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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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刺客()
“主子不好了!庄园里进刺客了!”
我刚回到庄园,家僮元宝便直接朝我扑了上来。
元宝素来胆小,此回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竟是一脸的恐惧。
“那刺客可有在我庄园里伤人?现在人呢?”我将元宝从身上拎下来,手上微微使力让她站稳。
“打伤了几个人,身上都是血,可怕极了!方才已经让人将整个庄园给搜过了,但是没找到人。”元宝仍抓着我的手臂,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不必害怕,没找到人,那应该已经逃走了。你去吩咐管家让人加强庄园的防卫,然后让人打桶热水送我房里来。”我摸了摸她的头,对元宝投以安慰的笑,然后一边取下腰间的佩剑一边往自己房里走。
我叫窦思柒,是齐朝原大将军、现徽州留守窦平的女儿。齐武帝生性多疑,在做太子时便对爹好生怀疑,但无奈我爹深受齐文帝宠爱,想动却动不得;前年齐文帝病逝,我爹担心齐武帝会对他下手,便先一步请旨卸任大将军一职,被贬来徽州做留守。齐武帝残暴昏庸,亲小人远贤臣,无贤能以治国,弄得齐朝民不聊生,故民间起义不断。
一月前,爹对我和几位兄长说,现在齐朝这状况,百姓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为父想要拯救百姓。众位孩儿可愿随为父一战,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出身于武将之家,自小习武,自然是想要一展身手的;奈何齐朝不许女子读书,更逞论当官或上阵杀敌了;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当然是要一展拳脚的。
于是,这齐朝最繁华的城市徐阳,便多了一个窦氏庄园;而我,窦思柒,便是这庄园的庄主,人称窦公子。
我甫一进内房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暗道不好,方才元宝说整个庄园都搜了一遍,没找着人,可我这内房里分明是有人!
说实话我有些害怕,敌在明我在暗,万一被偷袭了怎么办?可是转念一想,敌人也是负了伤的,我一个健全的习武之人哪还有怕他的道理?
我怕惊动藏在里面的人,便站在原地朝内房里一点点地挪,努力地嗅着那股血腥味,辨认贼人藏在哪。
越往里味道越浓,最后我的路被床榻边的衣柜堵住了。我定了定心神,抬手便想将柜门拉开。
然而,在手就要摸到柜门时,柜门突然自己打开了,吓得我的手猛地往回一抽。
柜子里坐着一个黑袍男子,头发梳成一整条以黑玉冠束在头上,面上以一条黑色面巾遮着,看不清面容;两边的手肘处都有一道很长的伤口,只不过看样子已经止血了。
我有些被吓到,但又迅速镇定下来,压下情绪,想了想道:“我窦氏庄园向来赏识豪杰才俊,公子想要拜访可正大光明地拜访,为何如此偷偷摸摸?”
男人动作极慢地从衣柜里出来,也不说话,一双眼尾上翘的桃花眼就这么盯着我。
他人很高,直起身后几乎是完全俯视着我;我被盯得莫名其妙,心里甚至有些发毛,却又觉得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好像不是敌意,也没有贼人应有的戒备。
良久,他才压着嗓子道:“多谢庄主收留,在下告辞了。”说完迈着长腿便要离开。
这就想走?休想!我窦思柒虽然为人随和,但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狠狠用力往回扯,“公子打伤了我庄园的人,不需要给我个交代吗?还有公子来这的目的,姓甚名谁,还没说就想走?”
谁知用力过猛,一个重心不稳,竟拉着男人一起倒在衣柜边的床榻上!
第二章白程()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公子,小的给您送热水来了。”
来不及阻止,来不及起身,更来不及將男人塞回衣柜,一副男男亲热的隐晦春宫图,便就这么暴露在抬水进来的两个家丁面前。
我脸色一僵,尴尬地想装作被抓奸的不是我,可这种情况下我又非要解释解释才行。
正欲说些什么,方才说话那人立马低下头语速飞快地说:“公子恕罪,小的不是有意打搅您的好事的,小的。。。小的就先退下了!”说完扯着旁边那个下巴都快掉下来的人衣袍撒开腿就跑。
这下好了,我直接两眼一抹黑,丢人丢大发了,怕是不出一个时辰,“窦氏庄园庄主喜龙阳之好,在房里被姘头压倒”一事就该传遍整个徐阳了。
“庄主方才就应当让在下离开的。”耳朵两边的床榻陷了下去,又弹起来,身体上的重量一轻,他从我身上起来,话语间有点似笑非笑的味道:“为了庄主的名声着想,在下还是先行一步了。”
语罢,我还没从方才的闹剧中反应过来,便听到外头有一点极轻的落地声。
良久,反应过来的我咬着牙对空气中那个不存在的敌人恶狠狠地放话:“我去你奶奶个腿儿的,有种别给老子抓到你!”
