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司徒扬像猪狗一样地跪在他面前,任他折辱。
“不让。”司徒扬眼眸微撇,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却如同千斤,分量十足。
第十九章 独苗()
“这是在做什么?”许老夫人苏氏气喘吁吁地站在许琛院子门口,看到疼爱的宝贝孙子趴在担架上,司徒扬在许琛面前负手而立,一张老脸瞬间冷沉下来,将御赐的龙头拐杖在台阶上狠狠地震了两下,怒斥。
“祖母,救命啊,孙儿要死了。”许琛看到苏氏的身影,心中一喜,幸灾乐祸地瞪了司徒扬一眼,然后拼命挤出两滴眼泪,凄凄惨惨地哀嚎起来。
苏氏哪里听得了这些,瞬间红了眼圈,用拐杖指着司徒扬,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你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才甘心吗。”
司徒扬转过身来,恭敬地抱拳对苏氏见礼,轻轻低头,态度不卑不亢,微垂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黯然。
许多人骂过他比这还难听的话,但是却不能影响他丝毫,唯独他眼前这位,哪怕是表现出一点点对他的不满与厌恶,他都觉得心里钝钝的疼。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会悄悄藏了糖块给他吃,对他笑得慈祥的外祖母,不再给他好脸色,而是对他恶语相向,并且愈演愈烈。
“外祖母,外面已经禁宵了。表弟执意要去红袖楼,孙儿只好出此下策。”司徒扬声音有些压抑,他张扬惯了,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唯独在这位老人面前,会认认真真的给出解释。
“哼!我不听这些,什么禁不禁宵的,你别拿这话搪塞我,许你晚上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荡,还不让我孙子出门?昨天开始就不许琛儿出院子一步,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把我这把老骨头也跟着一起软禁了!”
苏氏说着,扶着心腹婆子的手老太太用最快的速度走到许琛跟前,见他虽然脸色不好,但没有再添新伤,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司徒扬看到苏氏满头的华发披散在背后,身上只随意地披了件不甚厚实的外套,除了她身边的婆子,也没有其她人再跟来,眉头拧了拧,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婆子,对苏氏道:“昨夜才下了一场雪,夜晚寒凉,外祖母要保重身体。”
婆子询问地看向苏氏,苏氏怒瞪了她一眼,扬起手中的拐杖,将披风毫不留情地扫到地上。
“我身体好得很,不用你在这假惺惺。这里是许府,不是司徒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苏氏转头不愿去看司徒扬,冷硬地下着逐客令。
司徒扬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披风,眼睛里似乎有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着。双拳紧了紧,深吸一口凉气,将心头的无名火压了压,才再次开口道:“最近两天城内不安定,孙儿留在府里保护外祖母和表弟。”
许琛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嘟囔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然后抬头委委屈屈地看着苏氏,抿着嘴不说一句话。
许琛长得本就俊美,从小藤绕在苏氏的膝下,早把她的性情摸了个一清二楚,如今摆出这样一幅有苦不能诉的样子,直揪得苏氏心啊肝啊一起疼得厉害。
苏氏险些控制不住落下泪来,老头子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也被土匪给害了,许家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了,她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让许琛顺顺当当的过日子,谁给她孙子委屈受,谁就是她苏娆的敌人。
苏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腰弯下去,摸着许琛有些冰凉的手,心中悲怒交加。扬起拐杖狠狠地在司徒扬后背上打了一下,眼中带着浓重的厌恶。
“怎么,府里的侍卫都死光了,要劳动你这位太后娘娘眼前的红人。还是你看这许家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要在这里耀武扬威,逞你骠骑大将军的威风。”
以司徒样的能耐,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这一下子,偏偏他站直了身体,高扬着头颅,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拐杖。
苏氏年轻的时候曾跟着夫君学过几年拳脚,手中御赐的拐杖也是用天然成型的乌木加工而成,她盛怒之下出手,打得司徒扬后背火辣辣的疼。
司徒扬不为所动,倔强地看着苏氏,问道:“外祖母,您觉得府中的这些人,挡得住君溯的人?”
苏氏听到君溯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双眼冒火地瞪着司徒扬,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别跟我提他的名字!”
