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听兰却只看了她一秒,就转而看向他旁边的人,似乎只是在扫视教室,而不是故意在看他。
不过景驰偶尔去看别处,转回目光时,总会遇到肖听兰似有若无的视线。
景驰的存在就像是一块磁石,无论她怎样走动,怎么拉扯视线,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心神在他身上停留。
她曾经很喜欢他的头发。浓密又茂盛,细腻而柔软,洗过头之后总是像海草一般清爽,她以前不敢触碰,现在更加不能。现在他好不容易决定留下头发,或许是想开了……
如此一想,肖听兰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景驰,景驰桌上的东西掉了,正弯着腰去捡,结果刚低下头去,脑袋上那一团墨黑的头发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肖听兰正讲到关键的地方,没想到景驰居然戴的是假发,顿时忍俊不禁在台上笑了出来。
景驰听到声音,光着脑袋去看肖听兰,正好看到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又是四年以前的小蓝老师,自己也笑得开怀,捡起假发也忘了戴回脑袋上。
其他人注意到肖听兰的视线,纷纷回头向景驰看去时,景驰已经将假发戴回去,只是这次没有镜子,他把前后给弄反了。
大家一看,全都哄堂大笑起来。肖听兰只好用手背掩住嘴,笑得身体都在发抖。
旁边一个人好心提醒景驰:“歪了歪了!”
景驰一抹头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假发往旁边歪了歪,却不知道这样子连刘海都到耳朵上去了,大家看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警卫听到里面的动静,到门口来看时,发现大家都在笑,连肖听兰也在笑。这些年虽然赵子宸对她百般宠爱,但肖听兰笑得这样开心的次数屈指可数,警卫也就识趣地没有打扰。话说起来,肖听兰笑起来的时候,那是真美,没法言说的那种美。
有人指了指窗户旁边的镜子:“哎呀你自己过去照一照,歪得不成样子了!”
景驰看到法小蓝笑得这样开心,自己心里也喝了蜜一样的甜,果然大摇大摆地走到镜子前面,发现假发歪歪戴在头顶上,自己捯饬了一阵,好不容易重新戴好,回身对其他人说:“怎么样,这次对了吧?”
话还没说完,突然来了一股穿堂风,从这边窗户一直吹往那边窗户,可怜景驰脑袋上好不容易安好家的假发,呼的一下被卷了出去,转眼就掉到窗户外面的树林里去了。
教室里所有人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肖听兰看到景驰光秃秃的脑袋,突然觉得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可爱,看到景驰往外面跑,就问道:“那树林里有很多鸟,也有很多鸟粪,那顶假发你还要吗?”
景驰好不容易找到一顶能够媲美他头发的假发,而且现在全指望它重新夺回法小蓝的欢心,当然不肯放弃了。
学生们全都无心上课,都趴在窗户上看大名鼎鼎的设计师,光着脑袋在鸟粪遍布的林子里找那顶假发,时不时还故意乱说逗他玩儿。
肖听兰也走过去,在旁边看景驰卖力地寻找。他到了下面,反而看不到假发到了哪里,上面的一些学生又乱说,他累得气喘吁吁也没看见,仰头从一堆人里找到法小蓝,对她喊道:
“小蓝老师,我的头发到底在哪儿啊?”
所有学生都把目光转向肖听兰,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蓝”非那个“兰”,有的女生还是挺心疼景驰,就一起催她快点说。
肖听兰看着景驰神采飞扬的面容,像是看到那个唱歌赶跑了所有人的少年,笑着开了口:“往前面走。”
景驰果然像个听话的小木偶往前走。
“左转……看到那从灌木了吗?就在那里。”
景驰跟着走,果然看到了那顶假发,他高兴地举着朝肖听兰挥舞的时候,一只乌鸦好死不死地滴了一滴白白的东西到那上面。
众人:“……”
景驰:“……”
肖听兰:“……这顶假发还是不要了吧。”
景驰的“美发计”宣告失败。
隔日,景驰综合考虑了天时地利人和,选择在法小蓝的办公室门口“蹲点”,当然不是毫无形象的蹲点,他带着画架画纸调色盘和画笔,穿了特别文艺的一身休闲装,再搭上一顶超级文青的帽子,嘴里叼着一杆画笔,有模有样地做起画来。
自从上次假发风波之后,景驰在这所学校的学生中知名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发现他的实际年龄和他们接近时,更是对他崇拜有加,所以他画了没一会儿,就有一大群学生围到他身旁看他画画,还不时发出夸张的赞叹声。
肖听兰办公室的几个警卫都轮流着跑过来看了看,景驰的确是设计师的料,画的画那真是一个呱呱叫。而且他也没有靠近法小蓝,所以不算具有威胁。
肖听兰忙完里面的东西,走到门口喝水时,看到外面站了好大一群人,就问:“那些孩子在做什么?”
