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落井下石,是我错看了你!”
陆景胜恼怒地推开袁弘德,起身大步走开。
袁弘德看着雨帘中陆景胜的背影变得模糊,不由一片悲哀。
情势变得太快,一切如此混乱,令人措手不及。
慈宁宫,众太医围着太后,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太后的命是保住了,可是脚却永远地失去了。
郁琬跪在太后床前,默默流泪。
“母后,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引狼入室。”
如果不是她念及过往情谊从山圻接回了尹湘湘,太后又怎么会遭此不幸?
郁琬只觉杀死自己的心都有。
太后从床上向郁琬招手,郁琬膝行至床前,呜咽不止。
太后道:“事已至此,自责无用,此事原也不关你的事,你带来的人并无问题,她的确曾是替我治好了脚伤……”
“那怎么会?”郁琬困惑极了。
因为她被鬼附体了,现在的尹凝波的躯体里住着前朝公主唐莉的灵魂,这如何说?未免太吓人。
“无论如何一定告诫你皇兄保护太子,太子是咱们大周朝唯一的血脉了,如果他不在了,咱们大周朝就断了香火了,让你皇兄切记切记。”
太后的叮嘱,郁琬自然明白。
“可是母后,太子不懂事,一直替那女子求情,只怕皇兄会忍无可忍。”
太后摇头:“其实那女子也并非十恶不赦,相反咱们还要感激她,如果不是她,虞氏还在宫中为非作歹……”
用她一只脚换虞氏一族的倒台,值了。
坤宁宫内的人并不比慈宁宫中的人好受。
虞贵妃被下了大牢,虞皇后虽然没有被一并问罪,可是整个虞氏一族都人人自危,虞皇后冠着虞姓,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虞贵妃的儿子被带到坤宁宫中,由虞皇后照看。
因为见不到母亲,那孩子啼哭不止。
虞皇后好脾气安抚于他。
风德海忧虑道:“这孩子留在皇后娘娘身边只怕是个包袱。”
皇后拿了糖果给虞贵妃的儿子,冲风德海道:“无论如何,他母亲都叫我一声姑姑,打断骨头连着筋,虞氏一族,谁也无法撇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风德海颇有怨气:“当初她得意之时却何曾敬皇后娘娘是她姑母来着?过去耀武扬威,如今倒来带累,杀死陆家母女也就罢了,居然敢指使人去谋害太后,她简直疯了!”
皇后摇头:“此事蹊跷,只怕荣华是中了谁的圈套。”
风德海一颤:“娘娘的意思,难道说太后在使苦肉计?”
“未必不可能,那尹家女医与太后一向交好,怎么会突然成为荣华的刺客?此事说不通,疑窦太多。”
“可是偏偏皇帝信了。”
“那医女手上有和荣华交接的证据,详尽确凿,皇上如何不信?皇上原就是个无脑的。”
虞贵妃的儿子将糖果往地上一扔,哭喊起来:“我要去告诉父皇,母后说他是无脑的笨蛋!”
风德海立马上前捂住他的嘴巴,斥责道:“你个小混蛋,谁亲谁疏还分不明白吗?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你早就被你父皇砍头了。”
那医女手上还有这孩子并非皇帝亲生的证据。
虞皇后突然打了个寒噤。
“风德海,那医女关押何处?可否安排见她一面?”虞皇后道。
风德海甩开哭闹的虞贵妃的儿子,对皇后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无论皇后要做什么,风德海是这世上唯一不过问原因毫无条件执行一切命令的人。
夜半的天牢黑漆漆阴森恐怖。
狱卒打着灯笼在前头引路,皇后整个人都包裹斗篷里,风德海扶着她小心翼翼走着。
“娘娘小心……”
皇后猛地顿住脚步,风德海还以为皇后绊倒,“娘娘担心!”
皇后伸手指着前方:“风德海你看!”
风德海顺着皇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见无数亮着绿色萤火的萤火虫聚集在一间牢房内,分外诡异。
风德海毛孔立起。
狱卒却是见怪不怪:“那便是那医女的牢房,夜夜都如此,习以为常了。”
风德海打发了狱卒,提着灯笼,扶着皇后径自走向那间牢房。
站在牢房的栅栏外望进去,只见无数萤火虫簇拥着一个长发披肩宽袍深袖的女子,绿色的萤火闪闪烁烁闪闪烁烁宛如鬼火。
一股冷风自那女子身上吹过来,风德海本能护住皇后,皇后倒是镇定得多。
“稀客!”那女子竟然先开了口。
她自墙角的木床上走下来,萤火虫在她头顶身后齐齐飞动,甚是壮观。
她径自走到牢门边,风德海伸手挡在皇后跟前。
这女子浑身上下都散发诡异危险的气息,不由人不防。
那女子玩味一笑:“好一对苦命鸳鸯,好一个痴情郎君,只可惜身残为奴……”
风德海头皮一阵发麻,皇后也是心慌意乱,她颤声问道:“你为何知道这些?难道是荣华告诉你的?”
