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顾铮一人一言不发,将他从大队里顺来的翻草料的铁叉给攥到了手里。
“我去最薄弱的羊圈门外想办法点上一把火,咱们的羊都缩在最里侧,只要那里不被挤进来狼,就没事。
顾铮自然不可能从正门出去,再绕一个圈,那样的后果只有一个,狼不用吃四肢蹄子的肥羊了,直接先吃点顾铮填补填补吧。
随着顾铮的话音落下,他房间后的木板就被卸了下来。
一个火信子,就被屋子里的何叔点燃,熊熊的火苗在浇了一点煤油之后,旺盛的让一手拿着火把的顾铮都觉得脸被灼的发烫。
“翻过羊圈那边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干草给点了!”
这时候你沙曼莎大姐还有功夫吐槽我!感情你是不放心我的办事能力?
那你来!
边吐槽边往干草堆那边的翻的顾铮,就看到了动物界的内最基本的弱肉强食的景象。
那些平常在草地上跩的二五八万的羊群,此时正拼命的往羊圈的最内侧彼此挤压着,瑟瑟发抖。
很不幸的,偏偏在羊圈的边上,就有一只倒霉蛋被咬住了脚。
一只瘦弱的如同纸片一般的孤狼,带着义无反顾的狠厉,从羊圈门的转轴处探进来的脑袋,就这样切进了那只悲剧的肥羊的小腿。
而它的整个身体,还在奋力的朝着羊圈更里处挤去,试图让自己能够得到更加宽广的施展空间。
“不好!草!”
此时的顾铮也顾不得犹豫是否要上前了,这头看着瘦骨嶙峋的狼,更像是独自出来在雪夜中送死的老狼,这大概是它为自己奉献上的最后一顿晚餐吧!!
越是这样,越是要斩草除根!
顾铮边想着,脚底下的速度就加快了几分,手中的叉子也被高高的擎了起来。
他身后一直在观察着情况的何叔,一看圈里的情况,也顾不得危险,披着众人唯二的棉衣,紧跟着就朝这边翻了过来。
火把照亮了圈门的情况,那冰冷的绿色目光并没有因为顾铮的出现而露出任何恐惧的情绪。
狼这种最为执拗的动物,当他咬住猎物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当然了,看着明显下落的叉子,不闪躲也是不可能的。
这只狡猾的狼就在顾铮动手的一瞬间,加大了咬合力度,一下子就将羊腿上的肉撕下了血淋淋的半片。
不但成功的躲过了顾铮的袭击,还在失手的顾铮没有来得及拔出插进地面的叉子的同时,又再一次的咬住了因为受伤来不及逃跑的倒霉羊的另外一只腿。
‘咩。。’
羔羊发出的惨叫,让整个羊群瑟缩的更加的厉害了,而再次拿起叉子的顾铮也终于发了狠,他放弃了最犀利的攻击方式,而是直接将叉子改戳为压,韧劲十足的叉子柄就被他当成了压棍,在再一次高举起它的时候,一个虚晃,就下压住了孤狼那已经半探进来的身子!
‘嗷呜!’
受到了挤压的狼终是发了狠,顾不得嘴中的美食,松开嘴就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挤进来的缝隙也越来越大!!
“用火烧死它怎么样?”
嗯,那样着了火发了疯的狼,最少能带着这一圈的羊陪葬。
看着即将要挣脱的狼,顾铮也顾不得心中的恐惧,他一边如同自我催眠一般的在口中默念着:“你是一只哈士奇,你是一只哈士奇!”一边翻身就骑在了狼的身上。
咽喉,无论在何种动物的身上都是最脆弱的部位,而顾铮那娴熟的街头勒喉**,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的肾上腺激素,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飙的巨高,心脏砰砰的跳声,在这个夜晚中伴随着沙沙的落雪,如响锤擂鼓。
他的手臂紧紧的勒住了孤狼的脖子,为了不被对方挣扎滑脱出来,顾铮还用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臂膀上的衣服。
力气越来越大,手肘越勒越紧。
长长的狼的吻部,都被顾铮的收缩给紧紧的贴近到了他的脖子。
庆幸犬科动物吻部构造吧,它们会被脖子挡住,使其无法转头,咬住顾铮的咽喉。
‘咔嚓’
伴随着天籁一般的清脆的响声,这只被顾铮以最亲密的姿势箍在臂膀中的老狼,终于放松了它奋力挣扎的四肢,垂下了在精瘦身躯的对比下尤其大的脑袋。
带着它无法做一个饱死鬼的遗憾,完成了作为狼的这一生。
“顾铮!顾铮,行了!放手吧,狼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举着火把,协助骚扰的何叔,才拍了拍顾铮那依然毫不放松的肩膀。
而此时的顾铮,像是满身绷紧的弦被拍断了下来。他全身的肌肉就在一瞬间瘫软的垂了下来,两只臂膀也因为刚才过度的紧绷用力过度而垂在了两侧。
他胸前的那头狼,因为失去了束缚,软塌塌的从顾铮的前胸蹭下,摊在了地上。
第28章 回归的前奏()
一旁的何叔,将火把慢慢的朝着狼的脑袋靠近,在仔细观察了对方的体貌特征之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还奇怪呢,狼这种动物最狡猾不过,在你第一次攻击它的时候怎么会不后退,然后再通过相互的对峙,来找寻时机呢?毕竟那只羊已经受到了创伤,短时间内是无法反抗的。”
“这应该是即将濒死的老狼,为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不拖累狼群,而独自脱队出走的。它的习性和独自觅食的独狼还是有不同的。”
“可能它这次会奔着这里来,就是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想吧?”