警卫甲:“在看画画。”
“谁在画画?”
警卫乙:“呃,一个设计师在画画。”
赵子宸规定,谁也不许在肖听兰面前提起“景驰”这个名字,而且对她要绝对忠诚,现在这种情况明显难倒了这些忠诚的警卫。
肖听兰觉得有些奇怪,要亲自过去看一看,却被警卫丙拦住去路。
警卫丙:“……您不能过去。”
肖听兰:“为什么?”
警卫丙看了看警卫丁,警卫丁说:“因为现在太阳太大了,您过去要中暑的。”
法小蓝看了看外面,疑惑地说:“可是今天是阴天啊。”
警卫丁又说:“那个人的画太吓人了,您不能看。”
肖听兰都要被他们逗笑了:“我就去看一眼就回来。”
四个警卫一起拦住她。
笑话,要是待会儿肖听兰见了景驰又吐血,谁敢来承担这个责任?
正在磨蹭着,到了午饭的点了。学生们也看了很久,肚子饿了就都去吃饭了,围在景驰周围的人慢慢散去,肖听兰再看时,就只看到盛开的凤凰花树下,景驰架着画架,正在专心地画画。
他画得那样认真,就像是以前他设计服装时那样虔诚,法小蓝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对她很有“杀伤力”,她几乎移不开目光了。
警卫甲:“听兰小姐?”
肖听兰回过神来:“怎么了?”
“您是回家吃饭,还是在食堂吃饭,还是在办公室吃饭?”
肖听兰看着景驰脚边那些散落一地的殷红的凤凰花瓣,沉默了一会儿。
几个警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暗道,难不成听兰小姐真的是景驰的迷妹?看着他连饭都不用吃了?那就难怪赵少爷会嫉妒了。
“我们去食堂吃吧。”
肖听兰说,说完就率先出了门,往食堂走去,几个警卫立刻跟上。
景驰一直注意着肖听兰办公室的动静,看到她在门口站了许久心里很是高兴,还以为她会过来,却没想到下一秒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70章 搞笑苦肉计()
景驰差点没丢下笔追上去,这幅画他整整画了一天,画的是他和她初见时的情景。但肖听兰一次也没有到他旁边来看过。
他离开的时候,托人把这幅画送给了肖听兰,肖听兰看了好一阵,将它放在了办公室的最里面。
谁也没想到,从那天开始,景驰就时不时出现在那棵凤凰花树底下画画,一画就是一整天。
景驰来画画的时候,肖听兰从未来看过他画画。
景驰不来的时候,肖听兰反而常常站在门口盯着这里发呆,有时候甚至还会站在他画画的地方旁边,久久伫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驰一共送了法小蓝23幅画,一直画到那个雨夜,就再没有来画过。
肖听兰看着那棵火红的凤凰花树发了好几天的呆,最后终于释怀,景驰已经对她死心,他已经放弃了,他会去寻找新的幸福,得到新的快乐。
只是不知道,那个幸运的女孩是杨一唯,还是别的人。
那之后的三个多月,景驰都再没有出现过,就像是之前肖听兰见到的他都只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一样,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慢慢淡忘他的存在,却绝望地发现每一天,她都会忍不住去看那棵凤凰花树底下,去看窗户外面的林子,去看景驰经常做的那几个位置。
可他哪里都不在。
肖听兰的心又渐渐的空了。
所以她再一次站上讲台时,也只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视线却像被灼烧了一般,看到那里坐着一个身影。
已经是冬天了,凤凰花的树叶也掉了一地。景驰穿着一件烟灰蓝的高领毛衣,灰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深蓝的外套,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幽深的双眼望着她,像是这个地方安静的冬天一般未曾变过。
几个月不见,他变得很憔悴苍白,整个人都瘦削了很多,他的双眼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这次法小蓝十分肯定那是他真正的头发——终于长出来,而且长大了一定的长度,没有经过修剪的头发略长,带着一点天然卷,显出脆弱无助的样子。
肖听兰鼻尖一酸,几乎落下泪来——那年他为了考个好成绩,通宵达旦地读书得了重感冒时,就是这样的模样……她怎么能忘?
