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林面色煞白身子抖得跟筛糠般,颤声呼着:“臣冤枉,臣冤枉啊。”
看着这一幕,凤青鸾的心中一跳,看着天晟帝的目光中多一抹惊愕,原来禹州的事,这个皇帝心底是有另番计较的。
那么秋闱的事,天晟帝也是有的,要不然对于元宇也不会那样做了。
“来人,将这个欺君罔上,贪赃枉法之徒,摘了他的官帽,去了他的官袍,暂时收监,待事情查明,交付大理寺受审。”语毕,天晟帝似气不过,愤然再次抬腿朝着关林便是一踹。
死寂,一片的死寂,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怒焰不散的天晟帝,不敢出半点声音,随后廉正挥手命人将关林带下去。
对于皇帝这火气,凤青鸾却是觉得发得似乎有些过大了,心底不禁疑惑,抬眼望了望那一路被人拖着走呼着冤枉的关林,最终收回了视线。
怒气一敛,天晟帝目光便看向仍然跪在那的凤青鸾,微皱的双眉下,是一双满是精明光彩的眼,随即道:“栾青,即是你毛遂自荐,朕就给你个礼部外郎,受旨下访禹州,若是这事办不成,朕定要治你个殿前失仪之罪。”
他的话冷和生寒,透着余怒未消的犀利和高亢。
凤青鸾心内一叹,这皇帝真是小气,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五品官职,是想让自己下禹州宰兔子吗?
若非自己是去过禹州的,也是知道禹州知府是什么官儿,她也不会对自己刚刚说的话那么自信了,可是让她一个五品小官去治一个二品知府,这皇帝简直就是在为难自己啊。
心里虽说是无奈,嘴上只得应道:“栾青接旨。”
得到她的回答,天晟帝的面上浮起一丝满意之色,略是点了点头,笑呵呵了几声,大步便往着寺中而去。
看着他那脸上的神采,凤青鸾脸上强笑,讪讪的跟在群臣最后。
忽的,就在此时,从上方屋檐上飞越而下一人,手中剑刃挥下,锋芒直逼行于人前的天晟帝。
天晟帝脸上一愕,步子连连往后退,尖声喊道:“来人,护驾护驾。”
声音才起,廉正便挥剑而上。
锵锵剑锋相撞声中,伴随着的是群臣惊慌奔走的脚步杂沓声,呼喊声,凤青鸾率先跑到天晟帝跟前,双手扶住连连后退的他,扶着他往外围走。
就在这时,忽的头顶上方腾空而过一抹黑影,继而是一角月白衣袂而过,凤青鸾急急扶着天晟帝站住,额头渗出一把把的冷汗,目光呆呆的看着前头另一方的交战。
月白宽袖上绣金滚边纹,浮动间那般悠然,手上剑锋带着凌冽杀气,招招取黑衣人性命。
而那个黑衣人却是被逼的连连后退,手上银刃被动的挡着夺命的剑锋。
“锦然。”天晟帝忽的轻唤一声,目光死死凝在面前相斗中的白衣男子,眼中神色有着一抹猜疑。
凤青鸾搀着他的手一颤,盈盈秋目微愕然的看着那抹月白身影,白锦然,这个天晟最不受宠的四皇子,今日这一出谋刺,难不成是他取信皇帝的一番心思。
那方白色衣袂拂动,斑驳日光下,那衣上绣纹闪闪发光,亮得耀眼而夺目。
随着时间的拉长,四处奔走的群臣亦是满满聚拢,而身后的廉正,亦是解决了那人后便站回了天晟帝身侧。
第一百三十六章多疑()
不知是她的注目礼太过炙热,本是跪地俯首的四殿下却是稍微抬首,暗沉的凤眸夹杂着一丝凉凉的笑,略是将站在天晟帝身侧的凤青鸾看了那么一眼。
天晟帝一直垂眸看着这个儿子,目光中满是复杂,最终积聚成一抹冷芒,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如冰锥般的尖锐和冷:“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却是没喊脚边早已跪了许久的儿子。
就在刹那间,他忽的挥开凤青鸾,步子跌跌撞撞的往后栽,瞳孔微缩,双手撑着额头,手指着白锦然,含糊着道:“锦然,给朕查。”
最后一字落下,他便晕了过去,所有人慌忙喊着太医,嘈杂声,叫喊声,脚步杂沓声,交织成一片。
凤青鸾一直呆呆站在廊下,目送着被群臣护送离开的天晟帝,最终锁定了那抹背着天晟帝而行的月白身影。天晟帝,这回为什么这么信任这个不讨喜的儿子?
