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草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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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草萋萋-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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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遵旨。”

    方程站在不久前三军大比的广场上,看朝臣们三三两两的经过,出宫。看着自己的倒影越来越短,皇帝却始终不肯见她。

    没关系,这有什么!

    方程扯起衣袍跪在地上,大喊:“臣妾方氏,拜见我皇万岁!”

    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见到小皇帝,跪上几天几夜也无妨。不承想没过多久,皇帝身边的柳公公便跑了过来,传了皇上的口谕。

    太后?方程想着。也行,只要是能做主的都行。

    皇帝早已先一步赶到太后面前,又是端茶又是揉腿一副黄鼠狼相。太后享受了皇帝的殷勤,懒洋洋道:“什么事,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我皇儿解决不了的?”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

    皇上笑眯眯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毕竟男女有别,皇儿处理起来不方便。”

    “哦?”太后诧异的看过去。

    “大梁的公主一两天就到了,不想送亲使里多了一位,”皇上看着太后的表情,轻轻道:“长宁长公主的女儿安澜公主。”

    “她来干什么!”太后慵懒的神情一扫而光,显然也知道事情有点麻烦。

    “谁知道呢,本来是没有她的,可最近收到的名单里有她。本来多一两个人也没什么,礼部的准备都充分的很,皇儿只担心方家人。”

    “方家人?”太后回忆着,当年的事她是旁观者,却关系故国,不得不多留心,所以知道的很清楚。“方家人不足为虑,只有那位卫国公夫人难缠一些。”太后还记得当年的皇帝跑到她宫里大骂,骂了小梁帝萧慎,又骂刚刚嫁给卫国公世子的方家长女方程。在太后印象中,只有一个人曾将先帝气的那样暴跳如雷,那个人是个出名耿直的御史。

    太后看着皇帝:“卫国公夫人找你闹呢?”

    小皇帝苦着脸:“儿臣无法,只有把她交给母后处理。”

    太后瞪着皇帝:“没出息!”

    皇上垂头:“好男不和女斗。母后就帮儿臣一把把。”

    正在此时,门外太监进来禀报:“卫国公夫人拜见太后。”

    太后再瞪着皇上:“好啊,先斩后奏都学会了!”

    皇上陪着笑:“母后帮帮儿臣吧。”

    “哼!”太后不屑挥挥手:“去,到后边听着。”

    “谢母后!”皇上高兴的走到屏风后。

    “传吧。”太后整了整衣衫坐端正,不就是个国公夫人,哀家倒要见识见识!

    卫国公夫人跟在太监身后走进太后的寝宫,进去后跪下叩头不起:“求太后为臣妾做主!”

    太后面容和蔼,微笑道:“你先起来说话。”

    方程抬起头:“臣妾的话可能会冒犯太后,就跪着吧。”

    太后一笑:“好,有什么,你说吧。”

    方程开口便道:“大梁和亲公主后日便到了,太后可知,其中多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太后用胳膊撑着头歪着:“谁啊,谁不该来我大周?”

    方程看着太后,才不信她不知情,心里生气,语气上忍着道:“萧勉的女儿,萧安澜。”

    太后微眯着的眼睛睁开,透出一道凌厉的光:“纵不是我大周的皇族,国公夫人这样直呼邻国公主的名讳,难道是你诗礼传家的方氏的教养?”

    方程面无惧色:“若是别人,臣妾自然恭恭敬敬唤一声‘公主’,可这母女二人,却当不得这一句尊称!”

    “当不当的,乃是天生的尊荣,不是你一区区臣妇能置喙的!”

    方程不理太后的话头,自顾道:“太后亦是大梁的公主,可太后一人之身,维系着两国的和乐,太后之功,天下皆知,两国百姓都感念太后的恩德。是以太后之尊,无人能及!”

    这话还能听几句。太后想着,坐正一些,没有打断她的话。

    “可是那萧勉不一样啊,当年的事情,相信太后还记得。那萧安澜又是怎么来的,这都是不可示于人前的隐秘啊。如今她居然要堂而皇之的来到天下人面前,这是皇室的耻辱啊!”

    “住口!”太后喝道,“安澜公主是梁帝的女儿,过继给了长宁,怎么就见不得人!”

    方程冷笑:“这样的谎言,太后信吗?”

    “信,梁帝这样昭告天下,就是要让人信的,这是要纳入皇室族谱,让后人看的。些许流言,又能传到几时!”

    方程:“太后信,臣妾不信,天下百姓也不信!若不然,好端端的长公主,权倾朝野,为什么就嫁不出去!”

