自信,如果在发兵西楚之前,将父亲的冤情公布四国,西楚会失掉七八成的将士之心。
那个时候,即便是两国交战,将士也不会死伤太过。
但是那疫毒不一样,所以她必须将疫毒抢到手,让玄月销毁。
叶玖想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她下一步的行动,竟然是要去搭救自己的仇人。
但是她发誓,白羽一旦落到她的手里,她一定会比君祁狠辣千倍万倍的折磨这个叛徒。
第七十四章 偶遇()
一处幽静的小四合院中,初流萦穿着棉袄,坐在小院的石桌旁,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兀自出神。
“姑娘,您已经在外面发呆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进屋吧。”一个青衣小丫头无奈地站在初流萦身后,再一次忍不住劝道。
初流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深知再这样坐下去,只怕急坏了身后的这个小丫头,于是站起来朝着屋子里走去。
昨天下午,她被秘密送到了这间院子里,然后身边就多了这样一个丫头伺候。
她知道,这间院子里看起来只有她们两个人,但是在这院子四周,却有很多人把守。
她也只能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中活动活动,出门是绝不可能的。
她也不敢出门,这里是帝都,她的仇人位高权重,只要她出了门,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她手中握着那样重要的一件东西,之前又落到了叶尚文的女儿手中,为什么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人来逼问她那件东西的下落?
她更为不解的是,父亲口中大加赞誉的君世子,为什么会和叶尚文的女儿如此亲密。
她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岚川的事情她尚不了解,更不要说这繁华帝都的事情。
原本她抱着一死的心态,也要让叶尚文因为痛失爱女而伤心,但是后来她却发现,很多事情同她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现在她很茫然,丝毫不知道,要如何能够报仇。更甚至,为父亲洗刷清白。
那件东西的下落,她要不要说出来,她要对谁说出来,才能为父亲沉冤昭雪。
她还记得父亲的叮嘱,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轻易将那件东西的下落说出来。她连告御状都不敢,因为父亲跟她交待,帝都之中局势复杂,告御状是没有用处的,甚至有可能会有反作用。
初流萦才回到房间中,就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串脚步声。
她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便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衫,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这个人她认识,就是他派人将自己送到这里来的,她听他手下的那些人,称呼他为辛公子。
初流萦警惕的看着已经走到窗外,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辛紫序,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将我送到这里。”
她虽然这样问着,但是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对方会回答自己。
辛紫序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在初流萦面前晃了晃,笑着道:“初姑娘,你还是先看看这个东西,然后好好想一想,愿不愿意相信君世子。”
辛紫序说完,将信封轻轻放在窗框上,然后潇洒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初流萦没想到他说话做事如此干脆,神色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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