那天回了客栈,凤青鸾就安排着下访禹州的一切,一切备好,就待到次日启程离开了。
入夜,窗前桌上洒落了几缕柔和的月光,外头枝叶在夜风中飒飒作响。忽的,一抹黑影翻窗而入,身影从桌上灵动的翻滚在地,继而跳起,黑暗中传出一声声咯咯怪异的笑。
床上凤青鸾坐起,抬手未触及床帐,忽的便被人一抓,继而咽喉处被人反手压回了床上,双指一点,自己四肢竟酸麻无力,头顶怪笑声不断。
暗夜中,那人摸着自己的手,嫌弃:“这小手可不怎么嫩啊。”
摸过裹满紧胸布的身子,继续嫌弃:“这身子怎么那么平扁。”
就在他的手要继续往下的时候,凤青鸾才一声轻笑,声音压得很低沉:“这位前辈,我堂堂男子莫不是还要手嫩和讲究身形?”
“男子。”闻听她的话,黑暗中那人一愕,手如避瘟疫般收回,嘴上继续嫌弃:“大老爷们长得这么瘦,男不男,女不女的。”
凤青鸾被他的话一呛,继而失笑,道:“前辈夜半采花,莫不是还有所讲究?”嘴上轻松说着,她体内却是真气冲击着那几处被封的穴道。
那本是背身想离开的人身形一顿,语气颇为春风得意:“爷我有三不采。”
未待凤青鸾问,他张嘴嘿嘿笑两声,古怪的腔调压低着,道:“人丑,不采,为妇,不采,为妓,不采,”这话一顿,他脚步在这屋中绕啊绕,手立食指绕啊绕,嘴上解说着,“这人丑啊,爷我看不进眼,这嫁人的啊,爷我不要,这卖的啊,不干净,给爷爷也不要。”
躺在床上的凤青鸾眼底一抹晶亮,低笑一声,被褥下十指动了动,张嘴便问:“前辈采花,就不怕官府抓人?”
似乎听到笑话般,黑暗中只闻得一声不屑的嗤笑,那人身影一蹦一跳过来,语气颇为自得意满:“小子,就在前些日子,爷我还进了绵州知府衙呢,可是尝了那昏官刚进门的十姨娘呢,这不,爷现在不还潇洒着吗,抓我,就凭那些”
这话头却是起了,而中途却是被人强行给止住了,凤青鸾笑眯眯的隔着床帐瞅着那个呆滞盯着自己的采花贼,手上匕首却是触着他的下身最要命的部位,只是进了那么一丢丢,那人就哑口了。
“前辈,疼不?”凤青鸾笑问。
本是语气欢脱骤时变得咬牙:“小子,你敢阴我。”说着黑暗中双手就欲抬起。
“前辈若是再动一下,估计前辈祖上香火就到头了。”凤青鸾微笑,眸中笑意盎然,笑容灿烂如暖阳,那叫一个春风啊。
黑暗中那人没再有所动作,却是偏头一哼,那模样甭提多傲娇了。
凤青鸾低笑,随即双指速度一点,便趁他不备将人点了睡穴,又生怕这人半夜冲开穴道,找来三条粗绳给绑了。
次日,京都东城门上,高挂穿着开裆裤的某只采花贼,俊容极度养眼,身材极具火爆,据闻,当天东门围观百姓数量达到京都之最,女性偏多,甚有搬梯爬墙者,甚有城下高声报家门者,就待城门上高挂胸口处大写采花贼也四字的人夜半采花。
而从马车上遥遥相望这方场景的凤青鸾,惊叹一声,赞而评价:“壮观。”
一开始,这吏部在这下访禹州事上似有不放在心上,就仅仅只给了自己八个小官差一路护送,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凤青鸾也就没多去计较。
她心底乐滋滋的想着城东高墙高挂采花贼,城下奇花异草求摧残,一路上心情是那叫一个舒朗啊。
这头天晴人爽,那方京都城墙高挂的某只却是备受摧残。据知情人士透露,就在上方夜大采花贼美梦正酣之际,京都花满楼老鸨顺梯而上,狼爪突袭,就这么硬生生的扯了唯一的遮羞布,狼爪肆意抚摸,摸啊摸,就这么把某只狮子摸醒了,狮子怒了,咆哮了,踹飞了老鸨奔逃了。
继而在江湖上传出了一个悬赏高额寻人的榜单,以十万两黄金就为求此人踪迹,在简单潦草的人像下予以了描述:手不嫩,胸扁平,男不男女不女。
而此时被江湖大肆寻找的人现在却是进了崇山,过了崇山再行上半个时日,就可到达禹州。
凤青鸾看着沾满泥土的鞋子,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在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官差,个个面色肃然,看了几眼,她才最终无奈低首继续走。
她曾到过禹州,却不是经过这崇山,而是主干官道,她也不否认,确实,走山路比走那弯弯绕绕的官道还要早到禹州,只是这山路未免太过难走了吧。
山中湿气有些重,走没一会,几人的衣衫都有些湿粘。
忽的,密林深处传出一阵悉索声,凤青鸾身形一顿,目光略是警觉的往着周围看了看,这一路来,她总觉得,这四周有些怪异。
“大人,怎么了?”官差中年龄稍长的张虎见她停下,腰间佩刀提了提,眼神犀利的扫射着四周,话腔中透满了兴奋。
凤青鸾心内抹汗,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娃似乎对于她的危险那么的斗志昂扬,是她理解的方式不对吗?