这倒是解释得通,如此看来她还真有可能是荣华的人,刺杀太后的主谋这个罪名倒是没有冤屈她。
那女子淡淡笑道:“我为何知道这些对你二人而言没有意义,不过我若能帮你二人成功私奔,方是你二人心中所愿吧?”
“贱婢,竟敢胡言乱语侮辱皇后娘娘!”风德海出言训斥。
那女子岂会害怕,兀自说下去道:“我有方技,能够让你重新做回男人。”
女子直直看着风德海,风德海一凛。
“与其在后宫中咫尺天涯相顾流泪,不如鸳鸯成双在爱人怀里温存一宿,这不是虞皇后一直以来的夙愿吗?”
虞皇后向后趔趄了一大步,昏黑的夜色遮掩了她苍白的面色。
“娘娘,你不要听她妖言惑众,她就是个妖女!”风德海情急道。
女子啧啧而笑:“风德海,一直以来你都在皇后跟前剖白衷心,没想到竟全都是假话而已,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竟然做了个懦夫,选择退缩,你连自宫都敢,带着心爱的人远走天涯却不敢了吗?”
风德海只觉心口钻心地疼,这女子太诡异了,字字句句戳中他心中要害。
“虞氏一族已然是风雨中摇摇欲坠大厦将倾,还有什么是你们心中顾忌?”
虞皇后眼睛一亮,道:“你真有方技能够让风德海重新做回男人?”
“娘娘,不可上当。”风德海出言阻止。
虞皇后却摇头,带着哭腔道:“阿海,如果真有这样的方技,让我死了我也情愿,你知道你身上的伤一直是压在我心头的砖,如果真能让你重新做回正常人,我对你便不再愧疚了……”
皇后说着看向女子,“你说话算话?”
“自然,只是你用什么条件交换呢?”女子诡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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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最近真的是很混乱的生活啊,缺钱,缺钱,很缺钱。
没有钱,理想什么的都残破一片。
哦,已是中年妇女,早就没有理想了。
第211章 偷粱换柱之前世今生和两个时空()
风德海行色匆匆,他的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在经过陆景胜身边时小纸条像落叶一样飘落,悄无声息落在陆景胜脚边。风德海没有停留,匆匆而去。
看着风德海远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纸条,陆景胜弯身捡起。
“太子,救我!一定要救我!”
陆景胜整个人如被雷劈电击:尹凝波的字迹。
“凝波……”陆景胜浑身都紧绷起来。
尹凝波在向他求救!
夜半三更,夜色昏沉,一个身影悄悄闪进了坤宁宫。坤宁宫内早有风德海接应,将他引到了皇后跟前。
这是皇后第一次如此郑重地打量陆景胜。
绝美容颜,长身鹤立,真是好一个妙人。
“我还未嫁给你父皇的时候随家中长辈入宫参加过太后的宴请,见过先皇后几面,太子与先皇后的确颇为相像,你的眉眼让我感觉先皇后就在眼前。”
“你让你的宫人传信给我,将我引到坤宁宫,不是为了和我叙旧的,而我也不是来为了和你追悼我的母后的。”陆景胜开门见山。
虞皇后颔首:“太子是个爽快人,只是本宫好奇太子为何愿意相信本宫?”
陆景胜道:“她既然能受虞贵妃指使谋害太后,那她便是你们虞氏一族之人,她借助虞皇后你向我求助,说得通。”
“你既觉得她谋害太后,为何还要救她?”
“在我心中,不管她的立场是什么,她都是她,而我是站在她身边的。”
虞皇后震惊地看着陆景胜,这个年轻的男子多像痴情的风德海?
“好,不管你我立场有何不同,如今我们的共同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她。”
太子救她是因为爱,她就她却是交易。
陆景胜没有刨根究底追问原因,只是道:“皇后娘娘有何妙计?”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虞皇后的脸上第一次焕发从未有过的生机,风德海看着这样迷人的皇后流露神往的神色,他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皇后这样的表情了。
数日后,京城的刑场斩下了一个谋害太后的女囚犯的人头。
郊野,风萧萧兮易水寒。
已经是民妇打扮的皇后和平民打扮的风德海坐着一辆马车悠悠远去。
几只萤火虫在车厢内飞舞。
皇后举起手中一只精巧的瓶子,掩不住兴奋之情:“阿海,你终于可以做回男人了,而我们自由了!”
