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靳世晨忽然想起了除夕那天晚上,惜瑶喝醉酒躺在他怀里,难道……难道惜瑶想起来那晚的事情?
“王爷,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记得惜瑶。”风惜瑶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那笑容轻轻的、淡淡的,却又是发自内心,由内外面,浮在她白皙偏瘦的脸上,与这冰清玉洁的雪花背景相映衬,美丽得有些像是一个梦。
靳世晨的头骤然一跳,心里的那池水似乎被投入了一个石子,荡起层层的涟漪。
又是那种感觉缓缓自他心底里淌过。
仿佛……是一总特别的迷恋。
这个笑容仿佛是刻在了他的心底,无论事隔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一个雪花漫天的时节里,他所看到的那个令他迷恋了一生的笑容。
既然她是多余的,那么她就不会再选择留下。
风惜瑶走得很简单,很干脆,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字条:“承蒙王爷王妃照顾,惜瑶走了,勿念。”
然后她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离开了仪王府。
仪王府的日子,就当是一场梦吧。不过她仍然感谢靳世晨与连琴,如果不是他们,她也不会拥有这样一段甜蜜而忧愁的回忆。
好在风惜年已被靳世昊带走了,她一个人流浪倒也无牵挂。自风族灭族后,她就已流浪了许多年,只是后来被陈靖收养,又辗转到了仪王府,如今只是回到最初的状态罢了。
风惜瑶偷偷离开仪王府后,在京城里转悠转悠着,也知道去哪里。算起来,她无亲无故的,唯有一个弟弟,远在平州。可是靳世昊性格阴晴不定,去平州找惜年的话,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他。
再说了,如此狼狈地去找惜年,惜年定会笑死她的。
她就不相信,世界之大,难道会没有她小小一个风惜瑶的容身之处?
又是一年的春,待惜瑶离开的风头过了后,惜瑶在京城较为冷清的城西一处落了脚,因惜瑶泡得一手好茶,又在仪王府里识了些字,懂得算账目,便被一家不怎么起眼的茶舍收留了,这间茶舍多为做一些客旅生意,京城的大户人家自然不会去这里,靳世晨等人当然也不会找过来。
本想着这在这茶舍过些平静的生活,不料谷雨时节的那一天,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惜瑶面前。
第三十一章 巧遇()
惜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惜瑶。
她是仪王府的丫头小梅。小梅从不来城西的这家茶舍,今日只是因为她与上次一样不小心迷路了,东转西转,就转到了这家茶舍。因走得太久,她觉得很累,恰好看到街边的茶舍,于是走了进去。
于是就遇上了。惜瑶向茶舍主人请了个假,便带着小梅走入自己的房间里。惜瑶的房间极为简单,仅有一床、一柜、一桌、二椅,但陈设排列都十分干净整齐,桌上的素白花瓶里随意插着一朵红梅,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香,倒也是沁人心脾。
惜瑶将新泡好的茶放在小梅面前,小梅拿着茶盅,轻轻地吹开茶汤上的浮叶,不解又微带着些激动与生气地说道:“惜瑶,你怎么突然就离开了?你不知道,王爷有多担心你!”
惜瑶的心微微一动,默默地拿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青花缠枝茶盅,忽道:“王爷与王妃都还好吗?”
“你刚离开的时候,王爷派了好些人四处去找你,他也亲自去找你好多回。那时王爷为此还与王妃闹了许多矛盾,后来王妃临产,王爷担心王妃有失,才不继续去寻你。”小梅一面说着一面回忆着,又半是责备半是疑惑问惜瑶,“惜瑶,你当时为什么要走啊?”