许琛听到君溯的名字,想到硬逼着沈尧打了自己二十大板的辛紫序,心中升起一股仇恨,伸手拽了苏氏的衣摆,见她低下头来瞧着他,撇了撇嘴道:“祖母,孙儿这二十板子,就是辛紫序公报私仇,逼着京兆府的沈尧打的。那个辛紫序,跟君溯是一伙儿的,孙儿疼,明天你进宫去找太后娘娘,让她给孙儿报仇。”对于街上纵马伤人,调戏叶玖和书香的事绝口不提。
苏氏一听辛紫序也牵扯了进来,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转头怒瞪着司徒扬,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琛儿这伤不是君溯打的?”
她年事已高,深居内宅之中,很少过问外面的事情。昨天许琛被人抬着回来,她只知道是许琛和君溯起了冲突挨了打,心中又给摄政王府记上了一笔,可这会儿听许琛提到辛紫序的名字,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司徒扬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许琛一眼,偏偏这一眼让急等他解释的苏氏看了个一清二楚。苏氏扬起拐杖又在司徒扬背上狠狠地打了一下,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司徒扬依旧硬扛着,垂下眼眸,淡淡的道:“昨天表弟大街上纵马伤人,然后调戏了君溯的朋友,辛紫序当时在场,以大周律法施压,逼着沈尧打了表弟二十板子。”
苏氏狐疑地看着司徒扬,似在分辨他这话的真假,从他脸上看不丝毫端倪之后,又低头去看许琛,眼中透着严肃,声音却十分慈爱。
“琛儿,祖母听你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章 救星()
许琛闻言,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苏氏对视。
苏氏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咯噔一声,然而见他趴在担架上的凄惨模样,又是一真心疼,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把少爷抬回卧房。”苏氏怒瞪着抬担架的四名侍卫,吩咐道,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许琛一听这话,急了。眼看着天色渐晚,红袖楼的拍卖很快就要开始了,他连个院门都还没出。
想到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许琛在心里将司徒扬骂了千八百遍,脸上却露出乞求的神色,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苏氏。
“祖母,那个摇柳姑娘孙儿倾慕已久,今天如果孙儿不去,好好的美人儿指不定要落到哪个狼窝,哪个虎口,孙儿想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孙儿心里一堵,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身上的伤万一好不了,谁在您跟前尽孝啊。”
许琛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苏氏这次却是铁了心不让许琛再出去胡为,板着脸对他道:“如果你真喜欢那摇柳姑娘,我可以让人给她赎身,养在曲园里,给你弹弹琴,唱唱曲,但是你别想动旁的心思,青楼女子没资格做许府大少爷的女人,哪怕是个最低等的婢妾,也不行。”
话虽如此说着,但心里却记恨上了那个叫摇柳的女子。心想着一定是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得自己的孙子对她念念不忘,名字听着就不像是个正经的。
但是现在许琛有伤在身,她不敢把话说重了,只能先哄着他安静下来。唯恐许琛再一番折腾,加重了身上的伤。
万一落下个什么残疾,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百年之后她都没脸去地下见夫君和儿子。
许琛听了苏氏的话,眼眸一亮,正要答应下来,司徒扬却抢在他前边开口道:“不行,那个摇柳我派人查了,来历有些模糊,不能进府。”
叶玖隐在许琛院外一株高大的柏树上,听到司徒扬的话,微微挑了挑眉。
她也觉得在这个当口,摇柳的出现有些不同寻常,还没来得及去查,倒是让司徒扬快了一步。
既然他都说摇柳的来历有些模糊,那么这个将许琛迷得神魂颠倒的风尘女子,百分之百的有问题了。
只是她有些好奇,摇柳会是谁的人呢?摄政王,君溯,或者宫里的那位?
直觉这个摇柳也许是个重要的人物,说不定还会钓上来一条大鱼。
她和苏氏是前后脚到的这里,将苏氏对司徒扬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略有些吃惊。
看来星蓝山的情报网还不够完善,大面上的事情都能查到,可这各府里的具体小事儿,查起来却有些吃力。
终究是帝都繁华之所,权势的错综复杂,人与人之间的千丝万屡,远不是心直口快的江湖人所能适应的。
她庆幸自己重生的九年时间,没有一刻懈怠下来。否则虽能仗着武功横行,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指不定哪一天,就被这诺大的皇城吞没,尸骨无存。
来一趟许府收获不小,叶玖正打算功成身退,却突然感觉一道阳光般耀眼的视线直直射向自己。
叶玖心中暗道不好,她的藏身之处,八成是被司徒扬给发现了。
当下不再犹疑,提起内力拔腿就跑,栖身的柏树因她的动作摆动起来,枝叶间的积雪簌簌而落,许琛院中的众人猛然一惊。
“外祖母,你和表弟先进屋,孙儿这就去追拿刺客。”司徒扬匆匆留下一句话,一跃而起,朝着叶玖奔离的方向追去。
叶玖一路施展轻功飞奔,没有返回长乐客栈,而是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
叶玖没想到司徒扬的轻功,丝毫不逊于她。她一路上左拐右拐,绕了好大的圈子,司徒扬却始终不远不近地吊在她身后。
她甩不掉司徒扬,但是司徒扬好像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眼看着就要抵达摄政王府,叶玖自然不能真的翻墙进去。
摄政王府可不比许府,她手中没有摄政王府的布防图,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地闯进去,即便她自负武功卓绝,也担心自己会被射成刺猬。
摄政王府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可能屹立到今日。
叶玖心中暗恼,难道还要再带着身后的尾巴,去别的地方兜圈子吗?