景驰画了几十幅画都没能得到肖听兰的回音,肯定是很伤心的,他也的确颓废了一小段时间,但最后他想到了这一招。他不信肖听兰真的能做到,对这样的他无动于衷。
肖听兰果然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平静下来继续上课。
景驰现在其实很没有安全感,他能感觉到法小蓝对他的在乎,但她却从未承认,甚至表现出对他哪怕一丁点的特别的好感。
他决定冒险一试。
课要结束的时候,景驰突然用手捂住额头,紧咬牙关,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肖听兰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讲课的语速慢了下来,留意着他的状况。
景驰见状,演得更是夸张,他揪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扯了扯,“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苦肉计就得逼真。
肖听兰已经停了下来,课堂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景驰就算紧闭着眼都知道肖听兰一定在看着自己。
他突然站起来,踉跄着走了两步,这是个阶梯教室,他故意一不小心踩到阶梯边缘,砰嗒一声摔在地上,然后顺势不动了。这一下是真摔,他的膝盖和下巴骨都疼得厉害。
周围的人哗的一下全站了起来,离他最近的一个哥们将他拉起来,大叫了一声:“我的天呐!他满嘴都是血!他吐血了!”
景驰忍不住在心里大叫:妈蛋我摔倒的时候咬破了嘴巴里的肉,当然有血了!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吓到了蓝儿多不好!
一道清甜的香气扑了过来,景驰知道是肖听兰走了过来,连忙将眼睛闭得更紧,做出昏迷不醒的样子。
柔软娇嫩的手抚上景驰脸颊,轻轻擦去他嘴边的血迹,又小心地分开他嘴巴看了一下里面,就听法小蓝好听的声音说:“不是吐血,只是嘴巴里咬破了,请谁去叫一下校医。”
有学生应了一声,咚咚的跑了出去。
门口的几个警卫早已冲了进来,看到景驰倒在地上满嘴是血还昏迷不醒的样子,又看了看肖听兰担忧惨白的脸色,警卫乙自告奋勇道:“听兰小姐,我把他背到医务室去吧!这样快些!”
其余几个警卫也点头,在他们看来,景驰就是肖听兰的克星,每次见他,肖听兰十有八九就要吐血,那他们几个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赶快将他们分开为好。
肖听兰也拿不准景驰到底是怎么了,现在这样快些见到医生总是好的,就答应警卫乙将景驰送到医务室。
景驰被几双粗糙的大手送到警卫乙的背上时,心里大叫:我花了血本做出来的苦肉计,才演了不到十分钟就要被送走,这可怎么行!我必须争取在蓝儿面前的表现机会!
于是,有几个学生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只见警卫乙背上的景驰突然一下睁开了双眼,张开“血盆大口”,含含糊糊地说:“……窝……窝孩号……”
肖听兰满心担心景驰的状况,看他突然醒来也没想到其他,立刻迎上去,问他:“你这样子了,怎么算还好?”
其他人一脸疑惑:……刚才他说的是“我还好”?
景驰心里一乐,心想:不愧是自己的蓝儿,和我心有灵犀。
又说:“……步涌……娶……义乌四……”
肖听兰摇头:“你现在这样满口血,必须去医务室。”
众人恍然大悟:啊,他说的是“不用去医务室”啊。
景驰又说:“……窝一格恁……嗨爬……泥被窝趣……”
其余人都条件反射地看肖听兰。
肖听兰迟疑了一会儿,就说:“好吧,既然你一个人害怕,那我就陪你去吧。现在把嘴巴闭上,别再说话了。”
学生们看着警卫护送着肖听兰和景驰离开,都不由得赞叹,原来肖听兰老师不仅会分析心理,还读得懂别人的想法啊!果然是配得上赵子宸的女人啊!
景驰被送到医务室之后,看到肖听兰在身边,一双眼睛留在她身上,但毕竟还是张开嘴巴配合了医生的动作。
医生让他漱了口,检查了一下口腔里的创面,每次用棉签在景驰的嘴巴里动一下,景驰就夸张地哼哼唧唧皱紧眉头,肖听兰这时总会忍不住向他这边看来,眉目之间全是担心。
景驰嘴巴里的只是小伤,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正想趁机要求抱抱亲亲举高高,就看到几个警卫不怀好意的眼神盯住了自己。
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儿……”
警卫甲立刻将医生拉过去,装作热心的样子问:“医生,他的情况严重吗?刚才可吓人了!”
医生最见不得这样一惊一乍的人,当下就瞪了一下眼睛说:“他这情况哪里严重了?不就是咬破了一点牙龈肉吗,磕松了两颗牙齿吗?好着呢,一周之后就没事了。”
警卫甲转头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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