惜瑶沉默一会,也并不回答她的话。小梅知道府里的情况,知道靳世晨对惜瑶的好,也知道连琴的有所忌讳惜瑶。思及此处,小梅可能也是想到惜瑶的无奈,只叹了叹气,怕惜瑶伤心,又怕话题引开了。
惜瑶又问起了连琴的情况,原来连琴已于上个月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叫靳辰芳,虽然是个女儿,但靳世晨与连琴都十分喜欢。在下人看来,他们似乎还与以前一样,只是他们之间并不再提惜瑶,仿佛惜瑶就是一个禁词。
如此也好,这才是仪王府本该呈现的状态,她一个外人,本不该介入他们的生活。
按着小梅的意思,是让惜瑶再去见一见靳世晨,毕竟靳世晨待惜瑶一片真诚,别的不说,至少应让靳世晨知道惜瑶如今安然。惜瑶自然不会答应,并让小梅保证向仪王府所有人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在这个地方。
就当她从来没有来过吧。
小梅也明白惜瑶的处境,轻轻叹了口气,也就只能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惜瑶仍然如往常一样,在这间不大不小的茶舍着泡茶,点账,做着早已熟悉的事情。如果说以后的打算的话,就是先呆上一段时间,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这日茶楼的主人说从江南新进了一批茶,送茶的这些人都是初次与这家茶舍做生意,并不熟络,怕他们不熟路,且一向负责此事的小马今日病了,于是让惜瑶先去城门处接应一下。好在城门离这里不远,去也并无不便。
惜瑶在城门口等了许久,左等右等仍不见一个影子,可是等不到人又不好交差,想了一会儿,她就走出了城门,想去城外不远的地方看一看送茶叶的人是否到了。
沿着官道一路走着,城外的风景倒也美丽怡人,现在正是初春,天气虽仍带着寒意,但也已有树木抽出新芽,早春的花已有零星几朵开放着,给这刚经历一季寒冬白雪的城郊带来几分亮丽的色彩。
惜瑶看得入了神,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越走越冷静,她正好瞧着路边的新长的草从里的浅黄色野花,身边突然闪过一个黑影,她正想转头去细看时,脑后忽然一痛,人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好像是黑了,四周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她的一双手正被反手绑着,此时此刻她正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本想试着动一动手,可粗糙的绳子将她的手绑得紧紧地,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惜瑶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而且此时她的眼睛可能是被蒙着的。她也不知道四周是什么情况。
虽然心中惊惧万分,但惜瑶勉强保持镇定。
“你醒了?”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过三四十岁,声音阴鸷而尖锐。
第三十二章 绑架()
随着一声声缓慢却不断靠近的脚步声,惜瑶心跳也一声比一声沉重紧张,感觉到脑后的动静,蒙在她眼前的布条忽然离开了她的眼前,紧接着一道微微刺目的光芒射入眼里。
闭了闭眼,惜瑶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杂物胡乱堆放着,屋角结着许多的蜘蛛网,门窗上的纸也破了多处,灰尘积在屋子里,更让人觉得这里的荒废。
现在确已是晚上了,积满灰尘的旧桌面上罢着一个被熏得半黑的煤油灯。
惜瑶环视着这周围的环境,当她看到隔她不远的墙边靠着的另一个被绑住昏迷的女子时,惜瑶一脸震惊。
昏躺在那里的人,正是小梅!
现在的情况是,她与小梅一起被绑架关在了这个废弃的屋子里。
刚刚给惜瑶解下蒙住眼睛的布条的男子已走回他的坐位,安然坐下。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们?”惜瑶冷静下来,盯着坐在她们正前方的一张圈椅上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穿着深黑色劲衣,头上高束,额前横勒着一个棕黑色束带。眼睛深陷而阴冷,颧骨突出,长得倒是精练,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冷之感。
“有人拿一万两银子买你的命。”那黑衣男子冷冷道,又伸出他那布满老茧子的手指着小梅,“她值五千两。”
风惜瑶一惊。
是谁花如此多的钱要她的命?若说风惜瑶结的仇家多,她可以理解,但是又是谁会要小梅的命?
风惜瑶勉强镇定,盯着她冷声道:“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那黑衣男子微微一怔,似没有想到风惜瑶会如此淡定。只见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阴毒的笑容,盯着风惜瑶的脸,道:“因为我发现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风惜瑶一愣。更有趣的事情?是什么事情?这男子有什么目的?