下一个地方她要去哪里呢,左相府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早知道甩不掉司徒扬,她还不如一开始就去左相府,现在转过去,以司徒样的心智,一定会发现她在兜圈子。
就在叶玖两相为难的时候,一辆熟悉的马车骤然闯入视线,叶玖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司徒扬这个头疼的家伙,还是交给君溯解决吧。
心中有了计较,叶玖原本有些慢下来的速度又骤然加快,直奔从街角拐过来的马车而去。
此时君溯正在车中闭目小憩,听到马车前方传来的衣袂声响,骤然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着浅淡的波光。
“世子,前面好像是司徒将军在追杀一名女子。”竹青在车外禀报。
君溯坐正了身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松开,唇角噙了一抹笑意。
暗示竹青不必拦者来人之后,君溯轻轻推动轮椅,往车厢的一旁挪了挪,让出一片宽阔的空间。
叶玖跳上车辕,掀开帘子,见到的就是好整以暇望着她的君溯。
闪身进了车厢,将蒙面的黑巾扯下,叶玖意味不明的看着君溯,问道:“你知道是我?”
君溯不紧不慢地斟了杯茶,递给叶玖,轻飘飘道:“猜的。”
叶玖的目光在君溯手中的茶杯上定了一瞬,然后接过来,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万一我是刺客呢?”叶玖挑眉问道。
君溯自然而然地从叶玖手中接过空茶杯,问道:“还要么?”
叶玖摇头,撇开目光,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司徒扬在外面。”
君溯将茶杯放下,浅笑一声,有些无奈地看着叶玖,轻叹道:“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叶玖知他在说自己体内的煞毒,蓦然想到书香那句关于清白的话。
纵然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脸上却不由自主的浮了一片红云。
第二十一章 交锋()
“今天的事,多谢你了。”叶玖认认真真地看着君溯,郑重地道一声谢。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今天下午她的情况,说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也不为过。君溯出手,算是对她有了救命之恩。
君溯眼中闪着莫名的光泽,轻抚着已经包扎好的手腕,动了动唇,又默然下来,最终却只是道:“你我既为盟友,自该互相关照。”
他不能操之过急,盟友,是两人目前最恰当的关系。他怕他一旦过于热情,反而会将叶玖推远。
寥寥可数的几次相处,叶玖对他的态度,闲散随意中透着淡漠与疏离。
他总觉得叶玖内心在抗拒着什么,这种抗拒,不会对他特殊关照。
一切,都要徐徐图之。他看中的人和物,还没有能从他掌心逃脱的,这个小女人,也不会是例外。
外面,司徒扬眼看着叶玖钻进了车厢,闪身挡在马车前面,扬声道:“君溯,有贼人夜闯许府,难道你还想包庇?不如我们到陛下和太后面前去说道说道。”
君溯很高兴能够和叶玖单独相处片刻,十分不愿意被人打扰。
听到司徒扬提出的要求,他轻轻扫了眼对面的叶玖,见她随手拿了一本书在看,摆明了对司徒扬不管不顾,心中微微升起的怒气瞬间散了去。
她此时如此做法,从某一方面来说,当是对他的信任吧。既如此,他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今天下午惊涛阁送给溯一本账册,不知司徒将军是否感兴趣。”
君溯薄唇微启,不紧不慢地对着车外的司徒扬问道。
同时,将车厢一角的棋盘摆到他和叶玖中间,又从车厢一侧的抽屉中拿出黑白棋子,然后将黑子递到叶玖面前,邀请。
叶玖目光微亮,毫不犹豫地将书放回原处,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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