    太后笑了:“嫁不出去?那是你们平头百姓的想法,我们皇室的女儿,只有配不上我们的人,没有我们嫁不出去一说。”摆摆手又道:“罢了,你见识浅薄,哀家不跟你啰嗦。”

    方程连连被太后讽刺,不敢翻脸,只能黑着脸,又道:“太后可以说萧安澜就是梁帝的女儿,可既然过继出去,就是萧勉的女儿!当年萧勉做下那等下作之事,害臣妾的妹妹无辜早逝,这一笔血仇臣妾是不会忘的!”

    “你还要报仇不成,二十年前都没报,现在想起来了?再说当年的事情不是都清楚了吗,事情是梁帝做的,长宁根本不知情。”

    “无缘无故的,梁帝为什么要害我妹妹,还不是为了让萧勉独占纪涵!纪涵与臣妾的妹妹青梅竹马,早有婚约,萧勉横刀夺爱,硬是要插进来。碍着两国和睦,臣妾的父亲不得不应允。可是他们得了平妻之位还不满足,要害我妹妹性命。臣妾一家是苦主啊,太后娘娘!”

    太后皱眉,这个确是她的娘家侄儿理亏,若他不是大梁的皇帝,以命抵命也不是不可以。“当年确是我萧家亏了你方家,可是,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啊,长宁孤零零走了,纪涵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妻子,连个孩子都没有,这还不够吗?”

    方程立时怒了:“谁说他没有孩子,那个孽种不就要来了吗!”

    “注意你的言行,方氏!”太后也怒了。

    方程冷笑着:“未及婚嫁就珠胎暗结,这样的女子,即便生在皇室也是皇室的耻辱!”

    “哀家再说一次,安澜是皇帝的女儿!”

    方程:“太后定要自欺欺人,臣妾无话可说。”

    太后怒道:“那就不要说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臣妾最要说的话还没说呢!”方程瞪着眼睛,看着太后:“臣妾不许那个孽种进城!”

    屏风后的皇帝吐出一口气,果然还是说出来了。

    太后看着方程,目光里的怒意已十分明显,身边伺候的宫人都知道,太后真的生气了。

    “你再说一遍。”太后的声音低沉,这是暴怒的前奏。

    方程毫不退缩,一字一顿:“臣妾说,不许哪个孽种进城!”

    太后多年没遇到过敢和她这样针锋相对的人,一种被挑战的豪气直冲头顶。

    “你以为你是谁?”(。)

第六十九章 走了来了()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替皇上做决定吗?

    方程不卑不亢,沉声道:“臣妾是苦主,是被伤害被委屈而不得伸张的方若的亲姐姐。”

    太后咬着牙,又是这句。

    方程虽倔强,此时一再提及早逝的妹妹,不禁悲从中来,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在地。“臣妾无能,为两国大计,不能让行凶者伏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大周之外的土地上逍遥。为了大周,臣妾忍了。可如今他们罪孽的结果要来臣妾眼前招摇,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太后!”方程伏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太后这一辈子也算顺风顺水,吃软不吃硬。看她一哭心就软了,不再计较她刚刚的失言冒犯,软语道:“哀家知道,你方家委屈了。可是,事已至此,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也算安分,说好致死不见就再没见过,两个人都单身至今,还不够吗?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啊?”

    方程泣不成声,却用力摇着头,声音呜咽难辨:“不行,不行啊……”

    太后软了片刻的心又不耐烦起来:“你想怎样,难不成人都到家门口了,还要把人撵回去!”

    方程哭了一阵,情绪稍有缓解,抬起头来,用衣袖擦干净脸庞:“臣妾别无多求,母债女偿,她娘此生不能踏进大周一步,她也不行!。”

    太后瞪着她:“安乐公主也是你仇人的女儿,你也把她赶回去?”

    方程:“冤有头债有主,臣妾的仇人只有萧勉!梁帝纵有错,也定然是萧勉授意。况且公主和亲是惠泽两国的大事,臣妾万不敢阻挠。”

    太后叹口气,明明是两个男人犯的错,一个移情别恋,一个出手伤人。却要两个女人承担后果,一个身败名裂,一个芳年早逝。世人就是这么狭隘,只把脏水泼到女人身上,对男人就格外宽容。

    “你待如何,想要哀家下懿旨不准她进城?哀家告诉你,即便你今天撞死在哀家这寝宫,哀家也不可能做出这等打娘家脸面的事!”

    方程低下头,以掩饰抑制不住的喜悦,压低声音说道:“臣妾再不懂事,又怎么会让太后颜面受损?臣妾只希望太后和皇上不要插手此事,臣妾自己想办法把她拒在城外。”

    安澜毕竟是太后的侄孙女,太后不能不管,厉声道:“你想怎的,还要在城外斩杀她不成!”

    方程忙再次叩头:“臣妾无兵无权,如何能斩杀上千梁人互送的萧安澜,唯有以血肉之躯挡在马前,只盼她还有一丝羞耻之心!”