“呸!”在何叔絮絮叨叨的感慨之下,终于缓过点劲的顾铮,就将刚才因为牙关紧咬而咬出的满嘴血给吐了出来,他嗤笑一声回应道:“何叔,我看你是想多了,再感叹下去就要谱写一曲狼的赞歌了。”
“我看这个老梆菜就是饿的,它就和沙曼莎一个德行,见了吃的不要命!”
也是,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每一只动物,吃是一个死,不吃更是死。
“你看看这只羊的羊腿肉,这孙子撕下来的时候连嚼的功夫都省了,直接就吞进去了。不是饿得是什么?”
现如今这两位终于有功夫注意到那还在羊圈门边躺尸的羊了。
它包含着痛苦的呻吟,在一片血泊中挣扎的越来越弱。
两只腿都被洞穿,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冬季,它存活下来的希望基本上等于零了。
看到此景何叔就赶紧安排了起来:“对了,还有这只羊!我们必须赶紧行动,顾铮你还行吗?要是不行就让沙曼莎过来搭把手。”
“把受伤的羊拖进屋里,这边的血迹要彻底的铲除销毁,必须!马上!!”
太过于浓厚的血腥味,能够为他们招来什么,连何叔都不能保证了。
这时候的沙曼莎和柳姨也顾不得恐惧,纷纷就走出了房间,过来搭手帮忙。
等到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安抚住了羊群,时间早已经到了后半夜。
那只羊终是没有扛过死神的眷顾,被沙曼莎和柳姨拖进了厨房,而那只死狼,则被顾铮给拖到了冷冰冰的前院煤窖的后方。
等到天好点,把它拿到村里还有点用处?
夜晚的炉火噼啪的作响,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憋屈的用来保暖的小火苗,而是被烧的十分旺盛的明火。
现在的炉子上坐着的大锅中,咕噜噜的炖煮着原汁原味的羊棒骨。
在柳姨巧手的处理下,最新鲜宰杀的羊肉片,就在粗瓷盘子中彰显着它们的红艳透薄。
一双双筷子整装待发,没有芝麻酱的日子,来点蒜,来点辣椒,点些老醋,也能混充涮锅的小料了。
这是一顿肥美的羊肉大餐,这是一场味蕾的终极享受。
在这个寒冷的雪夜中,在经历过了一场生死搏斗后,又有什么是比吃上一顿暖胃的压惊火锅,更加的让人欣慰呢?
那些作为冬储的大白菜,也终于被吝啬的柳姨取出,抽出最鲜嫩的芯子,来和这顶级的羊肉搭配。
面面的甜土豆,是八成饱时候的主食,一片片被涮的绵沙的香醇切片,就这样吹着气的被送入口中。
“这个日子不能在这样得过且过下去了!”将最后一口菜送入口中,何叔率先的放下了自己的筷子。
这句话引来了顾铮的疑惑,这日子还算是得过且过?
简直惊心动魄好不好?
“是啊,我们两个老了,在这个没有纷争的地方过点没有出头之日的苦日子也就算了。”
“可是顾铮和沙曼莎还年轻,经过今天的事儿我们才知道,在哪里都没有所谓的天堂。这里对于他们年轻人来说,是没有未来的。”
“是不是我们也应该和那些希望返乡的知青一般,想办法运动运动了?毕竟,现如今我们可不再用背负那些所谓的污点而活了。”
何叔再一次的摇了摇头:“去打好关系是一方面,我们还必须要等,等待一个契机,能够让我们名正言顺返回的契机。要知道我们可是顶替了厂里的固定名额才下放的。”
“自己再打申请给厂子,他们是绝对不会将关系再调回的。”
“可是现如今这形势?”
