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莫不是疯了?”我狠狠地将拳头砸在桌子上,身旁是刚刚被我撕碎的信。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将心态放平和,无论什么事情等二哥到了再说。
第五章家书()
可我就算深呼吸再多遍也无法平静下来!
方才我从练剑的院子里出来,正打算让元宝将其他谋士一同叫来书房商议商议收编起义军之事,却不曾想还不用我去唤元宝,她便朝我扑了过来。
我像往常一样把元宝从身上拎下来,并再一次告诫这个没记性的小丫头她现在是个男人,然后接过她递来的家书。
我每逢收到家书时心情都特别好,都说奴才随主,我心情好,元宝便也十分高兴,元宝一高兴便会像仍在窦府时扑到我身上,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男人。
只可惜,这次的家书没让我心情更好。
我爹,这个平时从不管我的人,居然在信中对我说,为了他的大业,要将我这个他最疼的小女儿嫁给个与我素不相识的人,还是在这种时候!
信中说,我二哥窦元青已经在来徐阳的路上了,一旦他到徐阳,我便要将剩下未完成的事务交给他,然后收拾收拾滚回徽州成亲。
我从小便希望自己能成为齐朝的女将军,即使现在不是成为齐朝的女将军,成为起义军的女将军也是一样的;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巾帼英雄,而不是藏在府中相夫教子依靠男人过活的普通妇女。
窦氏庄园从一片荒芜到现在有如此大的规模,哪一点没有我的心血在?就像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能说扔就扔?说过继给别人就过继给别人?
越想越难过,一阵憋屈涌上心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元宝。。。你主子我现在眼睛有些不舒服,过来给我靠一下。”我觉得因为这个哭出来有些丢人,也没管元宝没应声,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将站在身前的人给扯了过来,然后一把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身前,将眼泪都糊上去。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我还要收编起义军,还要帮老头子训练他们。。。我还没有上过战场,一圆我成为将军的心愿。。。怎能说成亲就成亲呢?”
我难受地紧,眼泪一时间刹不住车,十分汹涌地流出来。
被我抱着的身体僵了僵,然后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背。
“算了,你安慰我,我待会儿就好。”哭的有些累,我哑声道。
调整好了心情,顺便将眼泪全抹在元宝的衣服上,还想着元宝这衣服哪买的,料子不错,一点儿也不磕皮肤,谁料想一抬头,我瞬间愣住。
那种感觉,就像是前一刀捅地不够猛,没死绝,于是再上来补多一刀。
站在我面前的,是白程,而元宝,早已不见踪影。
“白。。。白兄。。。”泪痕未干,像是犯罪证据一样挂在脸上;我的舌头如同打了结一般,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倒是白程,依然神色如常,还安慰我:“庄主放心,方才之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是被你知道才丢人!我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自打他来了这个庄园,我的庄主威严就像是被瓦解了一般:先是被他贴耳调戏,再是被他看见我哭哭啼啼的样子!我窦思柒自打生下来,就没有这么丢脸过!
他看着我又羞又气的表情,突然轻笑一声,有点带着嘲笑的意味。
然后低下头,凑近我的耳朵,道:“庄主大可放心,在下是真的会守口如瓶,并且。。。绝不会嘲笑于你。”
又是那种感觉。
温温热热,惹人心痒。
他还没起身,我却清楚地感受到了脸上的异变,如此清晰,如此。。。羞耻!
第六章尴尬()
不。。。不能给他发现我脸上的变化!
我心中一急,脑子一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扯向前:“你再嘲笑我试。。。”
话没说完,一个重心不稳,我身下的椅子带着我朝后倒去。。。
而白程,正好压在我的身上!
“。。。。。。”我伸手推推他,想让他起来。
可这人脸皮比城墙还厚,我都这么示意了,他还能纹丝不动。
无奈,我抬头对上他的眼,却无意中发现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有些疑惑,刚想问他些什么,白程却倏地一下起了身,神色尴尬地撇开了脸。
这下我也懵了,他这反应是怎么回事?莫非还真有什么龙阳之好了?
这种懵圈没持续多久,因为我刚一站起身来,便发现了胸前致命的异样。。。
我的束胸。。。束胸。。。它松了啊!松了啊!