三日后。
“公子,何先生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书房,元宝一边帮我磨墨一边道。
我顿时喜出望外:“快快请他过来。”心情不错,那事儿便是成了?
何智是我的谋士,此番出庄园是为了帮我拉拢徐阳当地的富商。
果不其然,何智一踏进门便朝我拱手,面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恭喜庄主,胡先生已答应被咱们庄园收编,不日將亲自带人来庄园拜见庄主。”
“辛苦先生了。”我也笑着向何智回礼,“他日大业若成,必定好好感谢先生。”
何智接过我沏好的茶,抿了一口,说道:“这趟回来,我想给公子引荐一个人,有他做军师,我们必定事半功倍。”
“哦?可有带他回庄园?”我眼睛一亮。
何智这个人才高气傲,想当年我也是花了大功夫才与其交上朋友的。能得到他的赏识并且如此夸赞的,必是异于常人的人杰。
“这人此刻就在门外,我这就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何智便带着个人进来。
深灰色祥云锦袍,一看便知工质极好,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鼻梁高挺,剑眉入鬓,如墨般的头发散在身后,配以薄唇,有种不羁的感觉。
只是这眼尾上扬的桃花眼,越看越熟悉。
“在下白程,见过公子。”
我愣了愣,然后问他:“白公子为何不束发?”
他也愣住了,应当是没有想到我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但还是回了我:“在下长期隐居于山中,闲散惯了,故不常束发。”
末了又想了想,补充道:“若公子在意这个,在下束起来也不打紧。”
“不必,这样挺好。”我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懊悔,看起来像是我自己在没事找事。
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应该将头发束起来,但我又没有立场去这么约束他。
白程微微一笑,眼神不咸不淡地飘了何智一眼,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我多心,何智立马对我说:“公子既然已经见过了,便与他好好聊聊吧,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何智朝我一拱手,然后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第三章献计()
何智离开后,我有点尴尬,原本准备好的话好像一时间都忘光了,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偏生这白程也不说话,只面带微笑地等着我开口。
说实话我方才还是比较犹豫的,虽说这人是我最得力最忠心的谋士何智带来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用错了人,便是万劫不复;换句话说,齐武帝就等着逮我们家的把柄,要趁我们羽翼还未丰满,直接铲除呢。
但就冲刚刚何智对他的态度,特别的毕恭毕敬,且默契十足,不过是白程一个眼神,何智便同我告退,给我和他留足了空间交谈。何智如此心高气傲,就是面对我,也不会有太过于毕恭毕敬的态度。就从这一点看,这白程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所以一向占据主导地位的我,才会出现方才那种极其少见的情况,我有些迷茫,我应当用哪种态度对他才是正确的?
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他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庄主可有什么问题想问在下的?”
我确实把等他之前想好的问题给忘了,便思考了下,问道:“白公子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若何智没有跟他细说,他只会道我们山庄是做生意的,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果不其然,他回答:“表面上是做生意,实则暗中招兵买马,反旧齐,立新朝。”
只是我这耳廓也被他吹得。。。又热又痒。。。
我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想制止自己的感官,却实在忍不住,双颊像着火了一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的脸现在红成了什么样。
“白公子请自重。”
他嗤笑一声,仿佛我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在下说的可是机密,任谁人听到了都是抄九族的事儿,难道不该小心一点?再说了,你我可都是男人,庄主如此敏感,是否真如外人所说,有断袖之癖?”
有断袖之癖!?开什么玩笑!我窦思柒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有巾帼之志的姑娘!
可惜这点儿叫嚣只能放在心里,我无奈地回以抱歉的笑:“公子多虑,窦某绝无断袖之癖。”
他又笑,我以为他还要继续嘲讽我,没想到他却将话题一转:“庄主如今最头痛的事情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回答:“招不到兵马。”
他略微一思索,问:“听闻庄主在徐阳有许多地产?”