风德海伸手将皇后揽入怀中,他张嘴唤出那个生涩的称呼:“雪梅……”
皇后将头深深倚在风德海肩头。
皇宫内也有一个皇后深深倚在风德海肩上。
皇帝的銮驾进了坤宁宫,宫门开启,继而便是皇帝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奸/夫***——”
慈宁宫内,郁琬喂皇太后吃药,她已经禀报了宫中发生的突变,一向谨守本分的皇后居然和风德海不轨,皇帝龙霆震怒斩杀二人,虞氏一族一下出了两个失德的后妃,虞宰相引咎辞职,皇帝还心有不甘,下令贬谪族中一应男子官职,罢黜十余人,虞氏一族元气大伤。
太后听得很是恍惚,她喃喃道:“真没想到助哀家铲除心腹大患的会是她。”
皇太后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是拜那前朝公主所赐。
她筹谋了一辈子都未能如愿的事,那女子却是短短数日便以摧枯拉朽之势让对手惨败,太后突然不寒而栗。
她唉声叹息道:“就是可惜牺牲了尹家医女……”
郁琬只当皇太后是在指尹凝波被砍头一事,道:“她敢谋害太后,五马分尸死不足惜!”
皇后却抿唇深思:唐莉借尸还魂,也不知那尹凝波的魂魄归去了哪里,是自此消失,还是就活在世界的另一个层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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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婚证放进手提袋,刘凝波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三年恍然如梦。
是的,她回到现代社会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发生的事足以写一部几百万字的网文,或是拍一个几百集的连续剧。
她的父亲出了车祸不幸离世,她在脑热之际嫁给了康浩,然后过了三年猪狗不如生不如死水深火热的婚姻生活。
家暴、背叛……
所有已婚妇女能够遇到的最悲惨的事都被她刘凝波遇到了,她很惨,很摔,怎么说呢,所有婚姻里女人流的眼泪,都是结婚前脑子里进的水。
索性,今天她终于拿到了离婚证。
她和康浩终于Say Goobay了,尽管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婚离得太晚,亡羊补牢,什么时候都不晚不是吗?
哪怕离婚是一直以来的期待,可是真正离婚的这一天,心下还是一片茫然,对未来充满无措。
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的门,再回头望一眼墙上大幅的婚纱摄影:洁白的礼服,金童玉女般的她和康浩,一切仿佛都像梦境一般。
刘凝波的眼里升腾起潮湿的液体。
她原本是天之骄女,医学院的高材生,医学界的名医国手,怎么就在婚姻上一败涂地呢?
她怎么可以嫁给康浩那个渣男?
她一直讨厌他的,可是却将自己送给他糟蹋了三年,让自己身心俱残。
自作孽不可活啊,刘凝波。
这时,康浩出现在她跟前,他手里抓着一根钢管,眼睛血红,越过她,冲进卧室去,跳上那张漆着白漆考究雕花的空荡荡的双人床,发疯一样砸着那幅婚纱照。
钢化玻璃“哐哐当当”散落一床。
原来钢化玻璃并不比玻璃牢靠。
金童玉女的笑容破成碎片。
刘凝波没有吃惊,康浩干出什么激烈的事情,她都不会吃惊,只是有无限的感伤涌上心头,而康浩因剧烈喘/息而一抖一抖的背影在她潮湿的视线里变得暧/昧模糊。
他永远都不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她,哪怕是分手,他也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她。
他是她的劫数,这个人生过不去的坎,让她摔得遍体鳞伤。
刘凝波拖着行李箱,蹒跚地转身,蹒跚地迈开步子。
从今往后,再不相干。他和她只是两个渐行渐远渐无书的背影。
刘凝波甩甩头,迈开了踏出康家的脚步。身后传来康浩困顿野兽般歇斯底里的吼叫,刘凝波只觉悲凉。
刘凝波抬头看天,墨蓝的天幕一轮分明的圆月,她甩甩头将那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甩回了体内,再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去哪儿?回八尺门18号去吧。
尽管老爸已经不在,但那栋房子始终是她避风的港湾,所以她永远都不会是一只丧家犬!永远都不会是!
刘凝波的目光决绝起来,挺直背脊朝前走。
出嫁三年,她都没有回到这里,因为她和别家出嫁的女儿不一样,娘家人父死母亡的,她已经是片断根的浮萍。这个房子也只是一座空巢,要不是如今真的无处可去,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回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