。。。。。。
虽然心里一直在咆哮,可是庄主的威严还是要维护的,并且一直祈祷方才白程那一脸尴尬是因为虽然我俩是同性但这姿势委实不好。。。
于是我一脸正经并假惺惺地关怀他:“白兄方才没摔着吧?是我不好,不该一激动就拽人衣领。”
说话间,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勾唇应下了我的道歉:“没事,是在下没站稳。在下过来是打算同庄主及各位谋士一同商议接下来的事的,不过看庄主这样子,似乎暂时不需要商议了,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说完,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我胸前飘了飘。
飘。。。飘您大爷!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您无处安放的眼珠子挖出来?
同白程在书房那一出闹剧让我原本愤怒难过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于是我决定一个人出庄园里散散心。
出书房门时元宝那小丫头立刻想跟上来,却被我一眼瞪回了原地。
方才的事还没同她算账呢,哪来的那么快就和好?
庄园离城里有一小段距离,平时我都是乘马车出去的,但今天出了庄园有一段距离才想起来没叫个车夫送我,恰巧在路上遇到个赶牛车的大爷,便拦了下来上了人家的车。
“小伙子这是要去哪?”大爷没回头,爽朗的声音顺着微风传到我耳朵里。
“唔。”我支吾了声,想随便报个地方先下车,却猛然发现平日里自己进城都是有备而去,直冲着目标前进;现在只是想随便找个地方走一走,却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我有些茫然,音调也有些许低落,便轻轻道:“大爷您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下去就成。”
大爷随即笑了起来,“你这小伙子怎地跟个姑娘似的?像极了我家那丫头。我家那丫头不高兴了也喜欢随便乱跑,说是散心。”
末了突然间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道:“我家那丫头还喜欢穿她哥哥的衣服去城里玩,你该不会也是个穿小伙子装的小丫头吧?”
我一愣,尔后才想起来平日里我都是粗着嗓子说话,再加上我的声线比其他姑娘的要粗些,人前倒是没被发现过;只是现在伤心着,一时也忘了还得粗着嗓子讲话。
后来一想,被拆穿了也没什么,反正也当了那么久的“窦公子”,今天干脆来当一回“窦小姐”吧。
打定主意,我便稍稍往前坐了些,对大爷说:“大爷,劳您送我去城南那儿的成衣店吧。”
大爷应了声,然后便载着我往城中去,一路絮絮叨叨,瞎猜测我是跟家里吵了架才偷跑出来的,说话的语气就像我自己的爷爷一样。
第七章看戏()
到了城南那家成衣店,我同大爷告别,临走前还偷偷放了几锭银两在他车上。
城南这家彩蝶阁我只在进城办事时看到过,却从没有进去逛过。这是一家专卖女袍的阁子,许多大户人家的姑娘都喜欢来这儿买衣裳。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会,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彩蝶阁阁如其名,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衣裙挂在墙上;阁内精心装修过,有些暗色的花纹衬的阁子既低调又优雅。
阁子里没人,我便随意在阁子里转了转。
我的目光被墙上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吸引住了。
在窦府时我也穿裙子,但都是爹特地嘱咐娘亲选的十分素的裙子,从不似其他的妙龄少女,穿的如此明艳张扬,是她们这个年纪该有的颜色。
我忍不住伸手抚摸这条裙子,这裙子摸起来手感极好,我能想象到我穿上去会有多服帖舒适。
虽然我想做一个巾帼女英雄,但我偶尔也想活出我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姑娘喜欢这条裙子?”身旁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循声望去,是一个未过花甲之年的贵妇人。
我轻轻“唔”了声。
进来时便将束胸给扯了开来,虽然未曾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像极了大爷口中偷穿哥哥衣袍的天真少女。
“能合姑娘的眼缘,就是缘分。既然喜欢,那便来试试吧。”她笑着取下了挂在墙上的裙子,挽着我的手上了二楼。
二楼是几间试衣间,她把裙子递给我,示意我进去换。
我反手将腰带绑好,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子,然后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老板娘不知何时拿了个梳妆盒在手上,见了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将梳妆盒随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拍手赞叹道:“姑娘真的是好眼光,这条裙子与姑娘真是太配了。”