。。。。。。
第二天,我令何智将我手中现有的、非庄园内的地产全部卖了出去。
我这些房子的位置极好,当初才买不久时便有城中的富商来求二转,但我没有应允;如今想卖,自然是十分容易的。
何智的毕恭毕敬果真是对的,白程的睿智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徐阳是齐朝最富有繁华的城镇之一,里头住的大多都是锦衣玉食的有钱人和来此寻求发迹的穷人及避难的灾民。
有钱人生活的好好的,自然不会想着同我等起义,但那些寻求发迹的穷人和灾民就不同了。
我将卖地产得来的银票统统换成了米面,每天到了一定的时间便带着元宝何智等人出庄园布施。
我曾邀请白程一同前往,却被他拒绝了,说是自己不喜欢东奔西跑,宁愿在书房里多读两本书。
说到书,上回我的书房被他扫了一眼,随即便略带嫌弃地跟我说那些书都读完了;可是他的年岁与我看起来差不了多少,我的书房少说也藏有上千本书,他怎么可能都读完了?
但一切都如同白程的预料般顺利。
第四章商量()
大约一个月的布施后,在某天我随意地提起让他们随我入庄一事,他们都立即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说为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这说法虽然是老套了些,但我心中还是感动的,同时心中也对白程更佩服了几分。
“庄主,白公子求见。”大清早,我正在院子里练剑,一招虚晃间听见元宝在一旁禀告。
我将剑收回剑鞘,接过元宝递来的帕子将脸上的汗擦了,“请他进来。”
元宝领命出去,没一会儿身后便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没想到白兄也起这么早。”我总是比寻常人早起一个时辰,从天蒙蒙亮练剑练到天完全亮。
“在下可没有庄主如此勤奋。”他的声音透着慵懒,像是刚从梦中清醒过来,他瞥了一眼我手中的剑鞘:“听闻庄主剑法了得,不知何时有机会见识一二。”
“不敢献丑,倒是白兄这身板,应当也是个功夫了得之人,可否让我见识一二?”我冲他笑了一下,将手中的剑鞘递给他。
“在下不会武功。”他没接我的剑鞘,只接着将话头一转:“在下来是想同庄主商量些正事。”
“你说。”听到要讲正事,我立马收起了方才同他聊天时轻松的心情。
“在下昨夜收到信息,黄旗军刘庆洋一行人躲到徐阳隔壁的兖都来了。”
刘庆洋的黄旗军我知道,他们同我等一样是起义军;他们皆为农民出身,人数不少,自前个月中起义,与朝廷打了一个月有余,最近听闻其落败了,被朝廷通缉,正四下流窜呢。
只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程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耐心地给我解释道:“庄主虽然收编了胡富来和徐阳的一些百姓,但距离真正起义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且收编的大多都是些没举过刀枪上过战场的普通人;但这些起义过的人便不一样了,他们经历过实战,多少也有一些经验,且起义失败后他们失去了很多兵力,人心涣散,想东山再起十分困难,庄主收编他们,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我点点头,我虽说熟读兵书,但也仅限于在同兵书相差无几的情况下纸上谈兵,远没有他们想得多。
接着白程又从袖袋中抽出一卷羊皮纸,打开来后是一张地图,他指着其中一处道:
“我们现在在徐阳,周围有兖都、雍州和信州,据我所知,因为这一带地方离京城较远,所以大多数起义军都藏在这里。。。”
不等他说完,我便明白了:“我们沿着兖都、雍州和信州一路收编过去,然后到徽州同窦留守汇合;徽州地穷人稀,又毗邻胡地,是皇帝最为疏漏的地方,我们从徽州起义,足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感觉自己真是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一路安排下来,只要那些起义军能被我们顺利收编,那掀翻齐武皇朝指日可待!
瞬间,我仿佛自己得到了个宝物,自从白程来了以后,一切都变得如此顺利!
我感激地朝他拱手,“多谢白兄,白兄果真是睿智非凡啊。”
得到锦囊妙计的我瞬间忘记了之前对白程的一些怀疑,同他道别后便急急往书房赶去,却不想在半路上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老头子莫不是疯了?”我狠狠地将拳头砸在桌子上,身旁是刚刚被我撕碎的信。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将心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