心里实在不知这男子到底有何意图。这男子也不解释,起身走出了这件小屋子。
小梅还晕倒在一边的墙角,风惜瑶加重语气连续叫了小梅几声,小梅才悠悠转醒。
她醒过来时与风惜瑶刚醒过来得的表现差不多,都是一脸震惊,若不是惜瑶说得合情合理以及她咬着自己的嘴唇觉得疼痛,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绑架,在她的映像中,她只是去市集上买个菜,走入一个无人的巷子时,记忆开始中断。
“无论如何,我见那人暂时没有杀我们的意思。”惜瑶根据自己的见闻推断着,“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算些什么,所以,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
听到惜瑶说那人暂时不会杀她们的推断,小梅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惜瑶所料,这人并没有杀惜瑶与小梅,除了以绳索紧紧绑着她,不让她逃跑之外,也没太大为难她们。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惜瑶发现他们这伙人一同有五个人,惜瑶上次见到的那个人是这五人之中的老大,暂时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其他人都叫他老大,其中还有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他们都是按顺序称呼的,故尔惜瑶虽见过他们的面,但都不知他们的真名。
他们可也算是随时看着惜瑶与小梅,五人轮流换班,但多半是老三、老四、老五三人守得多,老大与老二虽有守,比起其他三人,还算是少的。
惜瑶与小梅都盘算着怎么才可以逃离这里,小梅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显得有些无措,倒是惜瑶小的时候经历多,还能镇定细心观察这些人的规定,找机会逃跑。
有一天半夜的时候,惜瑶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这声音将惜瑶渐渐转清醒。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能准确辨别这五人的声音了。
“老四,你说大哥是怎么回事?收了那老女人的钱,说好要杀掉这两个娘们的,为什么老大只把这两个女人给抓了关起来,却不动手?”这是老五的声音。
老四也是带着困惑说道:“我也不明白,以往我们都是收钱办事,绝不拖沓,以免夜长梦多,也好向买主交差。这会儿倒好,收了买主的定金,结果把人抓了关起来。大哥这一出,我真不明白。”
惜瑶听得惊疑不定,人已从浓浓睡意中清醒了大半,当下她继续闭眼装睡,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大哥自有大哥的考虑吧!”那老五说着,一阵杯子碰撞的声音,又有大口咽水的声音,想来老四与老五在守她与小梅时觉得无聊,备了些酒,偷偷喝吧。
那老四借着烛光看向风惜瑶那清秀的脸,忽然贼贼地笑了起来,凑近老五压低嗓音说道:“莫非老大喜欢上这小娘们?这女人虽然年纪小点,可长得倒标志,尤其那眼睛极美……”
第三十三章 杀机()
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人黑色人影直直地立在门外,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杀手老大。
老四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料他后背撞到桌上酒壶,酒壶一个倾斜就从桌面掉到了地面。
“啪”地一声,酒壶摔碎了。
这突如其来的破裂声将小梅吵醒,小梅吓得坐起身子来,睡眼惺忪地瞧着这边,迷糊道:“怎么了……”
惜瑶也假装被吵醒,动了动身子,又坐起来,迷糊地看着他们,一脸茫然。
老大见惜瑶与小梅都醒了,也不追究老四与老五的随意揣测,只让他们收拾了下破碎的酒壶就出去了。
而惜瑶,继续躺下身子睡着。
她知道她的第一个机会来了。
因为就在刚才那酒壶摔碎的时候,一个碎壶片飞到她身边,她借被吵醒的机会微微挪动身子,将那碎壶片压在她的裙子下。
这两日如往常一样,几个人轮流看守她与小梅,不同的是,风惜瑶将那如救命稻草一样的瓷片拿在手里,偷偷地用那瓷片割着将她双手绑在背后的麻绳。
虽然恐惧,但小梅好像有些认命了一样,并不如何挣扎,又见这些人暂时也没有为难她,这两天她的恐惧也不像刚来的时候了。风惜瑶虽想将自己的逃跑自救计划告诉小梅,但见小梅那从未见过世面的模样,又怕她知道后紧张而导致计划失败,便忍着不说。
风惜瑶手上的绳子被她一缕一缕地割断,这天夜晚,明月高悬,夜已深了,桌上仍点着一盏被薰黑的煤油灯,有丝丝袅袅的黑烟从火苗上飘出。
夜已静了。
今天守着惜瑶的是这五个劫匪中最粗头粗脑的老四。
绑着风惜瑶的双手的绳子已被割断,她心里暗喜,身后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风惜瑶微微向左后方挪动着身子,用背在身后的手去摸那块石头,她的动作尽量放轻,以免被看守她的老四发现。
手刚好碰到那块大石头时,那边的老四已注意到了风惜瑶身子向后挪。
“你干什么?!”老四朝风惜瑶大声喝道。
他的声音粗野沉重,倒是将风惜瑶及她旁边的小梅吓了一大跳。
风惜瑶勉强镇定,抬起头来,直视着老四的眼睛,突然轻轻笑了一声。那老四听到风惜瑶的笑声,先是一愣,他一个人守她们本就觉得烦闷无趣,又见风惜瑶突然发笑,忍不住粗声粗气地朝风惜瑶吼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风惜瑶毫不客气地笑着说道,“你在这里守了我和小梅这么多天,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吧?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大哥将我和小梅关起来,却不杀我们?”
老四一怔,心里一片怀疑与茫然。他的确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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