“真。。。真的吗?”我有些高兴,却又有些不安。
她或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安,伸手将我拉到她身边,双手在我肩膀上轻轻一按,我顺势坐到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她打开了梳妆盒,用里面的东西在我脸上涂抹了一阵子,然后示意我到旁边的镜子那里去看。
我走到那块镶花全身镜前,细细打量镜子里的少女。
脸上是精致的淡妆,身上的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合适的紧,也好看的紧;那感觉,就像我并不是个没过多久就要出嫁的人,而是个误入凡间的精灵。
我静静地盯了镜子中的自己好好一会,想压住上扬的唇角,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就为自己活两天吧。
打定主意,我转身对老板娘道:“这条裙子我要了,劳驾您将我之前那套一副装起来,这个我。。。穿着走。”
。。。。。。
我向老板娘要了信纸写了封信给元宝,告诉她我将在城中住一晚,若庄园有什么事便让白程和何智处理,然后在城中寻了个信使,让他将信送去庄园。
我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便在城中随意逛。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地逛过了,上一次还是安城公主出宫时,爹吩咐我陪公主在京城里玩一天,但实则还是让我保护这弱不禁风的公主。
我在小贩那儿买了一串糖葫芦,付完钱后发现前面喧闹的很,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有人在街头摆了个台子演戏。
台上的一男一女正在吵架,还吵得挺凶。
第八章醉酒()
我认真地听了会,大概明白了他们在吵什么:女的为了父亲的官职,要嫁给京城的一个纨绔子弟,而女人的青梅竹马,也就是她深爱多年的心上人,想劝她同他私奔,女的不肯,便吵了起来。
身边有人在摇头,轻声道:“若是我,定是选择嫁人。家族的荣光,岂是能容我任性的。”
台上的女人也在尖叫,看起来痛苦地要命。
她说,我何其不想就这样同你远走高飞?可是我是这个家族的人,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便置家族于不顾。
我愣住了。
换做是我,我可能也做不到就这样去嫁人。
但她说的对,他们说的都对,家族的荣光,岂是能容我任性的?
我的情况比她好多了。
我没有深爱多年的心上人,只有对战场的满腔热血;我或许没有那么糟糕,若是丈夫开明点,兴许成亲后还能继续上战场。
虽然我也曾幻想过终有一天,我会满心欢喜地嫁给自己所爱之人;但我没有心上人,也看不起世间那些个软弱的书生,那这个结果,未尝不是好的。
我不太记得最后我是怎么回的客栈,只记得我把想做却从没做过的都做了一遍,还喝了点小酒,同在赌场新认识的朋友一起。
醒来时我的头有点痛,我挣扎着坐起来,听到坐在屏风旁边那个椅子上的女人说:“你终于醒了?昨晚你喝的有点大,我便将你扶来这里休息。”
“谢谢。”我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开始摸自己的腰间。
荷包还在,我松了口气。
看到我的动作,她嗤笑了声,“放心,我还没有穷到偷你荷包。我让人给你熬了醒酒汤,过来喝了吧。”
我冲她尬笑两声,坐到她那张桌子上,端起醒酒汤凑上去闻了闻。
“怎么不喝?怕我下毒?”她又嗤笑一声,我这才注意到她的长相,细看有点不太像汉人,但又不能完全说是胡人。
看她也不像是对我有什么企图的人,并且我现在一身女装,谁认得我是窦氏庄园的庄主。
于是我皱着眉嘬了一口:“我怕烫。”唔,好苦,一点儿也不像以前府里的嬷嬷给我煮的那种醒酒汤。
她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我喝下大半碗,才蓦地出声说:“其实我在里面下了摄魂散。”
闻言我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那口醒酒汤直接喷出来,我同她离得挺近,那口汤直接喷到了她的脸上!
脸上无辜的表情还来不及撤下,她先是呆了几秒,尔后瞬间暴跳如雷。
“你这人有毛病吧?这么不经吓!”
我只好讪笑,掏出帕子递给她。
她狠狠地一把扯过帕子,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汤渍。
我趁她擦脸的空当问她:“姑娘看起来不太像汉人。”
“我爹是汉人,我娘是胡人,我长的更像我娘,所以看起来不太像。”她没好气地回答我。
“你又是哪家的小姐啊,是不是爹娘进京了所以昨天逮着机会出来疯了?”现下正值年末,各地官员要进京面圣,而许多富庶的商人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京捞一笔或是拉拉关系。
我觉得她挺有趣,便老老实实回答她:“我爹娘住在徽州,我一个人在徐阳。”
“这么可怜啊。”她终于擦完了,嫌弃地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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