讨论到这里,众人都沉默的下来,却在沙曼莎斩钉截铁的接话下又鼓起了新的勇气。
“会好的!我们的日子在不停的往好的方向改变,我们也要相信,我们的祖国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看看我们刚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现如今可是连羊都吃上了!”
“是啊!”顾铮将所有的肉片都扔进了锅里,浓白的羊汤上打了几个滚就成为了能够下口的美食:“说到羊,我们怎么解决羊少了一只的困局?用一只小的顶上?”
“明年的四五月份可就是产毛的季节了,检查的时候可能来不及啊!”
“不用担心”何叔敲了敲碗沿,“将剩下的三只羊都申报上去,作为增产的功臣,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数据而不是最终的收获。”
“更何况,这种情况之下,羊群还能被我们养的如此的壮硕,也算是一件功绩了。”
“等天晴了,顾铮你就将狼送到大队了,这老狼身上除了那张破皮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了,将事情情况说明,就说是羊被狼群拖走了就好。”
是啊,是这么个理。
要不我们再拖两只宰了算了,毕竟像当初刘叔说的,只要是数量对,个头不论吗?
顾铮有些过分的想法,就被正义凛然的众人给集体的否决了。
这一晚上大家谁也没合眼但精神却是抖擞的不行,当清晨的那道阳光洒进屋内时,众人就知道,这长达一星期的雪,它终于停了。
积雪清除,顾铮的胳膊也得到了很好的修养,当他能再次推起身前的板车的时候,那条通往大队的路,也通了。
他的车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狰狞的狼皮,披散在上边,诉说着曾经的惊心动魄。
而当
顾铮抵达到了大队之后,他所上交的狼皮和汇报的情况,也刮起了一种名为强者崇拜的风潮。
北地男儿多彪悍,越是这种地方,越是从骨子里喜欢和崇拜悍勇之人。
看着斯斯文文的顾铮,竟然能发起如此的狠劲,更是让他们的直属负责人欢喜不已。
而这四个人的履历之上,就被填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顾个人安危,保护公共财产。
这也为顾铮今后回调的道路,添上了一块砖瓦。
第29章 恢复高考()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转眼间他们四个人的三间房的生涯,就过去了一个整年。
美丽的盛夏如期而至,而在经历了共同生死的日子之后,几个人的关系则越发的紧密了起来。
顾铮更是在那三位的逼迫之下,将所有何书所寻来高中课本,都学了个全乎。
无非是语文数学和外语,再加上何叔单独开的小灶,让生活在这里的顾铮痛并快乐着。
他现如今不但是个头如同抽条一般的长了起来,身上更是多了一分属于书卷的气息。
就算是被强行改造的文雅了,可是每当他读着柳姨通过记忆手抄下来的文章的时候,总是会嘟囔上一句:“学啥学啊?有这功夫多吃二两肉行不?”
“不!学到老活到老!这是我们做人的信条!”
看着三个人难得齐刷刷的回应,顾铮却只是一耸肩膀,学以致用,你总要让我有地方用吧??
夏夜燥热的风,仿佛听到了顾铮的心声,就在她与秋之女神交接工作的时候,静悄悄的,达成了这个孩子的愿望。
远方定时开来的火车,不但运送了途径至此的物资,也拉来了千里迢迢专程从首都赶来的陌生的访客。
他们跋山涉水,是转为三间房中的住客而来的。
有些惊诧的何叔,阻止了警惕的顾铮的盘问,一言不发的将院外的两个人给让了进来。
埋头走在前方的何叔,虽然他的表情是肃穆的,但是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顾铮却知道,何叔的内心,从没像现在这般的如释重负。
被怠慢的访客,并没有因为何叔的先行有任何的不满,反倒是有些讨好的似的跟在何叔的屁股后边,跟着进了他们的房间。
一旁出来看热闹的沙曼莎有些好奇的磕着西瓜子,打瓜的秧子都爬满了院子了,这些剩余的干货,可算变成了她磨牙的零食。
“哎,顾铮,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啊?到这来找何叔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反正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吧,我看那两个人表情,好像是愧疚还大于他们表现出的恭谦了。嗨!想那么多干嘛?等何叔出来了,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了?”
是的,直到日头上了三竿,属于何叔的房间才又被打了开来,而那两个人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一般,面带喜色的走了出来。
何叔并没有留这些远道的客人吃饭,只是在他们要离别时刻,朝着顾铮的方向招了招手。
“您叫我?”顾铮有些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何叔点了一下头,顺便提醒道:“回屋去拿你原来的组织所在地的资料,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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