    连方法都说出来了,看来这方程是深思熟虑过了。太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这是摆明了要欺负孩子,偏还站在受害人的位置上来哭闹,偏还讲的苦大仇深让人无法辩驳,这女人,难怪能把先帝气成那样!罢了,闲事少管,大不了先使人把安澜劝回去吧,免得白白受辱。

    太后挥挥手不耐烦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别来烦哀家!可丑话说在前面,安澜毕竟是大梁公主,你若失了分寸惹得梁人不满,凭你什么国公夫人的身份,可是不够看的!”

    方程大喜,激动道:“臣妾谢太后主持公道!”

    简直莫名其妙!太后都分不清自己的立场了。“下去吧!”

    “臣妾告退。”方程站起来退了出去。

    “唉,气死哀家了!”太后重重拍在坐垫上。皇上从屏风后出来,恭恭敬敬对太后一拜:“母后受累了。”

    太后指着他:“哀家要被你们气的折寿了!”

    “母后不可妄言!”皇上忙慎重说道。

    太后一脸自责:“唉,哀家愧对萧氏先人,连自家孩子都护不住,哀家有罪啊!”

    “母后,是儿臣的错!”

    “你呀,赶快叫人去告诉那丫头,叫她别进城了,免得白受一场折辱。”却见皇上神色诡异:“她早已来过了。”

    “什么!”太后一惊,又道:“她偷偷的来也就来了,何必跟在使团里大张旗鼓的来?见过纪涵了吧,见过就让她赶快回去吧!”

    皇上坐在太后一边的矮凳上,神情已经放松下来:“这方氏如此泼辣,朕真想看看她吃瘪的样子。”

    太后道:“这样的女子,真不知卫国公怎么忍下来的?”

    皇上:“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所以奈何不了她,可是,不是还有句话,叫做‘秀才遇上兵’吗?”

    太后看向他:“什么意思,让梁使强兵开道?就算你让他这么做,他敢吗!大周的文武百官也不答应啊!”

    皇上神秘一笑:“母后,儿臣跟您打个赌如何,就赌这方氏能不能挡住安澜。朕赌她挡不住!”

    太后笑:“你即知她已进城,见过了?”

    “正是。”

    “长宁调教出来的女儿,想来不会差,可毕竟年纪在这儿摆着。这方氏能言善辩又多吃了二十多年的饭,哀家都头痛,更何况她一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小丫头,别被骂的当场哭鼻子丢了大梁的脸!”

    皇上一想到安澜,便感到小腹渗凉,这个阴影大概要持续一阵子了。当时他的命在她手里,她却给他留足了面子,可知不是个无知莽撞的人。更何况她在北境的所作所为,皇上也知道了不少,所以丝毫不敢小看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

    “母后只说,敢不敢赌吧?”皇上激将。

    太后冷笑:“哀家让你去拦人你不去,偏要看笑话,还打赌!好,赌就赌!若是那小丫头丢了人,哀家就去朝堂上打你的脸!”

    “母后您倒是说清楚啊,您赌她进不进的来?”

    “进不来,进不来。”太后不耐道。

    皇上一笑:“好,朕赢了,大梁安乐公主的一切事宜都由朕做主,母后不可插手。”

    太后冷笑一声:“原来是为了你那媳妇儿来打压哀家的娘家人来了,真难为你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皇上忙道:“母后赎罪,不过是和母后开个玩笑,随口说的,母后不要放在心上!”

    “哼!”太后扭过头去。

    安澜捏着一枚棋子,许久才落下。纪涵随手一子,等着她再下。安澜凝眉许久,不见落子。

    纪涵:“心有杂念,你是赢不了我的。”

    安澜:“这方寸之地输赢有什么好计较的。”

    纪涵微笑着凑过去一点:“又在筹谋什么大事?”

    安澜:“筹谋着把你打晕带走,怎样躲过周帝的追兵。”

    “啊?哈哈哈……”纪涵抚额大笑。

    安澜:“有什么好笑的,强抢民女之事时有发生,抢个男的不新鲜吧。”

    纪涵伸出指头在她额头弹了一下:“你这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啊!”弹过了,又似乎觉得不妥,讪讪的缩回胳膊。

    安澜:“有个女儿陪你玩是不是很开心?”

    纪涵点头。

    安澜:“比在这里孤孤单单一个人好过吧。”

    纪涵再点头。

    “等我成了亲,生几个孩子,一群大的小的围着你,你教大的读书习字,陪小的说笑逗闷,他们热热闹闹的叫你‘外公’,这样好吗?”

    纪涵点着头,却把头扭到一边。这些天她总是这样,给他点甜头,诱拐他。一次次被拒绝,大发脾气,砸东西,摔门,还打了得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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