“没没事。”凤青鸾讪讪回着。
她这边话音才一落,周遭枝叶无风而动,飒飒声不止,密林深处传出一阵古怪的杂沓声,就像木屐在行走间梆梆作响,又像坊间说唱手上拍打的响板,声音却是响得很。
凤青鸾心中一凛,正要挥手招呼一干人等往后退,便见高空上砸下了密密麻麻的石子,而耳边回荡着的是由密林深处传出高亢的呐喊声。
身边张虎护着自己,手上刀锋霍霍挥着,为自己挡住了不少石子。
凤青鸾一路后退,抬袖挡着,细眯的眼缝看到了从不远处一路奔来的人群,那些人,粗布麻衣,披头散发,肩上扛着的,不过是民间常见的锄头,镰刀,和篓子,她一愕。
愕然间,奔扑而来的人群中率先有人高呼:“将这些朝廷狗腿子赶出禹州,决不能让他们再来吃我们过冬的粮食。”
这一率先,奔走人群亦是齐齐高呼相应。
这些人,是禹州百姓。
凤青鸾双眼闪过一抹惊愣,随即举头张望,目光中含着一丝冷锐,将那些挥刀挡石子的官差一个个看了过去,扬声高喊:“所有人听着,不得伤人性命,随本官离开崇山。”
声音很大,惊飞了林中飞鸟,亦是喊停了那方狂奔而来的脚步和高空而下的石子。
然而,凤青鸾却是理都没理那头,余光中瞥到不远处早已挥刀而下的官差,刀对着的是一个手拿石子的男童,她眸中戾气一升,怒然身形一掠,抬腿便是将那个官差给踢倒在地。
静,一片让人摸不着头绪的静,所有人都看着斑驳日光下,那个青衣男子,抬脚狠狠踩着身下官差,面上是一派肃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哑口了,手上动作都停了。
张虎生性直率,自是不会在这事上犯多久心思,上前就哈哈大笑的抬腿押上那个被踩着的同僚,手上大刀朝着脚下人的脸上拍了拍:“看你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人替着,凤青鸾也就没说什么,双眼再将那方禹州百姓看了个遍。
自己奉旨下禹州,走的并非官道,若非有内应,怕是这些百姓也不会在这里设伏了,既有内应,怕是这百姓中亦是少不了有起哄的了。
最终,凤青鸾倏然一笑,回身往着那头被吓得窝在树下低泣的男童,伸手将孩子抱起,继而空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如同变戏法般变出了一块糖糕。
孩子瞬间不哭了,目含惊奇的看着手上的糖糕,有些怯怯的看着她的手掌,似乎在等着第二块。
凤青鸾失笑,将人放下,手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若是今日,这个孩子死在自己手上,怕是明日京都朝堂上就会有弹劾她枉杀百姓,然后她这个新上任的五品钦差,怕是做不到三日,便入狱斩首了。
高,凤青鸾心内赞道,这是一个高而狠的计谋,简直是天衣无缝。
继而举目望向密林深处,看来这个禹州一行,会很麻烦啊。
孩子回到了那方中,百姓手上锄头却是没有半刻松手,很是防备的看着凤青鸾一群。
张虎见之,忍不住脆声怒喝:“一群天杀的,大人奉旨去禹州监查,你们这群人居然敢阻挡钦差大人,你们这是忤逆圣意,当心皇上怪罪。”
第一百三十七章好久不见()
最终,凤青鸾倏然一笑,回身往着那头被吓得窝在树下低泣的男童,伸手将孩子抱起,继而空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如同变戏法般变出了一块糖糕。
孩子瞬间不哭了,目含惊奇的看着手上的糖糕,有些怯怯的看着她的手掌,似乎在等着第二块。
凤青鸾失笑,将人放下,手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若是今日,这个孩子死在自己手上,怕是明日京都朝堂上就会有弹劾她枉杀百姓,然后她这个新上任的五品钦差,怕是做不到三日,便入狱斩首了。
高,凤青鸾心内赞道,这是一个高而狠的计谋,简直是天衣无缝。
继而举目望向密林深处,看来这个禹州一行,会很麻烦啊。
孩子回到了那方中,百姓手上锄头却是没有半刻松手,很是防备的看着凤青鸾一群。
张虎见之,忍不住脆声怒喝:“一群天杀的,大人奉旨去禹州监查,你们这群人居然敢阻挡钦差大人,你们这是忤逆圣意,当心皇上怪罪。”
这话本是吓唬味儿,怎料那些百姓却是手上武器握得紧了,步子亦是上来了。
领头的一个老者声音尖锐,嗓门比张虎还大:“皇上若是明君,就不会由着你们昏官一次次来鱼肉乡里,俺们不怕皇上。”
那高亢的腔调啊,在这密林中竟多了回音,声声回荡,那般让凤青鸾头晕脑胀。
就待张虎怒而要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